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年,打开电视,收音机,哪怕走到大街上或者跟朋友在一起,只要是有华人的地方,大家都在谈论买卖房子的那点事儿。说了半天,无非是谁家买房,谁家卖房,卖了多少钱,还有哪里能买。奥克兰的房价在这两年增长了好几倍,也有不少人这几年因为倒卖房子发了笔横财。身为一名建筑师,观察此形式,总要发发牢骚。
国人这些年富了,可是祖国却伤了筋骨,这两年闹空气跟食品的问题,居住条件也越来越差。新西兰是个典型的西方国家,环境良好,民主,可移民。国人们看中了这些,有些也就带着不菲身价的来到了此地。奥克兰乃新西兰经济中心,国人们不甘寂寞,当然也就选择这个城市定居了。到了这边需要住房,稍一比较,发现奥克兰房价远不如国内房价,干脆买个崭新大房住着。买的多了房价就上来了,人们发现刚买不久的房子卖了之后就可大赚一笔,来到新西兰不能坐吃山空,干脆弄点房子当买卖做。这些年到了这边的国人身上都有点钱,要不孩子在这里管父母要点,要不干脆父母带钱过来,加上国人吃苦耐劳,不用几年新西兰的房价已经被炒的沸沸扬扬,一发而不可收。弄得本地洋人倒是买不起自家门口的房,只得眼巴巴的看着房价猛涨,用媒体发发牢骚。
话说到这里,讲的只是现象,现象里的小细节才值得人思考。
在房屋价格猛涨的这段时间里带动了无数相关产业,有一个职业特别值得关注,这个职业依附于房市生存,房市要好,这个职业就火热,房市不好,职业就冷清,他们就是房屋中介。按理说,读上几天的中介课程,考个牌照,有了房源,谁都可以去当中介,没什么稀奇。建筑师的职业是创作,开发商是把创作商业化,中介是在商业化过程中谋利的人,由于中介收入不菲,门槛又低,所以鱼龙混杂。这个职业对建筑的方向性,与宏观性远不如开发商;对建筑本身的营造方法,美感与合理性又远不如建筑师。但大批的房屋买卖却都要经手这个职业,以至于大批的中介标榜自己一点点的建筑知识与投资理念,靠着中介公司的市场资料与三寸不烂之舌,怂恿着房屋的买家与卖家。
建房与卖房的人无非想以最快的速度盈利,中介抓住这个心里,依靠他们的市场大网捞住一批有钱但却不了解建筑的买家,就这样奥克兰朝夕之间,大批的美观与质量都极低的“大新房”出现在了城市的周边。按理说这种用最廉价的材料,以简易的建筑技法营造的房子不应该赢得市场,可是此类假洋房却正中国人下怀,强大的购买力居然导致了此类房子供不应求的局面。廉价的破房子有着不菲的价码,这就是泡沫的形成。现在的房屋的主流市场里面有着中国人新开辟的小市场,这个市场有可能会慢慢吞并奥克兰本有的价值观与审美观。我们这些靠着价值观与审美观吃饭的人,不得不拿起职业的操守,来审视一下奥克兰市容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如果可以拍个微电影,十年后奥克兰的一个清晨,一个离开十年的kiwi再回到奥克兰,出了奥克兰机场下了二十号高速行驶在“倒霉路”上,沿路风景焕然一新,原来的老宅子都已不再,换来的都是分割成数份儿的小房,由于建筑方法和材料使用不当,外墙已破旧不堪,本以为是贫民窟,可定睛一看门口停的都是奔驰宝马。这哥们越开越觉得不对劲,开到“倒霉路”中段下车询问路人身在何处,可眼前全是中国饭店,满眼的大白墙日光灯。想坐下来定定神,可是饭店里的椅子晃晃悠悠,服务员也对他爱答不理。他只好站起来重新上车,好不容易开回了freeman's bay的老家,发现原来的老邻居早就搬到了皇后镇,新邻居盖得新房离自己家只有半米远。他赶快跑下车,回家打算冲个冷水澡,进了浴室脱了裤衩,发现原来窗外的那颗百年老树已经不见了,换来的是邻居家客厅的落地窗,屋里正有个老太冲着他做保健操。他赶快套上裤衩。重回卧室,坐在沙发,打开电视,换了八个频道,都是中介再讲freeman's bay已经是奥克兰最后一块拥有老房子的地段了,如果拆了重新分割会翻倍赚钱。这哥想了几天,联系中介把房子卖了,拿了笔钱飞到了皇后镇,准备在那边弄个房子。刚到了皇后镇找到了老邻居,才知道那边的房子已经炒的沸沸扬扬,大片葡萄园早已被开发建房,如果想住十年前那样的房子,估计要跑到Timaru才行。这哥一咬牙,直接飞到了Timaru,娶了个中介当老婆,做起了买房卖房的买卖。。。
说这些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只是我对一个我生活的城市面貌感到担忧而有感而发。在我们每天奋斗着在把城市变的更加美好的时候,发现我们奋斗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城市被破坏的速度,那不就跟一个人得了癌症一样,化疗赶不上癌细胞扩散的速度么。不过话说回来,城市怎样才美好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不定有人生活在癌细胞里面也津津有味也说不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