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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ZT@盗墓迷津之锁龙冢@---------文山樵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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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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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7-11-25 17:56:4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微信分享
在天涯看到。。。。。。。。。觉得还不错。。。^^ ...新坑。。。。。喜欢的筒子支持一下哦

楔子
  
  
  
  
  是夜,三更。
  月没,人眠。
  东河村西北的皇母山上,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此时,就在连白天都人迹罕至的皇母山深处,竟有四个旅者模样的人正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站在右边的一个身背空军背包的年轻小伙儿,拧亮一只强光手电丢在四人中间。借着手电射出的光线,勉强可以看出这是在一片焦黑赤黄的土坳间。
  一个操广东口音的胖子冲年轻小伙儿说:“细路仔,还不动手?”
  年轻小伙儿没理胖子,抬头看了一眼被重云遮住了月亮的天空,然后低下头,迟疑地对旁边一个干枯瘦小的中年男子说:“三哥,云压月头时动手,这也太邪门了吧?”
  被喊作“三哥”的瘦小男子也望了眼天空,慢悠悠地说:“要按咱们这行儿的老规矩,那是不见月头不开洞……。”
  三哥的话没说完,对面一个叼着万宝路的精壮汉子冷笑了两声:“嘿嘿,那要是赶上连雨天,就得下岗喽?”
  年轻小伙腾地窜起来:“你他妈说什么!”
  精壮汉子仗着人高马大,比年轻小伙儿高出一头,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把香烟往地上一扔,作势就要动手。
  “小齐!”三哥猛然开口,制止了年轻小伙。
  精壮汉子以为对方怕了,挑衅地冷笑几声,看着三哥和小齐。
  三哥也不理会他,看了看广东口音的胖子,对小齐说:“算了,小齐。咱是人家请来的,既然人家觉着咱是空糠苞子,那好,咱手小揽不了这满把活儿。咱别挡着洪哥发财,咱走!”说完就去拾掇地上的工具。
  胖子眼珠一转,急忙上去拦住三哥,赔着笑说道:“别、别,既然上得山,大家便都是一个锅里抹勺子,千万别为了一点小事儿伤了和气!”接着他冲精壮汉子道:“阿基,还不过来给三哥赔礼!你唔得长眼,不认得谢三哥的来头?”
  叫“阿基”的精壮汉子看来是胖子的手下,被胖子虎着脸一骂,顿时老实了。他陪着笑脸走到三哥面前,放下架子道:“三哥,我是跟着洪哥门外帮闲,哪进过山门、拜过真佛?您大人有大量,也别怪我牙糙嘴臭。”
  三哥轻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胖子笑道:“谢三哥,您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跑过多少大码头?您就当他是颗青头蒜,别理他。”
  三哥干笑道:“哼哼,青头蒜也辣人啊!”说完整整衣服,“得,洪哥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谢三再不就坡下驴就太不识抬举了。洪哥,你放心,你这活我做了。”
  洪胖子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三哥讲义气。”
  三哥摆手道:“哎,做是做,不过我丑话说前头,打现在起,啥都得听我的。这行儿里的事儿邪,所以规矩也多,一会儿讲究起来,可别有人不乐意。”说着瞅了瞅阿基。
  阿基连忙赔笑道:“那是,那是。”
  三哥又看看洪胖子。洪胖子玲珑剔透,马上说道:“三哥,你放心。你是行家,按现在的话讲,叫……叫业内资深人士。您的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三哥这才得意地笑道:“哈哈,还是和洪哥这样的大老板合作好,爽快!”笑罢,三哥把外套脱了,冲小齐道:“小齐,干活儿!”
  小齐又看了看天空,月亮仍不知在哪片云后头。他迟疑地看着三哥,可三哥已经抡起旋风铲在地上刨起来了。
  小齐没办法,只好也拿起旋风铲跟着干起来。洪胖子冲阿基使了个眼色,两人也拿起家伙跟着一起帮忙。
  三哥和小齐横深竖浅,三直一平,手法十分娴熟。洪胖子和阿基就不行了,跟种树似的,一铲子一铲子瞎刨,根本跟不上三哥、小齐的进度。到了后来,就只有跟着卸土的份儿了。
  四人忙了两个多小时,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十几米深的地洞。
  “噹啷”一声,铁铲碰上了什么东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有了!”三哥道,“小齐,先上去。”两人倒退着从仅容一人钻过的地洞又慢慢退出去。
  外面洪胖子正累得吭哧吭哧喘着粗气,阿基也正用毛巾擦汗。见三哥和小齐上来,洪胖子忙问:“三哥,取到了?”
  三哥一边拍土一边说:“没,找到墓门了。”
  阿基一听,兴奋地抄起铲子,“那这就给它开了吧!”
  三哥摆手制止他,对小齐说:“先钉个橛子。”
  小齐答应一声,从背包里取出一根四五十公分长的抓脚钢筋,用锤子敲到地里,噹噹噹钉进去一半深。
  三哥上去用手试试,说:“再钉深点儿。”
  小齐又加了几锤,钢筋有三分之二进了土里。三哥拿条三股编粗绳,打了个死结系在钢筋上。
  系好绳子,三哥一边把绳子甩进地洞,一边对洪胖子说:“洪老板,咱这趟活儿非比寻常,你就莫下去了。”
  洪胖子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有谢三哥在,我怕什么?再说我倒腾古董快二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自己下墓去搞明器,总想开开眼嘛。”
  三哥也明白他是怕自己私肥,便道:“也成,待会儿兄弟我打头,洪老板和阿基跟着我,小齐殿后。不过我话先搁在这儿,一会儿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惊着洪老板,可别怪兄弟我没先提醒你。”
  洪胖子只道是谢三吓唬他,连连点头:“有三哥你打头阵,我不怕、不怕。”
  三哥就一手绾着绳子,一手拿着三眼强光手电,钻进地洞。后面洪胖子也学着他的样子笨手笨脚地钻洞,阿基接着跟上。小齐检查了一遍绳子的结扣,然后把一大一小两个背包用背带挂在绳子上顺下去,最后又看看四周,方才下洞。
  四个人钻进地洞约摸有十来分钟光景,只听地洞里“砰”地传出一声巨响,竟使整个山包都为之一震。紧接着那系在抓脚钢筋上的绳子被地洞里的一股力量猛地一拉,“啪”地一声被绷得笔直。
  那抓脚钢筋钉入地下很深,绳扣系得也紧,虽然三股绳被拽得“嘎嘎”直响,但始终没有从钢筋上被扯入地洞。僵持了几秒之后,三股绳终于撑不住两股巨大力量的拉扯,“嘣”地猛然断了。
  抓脚钢筋承受的巨大力量一下子消失,露出地面的一截“嗡嗡”地抖了半天
  才停了下来。紧接着,从幽黑的地洞中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呀呀”声,就像是棺材盖被用力推开一样。
  良久,这种恐怖声音才从地洞中消失,四周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太阳依旧升起,阳光照样透过树冠的空隙射到这片土坳上。坳上的一切一如往昔,似乎什么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惟有一根钉在地上的抓脚钢筋,系着一根断了的绳索,甩垂在一个幽黑诡异的地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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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7-11-25 17:58:13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一、无字虎符
  
  
  
  “我ⅹ,又是禁左!”我一边暗暗咒骂着,一边把车改上直行道,等着红灯。
  到处是禁左标志,你说要是把树这些标志牌的钱都投到修路上,是不是几条高架公路都修起来了?我正胡思乱想着,后面的车“叭叭”直按喇叭,绿灯了。
  我连忙挂档走人,该死的日本车这时竟熄火。我在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中,又温习了两遍起步四步骤,才驶离了停车线。我从倒视镜往后一看,嘿,你说气人不气人?后面的车却一辆也不跟上来,那你们狂按什么喇叭?但接着我反应过来,连忙抬头一看,xxx,绿灯早完了,我闯红灯了!
  在一阵懊恼中,我终于到达了古州大学。
  女友早在门口等着了,一上车就冲我数落开了:“我说卢潮生同志,噢,不对,是卢潮生处长同志,你们公务员就这么忙?忙到没一天正点下班?”
  我忙陪笑:“什么处长,副的,副的。我这不是……。”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我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单位人事处。正犹豫接不接,女友半酸不酸地来了一句:“接吧,是单位打的吧?肯定是领导又要提拔你了。”
  我一生气,接了电话。“喂,卢处长,通知你一下,明天上午9:30,到尹局长办公室。”
  我一听,顿时心跳加速,“高处长,是什么事?”
  高处长笑着说:“哟,跟我这儿还装呢。行了,我也不点透了,都是明白人,大家心照不宣吧!”
  我其实也远近听了点儿风声,这一批干部调整,我可能要从主持工作正式磨正,到其他处当处长。我连忙对着电话一阵哈哈,结束了通话。
  女友说:“怎么,还真要提拔你了?”
  我故意矜持地合上电话,“有那么一说吧。”
  女友也有点儿惊喜,可旋即又想起了我迟到的严重错误,马上恢复了嘲讽的语气,“原来还真有这么不开眼的领导啊?哎,卢潮生,现在可反腐呢,你别撞枪口上了。买官跑官,一样是犯法。”
  我听出她不生气了,痞劲儿也就上来了,笑着说:“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使用。我呀,就跑就送,怎么样,有效益了吧?”
  女友在大学当助教,到底还是单纯些,竟有些信了,“快说,你怎么跑的,怎么送的?”
  我嘻嘻一笑,“我呀,天天跑到古州大学图书馆,送午饭。”
  女友也笑了,捶了我一拳,“油嘴滑舌!”
  两人说笑着,就来到了女友家楼下。
  下了车,我一下想起来了,“夏雪,还没给你老爸买东西呢。”
  女友说:“哼,既是你老师,还是未来老丈人,心里也没点儿数。怎么样,傻眼了吧?”
  我摸着后脑勺,“那我赶紧去买……?”
  夏雪说:“哼,指望你,什么也成不了。”说着从皮包里掏出一个新款名牌电动剃须刀,晃了晃,“给,拿去!”
  我喜出望外,“还是咱媳妇好!”
  夏雪把剃须刀往我手里一丢,甩着一头长发往楼里走。我正满心欢喜地跟上去,她却头也不回地来了一句,“回头你报销。”
  上了楼,敲门。我的大学导师兼未来岳丈,古州大学老教授,全国著名考古专家夏光普开了门。
  “潮生,快来。”夏光普把我让进屋,不等落座,我忙不迭地把剃须刀捧出来,“夏教授(习惯了这么叫,改不过来),没给您买什么东西……。”
  夏光普笑着说:“客气什么。来,边吃边说。”说着引着我们到餐厅开饭。
  陈师母早准备了一桌饭菜,夏光普从柜子里拎出一瓶五粮液,我忙接过来打开。我用玻璃杯倒了两杯酒,又冲还在厨房忙活儿的师母说:“陈姨,你也来一杯?”
  陈姨一边翻菜一边应着,“我不喝我不喝,你们爷俩儿喝吧。小雪儿,你端菜啊,别老让潮生干。”
  夏雪嘴一撅,“哼,现在就开始偏心了。”说着“瞪”了我一眼,起身去厨房端碗端菜。
  几杯酒一下肚,夏教授脸上浮红,看得出来,老学究儿今个儿挺高兴。
  夏雪也看出来了,一边嚼着菜一边问:“爸,您有什么喜事吧?今天都喝四五杯了,可别超量啊。”
  夏教授又呡了一口酒,“要说喜事,还真有哩。”
  我听了有点奇怪,老教授当年评职称、分房子都没这么得意过,不会是当校长了吧?应该也不是,他要想当早当上了。
  我正瞎猜,夏教授说:“我拿样东西,你们瞧瞧。”说着起身去书房,取来一份卷宗。
  我一看明白了,又淘着宝了。看这儿高兴劲儿,恐怕不是西周就是后汉的玩意儿。这老爷子就这样,哪一有什么新出土的东东,请他去鉴定,准乐得跟什么似的。
  果然,夏教授从卷宗里抽出了几张照片。他把照片递过来,“来,潮生,你先看看这个。”
  我忙用纸巾擦擦手,接过来一看,照片是俯瞰的一处山脉,看来是飞机航拍的。我不禁惊疑起来,:“教授,这个……?”
  夏教授说:“你看不出来吗?这是白龙裹水啊。”
  我更吃惊了,“教授,咱们是搞科学的,也看上风水了?!”
  夏教授搁下筷子,“风水就是封建、就是迷信?你这本身就不是一个科学的观点。”
  得,又恢复师生关系了。我只好也放下筷子酒杯,低头聆听教诲了。
  “什么叫风水?郭璞的《葬书》里云:葬者,乘生气也。经曰,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渭之为风水。古时这个也叫‘堪舆’,也就是相宅、相墓之法。”夏教授说着又端起酒杯,陈姨正好端汤过来,咳嗽了一声。夏教授连忙说,夫人莫怪,老夫知错了。说着放下酒杯,舀起一勺汤,慢慢喝下,直夸此乃天上佳肴,人间少有。陈姨也笑了,一边解围裙一边说,什么汤也比不上你那黄汤好。
  夏教授又接着给我上课,“风水这个东西,看你怎么用。你用它招摇撞骗,愚人欺心,那就是迷信。如果是用在正途上,为考古作贡献,就是反封建、反迷信的。”
  “是、是。”我连忙端起酒杯来敬酒,以趁机结束这次家教。
  “卢潮生,你还让我爸喝!”夏雪一摔筷子。
  夏教授也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潮生,你接着看。”
  我便接着看照片,第二张是一只精美的铜虎,后几张分别是这只铜虎的各个侧面。我仔细看了照片,说:“虎两肋有飞翼纹,逐走状……这是个兵符,是武将墓里的吧。”又再细看看,我奇怪道:“虎符都是青铜的,这只却像是黄铜的……而且虎符都是一分为二的,好为凭信。可这个……怎么没缝呢?难道不是虎符?”
  夏教授满意地说:“潮生,专业没丢嘛。你再仔细看看。”
  我又看了一遍,还没看出来。于是起身到客厅的大灯下,瞪大了眼睛使劲瞅。可眼珠子都差点儿从眼眶里给瞪出来了,愣是没看出有缝来。
  夏教授也走过来,笑着问:“怎么样?”
  我只好摇摇头。夏教授坐到沙发上,说:“你先给我说,虎符一分为二,都是什么样的?”
  我说:“虎符一般是左右两部分的,中间各有凹凸的纹络。所以大都虎身上从头到尾有一条直缝,可这一个……。”说到这儿,我的目光落到了照片中虎背上从头到尾的一条弯曲的虎纹上。那虎纹就像连在一起的两个“M”,从虎头一直弯弯曲曲连到虎尾。啊,是这个!
  “怎么样,这一个怎么样?”夏教授知道我看出来了。
  “这条虎纹就是!”我说。
  “对。”夏教授说,“因为是弯曲的,结合的更紧密,就更不容易看出来了。这条缝很细很窄,粗点的头发丝都插不进去。”
  “您看过实物了?”
  “嗯。”夏教授指着照片说,“这个,现在在北京。我刚从北京博物馆回来。”
  我又重新看了一遍照片,说:“那这虎符的主人是谁?”
  夏教授扶了扶眼镜,“你看呢?”
  我想了想说;“周汉魏晋,兴用虎符,大概是这时期的吧。”
  夏教授说:“东西是这个时期的不错,但墓主人未必是同时期的。”
  墓主人?看来还真是古墓里出来的。我边想边说:“您是说最后的这个主人未必是虎符的第一个主人?”
  夏教授说:“依我的判断,不是。”接着一伸手,我忙把照片递过去。
  夏教授指点着照片上的铜虎说:“虎符一般是左将右君,朝廷用右边,前线将领用左边,合二为一,才能调遣军马。信使和将领都要勘合验真,不光两爿内有阴阳纹,虎背上一般也都有文字。”
  这时夏雪过来说:“你们就说吧,也别吃饭了。卢潮生,你年轻,又这么大块儿头,少吃三五顿也没事。我爸行吗?我看你是……。”
  夏教授打断她道:“讲正事呢,少插嘴!”接着又和我说起来。我可想先填饱肚子再说,却不好开口,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听。
  夏教授说:“你知道的,像中国历史博物馆的汉错银铜虎符(两汉堂阳侯错银铜虎符),从左右颈肋间,各有镌篆书两行,内容相同,是‘与堂阳侯为虎符第一’。还有阳陵虎符,左右都有错金文,写的是‘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阳陵’。这样的实物还有很多,我也不说了。潮生,你仔细看看,这虎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
  我从小是历史迷,所以当年报了历史系,对这虎符的来历当然也很感兴趣。可眼下我肚子不争气,一味发出代表“饿”的信号刺激我的脑神经,让我静不下心来思考。再说其他的虎符我也没近距离看过实物,只凭印象要我找出和这照片上的虎符的不同,谈何容易?
  我正挠头,陈姨走过来,用手一拍夏教授的肩头,“威严”地说:“去,把饭吃完。”
  夏教授正在兴头上,一脸不情愿。
  陈姨一看,马上拿出高压政策,“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研究个虎符了不起?我没有虎符,看你还敢不听调度?”
  夏教授连忙起身,夫人不要动怒,我这就吃饭去。
  我一听乐了,正要跟着起身,不料老学究转身摞下一句:“潮生,你别急,慢慢看,我吃完了就来。”把我给气得,整个人都鼓了。
  陈姨又气又笑,伸手打了夏教授一下,“你就迂吧。”然后一边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一边说:“潮生,别管他,快点儿吃饭,趁热。”
  吃完饭,老学究一把把我揪进书房,点上烟斗,问:“怎么样?”
  我装憨,“什么怎么样?”
  夏教授把照片又推到我面前,“这个、这个。”
  我还想着和夏雪去逛街,只好又草草看了两眼,“嗯……,两边尽是符号,没刻字。”
  “嗯。”夏教授吐着烟雾,“那说明什么呢?”
  “说明……。”我拨拉着头发,“两边刻字是标明部队驻地、番号,所以一军只一符。既然无字,那就不是用来调动军队的喽……。”我这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夏教授却满意地说:“很好,潮生,你说得不错!虎符是凭信,在古代就是代表兵权的印绶,所以虎符上必须刻清楚所节制的军队名称。不刻字的话……”
  “就是一种代表地位的饰物吧。”我只想快点儿结束讨论。
  “有可能。但虎身上这些符号、图案怎么解释?”夏教授说。
  我看得懂很多种古文字,但这只虎符身上的古怪符号我从没见过,只好摇摇头。
  夏教授启发道:“你不要从文字上想,试试换一下角度。”
  我低头思索了良久,猛地一拍脑门,“是密码!一定是代替文字的一种军用口令之类的代码。”
  夏教授笑着说:“不错啊,潮生,这个推断很好。那我们接着想,为什么这只虎符要刻秘密口令,而不刻字呢?”
  我说:“我想不外乎三种可能。一是作战的保密需要,怕落到敌军手中。《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就是凭夺来的曹军虎符,连骗取了两座城池。要是当时曹军用的是密码虎符,诸葛亮就是夺到手了也无法知道这虎符是调遣哪里的军队的,因为看不懂密码嘛。”
  “很好,接着说。”夏教授吞吐着烟雾。
  “第二,就是它本身就不是真正用来调遣军队的,是虎符主人身份地位的象征,就像玉佩、奖牌、金杯什么的。”
  夏教授说:“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那样的话就没必要切成两半了。”
  我接着说道:“最后一种可能,这是用来调遣一只特种部队或者秘密部队的虎符,所以要用秘密符号或文字。”
  夏教授高兴地猛吸了一口烟斗,“这第三种可能我倒没有想到!你推断的好,它也许是用来调遣一支特殊军队的。”
  我说:“比如说御林军、禁军。”
  夏教授很高兴,搁下烟斗,边看照片边说:“潮生,你的专业直觉非常敏锐。这只虎符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确实吸引我们考古人啊!”说着,他放下照片,又用他那特有的带有强烈历史使命感的眼神望着我。
  这眼神太熟悉了,我心说不好。果然,夏教授语重心长地开口了,“潮生,你一直是我最看重的学生,你有一种其他人不具备的敏锐感觉。怎么样,这一趟跟我一齐去,咱们一起去揭开这只虎符的秘密!”
  我心想,我明天就要提正处了,我才不去哩!但嘴上道:“这个机会真是太难得了。可是夏教授,您看是这样,我们文物局最近事挺多,我一直很忙,闲不下来……”
  夏教授拿起烟斗说:“考古、发掘也是你们的工作嘛。”
  我为难地说:“我这两天还有个会……。”
  夏教授仍不想放弃,“要不,我给你们尹局长说说?”
  我知道尹局长是夏教授晚几级的同学,对夏教授一直很尊重。要是夏教授开口,他还真可能答应。其实我当年还上学时就跟夏教授参与过两次古墓的发掘工作,当时只是打打下手,积累点实践。结果有价值的发现没几个,倒在乡旮旯里弄了一身皮肤过敏。所以我一心只想要留下来“飞黄腾达”,对于去不知名的土洞里淘宝,提不起半点兴趣。
  夏教授还要再说,夏雪进来了,“爸,您别白费口舌了。人家明天就要提拔了,哪有心思跟咱们去呀?”
  “咱们?”我一愣,问道,“怎么,你也去?”
  夏教授说:“小雪,你添什么乱?”
  夏雪说:“爸,我这博士也快念到头了,就缺一份有份量的毕业论文了。我看您这次一定有重大发现,就捎上我吧。”
  夏教授想着慢慢道:“你也是考古专业的,还从没参与过实践发掘,去一下也好……。”
  我见夏教授面带担忧,就问:“是不是有危险?”
  夏教授看了夏雪一眼,“未知的总是危险的。以前去,都是发现了古墓遗址,我们去发掘。可这次,墓具体在哪儿,我们还不知道。”
  “啊?那这航拍的风水照片?”我和夏雪都有一怔,“还有这个虎符,是从哪来的?”
  “从一个盗墓人手中得来的。”夏教授说。
  “盗墓人?”我着实吃了一惊,“现在还有盗墓的?那、那他没说出墓的方位?”
  “没有。”夏教授说,“因为他疯了。”
  “疯了?!”我听得有点晕。
  夏教授看看我和夏雪,又吸起他的德国烟斗,慢慢地吐着烟雾说:“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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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母山
  
  
  
  
  夏教授吐着缕缕青烟,给我们讲起了得到虎符的过程。
  一个月前,在河北省武安市城里,来了四个南方矿商。武安境内煤矿、铁矿丰富,本来没什么奇怪。可这四个人一来就直奔什么矿都没有的东河村,当晚背上各种工具就进了村子西北的皇母山。
  山下的老百姓警惕性蛮高,心想咱们武安矿多,别是外地人在皇母山又发现了新矿源,想来私采吧。于是就报告了政府,可政府的人还没来,四个人就出事了。四个人头天夜里上山,第二天都没回来。过了四五天,才有一个跑下了山,可是人已经疯了,身上破破烂烂,带的包袱工具也全没了。
  村里人把他带回去见村长,村长一看他一身土腥味,就知道他可能是捞偏门、倒斗儿的了。于是连忙和公安局联系,公安局立刻来了人,从假矿商身上搜出了身份证,才知道他叫谢来福。一调查,果然是个文物贩子。谢来福身上啥也再没了,只有一个黄铜虎符。公安局估计是文物,就和武安当地的磁山博物馆联系。经博物馆鉴定,也确定不了来历年份,就联系了北京博物馆。北京方面认为这是一项重大的考古发现,经文物保护司审批,就成立了皇母山考古工作组,力邀夏光普教授任组长。
  “所以,您就去了北京,并看到了虎符?”我问。
  “对。”夏教授又续上烟丝,夏雪给他点上,他“叭、叭”吸了两口,“我一看到这个虎符,也很兴奋。而且你看这山势、这地形……。”说着夏教授抽出那张航拍照片说,“武安总体上说应该算是山区,境内山脉属于太行山余脉,以西北的青崖寨为武安最高峰。如果你以青崖寨连看老爷山、小摩天岭,可以视为潜龙,加上洺水分支南、北洺河、马项河、淤泥河,你看……。”夏教授用手在照片上指点着说:“这种山势,加上水路,正是‘白龙裹水’。而皇母山就在龙头的喉颈处,这里虽然不会有帝王下葬,但一方诸侯、封疆大吏绰绰有余了。”
  我不太懂风水,但长期学考古,也了解一点儿,只是没想到夏教授对这个竟这么精通,原来上学时他可没在课堂上讲过。
  夏教授看出了我的疑虑,主动解释说:“潮生,以前我在课堂上不讲,是教学原则,教学大纲里面没有的我基本不会自己往里加,主要也是怕带偏你们。而实际考古是另一回事,起宅下墓,立碑行辕,那些帝王将相,有哪个不讲风水?你找他们的墓,学习研究风水学说,肯定会减少很多困难,不然难道一座山一座山地去开去挖吗?”
  我说:“夏教授,这个我懂,也明白。”稍顿一顿,我问:“那这次……您什么时候动身?”
  夏教授说:“等小海他们回来就动身,三五天吧。”说着失望地看了看我,一阵默然。
  “呀,我哥也来?”夏雪惊喜地说。“小海”就是夏教授的长子夏文海,省城博物馆的副馆长。别看才三十几岁,但在业内已经很有点儿名气了。听说因为主持发掘过好几个古墓,胆子又特别大,所以还有个外号,叫“吓跑鬼”。
  夏教授对夏雪说:“你哥也来。”说着又看了我一眼,“我把楚生和晓阳也叫来了。”
  我一听血压立刻窜上来了,本能地看了夏雪一眼,只见她也脸色一变,偷偷也瞅了我一眼。
  夏教授说的“楚生”和“晓阳”是我和夏雪的大学同学赵楚生和雷晓阳。赵楚生和我是铁哥们儿,跟着夏文海在省城博物馆干。雷晓阳和我的关系就复杂了,不,应该说和我跟夏雪两人的关系复杂了。一句话,雷晓阳是我大学时的情敌,夏雪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也是最有竞争力的一个,当然除本大人之外)。
  “雷晓阳,您还叫他来?”一想到这次夏雪也去,我不禁语调也高了八度。
  我们这些少男少女当年的那些事儿,夏教授当然也知道。他看着我,平静地说:“晓阳毕业后又去了北大深造,专业一直没扔。况且这次活动他帮助不小,这张航拍的照片就是他爸爸调用直升机给拍的。”雷晓阳家是高干,很有点儿背景。
  从夏教授家出来,我闷闷地开着车,脑子里尽是当年和雷晓阳竞争追求夏雪的事。
  实话实说,当时的确是雷晓阳先开始追求夏雪的。当年夏雪在古州大学是校花,人漂亮不说,脾气还好,开朗真诚,没有其他女孩子惯有的小性子,所以追她的人海了去了。而那小子个子一米八二,人长得也还算帅气(我这是嘴硬,其实他真得挺帅),家庭条件又优越,在夏雪的众多追求者中是领先的,但是夏雪一直只和他保持着朋友关系。后来夏教授老说我对这个专业悟性好(我自已从来没发现),总给我开小灶、上家教。一来二去,我在他家混熟了,和夏雪就走得近了。
  其实这大美人谁不爱呀?只是我原来以为雷晓阳领先,一直没好开口。不过与夏雪交往一段时间以后,我逐渐发现夏雪对雷晓阳其实很一般,也就比普通同学近一点儿。而在一起的日子久了,渐渐地我俩却都感觉到对对方有了那种感觉了,于是我终于鼓足勇气,向夏雪表白。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在学校草坪一角,我愣头愣脑地把心理话说出来,夏雪轻轻打了我一拳,幽幽地说:“你这个傻瓜,怎么才说啊?”我当时高兴得差点儿就过去了,不过痞劲儿也跟着就上来了,涎着脸笑道:“要不你爸怎么老说我沉稳呢。”
  后来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问夏雪,为什么没答应雷晓阳。夏雪也很大方,承认自己差点儿就选了雷晓阳。我就一直追问那为什么又没选他,夏雪不说,只说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少年老成的小老头子?我不信,又追着问她,最后夏雪扛不住了,才对我说了实话:“其实雷晓阳哪里都不错,就是那眼神,阴阴的,我看了总觉着疹得慌。而你就不一样了,总是呆乎乎的,反应也慢半拍,亏我爸还老说你沉稳。那是沉稳啊?那是迟顿,是呆。”
  我一边和夏雪笑骂起来,一边在心里暗叫惊险,好家伙,就因为眼神?女人真是捉摸不透的奇怪生物。
  回到家,我破天荒没开电脑,直接洗了上床。可怎么也睡不着,直瞪着双眼,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班,我去找尹局长,果然谈得是我的职务问题。尹局长说:“小卢啊,你去年到综合处以来,各方面表现都不错,上上下下对你反应都很好,组织上对你和你的工作也很满意。”
  我说:“这得感谢组织的培养。”心理却还想着虎符和雷晓阳。
  “主要还是个人努力。”尹局长点点头,“不过我们毕竟是个业务局,业务上要拿得出来。这次也是想把你调到业务处室去,派你到一线去工作。这个嘛,你虽然学的是考古专业,但缺少点经验,欠缺点令人信服的成绩,又是年轻同志……。”
  尹局长说到这,停下来看着我。我一听这话,鬼使神差地说:“尹局长你说的对,我也一直认为自己在这个方面有欠缺。是这样,现在正好有个机会……。”接着我一口气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尹局长听完,略带狐疑地说:“这么说,你是愿意跟夏教授去得喽。你不是不愿意的嘛,怎么,又改主意了?”
  我吃了一惊,不由问:“您怎么知道?”
  尹局长笑了,“是夏教授打电话给我讲的。你们这爷俩儿,真逗。”
  我听了心说,怪不得尹局长要先给我来这出儿。老师啊老师,你还是忍不住给尹局长打了电话。
  哎,我不禁在心里暗叹了口气,说是我自己捍卫爱情也好,说是夏教授逼上梁山也好,这武安皇母山,看来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晚上我去了夏教授家。陈姨一开门,我一眼就看见一个大个儿猩猩坐在沙发上,正冲着夏雪点头哈腰。
  见我来,“猩猩”站起来伸出手,“潮生,好久不见了。”
  我拉了一下他的手,“雷子,你这几年还好啊?”这大个儿猩猩就是我昔日的“手下败将”雷晓阳。
  夏教授从书房出来,我马上说:“夏老师,你可真行啊,你这是逼上梁山啊。”
  夏教授笑了,“哪里,我这是萧何月下追韩信,求才若渴呀。”
  我摆出一副无辜状,“这回您满意了吧?尹局长一声令下,现在我是受命出征了。得,您吩咐吧,是要我上刀山还是下火海,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
  夏教授哈哈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什么苦什么累,你就干什么吧。”
  我故意长长叹了口气,“哎——小人得令。”
  夏雪说:“得了,卢大处长,你不愿意可以不去。谁还能一绳子把你捆了去?”
  我忙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夏雪和雷晓阳中间,说:“去,谁说我不愿意去?既有美人相伴,又能扬名立万,我为什么不去?”
  夏雪当着父母和老同学的面有点害臊,红着脸小声说:“讨厌。”
  夏教授也坐下来,说:“晓阳,你把情况给潮生说一下。”
  雷晓阳正看得眼热,极不自然地冲我说:“潮生,是这样……”说着咳嗽两下,恢复了些平静,接着道:“这次工作组由夏老师任组长,成员也基本由夏老师来定,北京方面负责经费,原则上不再另派人了。现在定下来的有潮生你,我和小雪,夏文海和郑楚生。另外,我从国外请了一位专家。”
  我一听这小子把自己和夏雪放在一起说,好像他俩是一对儿似的,而且还叫夏雪“小雪”,心里登时火了。好啊,你这是贼心不死,看来我这趟还真是来对了!
  夏教授慢慢地说:“晓阳,你还请了外国人来?”
  雷晓阳忙解释道:“不是外国人,是剑桥大学的华裔教授。”
  夏教授一听,马上问道:“是马可?”
  雷晓阳一怔,“不错,就是他。您认识?”
  夏教授摇摇头,“不认识,但久有耳闻。不过,怎么请到他的?”
  雷晓阳忙说:“老师您别误会,这绝不是对您信不过。马可是北京方面的老关系了,是北京那边儿让我联系的。”
  夏教授没再说这事,起身给夏文海打了个电话,“小海,你那边怎么样,什么时候过来?噢……噢,后天,好、好……你身体怎么样……?”
  电话那边显然没回答最后的问题,挂了电话。夏教授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放下电话。
  我知道夏教授的父子关系一直不太好,据夏雪讲,是因为夏文海自幼酷爱考古,夏教授却一直反对他学,为此爷俩儿总是吵,有几次还闹的不可开交。
  夏雪看出爸爸情绪的变化,走过去,坐到夏教授身边的沙发扶手上,乖巧地搂着夏教授的肩膀,说:“爸爸,这次哥哥也来帮您,加上我和潮生,咱们这算得上是家庭考古队了。怎么样,我们是不是算得上创造了考古界的伟大先例?”
  我一听这话乐了,偷偷瞅了雷晓阳一眼。嘿,那小子正在那耷拉着脑袋,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一脸的鼻子嘴都拧了,五官整个大错位。
  我心想,还得说是小雪,好媳妇!正想着,夏教授又问雷晓阳:“马可教授什么时候来?”
  雷晓阳回答道:“他忙,直接在武安和咱们会合。”
  九月十五日,夏文海带着郑楚生和一个助手来到了古州。第二天,我们一行七人就出发去了武安。
  我们七人坐一辆面包车,雷晓阳坐在副驾位,我和夏雪、郑楚生坐第二排,夏教授、夏文海和他的助手温华坐后排。
  温华四十岁的样子,矮矮胖胖的,夏文海叫他“温八”,郑楚生则叫他“八哥”。
  我一路上听郑楚生“八哥、八哥”地叫着,心里直想笑。什么八哥,还百灵呢!
  我逗郑楚生说:“嗨,‘畜生’(我大学时用他名字的谐音给他起的外号),这几年跟着夏馆长,混得不错吧?”
  “敢情。跟着海哥,还能差得了?”郑楚生晃着圆脑袋说,“你怎么样,听说也不错嘛。”
  我说:“哪能有你老哥行啊,我就瞎混日子呗。”
  郑楚生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哎,听说你们尹局长害眼病了?”
  我一愣,“没听说啊,前天还好好得……。”话没说完我就反应过来了。果然,“郑畜生”坏笑着说:“没害眼病?不能吧,眼要是没毛病,怎么就偏看中你培养提拔呢?”
  我跟他在一起向来是疯惯了,也不在意,干脆顺着他说:“这么说还真是,看起来还真病得不轻哩。”
  郑楚生调侃完我又去撩夏雪,“哎,其实说起这害眼病,你们尹局长还只一般。说起严重程度,还得数我们的夏雪同学。同学四年,你说说,放着我这么才貌双全的新世纪杰出人才不选,偏偏找你这么个爱情骗子。”说着做出一副大思想家的样子,叹着气说:“哎,这究竟是红颜命薄,还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历史又一次证明了,好汉无好妻,赖汉偏娶个好媳妇!”
  夏雪笑得花枝乱颤,“行了,郑楚生,贫嘴也有个限度啊。哎,你说好汉无好妻,怎么,这些年来还是单身?”
  郑楚生偏不正经起来,继续他的哲人表演,“唉,都是命运啊。也许那句名言就应在我身上——自古圣贤多寂寞。”
  温八说:“我说小郑,你当年怎么就学了考古呢?就你这语言天赋,学说个相声早成一代宗师了。”
  郑楚生也不脸红,大圆脑袋一晃,“你还别说,我这脑瓜,学什么不成啊?”
  我马上接着道:“那是,就你这大圆脑壳儿,要是演小品,早上春晚了。”
  郑楚生一下没反应过来,“我脑袋圆,就上春晚?上春晚演什么?”
  我摸着他的大圆脑袋,嘿嘿笑着说:“就您这脑袋大脖子粗的,大伙一看,不是大款就是伙夫。你说演什么?嘿嘿,演‘卖拐’呗!”
  温八说:“呦,还真是!我说小郑,你脑袋可比范厨师圆多了。你要是早几年演小品,那就没范伟什么事儿了!”
  这下子一车人都忍不住了,车厢里顿时哈哈声一片,连一向严肃的夏教授也
  笑了起来。
  有了郑楚生,六七个小时的路程很快就过去了。下午四点多就到武安了。马可教授已经到了,他五十上下的年纪,头发基本掉完,戴着金丝眼镜,一副学者派头。不过他只一个人,竟没有助手。我心想,这假洋鬼子混得也不怎么样嘛。当地文物局领导接待了我们,当晚我们就在武安住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五点多,我们驱车前往东河村。到了村子里,村支书、村长给我们找了一个向导,连同武安文物局派来的老秦和林业警察周志龙陪我们一起上皇母山。
  皇母山绝对海拔不到两千米,但相对海拔高,超过两千三百米。而且山深林密,基本无路可行。所以两辆车到了山下,我们只有弃车徒步。
  下了车大家先检查装备。夏文海、郑楚生和温八一人背了一个瑞典军用双肩背包,包外还别了一柄德式折叠工兵铲。雷晓阳腰上挂着强光手电,背了一个小一些的背包,但份量看来也不轻。
  我自己没带什么,但得替夏雪背包。我把她的背包一背,好家伙,起码三十斤!我说我的小姑奶奶,你都带的什么玩意儿?夏雪一叉腰,怎么,有吃有喝,你待会儿别吃?
  我心说你当来踏青哪。但嘴上不敢说,老老实实背上包,跟着夏教授上山。
  我们的向导姓王,叫王有田,五十出头,长得老实巴交。他自己边引着大家往山里走,边介绍道:“这里就是皇母山了,这山道路崎岖难行,自古又叫天门山,意思是登此山难如登天门。”
  我们这些人个个大包小包(除了夏教授和夏雪),我看王有田却只有一枝木手杖,一支军用水壶和一把锈柴刀。我便问他:“老王,你就带这点家伙上山?”
  王有田露出得意的笑容,“小兄弟,进这深山老林,凭得不是家伙,是身手、是经验。”
  我心想就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走得快点儿恐怕都得散架,还身手?别吹了。
  另一边郑楚生和林业警察周志龙聊上了,“我说周警官,您在这儿多久了?”
  “分到皇母山这块儿快二十年了。” 周志龙边走边说,“不过平时也不太上山,就住东河村里。”
  “那您可够苦的,我看这村子又穷有僻的,到了晚上除了熄灯上床,没别的娱乐了吧?”
  “也有,抓黄鬼。”
  郑楚生一听来兴趣了,“怎么,你们林业警察还管扫黄?”
  “哪儿啊,你误会了。” 周志龙笑了,“我说的是武安的傩戏,俗称‘抓黄鬼’。”
  郑楚生说:“还有叫这名的戏?”
  走了半个来钟头,路变得非常难走,或者说基本上就没路了。
  王有田看来是走得惯了,一边用手杖拨开荆棘乱草,一边说:“小心脚下,这一片儿有长虫。”
  夏雪吓得轻轻叫了一声,我知道她最怕蛇、蜥蜴之类,忙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说:“别怕,考古人百虫不侵。”
  夏雪的脸都吓白了,瞅了我一眼,没应声。
  夏教授倒不怕蛇,但累得够呛,毕竟快七十的人了。夏文海解下背包,抽出三节螺纹钢管,接成一根长管,递给夏教授,“爸,当手杖用吧。”
  我见了心想,到底是亲父子,哪有隔夜仇。谁知夏教授脸色大变,低声但严厉地说:“这是什么东西,你拿它干什么!”
  夏文海面不改色,“这是改装的洛阳铲,探土质的。”
  我大吃一惊,夏教授指着三节现代版“洛阳铲”,声音都有点儿颤了,“你、你可别走歪路……。”
  我看着钢管想,现在的人可真是敢想,这样的组装洛阳铲携带起来可方便多了,而且想接多长接多长,不用的时候往包里一塞,不露形迹。
  不过说老实话,我没觉得夏文海这么做有什么不妥。用什么工具不重要,关键是用工具去干什么事情。就像夏教授自己对风水学说的使用评价一样,看拿它来是为什么服务的。
  夏雪怕爸爸生气,上前说:“哥,你收起来吧。”说完搀着夏教授走。
  夏文海也没坚持,一边拧开钢管一边说:“离大概方位至少还得有半天路程,下面的路肯定更难走。”
  我听了又吃了一惊,连夏教授也只凭航拍照片猜测了一个大致范围,夏文海怎么这么清楚具体位置?
  我正惊讶,王有田开口了,“半天路程,你莫非说得是猴跳崖?”
  夏文海说:“不一定,我看还得翻过猴跳崖。”
  王有田手一摊,苦着脸说:“哎呀哎,支书只说你们是考古队,进山考察,叫我给你们引引路,可没说去猴跳崖啊。那地方,哎……,可去不得。”
  雷晓阳阴沉着脸问:“怎么就去不得?”
  王有田摸着花白头发,犹豫地说:“那地方,一是山险,二是……二是活人不能去。”
  我怕他吓着夏雪,忙阻止他道:“哎老王,你这可就不对了,现在什么时代了,还搞封建迷信?”
  王有田白了我一眼,“什么时代?到什么时代都有你们科学解释不了的事。”
  我一时语塞,这时夏教授走到林业警察周志龙面前,问道:“周同志,你了解这个猴跳崖吗?”
  周志龙也是当地人,显然也知道猴跳崖的传说,一见夏教授来问,有点不自然地回答道:“也、也没什么。就是山里老人们常说,那地方是埋冤死鬼的,活人一靠近,就……,哎,反正就是传说呗。”
  一路上一直沉默的马可教授这时开口了:“既然是传说,说明还是有点儿根据的。不过,这不也证明了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吗?”
  我正想着马可的名字逗,他怎么不干脆就叫马可波罗算了呢?这时夏教授突然问我:“潮生,你看呢?”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张口道:“啊、这个,波罗教授说得有道理……。”马上发觉不对,可改口也晚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民间传说往往都是有根据有出处的,许多民间传说不也都找到了科学依据嘛。”
  雷晓阳插了一句:“但传说毕竟是传说,就像这有关猴跳崖的,也许最终仅仅就只是一条传说。”
  我正不爽,夏文海道:“妹夫,你还挺讲客观,不教条嘛。我看去猴跳崖错不了。” 我一听夏文海支持我,且又管我叫“妹夫”,心里又一阵很爽。夏文海向来是不喜欢高干子弟的,尤其对雷晓阳,更是从来没好气。而夏文海人又生得高大威猛,办事说话虎气龙声的,有股不怒自威的味道,所以雷晓阳这家伙向来是有点儿怵我大舅子的。
  雷晓阳果然没敢再吱声。夏教授有点喘,背倚一棵大树,说:“小海,你怎么这么肯定,这皇母山就一定有古墓,而且还就在猴跳崖?”
  夏文海看了看武安文物局的老秦,说:“秦老师是这里人,应该更清楚吧?”
  老秦叫秦建华,他笑着说:“夏馆长,我虽然在这里三十年了,可从没去过猴跳崖。这个,不怕您笑话,我连一次古墓发掘都没参加过。哪像您哪,年纪轻轻,走南闯北的,早早就扬名立万了。”
  我心说我大舅子名头还真够响的,连这儿都有个老粉丝。
  夏文海见问不出什么,转头冲温八使个眼色。温八会意,冲他点点头。然后走到马可教授跟前,说:“马教授,您是国际专家,连金字塔的发掘您都参与过。您的不少著作我都拜读过,其中有不少理念很前沿、很大胆,我欣赏,也很佩服。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您给我们指点指点迷津吧?”
  马可笑着说:“指点不敢当,何况我现在和大家知道的一样多,怎么指点?况且问题对大家来说是共同的,一起研究嘛。”
  这时夏教授从自己的单肩背公文包里抽出了照片和地图,掏出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问王有田道:“老王,那个疯了的谢来福,是从哪儿上山的?”
  王有田想了想说:“上山我不知道,下山大概是西北二十多里的地方吧,反正老乡是在那搭儿发现他的。”
  “西北二十多里……。”夏教授又低头用放大镜在地图上寻找了一会儿,抬头道:“那就在猴跳崖附近。”然后看看夏文海,“小海,你的推测应该是正确的。”
  夏文海没说话,看了看大家伙,“组长都说了,大家没意见了吧……好,那就走吧!”
  王有田不乐意了,“这、这人,我可不去……。”他话没说完,郑楚生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肩头,低声嘟囔了几句。我偷眼瞥见郑楚生把样东西塞到王有田兜里,接着王有田便道:“哎,得得,小哥,我这趟去了,还不成?”
  我心里明白,嘴上却说:“那是,老王你怕什么?你上山入林连装备都不用,用的是身手、是经验,对吧?”
  王有田竟然有点儿脸红了,说:“啊……就随便一说,小哥还当真了。”
  接着大家又继续前进,在王有田的引领下,直往林深处走。
  又走了一个多钟点,王有田忽然停了下来。“咦,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茹裹伱褆偶眼中菂滴淚,偶詠遠兜8會哭,苛褆...... 伱雜就褆傈沙孓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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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07-11-29 14:04:3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怎么这么大的字
当坚持之苦大过放弃之痛,是该放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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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4 21:08:1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怕字小大家看得累
茹裹伱褆偶眼中菂滴淚,偶詠遠兜8會哭,苛褆...... 伱雜就褆傈沙孓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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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7 18:56:34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怎么没有下文啊??????郁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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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8 20:40:19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三、
  尸地阴松
  
  
  王有田猛然停下来,把我们吓了一跳,刚才讨论传说把人心里都弄得慌慌的。
  只见王有田手持木手杖,小心翼翼地走到路边,用手杖往草丛里一团乌漆巴黑的东西戳了戳,又摇着头说道:“怪了,真是怪了。”
  我心里也挺紧张,而夏雪都发抖了。为了给她宽心,我故意很轻松地问道:“怎么了,老王,捡着宝贝了?”
  老王没应声了,我一生气甩开大步上前去看。谁知一看不要紧,没把我鼻子气歪。老王说的竟是一团不知什么动物拉的粪便!
  我正在开口骂他,不料他竟做了更出格的事儿。老王用手杖尖儿把屎团挑起一块,举起来给众人看,嘴里竟还说:“这是人屎!”
  夏雪听他说得粗俗,恶心地差点儿吐了。
  我骂道:“这有人……那个关你什么事?你犯哪门子晕,怎么着,你还认出是你家亲戚拉的了?”我刚骂完,忽然也明白老王的疑惑了。这里怎么会有人的……那个?
  王有田接着说:“这是一两天内的。奇怪,这老林子咱们进到这么深了,这块儿一年到头儿也见不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夏文海回头道:“老八!”然后冲草丛里那团东西扬扬下巴。温八马上走上前,竟然蹲下来,去检查那堆黑呼呼的肮脏玩意儿。
  温八看到粪便上和四周落了许多死苍蝇,神情大变。他站起来,看看马可和雷晓阳,走到夏文海身边,贴到耳边小声说:“我看是……。”
  夏文海听完面色也一变,小声问:“有影子吗?”
  温八说:“有,不多,五六个吧。”
  我听他俩说得竟然像黑话,不由背后直冒凉气,这他妈到底怎么了,整得跟夺宝奇兵似的。
  这时马可发话了,“咱们走吧,别因为这点东西耽误了正事儿。”
  夏文海瞅了马可一眼,突然笑了,“说得对,马教授,那就您先请吧。”
  马可也不推辞,笑着走到了前边。
  一行人继续上路,闷闷地又走了两个多小时。
  这时已是中午两点多的光景,可这里林深树大,阳光已不太能照射进来,只从树叶的缝隙中勉强穿过来,在铺满落叶野草的路上照出一个个的光点儿。
  王有田停下来边擦汗边对夏文海说:“要不歇会儿,吃点东西?”
  夏文海看看夏教授正走得艰难,于是说:“好,都喘口气。”
  大家便都停住脚步,可脚下没个干净地儿,夏文海他们倒无所谓,一屁股坐倒。可夏雪怕脏,更怕地上有蛇虫鼠蚁的,宁愿累也站着。
  我没有办法,只好先坐到地上,两腿放平,“来,坐这儿吧。”
  我媳妇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我腿上,嘴里还直抱怨:“才知道伸腿给我,没点眼色!”
  休息了一会儿,都吃了点东西。温八掏出一包软中华,先给夏文海一支,自己又点了一支,然后冲我扬扬手里的烟盒。我摆手道:“谢谢,不会。”
  郑楚生自己从温八手里抽了一支,摸出火机点上,猛吸了几口,一边很过瘾地吐出一团团烟雾,一边冲我说:“小雪管得挺紧嘛。卢潮生,我看你二等公民的地位,算是定死了。”
  夏雪休息了一会儿有了点儿精神,她对郑楚生说:“你倒是想当二等公民,可谁要啊?”
  郑楚生嘴一撇,“你还别激我,本大人是不想受那份罪。让我像‘超生’(这是大学时他给我起的外号)一样受尽管制?哼,告诉你,本大人的爱情信条是:不自由,吾宁死!”
  郑楚生一张嘴,笑声立刻又回来了。
  休息完毕,继续赶路。仍是王有田、马可打头,老秦、周志龙押后。周志龙边走还边检查夏文海几个人的烟头熄灭没有。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把烟头收集到一起,用矿泉水又浇了一遍才走。
  大概又走了接近两个小时,王有田放慢脚步,用手指着前面一片黑松林说:“穿过前面的林子就是猴跳崖了。诸位,对不住了,老头子只能带到这儿了。”
  老秦走上前道:“老王,这林子有多大?”
  王有田说:“四五里深吧。”
  老秦还想再说,夏文海道:“进去吧!”说完大步往林中走去。温八、畜生立刻跟着。雷晓阳和马可也不落后,抄起背包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我正想问夏教授,他已经抬脚也进林了。我只好背上包,牵着夏雪的手也往黑松林里来。老秦和周志龙看来是心里发毛,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了。而王有田怀揣着郑楚生给他的一叠绿色钞票,头也不回地跑下山去了。
  我边走边跟上郑楚生,小声问:“就这么点儿山路,还要向导?”
  郑楚生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超生啊,你考试比我行,可干这行儿,你还早哪。人说‘深山养妖,老林成精’,这儿皇母山又是深山又是老林的,哪能不找个地导带带路?”
  我回头望望林外,早不见了王有田的影子,又问道:“你刚才给他钱了吧,给了多少?”
  “不多。”郑楚生伸出一个手指,“一千块,美元。”
  我舌头伸出老长,“一千美金,你疯了吧。”
  郑楚生笑了,“他吃了咱们的,嘴就得严,不怕他多嘴。”
  我心里打鼓了,光明正大的考古发掘,害怕什么?
  我正想着,夏文海从队伍中迂回到我身边,低声道:“小生,你这回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是领导派我来的。”
  “那小雪呢?”
  “她?她是自己要来的,为了写毕业论文。”
  夏文海重重叹了口气,“哎,你们来干什么!”
  我不高兴了,“海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嫌给你添累赘了?”
  夏文海看了一下其他人,都没注意我们,贴近我低声说:“小生,别的我不管,而且现在情况紧急,我也管不了了。你现在听好,一会儿你看到听到的,可能你以前连想都不敢想。你待会儿不要下去……。”
  我打断他道:“下去,下哪儿去?”
  夏文海正要说话,突然目光落到了队伍最前面。我也看过去,只见原来代替王有田的“菠箩”教授停下了脚步,凝视着前面的一片树林。
  夏文海快步赶上去,只见马可面对着前面的一片树林,表情十分凝重。
  我和温八,畜生他们也赶过去,夏雪乐得休息,就和夏教授站下了。
  我跑到跟前,看看前面的树林,除了显得更黑些,没什么特别。再看看夏文海和马可,都蹙眉吊眼的,于是问道:“海哥,看什么哪?”
  夏文海没理我,郑楚生在我身后小声说:“别问了,说了你也不信。”
  我瞅了他一眼,“信不信你得先说出来啊?”
  郑楚生回头瞅了夏教授父女一眼,用更小的声音对我说:“这里,是养尸地!”
  我一听头皮都麻了,推了他一把,“妈的畜生,你吓唬我啊?”
  郑楚生笑了,“说了你不信吧?实话说,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不信。”
  我的舌头这时候也不好使了,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就知道,这里是那、那种地方?”
  郑楚生手一指,“前面这片林子,你看出点儿啥没有?”
  我瞪大眼睛瞅了半天,说:“黑,就是松的颜色黑……。”
  郑楚生见我不得要领,伸手把我的头往下一按,“看地上!”
  我这才注意到脚下的一片地面。我×,那地面焦黑焦黑的,而且草稀不说,叶子也都黑黄黑黄的,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感觉。我看着只觉脚底板直冒凉气,忍不住问:“这、这底下究竟埋了什么东西?”
  郑楚生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有地下尸气重,草才会这样。还有这种黑松,叫‘黑阴松’,不是尸气重的土壤,还养不活哩。”
  我闻言又去看那些黑松,一下子觉着这样松树根本不像是“活”的。因为你根本感觉不到它们有一丝生气,那枝枝叉叉杂乱无章地长着,就像是一只只从黑色树干上伸出的黑手,向天空、向四周张着抓着。让人不仅不觉着它有丝毫生气,反倒觉着它从顶到根都散发着一股阴沉的怨气。
  我看着这片黑森森地黑阴松,头发禁不住从根立起来了。郑楚生继续说:“这种松只能长在坟头上面,靠吸尸气养活着,所以又叫‘尸松’。尸气越重它长得越好,不过因为全凭尸气养,不用水不用肥,所以长得比一般的松树更要慢上许多倍。”说着手一指,“但你看这些松,棵棵五米以上,这林子起码得百多年了。”
  听他这么一通鬼扯我的表情都僵了,郑楚生一见更来劲了,“这松见不得人,一但见着活人准得给你弄死。人要是进了尸松林,不是迷路就是掉魂,最轻也得变疯。”
  我一下想起谢来福,难道他就是在这里变疯的?不由得问:“那是、那是为什么?”
  郑楚生嘿嘿一笑:“为什么,就为了多个死人,多点尸气呗。”他瞅了我一眼,“不然你想想,一个坟头能有几具尸体,能养得了几棵尸松?”
  我听了望望眼前的黑松林,妈呀,这么一大片,那这地下……。
  这时夏文海道:“绕过去。”
  马可没做声,看看雷晓阳。雷晓阳说:“绕过去当然可以,不过绕过去又得个把钟头,而且……。”说着他阴阴地扫了夏文海一眼,“而且这块林子下面,恐怕就是主室……。”
  夏文海冷笑一声:“有这么容易就让你摸着?那个谢来福也不是无名之辈,他不会看不出来吧,难道他‘飞蝠’谢三还不如你?”
  雷晓阳脸色一变,但没敢发作,悻悻地扭过头去。
  马可这时开口了:“话也不是这么说,……。”话没说完,雷晓阳轻轻咳嗽了一声,夏教授和夏雪、老秦、周志龙过来了。
  雷晓阳这个细微动作,使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雷晓阳和马可以前就认识,而且相当熟!继而,我又有一个更大胆也更离谱的猜测:这个菠萝教授不是从英国来的,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马可!
  但夏教授打断了我的思路,他说:“怎么,讨论什么呢,不继续前进?”
  郑楚生笑着说:“这就走。”然后对马可说:“马教授,咱走吧?”
  马可正要开口,胸口衣袋里的手机响了,铃声竟是利物浦队的队歌“You will never walk alone”。看不出他竟是利物浦球迷。
  马可接通电话,用英文说了一通。因为说得快,声音又小,我只听懂一小半,大概意思是说还没到,亲爱的,我想你之类的。
  我想这假洋鬼子还真浪漫,不由得又想,也许自己刚才神经太紧张了,他应该就是英国剑桥大学的马可教授吧。
  夏文海也不等马可,带头往黑松林的左边走。温八和郑楚生跟上去,郑楚生走到我身边时小声说:“跟紧了!”
  我忙帮着夏雪搀着夏教授走,夏教授却说不用,腿脚虽然老但还没到报废。我便笑着说那是,离使用期结束还长着呢,起码五十年。
  前面越走树越密,就快没有路了。我回头问周志龙:“周警官,这林子怎么长得呀,跟梅花桩似的,你们也不整整……哎哟!”我只顾说话,忘了看路,没瞅见自己已站到了一个斜坡的边上,脚下一歪,就从斜坡滚下去了。
  夏雪尖声喊着:“有人掉下去了,有人掉下去了!”接着急得揪住郑楚生,“你快去救他、你快下去救他!”说着就要把郑楚生往下推。
  郑楚生没提防,差点儿就被夏雪给推下去。他一把抓住一棵老松,刚站住脚就气得冲夏雪嚷嚷道:“你真是重色轻友,还老同学呢!你老公又不是我弄下去的!”
  夏文海向坡下张望着说:“别慌,这儿不深,坡也缓,没事儿!”
  上面正乱着,我在下面已经着地儿了,一个猫扑就栽到了坡底。我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回过神来,活动活动关节,除了肩膀、胳膊肘碰疼了以外,好像没受什么伤。我于是慢慢坐起来,发觉腰也有点闪着了。
  这时上面有人喊:“小卢,你怎么样,没事吧?”听声音是老秦。
  我定定神,回答道:“没事儿。”
  接着是夏雪焦急地声音:“潮生,你没摔着吧?”
  我冲上头喊:“小雪,我好好的,皮都没掉一块。”说完我才觉着一阵火辣辣的灼痛从手上传来,低头一看,手背上被刮花了一大块,直冒血津儿。
  我心说怪了,这一地的落叶,都快沤烂了,哪来的硬家伙?
  我这才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蓦地,我看到离我三四米远的地方,有一个黑魆魆的洞口,就像一个被挖去了眼球的眼眶,正诡异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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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8 20:41:1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药师甲
  
  
  那黑洞深不见底,从洞口处有条三股编的粗绳一直延伸到我脚边,系在一根钉在地上的抓脚钢筋条上。
  我想刚才一定是碰在了钢筋棱上把手刮破了。可是,这儿怎么会有这个?
  这时郑楚生在上面喊:“喂,你自己能上来吗”
  我一边捂着受伤的右手,一边冲上边喊:“我不上去了,你们下来!”
  郑楚生在上面一听,嘟囔道:“这家伙,不好好走路还有理了。”
  夏雪气得打了郑楚生一下,“你快去拉他啊!”
  从上面往下看,黑洞正好被一排树挡住,只能看到我的下半身。夏文海说:“小郑,下去看看。”
  郑楚生没撤,侧着身子一手扶着斜坡,一脚深一脚浅地溜下来。
  郑楚生眼贼,还没到坡底就一眼瞅见了黑洞,他忙不迭地回头冲坡上喊道:“海哥,八哥,快下来,找、找着了!”
  他们一听都抢着往下冲,我就看见雷晓阳跟兔子似的就窜下来了。我心里暗骂,妈的,老子摔下来没见你动一下, 一听有情况比谁都利索。
  夏雪也一溜小跑下来,问我:“你没摔着吧?”
  我说:“没事,你爸呢?”
  这时夏文海扶着夏教授下来了。我一看故意说:“关键时刻,儿子就是儿子。”
  夏雪正要发火,我冲她使个眼色,她也明白过来了,对夏教授说:“爸,你看还是我哥疼你。”
  夏教授说:“你只顾着潮生,我老头子怎么办?”
  夏文海却不说话,径直来到黑洞前。温八说:“看来是谢三的。”
  夏文海从地上拣起绳子,从洞内往外扯,扯出来的有十几米长。夏文海看看断口,是被硬生生扯断的。
  夏教授看着盗洞顿足道:“这些盗墓份子,真是可恶!”
  马可放下背包,走过来说:“夏老,你看这情况,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进去?”
  夏教授说:“我们的做法是保护性发掘,以保护为主,不以发掘为目的。如果没有把握能完好地保存所要出土的文物,我们就不出土。所以墓里的情况不清楚,我认为先不要开墓。”
  雷晓阳道:“夏老师,文物法虽然规定各地不得擅自发掘王陵等高级墓葬,但是也指出在出现严重被盗的情况下,经审查可以获准发掘,而我们就是经过审批的呀。何况已经到了,不下去的话,怎么知道墓被盗墓贼破坏到了什么程度?”
  夏教授想了想,说:“还是保护好这里再说。”
  夏文海这时道:“爸,他说得对。您别忘了,和谢来福一起上山的还有三个人。您就不怕他们再来盗?何况现在的情况变化了,这下面已经给谢来福开了洞,空气对流已经一个多月了,文物在地下的原有环境已经被破坏了。我们现在下去,是去抢救文物,这是抢救性发掘。”
  我也觉得夏文海说得对,再看看夏教授,他盯着夏文海看了一会儿,似乎终于下了决心,他说:“那好,先摸摸情况。但我有言在先,下去后不许自作主张,一切听我指挥。”
  “啊,爸爸,您也要下去?”夏雪吃惊得问。
  夏教授说:“怎么了,我进的古墓多了。”
  夏文海道:“你们等会儿,我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说完他弯腰去解抓脚钢筋上的断绳,可绳结系得非常紧(你想想,绳子被拉断了绳扣都没开)。他于是解下瑞典军用背包,从腰上抽出一把雪亮的军用匕首去割。
  这美国海军陆战队使用的军刀,相当锋利,一般的绳子一刀就断了。可夏文海足足用了半分钟,才割断这根三股粗绳,可见这条绳索的结实程度。
  我看着三股粗绳被扯断的断口,不由想,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竟能把这么结实的绳子生生扯断。想着我不禁担心起来,刚才路上海哥不就让我和小雪都不要下去的吗?难道海哥知道这下面隐藏着什么危险,有意保护我们?
  我正要劝夏教授别下去,夏文海喊我道:“小生,跟我下去。”
  “啊?”我一愣,“我?我跟你下去?”
  夏文海取出一根登山专用的尼龙绳,前端不用系,有环形扣,直接挂在抓脚钢筋上。接着丢给我一支德国EOS氙气手电,说:“怎么了,害怕?”
  我也来劲了,脖子一扭,“怕什么,正愁没机会呢。”
  夏雪却不放心,她对夏文海说:“哥,不会有事吧?”
  夏文海一边检查绳子一边说:“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小生?”
  夏雪红着脸说:“讨厌,我就不担心你!”
  我说:“小雪,没事。”然后对夏文海说:“海哥,只系条绳子,不系安全带吗?”
  夏文海一边往腰上别工具包,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安全带,要它做什么?”
  我心想安全带对攀登来说太重要了,发生脱落或猛然下降时,由腰带、腿带、胸兜和保护环组成的安全带可以承载产生的重量和冲力。不然这大头冲下进地洞,绳子一滑,掉下去还不玩完?
  我说:“没有安全带,掉下去怎么办?”
  夏文海笑了,“掉下去?没事儿,掉下去也是我先着地,给你垫着!”说着带上手套,挽着绳子就爬进洞去。
  我半信半疑地也学着样儿爬进去,上半身一进去,我才知道为什么用不着安全带——原来这盗洞不是垂直的,是个斜道,与地面顶多成30 度夹角。
  下到约十几米,夏文海在前面停了。我跟在后面问:“到头了?”
  夏文海说:“奇怪……。”我使劲儿探起头,用手电一照,一道石门横在前面。我也纳闷了,墓门完好无损,难道谢来福他们不是从这儿进墓的?
  还是夏文海有经验,仔细一检查,墓门外还有一层砖墙,被砸开了一个与盗洞直径相仿的大洞,所以刚才一下子没看出来。
  夏文海说:“看来是谢三砸开墓室,不知怎么开了墓门。但进去后又触碰了什么机关,致使墓门重新关上,也一下轧断了他们的逃生索。”
  我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夏文海一边掏出风钻,一边说:“这不难解释,此路不通,另辟蹊径呗。他们能挖条道进来,肯定能另挖一条出去。”
  夏文海用风钻试了一下,还行,就在石门上钻起来。
  我在后面拍拍他的腿,夏文海停下来问:“干什么?”
  我说:“海哥,墓门一般都得半米以上厚,凭你这么个小钻得干到哪辈子?”
  夏文海说:“你又教条了。唐以前、尤其是汉晋的墓,确实大部分都有很厚的墓门。但到了唐和五代,有不少就不在墓门上下工夫了。”他边说边接着干起来。只见他在石墙上打了一圈半深的窝窝儿,从包里又拿出一个开山锤,对我说:“堵上耳朵!”
  我还没来得及捂着耳朵,他在前面就叮叮哐哐砸起来了。几分钟的功夫,石墙就从那一圈窝眼儿处破开,出现了一个直径大半米的圆洞,着实让我吃惊不已(后来我才知道这开山锤是夏文海的独创发明,它的锤头不是平面的,而是整齐地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尖钻头,有点像铺平的刺猬皮。这样一来,受力面积和着力点发生改变后,威力增大了许多)。
  那被敲下来的墙板、碎石哗啦掉了进去,腾起一阵尘土。
  夏文海一手挽紧尼龙绳,一手拿过手电往墙洞里一照,说:“小生,我估计错了。这不是墓门,是墓顶。”
  我也奇怪了,那石顶外的这层砖墙是怎么回事,双层顶吗?
  夏文海把绳子甩到墓室内,钻了进去。我跟着爬到洞口,探头一看,墓顶距地面约四五米高,墓室是封闭的,大概有三十几个平方。
  我也顺着绳子下来,一着地就觉着一阵晕乎——这半天都是头朝下,猛一恢复正常,有点不适应。
  夏文海说:“这只是一间偏室,一定另有门能到其他墓室。”
  我揉着太阳穴说:“你怎么知道?”
  夏文海用强光手电往我脸上一照,“怎么了,晕菜了?你用点儿脑子,要不是另有门,谢三他们是从哪儿出去的?”
  我一想也对,又说:“海哥,刚才在林子里,你不是不让我下来吗?现在怎么又……?”
  夏文海一边用手电照着墓室四壁,一边说:“小生,我让你下来,就是想和你单独说这事。”
  我预感到夏文海一定有重大的秘密要说,于是尽量保持着平静,“海哥,那你讲吧。”
  夏文海停下检查墓室,盯着我道:“小生,这墓里可能有脏东西。”
  我心里直发毛,强笑着说:“海哥,你、你是在考验我吧……?”
  夏文海一撸袖子,只见他的左小臂上赫然印着几道焦黑的爪痕!我张嘴道:“这、这个是……”
  夏文海抻好袖子,说:“让粽子抓的。”
  我没听明白,夏文海进一步解释道:“就是尸变后的僵尸。”
  我根本不信,但心里却更发毛了,“海哥,你开玩笑吧。”
  夏文海说:“信不信由你。还有,刚才路上老王在路边发现的人屎,你还记得吧?”
  “记得。”我回答道,同时心里想,提那脏东西干啥?
  夏文海接着道:“那是中过尸毒的人拉的。”
  我吃了一惊,正要开口,夏文海又说:“我让温八去看了,叮过那堆屎的苍蝇都死了,所以这人的尸毒还在体内,看那颜色,而且中毒还很深。”
  我听了也顾不得恶心了,忙问:“中了尸毒还能活吗?”
  夏文海说:“一般都得死,或者也变僵尸,叫做‘尸煞’。”
  我吓得浑身汗毛孔都张开了,“那拉屎的‘人’……是具僵尸?”
  夏文海皱着眉头说,“不会,尸煞和粽子都见不了光。而且墓一开,空气对流后,尸气一散,无论什么粽子就都玩完了。所以……,这人应该是会解尸毒,但没解得净,毒素一直还残留在他体内,只不过被他用什么法子压住了,使他没产生尸变。”
  我听得毛骨悚然,不由得看看四周,生怕从哪冒来个“粽子”之类的。
  夏文海见我怕成这样,安抚我道:“今个儿你不用太害怕,这墓开过口了,应该没什么事,所以我敢让你下来。”
  我正略略放下心来,谁知他又补了一句:“通了这么长时间的气,只要不是千年粽子,就不用怕。”
  我一听立马又打起冷颤来,“那、那你还让我下来?”
  夏文海道:“不单是你, 一会儿我爸和小雪都得下来。”
  我愣了,不明白大舅子什么意思。夏文海说道:“因为除我们之外,还有一拨人上山,八成也是冲着这座古墓来的!”
  我说:“你说得是那个拉……拉毒屎的人?”
  夏文海点点头,“中了尸毒还镇得住,这行儿里没几个有这样的道业的,这伙人来头可不小。”
  “这行儿?这行是哪一行?”我盯着夏文海,“海哥,这些稀奇古怪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夏文海并不回避我的目光,平静地说:“这行儿?这行就是盗墓。”
  我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但由夏文海亲口说出来,仍让我惊愕得张口结舌。我暗想,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屡建奇功,挖哪哪就有墓,原来靠得是这“倒斗”的手艺啊!还亏你说的这么平静,我看你把干“倒斗”当成是弘扬民族文化了吧?
  夏文海猜出了我的想法,正要说话,这时洞口传来马可的声音:“夏馆长,小卢,下面什么情况?”
  夏文海大声冲洞口喊道:“我进入墓室了,没什么情况,都下来吧!”
  上面一听说进入墓室了,引起了一阵小小骚动。夏文海想起了什么,又冲洞口喊:“温八、小郑,把洞口开大点儿,我爸好进来!”
  我顾不得了,上去一把揪住夏文海的胳膊,“你让夏老师和小雪下来干什么!”
  夏文海甩开我的手,厉声道:“外面还有一拨盗墓贼,留在上面更危险!”
  见我稍稍平静下来,夏文海也缓下语气来说:“小生,我告诉你,那个中了尸毒的家伙了不得,可以说是半尸半人。你想想,我们在下面,把我爸和小雪留在上头,万一这家伙来到,后果不堪设想。”
  我听后沉默了,夏文海按住我的肩头,极其郑重地说:“小生,我知道你怀疑我,可你得相信,我不会害你,更不会还我爸和小雪。而且,我是考古人,不是盗墓贼!”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低着头没应声。这时上面扬铲挖洞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不断有碎土从墓顶的洞口掉进来。
  夏文海松开我的肩头,叹了口气:“唉,老头子始终不相信我能做好一个考古人,始终对我……。”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噎了。
  我从没见过夏文海如此动容,心里想,为什么夏老师一直反对自己的儿子子承父业?难道夏老师一早就发觉夏文海会“倒斗”的本事?可是,他这“倒斗”的本事,又是哪来的呢?
  我正想着,雷晓阳顺着绳子下来了。接着是马可、温八、然后是小雪。我急忙上去接住她,只见她一身土,脸蛋也抹得黢黑,哪还像个城里丫头,倒跟土旮旯里长大的猫蛋狗娃似的。
  夏雪却不在意,一下来就对我说:“你快劝劝我爸,他多大岁数了,还非得下来不可。”
  我看了一眼夏文海,对夏雪说:“就夏老师那脾气,我哪劝得住?除非你妈来,保证管得住他。”
  这时夏教授已经下来了,不过他心脏不好,不能头冲下,是倒着脚先下来的。
  我连忙上前,夏文海早已一个箭步上去环抱住了夏教授的双脚,慢慢把他接了下来。
  然后大家的背包一个个被挂在绳子上顺下来,最后是郑楚生。
  夏文海问:“老秦和周志龙呢?”
  郑楚生说:“他们不敢下来,说要在上面看东西,守洞口。周志龙这样也就算了,可这个老秦,你说有多怂,还是业内人士呢。”
  我心里想,业内人士?他和你们可不是一个“业”。
  夏教授喘了一会儿,问道:“小海,有什么发现?”他这一问,我才开始注意观察墓室里的情况。
  这间墓室三四十平方,是个像“凸”字形的长方形,略有弧度。墓室中间有个石台,但没摆放任何东西,四壁有壁画,角落里有不少兵器。我想这与我和夏老师的猜测一样,这是个武将墓。
  这时夏文海说:“爸,暂时没什么重要发现。”说完开始用手电照着看墙上的壁画。
  夏雪本来有些害怕,但是这会儿好多了。一来是人多,父亲、哥哥、男朋友又都在身边;二来这墓室一无棺椁,二无尸首,除了壁画和旧兵器外和普通的地下室就没多大区别了。
  我见夏雪没事儿了,也放松下来,开始找夏文海推测的通往其它墓室的暗门。
  可就在这一刹那,我的脑子里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事不合逻辑。但到底是有什么不对,一时却又想不出来。
  这时马可一边看着壁画一边说:“夏教授,这应该是座唐墓。”
  “哦?”夏教授起身走到马可身边。
  马可指着面前的壁画说:“夏老,你看。这画上的人物,形象饱满,服饰用具也都是唐代的。”马可说着向左走了几步,指着另一幅壁画说:“这一幅,画的是宫廷生活。有公孙剑舞、乐阵舞……还有这个,马球,就更明确了。而且您看这里,夏老。”马可用手指着壁画上的一处残缺处说,“现在已出土的唐代壁画,全都是在1公分左右的草泥加素灰的墙壁上绘制的。从这个残破的地方,您看墙壁的横截面,正是这样的草泥、素灰。”
  我不由得很佩服马可的专业,同时也打心底里高兴。唐代壁画的考古价值之高,几乎可以和兵马佣相提并论。没想到我甫一出手,竟然撞上这么个大运!我兴奋地也走到旁边的一面墓墙前去仔细观摩壁画。
  唐代壁画的创作深受吴道子画风影响,动感极强,观之有“天衣飞扬,满壁风动”的美感。而我看的这一幅画恰巧正是飞天神女,衣袂飘飘,脱尘灵动,看了有几欲升仙之妙。
  我知道唐代壁画最怕风化,地下保存千年,一出土极易斑落毁坏,所以现存的珍品极少展出,据说上一次有外国友人看,还是美国总统克林顿呢。
  我想着自己也享受了美国总统的待遇,心里不禁美滋滋的。于是掏出手机,准备给我和壁画来个合影。
  “别照!”郑楚生一把攥住我的手,“墓里别拍照!”
  “为什么?”我不高兴了,“你当这是你们省城博物馆啊,还禁止拍照。”
  郑楚生憋红着脸,小声说:“你吵什么!你不知道,照相机能派到脏东西!”
  我心想,看你神乎的!结合你松林里的搞怪表现,看来你是和夏文海一齐“下水”了!
  “看这里!”这时候温八喊道。我们循声望去,温八正站在墓室“凸”形的西南角。大家围过去看个究竟,但夏文海却独个儿站在原地没动。
  我跟着夏雪凑上前,只见温八手指着墙角说:“这儿,有机关!”
  夏雪往墙角一看,吓得惊叫一声。那黑森森的角落里,竟站着一个人!
  我忙搂住夏雪,心想难道是谢来福的同伙?不过他只一个人我们怕什么。雷晓阳在后边拿手电一照,竟然是一个顶盔贯甲,面戴铜罩的唐朝武士!
  雷晓阳吓得一得瑟,手电都差点掉了。但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副唐朝的武士盔甲,摆挂在一根石柱上。这石柱正好一人多高,头盔下又有面罩,加上藏在暗处,猛一看还真像是个全副披挂的武将。
  不过,这明明是副衣甲,哪里有温八说的机关?
  温八看了看夏光普和马可两位教授,摸着下巴说:“今个儿,我在两位面前充回行家。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副‘药师甲’。”
  夏教授上前半步,从包里摸出一枝放大镜。我马上把手电冲盔甲一举,给他照亮。
  用放大镜看了一会儿,夏教授慢慢点着头说:“我也认为是‘药师甲’,应该不会错的。”
  我也知道“药师甲”的来历:唐初名臣李靖,素以文人典兵。他虽然是孔孟中人,但却喜欢谈兵事、摆阵图,行军打仗,这和《卖油翁》里被讽为“无他,但手熟尔”的宋朝文人将军陈尧咨是一样的。因为上阵迎敌不能穿文袍,而李靖虽然生得也算高大,但威武却嫌不足(史书上说他长得“仪表魁伟”,多半是藻饰之词),所以李靖专门为自己设计了一套铠甲。此甲据说无论弱孺凡夫,凡穿者概皆威武华丽,英气逼人(我想可能和光明将军的鲜花盔甲差不多吧)。后因为李靖字“药师”,故而得名。
  我心里嘀咕,这里有“药师甲”,难道这是李靖的墓?不会吧,李靖的墓不是在昭陵吗?我想着无意中一回头,正看到夏文海站在盗洞洞口下,一会儿看看垂下来的登山绳,一会儿看看洞口,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我心说你这是干什么呢,这绳子刚才在上面不是检查过了吗?就在这时夏雪拧了一下我的胳膊,“看什么呐,手电举好!”原来我这一转头,手电打歪了,我忙又对着“药师甲”举好手电。
  夏教授指着甲胄两肩上的兽头咬肩说:“你们看这对护肩,小而窄、低而薄,质地肯定较轻,这说明甲主人的体形并不魁梧,体力也有限。”稍停一停,夏教授又接着说:“你们看胸甲,是错扣锁环甲,又叫细鳞甲。这种甲片薄而细长,前端是个圆片,有眼儿,片片相扣。这种胸甲上阵时抵挡不了长枪大刀,只能防防流矢。这样的装备打起仗来防护作用有限,但它表面的花纹雕工却异常精致,且左飞云、右松鹤,非虎非豹,都不是武将惯用的饰图。由此可以推断,这副铠甲应该不是给真正的武将打造的。而且……。”夏教授说着又靠近一些,侧着头边往甲叶缝隙中看边说:“这套盔甲之下还有腐败后的残存布料,我推测,盔甲下还有一层棉甲。”
  我插话道:“夏老师,会不会是《唐六典》中所说的绢甲?”
  夏教授还没开口,马可否定道:“应该不会,绢甲是仪仗甲。而这套甲虽然繁缛、华美,实战价值不高,但绝不是仪仗甲。棉甲是轻便装备不错,但确实是作战用途的。所以如果是‘药师甲’的话,就不会用棉甲的。”
  这时候雷晓阳耐不住了,直接问温八:“我说温哥,你刚才说这里……有机关?”
  我正听得起劲,一下被雷晓阳打断,顿时觉得这小子真是太没素质了。
  可看来温八也听得不耐烦了,马上接口道:“啊,是这么着。我看了一眼药师冠的脑后,没有釜披,也没有鹘尾,只有根铁线。”
  雷晓阳上前用手电照过去,大家一看,果然发现头盔的后面连了一根金属线,一直连到石柱背后的一个小孔内。这副“药师甲”本身就摆在墙角,光线又差,不特别留意,还真发现不了。但是,这如果真是机关的话,那么是什么机关呢?
  这时温八却不再管“药师甲”了,他打开背包,拿出一个头灯戴上。然后走到与“药师甲”平行的墓壁前,看了一会儿,突然颤着声说:“你们来看……。”
  大家又跟着过去,我回头看看大舅子,这回他没和绳子较劲,也过来了。
  大家围着温八和那面墓墙,只见墙上也有壁画,却和其他的不同。
  这副壁画既没有乐舞也没有飞天,画的是一支载有各种器械的军队,从一片水草丰茂的土地正向沙漠行进。沙漠的尽头,似乎有样什么东西,在层层乌云或者黑雾之中,顽强地放射出光芒。而云雾之下,又有许多似妖似兽的各色生物,正朝着被阻隔在云雾之后的光源嘶吼着、躁动着。
  马可说:“这一幅不同,很不同。唐代壁画的人物形象讲究饱满丰润,富有张力。可这一幅的人物粗糙,线条也呆板,给人一种压抑感,没有唐代壁画惯有的流畅和神韵。还有就是,它不是在草泥墙上画的。”
  温八这时开口了:“对,这是在石板上画的!”
  石板?!我心想那就难怪了,石板上能画成这样就不错了。可为什么用石板呢?啊,难道这是……!
  “这是道石门!”雷晓阳先开口了,“药师冠的铁线就是开石门的机关!”
  看来谢来福他们几个是从这里离开的,我心里想。可就在这一刹那,我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可这个念头走的太快,我来不及细想就断了。我刚才觉着哪里不对的隐约感觉又回来了。
  我想着,不禁又看了夏文海一眼。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墓顶的洞口下,对着洞口凝望。
  墓顶洞口……啊!我想到了!就是这个不对!我与夏文海对视一眼,他的眼神也分明表明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傻ⅹ雷晓阳说:“这一定就是通路,我来打开!”
  夏文海暴喝一声:“别动!”可为时已晚,雷晓阳的手已经握住了药师冠,往下一拉。只听“砰!”得一声巨响,整个墓室就像经受了九级地震一样剧烈地一抖,我整个人就如同掷出去的铁饼一样撞向了墓墙。
  我被重重地甩到墙上后,又“扑嗵”落地,好在“地震”又立即消失了。
  我浑身的关节没有一个不疼的,五脏六腑几乎全都涌到嗓子眼儿,就差“哇”地一口全吐出来了。
  我想起夏教授和小雪,连忙去找。可大家的手电都震脱手了,横七竖八散在地上,有的还不亮了,墓室里的光线变得十分微弱。我心想刚才盗洞口还能进来些阳光啊,难道这么快天就黑了?想着我抬头往盗洞口看去。不料这一看,我真的傻眼了。
  墓室顶的洞口,不见了!
  我以为是太黑没看到,忙胡乱抓过来一支手电一照。妈呀,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刚才的洞口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人用砖给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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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8 20:42:20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人血鬼画
  
   “哎哟……。”有人呻吟一声。是夏教授!我一咕噜爬起来,摸起地上的一支手电走过去。
  可刚一迈步,就觉着脚下晃荡,我只当是头晕,顺着声音走过去,借着手电一看,夏教授侧卧在一个人身上,慢慢动了动。
  我没见着夏雪,只好先顾老丈人了。我跪到他身边,“夏老师,夏老师,您怎么样?”
  夏教授咳嗽起来,“咳咳……咳,我不要紧……咳咳!”
  这时他身下的人也翻起身,把夏教授也慢慢扶起来。原来是夏文海,在关键时刻救护了老爸。
  夏文海说:“小生,小雪呢?”
  我说:“我找找。”刚起身,就觉着脚下踩着了什么东西。接着脚下传来一声:“哎呀!”这声音太熟悉了,我忙又蹲下来,果然是夏雪。
  “小雪,你没事吧?”我试着扶她起来,她有点儿发懵,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这时大家都出声了,哎哟声骂娘声都来了。
  “嘘!你们听!”马可的声音。
  大家都闭上嘴,这时一阵刺耳的嘎嘎声从头顶传来,就像有人在你头上用力关上棺材盖子一样。在这封闭的黑暗墓室中,这种声音听起来更加恐怖,就好像你已坠入地狱,有人正用力关上人间的大门。
  “咦,这、这儿地方xxx还在晃……!”这是畜生的声音。
  这时我也感觉到了,整个墓室在慢慢地晃动!
  夏文海拿起身边的一支手电往顶上一照,只见下来时的登山绳被“新砌”好的砖墙夹挤在与入洞口的边缝间,那令人发疯的嘎嘎声就是从那儿传来的。
  “xxx,见鬼了!”雷晓阳在墓室另一角哼哼道。
  “见鬼?不还是因为你这狗日的!”郑楚生骂道。
  “你说谁?”雷晓阳哪挨过骂,立马不答应了。
  郑楚生腾地站起来,指着雷晓阳破口大骂开了:“xxx就你手贱!这里面的东西能乱动吗?你有几条命,够在这儿造的!”
  两人互骂着,我这边脑子转开了。这洞口怎么就一下子被砌死了?我从撞到墙上到现在,也就两三分钟吧,怎么也不可能啊。还有就是,这墓室正在来回晃动,虽然不剧烈,但感觉很清楚,就像坐在火车车厢里一样。还有这令人不寒而栗的怪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吵了!”夏文海冲郑楚生和雷晓阳吼道。
  夏雪这时问我:“怎么了,潮生。”
  我也想知道怎么了,只好安慰她道:“没事,没事……。”
  夏文海站起来,从地上找到他的EOS氙气手电,往墓顶照去。只见悬重的登山绳正兀自抖动着,那“新砌”的砖墙上还有许多划痕。“这不是刚砌的。”夏文海边看边说:“砖缝里的泥灰早干了,而且……。”他看了看大家,“这砖墙是砸开过的,就算是刚砌的,也不可能没有痕迹呀,可是你们看……。”夏文海把手电举高,郑楚生也举了支手电,夏文海接着说:“你们看这砖墙,一点毁损的痕迹都没有,好像根本就不是原来那堵墙。”
  是啊,看起来就是这样。可是这又绝不可能,一条十几米长的盗洞当然不可能能凭空消失,一个直径过米的墙洞也不可能瞬问被补上且不留丝毫痕迹(尤其是连泥灰都干透了)。
  但是这一切又确确实实地发生了,难道我们眼花、做梦、发疯,还是……见鬼了?
  就在这时,“嘣”地一声从洞顶传来,整个墓室又震了一下,不过比刚才的“地震”轻多了。大家虽然都被震得晃了一下,但都没事。
  夏文海用手使劲拽了一下被挤在洞口与砖墙缝间的登山绳,夹得很紧,拽不动。
  郑楚生虽然不知道夏文海的用意,但还是上去帮忙。经过两人使尽全力,才把登山绳从夹缝中一点一点扯出来。从洞外的抓脚钢筋上到这里起码二十四五米长,可扯出来总共只有五六米。就在绳子被扯出来的一瞬间,我感觉到脚下似乎又轻轻一动,同时隐约有“咔咔”一声不知从哪里响起,就像是开保险柜时转对了密码旋钮的声音。可这脚下的感觉和耳中的声音都只一闪即逝,使我自己斗有点怀疑是不是真是发生过。
  夏文海从地上拾起绳头,是被从洞口处被硬生生扯断的。他面色凝重地看看大家,“看来我们遇到谢来福同样的事情了。”
  马可来到夏教授面前,说:“夏老,您怎么看?”
  夏教授摇了摇头,“我干考古一辈子,发掘过各朝各代、大大小小无数墓葬,可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一听差点吐血,我这他妈也太背了!夏老师下过多少墓?恐怕数也数不清。他干了一辈子都遇不上的事儿,我第一次就遇上了!
  “啊,门、门开了!”雷晓阳喊起来。
  我连忙抬头往上看,可被堵上的砖洞没任何变化。再低头,好几支手电已经照向了“药师甲”旁边的石板。
  只见那石板正吱呀呀地动了起来,从右向左缓缓移动,露出了一道石门!
  雷晓阳这小子还真蒙对了。
  温八走过去(他头上的探灯已经掉了),用手电一照,回头对夏文海说:“海子,这里边有东西。”
  夏文海走过去,站在正慢慢开启的石门前。他侧背向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感觉到他似乎并不为找到出口而高兴。
  这时夏雪渐渐弄明白了现在的处境,惊恐地看看夏教授又看看我,黑暗中他的眸子闪着泪光,让我不忍卒睹。
  “潮生,我们……还能出去吗?”夏雪颤抖着说。
  “能!一定能!”我不假思索地说,“小雪,你相信我吧。”
  石门渐渐完全打开,但夏文海和温八仍旧站在门口不动。
  我忍不住问道:“海哥、八哥,那边是什么?”
  夏文海没说话,温八回头看了我一眼,也没回答我。
  雷晓阳和马可都走过去,郑楚生则到夏教授身边,“夏老师,您还能动吗?”接着伸手来扶他。
  夏教授咳嗽着站进来,摆摆手说:“楚生,我没事。刚才摔倒时……小海抱着我了。”
  我也把夏雪扶起来,问她道:“你能走吗?”
  夏雪试了一下,轻轻点点头,但仍紧紧抓着我的胳膊,生怕我一下飞了似的。
  我便扶她站起来,走到夏文海身后,往打开的石门里看。
  只见石门里是另一间黑洞洞的墓室,手电照进去,可以看到墓墙上也有壁画,墓室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石台,台上是一个石盆样的东西。
  “海哥,怎么办?”我问夏文海。
  夏文海道:“老八!”
  温八马上转身去找他的背包,五六个背包散落着,黑暗中看起来都差不多,温八用手电照着找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然后把背包背上走了过来。
  他走近了,我才看清他从包里拿出来的竟是一个饭盒!我想难道你饿急了?而当他打开饭盒,里面装的东西就更离谱了——竟然是满满一饭盒生糯米!
  我问温八:“八哥,你这演的是哪出?”
  夏文海小声说:“嘘,你看。”说着把氙气手电往墓室的角落里一照,只见有三口棺材正摆在角落里。
  我一下子想起夏文海手臂上的抓伤和他说的“粽子”,不由得一阵战栗。
  只见温八抓了一把糯米往墓室里撒去,唰地在地上散成一片。
  待了分把钟,看看没什么动静,温八对夏文海说:“不像有事儿。”
  夏文海盯着墓室看了一会儿,似乎下不了决心。
  这时马可说了,“这边已经没出路了,不走这里我们还有其它选择吗?”
  夏文海看了他一眼,用手电扫了一下那三口棺材,“马教授,你看那个。”
  马可使劲伸了伸头,说看不清,原来他的金丝眼镜不知摔哪去了。他在衣兜里翻了一会儿,又摸出一副眼镜戴上。
  郑楚生扶着夏教授捱过来,夏教授明显带着怒气说:“小海,你干什么呢?”他已经看见温八手里的糯米了。
  夏文海正要说话,石门发出吱呀呀地一声,众人吓得往后一退。
  石门又动了,不过是开始从左向右缓缓关上了!
  “快!”马可喊道,“这门一但关上,咱们可就真没路了!”
  此话不假,再不走真就被包成粽子了。我揽着夏雪,“小雪,快!”
  夏文海说:“拿着家伙!”温八、郑楚生立刻转身去拿扔在地上的背包。夏文海搀着夏教授,我拉着夏雪就进了下一间墓室。
  雷晓阳、马可也跑过来。这时候石门突然越关越快,眼看温八和郑楚生就来不及了。
  温八本来挎了三个背包,一见这状况,他反应也很快,两臂一扬,先把背包甩进了门,接着几个大步跃过来,先迈进了门。郑楚生后脚跟着,胸前背后各一个包。他一见石门就只剩下一人来宽了,干脆直接一个抱摔就往门里扑过来了。可他身子刚进去,右脚一崴,一下子摔倒了。整个身子算是过了门坎,可右脚别在了门坎上,眼看石门就要挤到郑楚生的脚,我急中生智,把手里的手电往门上一别,“喀嚓”一声手电就被挤碎,但石门也稍停了一下。
  就趁着这稍稍一停,郑楚生把脚抽了过来。紧接着轰隆一声石门完全关闭!
  郑楚生怀抱着大包嘘了口气:“妈妈的,差点就成了失足青年了!”他站起来,一看手里的包,“咦,这谁的包?”包是粉色的,还有只流氓兔。
  我一看是夏雪的,郑楚生也认出来了,冲夏雪道:“给,为你这一包小细软,我差点赔老本!”
  我说:“那怪别人?那怪你笨,瞧你那动作,跟老头钻被窝儿似的。”
  郑楚生不乐意了,“我的动作怎么了?就我刚才那一下,标准的短道速滑入水姿势。”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可夏雪哪有心思开玩笑,只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我接过背包背上,问道:“现在怎么办?”
  郑楚生说:“看看海哥怎么说吧。”
  夏文海正在看墓室中央的石台。这石台一米多高,周边满是雕纹,基本呈一个上大下小的倒梯形。我知道这里边有讲究,叫什么“汇八方”,意思是八方来奉,夸镇四海。
  不过这会儿我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那三口棺材上,不敢多瞅却忍不住总想瞅。
  我正惊慌着,马可在一边说:“奇怪,太奇怪了……”
  马可戴着备用眼镜,一边看着墓室里的壁画一边慢慢走着。我顺着他看,才发现这间墓室的形状也是“凸”字形的,不过方向相反,就好像“凸”字凸出的一部分在下面。
  马可说:“这画……有古怪。”
  夏教授也走到墓墙边,看了一会儿说:“嗯,这和传统的唐代壁画完全不同。”
  我听了也来看,和石门上的画一样,全是石板画。而且画风更古怪、更压抑,人物形象十分古朴、粗犷,竟然和远古洞穴里的原始壁画有些神似。
  “这个……。”温八略带颤声地说:“是鬼画……。”
  “你胡扯什么!”我怒了,一是怕他吓着夏雪,二是进墓以来神经绷紧到了一定程度,实在需要一个释放。我吼道:“什么鬼画,你讲点实际的行不行!我不管这画鬼不鬼,我就是要出去!”
  夏文海说:“小生,你别急,出去不是问题。”
  “不是问题?这都让人当馅儿包成饺子了,这皮儿还是砖砌石垒的,还不是问题?”我更激动了,直喘粗气。
  没想到夏雪这时反倒镇静了,“潮生,我哥说的自有他的道理。你想想,谢来福不就出去了吗?”
  夏文海说:“谢来福怎么出去的,无非两条路,一是找到了出口,二就是自己又挖出了一条出路。他能,我们为什么不能?”
  我平复一下情绪,说:“对不住了,我有点儿急。”
  温八道:“没事,兄弟。谁第一次都这样,你算不错了。你别多想,其实没有啥。”
  这时夏教授对温八说:“温同志,你说这是鬼画?”
  温八看了夏文海一眼,对夏教授说:“我说的鬼画,不是指有鬼,而只是一个称谓而已。”
  夏教授说:“也许你说的对,这就是鬼画。”
  “爸,你说什么?”夏雪吓了一跳。
   夏教授解释道:“鬼画是鬼洞人特有的文化形式,因为内容大都是描绘神话传说和鬼怪故事的,所以得名。”
  我问道:“夏老师,鬼洞人可没得到史学界的承认啊。而且鬼洞人即使真的存在,也是上古时期的事了,与这个唐墓能捱的上吗?”
  夏教授说:“我一直认为鬼洞人和鬼洞文化肯定存在过,如果说起他们所处的时代,应该是尧舜时期。”
  我想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于是对夏文海说:“海哥,咱们想办法出去吧?”
  夏文海皱了皱眉头,没说话,看来刚才也就是安慰安慰我。想出去哪那么容易啊?就像夏文海自己说的,想出去不外乎找出口和自己挖出口两条路。猛一听挺是这么回事,可细一琢磨,两条都是死路!拿第一条来说吧,这是什么地方?坟墓,埋死人的地方,根本不会留出口,你当是游乐场里的迷宫?再说第二条,墓顶离我们四五米,墓墙就是光石板,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爬都爬不上去,想挖洞都不成。
  我正想着,马可发话了:“夏老师说的有道理,鬼洞人肯定是存在过的。不过我有另一种观点,他们的存在时期更早,是在伏羲氏时期。”
  我一听这更玄了,照这样推导下去该说到夸父追日、女娲补天了。我想起是温八先说这是鬼画的,就对温八说:“八哥,你也这么认为?”
   温八不自然地笑笑:“我哪有两位教授的水平,乱猜的。”
  直觉告诉我他没讲实话,正想追问他,这时夏雪问我:“潮生,刚才咱们下来的洞口怎么一下字…..就没有了?”
  我当没法回答,是啊,疑问太多了。而且这些疑问凭我们脑中原有的知识肯定是无法解释的了。盗洞为什么消失了,是什么力量扯断了登山绳,那剧烈的“地震”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地震”后整个墓宅的轻微晃动,这些都如何解释?
  “你们来看!”郑楚生站在石台边喊道。
  我和夏雪上前,只见石台上石盆中,有黑紫色的一层残垢,似乎还有油一类的成份在里面。盆底散落着一些灰白的或黑紫的碎屑,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是人的------碎骨!”郑楚生的声音变调了。
  “啊!”夏雪惊呼一声。
  温八说:“这,这真是鬼画!”
  马可伸出一根手指到石盆里,轻轻蘸了一点骨渣,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我喉头不由咕噜了一下,这菠萝教授不是一般的胆量。
  马可两根手指捏住骨渣使劲一捻,骨渣被捻的更碎,几乎成粉状的了。这家伙手劲更不一般!
  马可甩甩手说:“这骨头里的骨髓都被榨光了,不然不会这么酥。”
  “酥”?你把这当成香酥排骨了吧。我正一阵反胃,温八道:“那这石盆里盛的是就是……..?”
  马可道:“对,盛的是人血!”
  我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问:“盛人血干什么?”
  马可指了指四周的墙壁,“画画!”
  夏教授说:“传说鬼洞人住洞穴的穴壁上画画,就是用死去族人的血,他们认为,用亲人的血在洞穴里画成画,这些血画就会护佑他们,不受天灾鬼神的危害。”
  我说:“那毕竟是传说,而且到了唐代,人对自然的认识提高了,还会这么做吗?况且历史上唐代就没有类似的记载传世。”
  “那是还没被发现!”夏文海开口了,“墓主人的身份还没确定,你怎么断定他不了解、不崇拜鬼洞文化?亦或墓主人就是这个鬼洞后裔也说不定。”
  我也想把这些弄清楚,可现在不是时候,我只急着带小雪出去。
  夏文海看出我的心思,他说:“你别急也不用怕,你别忘了,咱们上面有接应。”
  接应?对了,我几乎忘了老秦和周志龙都在上面!他们发现了异常情况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的。我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心情也顿时明亮起来。
  这时马可和夏教授又开始研究壁画去了。我见温八的神情仍很怪,不禁又担心起来,凑过去问道:“哎,八哥,你知道的真不少啊,给我讲讲鬼画的故事吧。”
  温八推脱道:“这个也没什么好讲的,两位教授不都说了嘛。”
  我认定他有什么没说,又问:“八哥,咱么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有什么不能说?”
  温八拗不过我,小声说道:“小卢,我说了你别害怕,这鬼画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五年前,在湖南乐昌,我在一个吴国古墓里也见过这样的人血鬼画。”
  “那究竟为什么要叫鬼画呢?”我问。
  温八盯着我瞅了一会儿,突然说:“把你手机给我。”
  我掏出给他,他调到照相功能,对着我“喀”地来了一张,然后还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屏幕上是我一张表情僵硬的脸,可能我这辈子也没照这么傻的照片。我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疑惑的看着温八。
  温八瞅瞅没人注意,从怀里掏出一个名片夹,不过里面没几张名片。他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几寸见方的黑色薄片,猛一看像做胸透用的X片。
  温八把黑色薄片递给我,我接到手里才发现,这是一块黑色的玉质薄片。
  我把玩着薄玉问:“温哥,这是什么好玩意儿?”
  温八说:“你把它搁在手机屏幕上再看。”
  我按他说的把黑玉片片搁到手机屏上,透明度还很好。可接着怪事就发生了:屏幕上我脑后的背景动了!具体点说,就是我身后壁画上的人物动了。
  我本能地一回头,那壁画纹丝不动。再看手机,那画上人又明明在动。不过只是反复地做一个动作,就是抬手、放下,抬手、放下,如此反复。
  我惊恐地看着温八,温八先把黑玉拿回去,然后点了支烟,:“别怕,这东西暂时不会发作。”
  “为,为什么?”我尽量保持着镇定,怕夏雪看出来。
  温八很神秘地说:“我说小卢,你别紧张。刚才夏教授也讲了,鬼洞人用族人的鲜血往墙上画画,是为了让先人保护他们。你只要不动他们的东西,他们不会难为你的。何况有这个。”说着温八从地上捏起一粒糯米,“只要不是千年老粽子,没事。”
  我问温八:“他们有什么东西?我们自进来,可什么都没碰过啊。”
  温八只说:“没事,没事。”
  我又看看手机,一下子把它扔到地上。
  温八捡起我扔的手机,“这么好的手机,扔了多可惜。”说着就要递给我。
  这时我陡然想起刚才在那间墓室时郑楚生不让我拍照的事。“照相机能拍到脏东西。”郑楚生刚才的话言犹在耳。我有点不敢接手机,但最后还是壮着胆子接了。
  “吱―――――!”一声,从墓室的角落里传来。我回头看去,那堆在墙角的三具棺材,有一具的棺材盖正在慢慢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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