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孕而生] 老婆的生产过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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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楼主

发表于 2007-11-5 21:42:4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微信分享

本文写于2003年，只有在文学城上发过。在SKY上首发。略有删节。

老婆的生产过程

眼看预产期过了4天，还没有生，我们都有点着急。

周一，周二就这样平安无事过去了。

周三白天也没有动静，晚上我们去逛了一家超市-----“Warehouse”( 仓库) ，它是一家仓储式百货连锁超市，里面99%都是MADE IN CHINA 的国货。我们当然都很支持，这里的价格比其它店都便宜。因为是圣诞节，所以开到晚上12点。这是破天荒的，因为洋人的店一般到下午5、6点就打烊了。我们俩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看看，西瞅瞅，平时我们也经常来，只是要买什么马上买好就走人。今天则不然笃悠悠一个柜一个柜地逛。逛了婴儿用品柜，见到各种新奇的婴儿用品。逛了玩具柜，非特许生产的洋娃娃和公仔在打50%折扣。其实都是中国生产的廉价货，不过很多大人带着小孩来看。我们看中了一件连帽的动物小夹克衫，帽子被做成各种动物的头，衣服上还有相应的尾巴，很搞笑。可惜太贵，挑来挑去什么也没有买。老婆走到女童玩具柜，这里都是芭芘娃娃的各种行头，她说我们要是生个女儿开销就大了。后来去了像框部为Baby挑了一个像框。这时已11点半多了，我本来还想去看一下音像制品，被老婆制止住了。

这么折腾了一下，第二天早上5点，老婆就把我叫醒了，说：“破水了” 。我一看，果然内裤下面是湿漉漉的，床上也湿了巴掌大的一块。於是，我们赶快把外婆(我老婆的外婆)叫醒，并给助产士打了一个电话。我们联系的助产士是一位马来西亚的华侨，个子不高，戴副眼镜，平时神情很严肃。她在电话中讲不要紧，还可以等24小时。实际上，我心里特别急，恨不得马上冲到医院去。老婆认为还没有阵痛，所以要在家等。因为这里的机制和国内的不一样，在这里一般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到医院。我感到自己责任重大，因为破水对小孩等於是下了‘逐客令’ ，外婆也很急。老婆一开始很固执，后来一看2票对1票，也只得同意去医院。我们戴上大包小包就去了。到了医院，正巧碰上助产士。显然她有些不高兴。由於病床满了，我们只得又回家。

这时，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一桩事件，我一直没有向大家汇报。

我们发生了一起车祸，我把别人的车子给撞了，但责任是对方的。那位84岁的司机未能及时给我让路，结果我的车比他的还严重。问题是我们没有买保险，好在他有买保险。这时还有一位热心人自愿充当独立证人。这一点我一直很感动，当时还下着大雨。老婆当时也没有发太大的脾气。不幸中的万幸是--不是我们的责任，而且对方也认错并愿意赔偿。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回家打了111报警(新西兰的报警，消防，救护都是一个电话) ，后来又去了警察局备案。(我们的车一周后修好，不过因祸得福，把过去自己刮伤的漆也一并修好了，就象新的一样。)

下午，我们三人又一起去了那个超市，回来后一直在家等。助产士和我们讲好晚上8点到医院，到了将近8点钟，我们又给助产士打电话讲好8点钟去医院。

我们带好大包小包，我先去车库。钥匙插进去，车没有反应。老天爷! 我的头一下子就大了。又试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我赶紧跑出去和老婆讲，她马上就变了脸。这肯定是我一生中最最难过，最最尴尬的一刻，怎么办？老婆叫我打电话去叫的士。我想，万一有什么问题的士无法解决，我只好硬着头皮给小孙打电话，让他送我们去。他很快就来了，并坚持要帮我把车看一下，他也怕万一又被医院赶回来。我们把车推出车库，又找邻居借了一条电线，捣股了好一阵，终於把我的车给打着火了，原来是电池线松了。

好容易上路了，不久助产士打手机来，我只好拼命道歉。让别人久等了，害得她饭也未吃到医院就直接进了产房。产房里只有一张产床和一个卫生间，空调恒温25度，床可以上下高度任意调节，靠背可以升降。助产士对我们说，你们那么急，要打催产针，比自然生产要痛很多，并问老婆要不要打麻药，这种叫EPJ 的麻药是从脊椎注射，我们在产前培训的时候就知道了。虽然一般而言对婴儿并无副作用，但我和老婆还是商量好不打。

助产士在老婆的肚子上接好了胎心监测仪和宫缩检测器，我们可以看到心跳在140左右，有时也会低到110，其实这都是正常的，但我总是感觉忒紧张。宫缩几乎没有。助产士拿来了两包生理盐水和药品(催产素) 。我没有仔细看清那个火柴一样粗的管是如何打进老婆的左手臂的。先打了大半包盐水，宫缩有一点反应。这时已十点左右。老婆躺在床上不停地数落我，说我要好好改一下各种坏毛病，我非常难过，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外婆在一旁坐着，一言不发。

到了11点，助产士开始插入另外一个管子，这就是催产素。当然她又问了一遍是否打麻药，回答仍是不。宫缩开始明显增强。记录仪不光有数字显示还有打印记录。助产士出出进进，在边上的台子不时做一些文书工作，主要记录老婆的生产过程和相关资料。这时老婆开始痛了，她不讲话了，眼睛也闭了起来，嘱咐我握住她的右手。疼痛的尖峰过后，她会说，刚才这一下很疼。我则不停地讲话以分散她的注意力。她一开始是握着我的手的，后来又开始握得很紧很紧，眉头也紧皱上排牙拼命地咬着下嘴唇，头发乱了，汗水一脸都是。随着阵痛的加剧，她的脸开始痛苦地变形。头不断地扭动，手也开始很用力地掐着我的手。奇怪的是，平时我最讨厌她掐我的手，因为我觉得她的手很重，指甲又长又尖，特别疼! 而今天无论她怎么用力，我一点都不疼。我的手背上，手腕上都被掐破好几处，我倒是希望她狠命地掐，掐得越重我越开心，因为这是我唯一唯一能让她减少痛苦的方法，哪怕是一分也好。

这样一个来回差不多要3到5分钟一次，后来频率越来越高，我看着墙上的时钟，真有一种度秒如年，如坐针毡的感觉。12点，助产士进来看了一下记录说等到2点可以开始生了。我一听，头都大了。2点??!! 还要疼2个钟头??!! 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泪水大把大把地落下来。一想到我们两人为了这个家艰苦创业，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背井离乡，漂洋过海，我们所有的欢乐--其实只有一丁丁点儿，就象一大堆沙子中的金色小沙砾，我们为了这个孩子所付出的一切，胎教，我的所有的辛劳，外婆的细心照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泪水不停地往下淌。

看着老婆疼得满头大汗，我几次出去找助产士，发现她在外面看杂志。我当时心里有点不高兴，心想，你倒好，躺在这里看杂志。后来才知道，现在急也没有用。老婆上过2次厕所，在马桶边上腿直哆嗦，尿尿也洒了一地。我们都是一步步驱着扶着她，异常艰难。每次回到床上，看着助产士把胎心仪接上去，我的心总是被揪得紧紧的，140，138，126，115，108，112。。。有时胎心仪上的数字一下子没有了，我的心也各登一下，生怕孩子有什么问题。又胡思乱想到很多电影类似的情节。

过了一个半小时，助产士又回来说，老婆还真行，别人早就哭了，早就用麻药了。她问老婆要不要用麻醉气，我们都同意了。助产士便从床后面拉出一根管子，就象洗衣机上面的出水管，又换了一个一次性用的含嘴。老婆迫不及待地含在嘴里，大口大口地吸起来。助产士交代要在阵痛来临之前吸，并要我提醒她。於是，我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仪器上的数字。20到30的时候，我就叫“来了，来了。” 老婆就咬着管子猛吸。等阵痛过了以后，就象散了架一样摊倒在床上。虽然有了麻醉气体，但阵痛的频率一直在加大加深。我看着胎动仪，一刻也不敢马虎。而老婆都有些处於迷幻状态。她闭着眼睛，大着舌头对我说，“你要早点提醒我。” 我的泪水再次忍不住落了答答滴。

这是大概是2点多钟了，助产士进来检查了一下说可以开始第二产程了。因为老婆有解大便的感觉了，她说老婆的子宫开得很好，手可以摸到头了。我几兴奋，又紧张。助产士要老婆张开双腿，在宫缩的时候用力象解大便一样往外挤。这个床设计也很合理，在床沿上有凹进去的两块地方，正好可以放脚。老婆就把两个脚放到这个地方。后来，助产士又让换了另外一个姿势，两只脚放在我和她的腰上，手从下面抱住大腿用劲。我们这样试了很多次，后来又换了一个蹲式。助产士还让我拿了一面镜子，这样老婆可以看到宝宝微微露出来的头了。当然也用了跪式，结果老婆的大便都挤出来了。突然想起’Friends’ 里的一句对白“ass exploded” 。这时宝宝的头已可以看见约5毛钱硬币大小，如果老婆在多用力则看得更多。助产士用了另外一种仪器去监测宝宝的心跳，好像是两根电线，一头接在宝宝的头上，一头接在仪器上，我生怕这个尖的东西把宝宝给伤到了，宝宝的心跳一直很强劲。我一直试图用电脑动画来想象这个过程: 精卵结合-----一系列化学生理变化------身体按照遗传和基因密码来建筑一个庞大的婴儿---当然要配上强烈戏剧效果的音乐，起码是” 蛇眼“或”Dracula” 中的几段音乐才行。

我们换了多种姿势来挤压宝宝，使她出笼。其中老婆又上了一次厕所。助产士也不断加大催产素的剂量。我心里也特别紧张，生怕这催产素对小孩有什么副作用。(后来在网上查了，其实并无副作用)

到了4点钟的时候，整个宝宝的头都可以看见了，浓密的黑毛，沾满了白色和红色的粘液。现在，我也没有哭了，只是像啦啦队长一样拼命地叫加油。过了一会儿，助产士看见情况差不多了，就拿来了剪刀。她要掌握好开剪的时机，太早的话，胎儿不到位，母亲反而多流血。又过了一会儿，时机差不多了，助产士就先在阴道下方打了一针麻药，然后用一把剪刀活生生地在阴道下方剪了一个三厘米长的口子。这个口子就象我们在剪尤鱼，血马上就涌了上来，她马上拿一块消毒纱布堵在上面，并要老婆用力。几秒钟之后，整个胎儿的头已出来，粘着血污和白色的液体，她要老婆不要用力了。

我已记不清楚接生妇是如何三头六臂似的把这个娃娃给拽出来的。有一个细节是，娃娃的头出来后，助产士把手伸进去摸了一下，看脐带有没有绕在头上。结果是没有，但这个娃娃很调皮。因为她在吃手，所以胳膊在子宫口卡了一阵子，总算是有惊无险。

娃娃一拖出来，助产士马上用两个夹子把脐带的两头夹住。因为我已经签了字说要剪脐带的，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了。我拿着剪刀剪了一下，还没有剪断，又剪了一下才断。这时我也定睛看了一下，是个女孩。

经历了这几个小时的紧张，我已经没感觉了。虽然说是有点诧异，毕竟所有的迹象显示这是个男孩。其实老婆也有点失望，她要我们看清楚一点，我说不用看了。从她的脸上我看得出一点淡淡的失望，我连忙安慰她没关系，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我想这也是上帝安排的，毕竟总有一个跑得最快的精子和卵子碰头，它必然是最优秀的。

助产士拿来针线缝合伤口，我在一旁又哭得象泪人。我没有看那么粗的针线是如
在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缝针的。

娃娃终於生下来了。 7斤

一个时代的诞生。

Sylvia Li 19/12/2002 4:52 a.m.

爸爸写于12/01/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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