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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夜不语诡秘档案系列zt (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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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语诡秘档案系列zt 第四部 脚朝门(完)



前言

在讲述这个故事之前,我想先画蛇添足,解释一下脚朝门的意思。所谓的脚朝门,顾名思义,从字面上就看得出来是用双脚对向门。

当然,要完成这个动作,一定要符合三个条件:一,要有一对活生生的双脚;二,要有门;三,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睡在双脚可以正对着门的方向。

如果你睡觉时符合上述三个条件的话,那么恭喜你。

你随时都会……

死掉。

引子

夜,又是一个安静而又祥和的夜晚。秀雯独自躺在床上生着闷气,原因?当然是又和自己那个古怪的男友吵架了。说起自己的男友就是一肚子的气。算起来,他也是这个镇上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可不知为什么,偏偏就是不懂自己的女朋友在想什么。

“臭李庶人,死李庶人,信不信哪天我真死给你看!”秀雯赌气的将枕头丢在地上,大声喊道。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淩晨一点一刻了。

“那个死人,这么晚了才想到来向我道歉。哼,我才懒得给他开门呢!”虽然口里是这样嘀咕着,但是她还是立刻爬下床,满心欢喜的向门走去。

一个穿着黑衣的高大男人倚在门框上,静静的站在外边。秀雯嘟着嘴,装出生气的样子,高声说:“就算我给你开了门,也不代表我会原谅你,今天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她背过身向床走去。那个男人依然默不做声,只是静静的走进了房里。他走到她身后,左手用力的抱住了她的脖子。

秀雯轻轻的呻吟了一声,正想转过头望他,不经意间突然看到了地上的影子。他!他的右手里拿着一把细细的尖刀。

“你要干什么?!”她惊声叫道。

只见身后的他,嘴角绽放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他漠然、熟练,而且毫无犹豫的将尖刀刺进了她的脖子里。她最后一样看到的,竟是一片鲜红。那,一定是自己的血。

“啊!”秀雯满脸煞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不断的喘着气,思绪依然还痛苦的困在因梦境引起的恐怖感中。

“梦!原来是梦!”秀雯喃喃的自语着,内心却丝毫没有任何欣慰的感觉。

怎么会做这种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可怕!她爬下床,刚想去冲个冷水澡,清醒清醒头脑,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一股莫名的恐惧爬上心头。她死死的盯着门,突然感到近在咫尺的门,竟然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这种诡异带着强烈的诱惑力席卷了自己,控制了自己。秀雯伸出手,慢慢的向门伸去……

午夜,墙上的挂钟,在黑暗中滴滴答答的走着,最后,它停住了,不偏不倚的停在了淩晨一点一刻。

[ 本帖最后由 当我自己是佛时 于 2007-3-29 14: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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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9 13:36:41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第一章 监囚

许多人都说过,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公平的,但是我从来都不以为然。其实公不公平又有什么意义呢?就像水中的鱼儿一样,你知道它有眼泪吗?或许它有吧,那么,你又会不会清楚的看到它哭泣的时候?没错,你不可能看到,因为你永远都不可能分清楚什么是水,什么是泪……

我叫夜不语,一个穷极无聊,又极度郁闷的男孩。我有旺盛的好奇心,或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遇到许多离奇而又诡异的事件吧。

脚朝门,不入生门入死门,其实在整理《脚朝门》事件时,我曾有过一段时间的犹豫,这个事件在许多人看来,或许并不算恐怖,但却重在奇和诡异。

也正是因为它的奇和诡异,我才将着墨点转移,放弃了从前那种妖异写法,第一次毫无花俏的平铺直叙。但不要以为这样就会不够吸引人,不!慢慢翻看下去,它甚至会吞噬你的灵魂……

古经纶有云:“上有神数七兆八千五百亿的神,下有佛数九兆亿的佛。举头三尺见神明。”

不管它原本的意思是什么,但可不可以用来说明,一个人身上会发生的偶然几率呢?

《苹果》事件后过了半年,濒临崩溃的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振作起来,开始了正常的高中生活。而那个偶然发现的黑匣子,自己也随手丢到了杂物柜的角落里,和那时的记忆一起尘封了起来。

原本以为,生活可以这样庸庸碌碌的不断延续下去,但是,该来的,还是无法阻挡的到来了。

“警官,你觉不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罪恶?”口供室里,那个嫌疑犯嘿嘿笑着,轻声说:“我有。每当我面对自己的病人时,总感觉他们很肮脏!就像榴梿一样,不管它有多美味,还是掩盖不了它本身的那股酸臭。嘿嘿,警官,我闻到了,你也有那种酸臭!”

王哥沉着脸,不耐烦的问道:“臭小子,不要再给我耍花枪了。快说,张秀雯是不是你杀的?”

那个嫌犯悠闲的紧靠在椅背上,仰望起天花板,好久,这才慢慢道:“其实你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员警吧!这种工作又累,薪水又少,而且每天都带着危险,你非常讨厌这种刺激!”

他坐起身,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直视着王哥的眼睛,沉声说道:“其实你一直都在考虑转业的问题,但可惜的是,你高中毕业就进了警校,然后便被分配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你没有别的文凭,所以你一直都害怕自己辞职后,会养不活自己,更养不起你的家庭!”

“够了!”王哥皱着眉头,一副忍耐就要到极限的样子,“这里是口供室,是我来审问你!不是让你来审问我!”

那个嫌犯毫不在乎的笑着,继续说道:“你有想过要贪污。嘿嘿,但是你的官职和权力太小了,而且你也怕曝光,那样一切都完了,前途还有家庭……你的胆子其实远远没有你自己想像的那么大,所以当你有了孩子后,你决定要顺其自然。你为自己买了高额的保险金,你认为如果自己有一天殉职了,至少你还可以为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留下一大笔安家费。”

那个嫌犯深深的吸了口气,用怜惜的口吻说:“你的人生多么卑微,多么肮脏,就像蟑螂一样,每天都苟延残喘的活着,这样的人生有意义吗?你是不是有想过,死了,都比活着好呢?”

“妈的!”王哥握紧拳头,慢慢的站起身来。

“靠!”监视室的同事见势,立刻急忙的冲进了口供室,抱头的抱头,抱脚的抱脚,拉住了他。

“滚开!你xxx让我阉了这个王八蛋!”王哥一边怒吼着,一边用力朝那个嫌犯的方向乱踢。

“你看到了吧。”表哥夜峰咳嗽了一声,转头望望我,沉声道:“这就是李庶人,今年二十四岁,镇上唯一的心理医生。他有一个亲密的女朋友,叫做张秀雯,五天前的深夜,她在自己租的公寓里被谋杀了。凶手用一把非常锋利的刀,残忍的将她的脖子切断。在凶案现场,我们找不到被害者的头部和凶器,初步怀疑是凶手将她的头带走了。”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我皱了皱眉头,到现在我都还是相当困惑,自己为什么会被唐突的请到分局监视室,来看这场闹剧。

表哥丝毫不理会我的发问,自顾自的讲道:“我们怀疑是李庶人杀了张秀雯。而且现在的证据也实在对他不利。第一,在发生凶案的前一天中午,李庶人的秘书看到他和张秀雯吵架。第二,在案发的时候,李庶人完全没有不在场证明。但很可惜,我们一直都找不到凶器和死者的头部,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他。再加上他是个颇厉害的心理医生,我们无法在他的口里讨到任何便宜……”

“那你应该去找七哥吧,他不是你们警局的犯罪心理学家吗?”我颇为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表哥顿时满脸通红起来,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不是看到了吗?七哥就像王哥那样,都快要被那个家伙给弄疯了!”

我愣了一愣,突然想到了些东西,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那一刹间,我明白了表哥找我来的理由,不过,那实在太过荒唐了!

“你猜到了吗?”表哥等我笑够后,小心翼翼的问。

“我拒绝。”我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答道。

表哥顿时拉大了嘴巴,他紧张的说道:“算我求求你,这可关系到我们这一区的声誉,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还关乎我们的年终奖金!”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啊。”我挠挠头,困扰的说道:“由我这个非警务人员来审问犯人,不是不合规矩吗?况且我还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没关系,你不说,我们不说,谁又会知道呢?况且等一会儿我们再帮你化一下装,让你成熟个五、六岁的样子,到时候就算熟人都不容易认出你了,更何况是那个素不相识的李庶人!”表哥用力的拍着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道:“但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犯罪心理学这一类,而且我也不想赴七哥的后尘。”

“绝对没关系!我们对你有信心!”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信心十足的说:“你从小就很会搞心理诡计,这个警局里,哪个没有吃过你的亏?”

“你这算是夸奖我吗?”我满脸愠怒的瞪了他一眼。

“嘿嘿,当然是夸奖了。”表哥干笑起来。

“好吧,我们还是干脆的直接进入正题。”我坐下来,用中指轻轻磕着桌面,说道:“如果我答应帮你的话,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你是说好处?!”表哥装出满脸吃惊的样子:“我们都快做十八年的亲戚了,帮这点小忙也要叫我给好处!”

我微微一笑道:“这似乎不是什么小忙吧。首先,你们为什么要找我,而不向上级申请,临时调派一个犯罪心理学家来呢?”

“这是因为……”表哥支吾起来。

“是因为你们怕被上级知道吧。”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七哥身为一个犯罪心理学家,却被一个嫌疑犯给牵着鼻子走,甚至险些被他弄的疯掉,如果上级知道的话,一定会有人置疑他的心理学家资格,他会有被炒鱿鱼的危险。然后是你们,你们都被那个李庶人弄的神经兮兮的,害怕审问他,害怕和他说话,如果上级知道的话……”

“不要说了!”表哥抱着头大喊了一声:“对!没错,你全说中了!你小子到底想要什么报酬才肯帮我们?”

我愉悦的笑了起来,说:“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以后或许有些东西是我很想知道的,那时候希望你们能尽量给我开绿灯。”

“就这么简单?”表哥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一脸无辜的说:“对啊,难道我会出什么难题,为难自己的表哥吗?”

表哥顿时爽朗的笑起来:“成交!哈哈,看来我的魔鬼表弟偶尔还是很可爱的。我看李庶人那个王八蛋要倒楣了。”

“我看是某人以后会有的忙了吧。”我一边暗自笑着某个掉进了我的圈套,还以为自己得了便宜,一个劲儿帮我数钱的傻瓜,一边透过单向玻璃,打量着口供室里的李庶人。

这个家伙异常冷静的坐在椅子上,眼睛许久都不眨一下。听表哥说,疲劳审问法对他丝毫没有效果,他可以不吃饭、不喝水的就这么坐上一天,甚至连厕所都不用去上。这样的人,真的还算是人吗?

我大有兴趣的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哈哈,看来最近都不会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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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审讯

“你是谁?”

“李庶人。”

“你为什么要杀张秀雯?”

“我杀了秀雯?凭什么说是我杀的?警官,你有证据吗?”

坐在他对面的我笑了,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淡说道:“她是你女朋友吧?她死了,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

李庶人丝毫没有躲开我的眼神,唏然道:“世界上有哪条法律规定,女朋友死了就不能冷静?”他充满血丝的眼睛中,丝毫没有疲倦的神色,他精神顺适,几乎看不出这个家伙已经有四十个小时没有睡觉了,果然是个怪物。

我站起身来,说:“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感情埋藏在肚子里,不管这种感情有多痛苦,他们都从不愿意表露出来。你是这种人吗?”

李庶人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你认为我是这种人?”

“不错。”我回答的很爽快。

李庶人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大笑,就像听到了一个绝世笑话般,笑的几乎要掉了下巴。过了许久,他才强忍住笑意,讥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风趣的人。”

“彼此彼此。”我丝毫没有愠怒,继续说道:“你很厉害,只凭一张嘴就把整个警局里所有人都弄的神经兮兮的。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为什么像你这样高学历的才子,会到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来开心理诊所呢?到大城市里,不是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和前途吗?”

“你猜啊。”李庶人用狡黠的眼神盯着我,然后又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道:“不过我想你就算把头猜爆也不会有答案。嘿嘿,就像我猜不到为什么这个警局里的疯子们,会让你这种嘴上无毛的小鬼来审问我一样。”

我微一吃惊,没想到他只看了我两眼就发现了我的年龄。该死,我就说那个一直都在给死人化妆的吴哥靠不住嘛!用手挠了挠头,我不动声色的笑道:“其实你应该猜的到,既然是我来审问你,那么就一定有办法让你说实话。”

“这么有自信?”李庶人也笑了,只是嘴角依然带着那丝令人讨厌的嘲讽,就像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道:“年轻真好,年轻人就是这么有朝气。”

“你不过也才二十四岁,离老还有很远。”

“我?二十四岁?”李庶人眼神迷茫起来,他苦笑着:“二十四岁!对,我的确是二十四岁,唉,我也还很年轻。”

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这番话说的这么乱七八糟的?就像他连自己的年龄也不敢确定似的!哼,他不会是想唬弄我吧?

我皱起眉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李庶人突然抬起头,对我笑道:“我没有想要唬弄你,只是单纯的情绪冲动罢了。”

我心头又是一凉。这个家伙,他竟然猜到了我在想些什么。

“算了。”他叹了口气,喃喃的说道:“小兄弟,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很罪恶?”

“罪恶?”我心里一动,知道好戏终于上场了,“对不起,我不觉得。”

“哈哈,所以说你还年轻。”李庶人用低沉的声音道:“这个时代的人喜欢用两极论,老是把人类分为两种人,男人和女人,好人和坏人……哈哈,他们认为这两种分法是绝对的,但是真的是绝对吗?男人可以变性做女人,而好人也会因为某些事情变成坏人。这样看来,绝对的分法,也是绝对不绝对的。”

“你想说明什么?”我眉头大皱。

“没什么。只是,你不觉得很罪恶吗?”

“哼,这有什么好罪恶的,哪里罪恶了?”我冷笑道:“你这番不明不白的话,我怎么可能听的懂?”

“不,你应该会懂。总有一天会懂的。”他突然坐直身体,直视着我的眼睛,“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心理谜题,是一位心理学大师临死前向他的学生提出的。

“他问他的学生,如果有一个人,他是个狡猾奸诈的恶棍,他心机很深,一生都在为一个极大的阴谋而伪装成绅士。他做了一辈子的绅士、好人,这一生中从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假设他就快要实现自己罪恶的阴谋时,突然暴毙,那么,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我毫不犹豫的答道:“嘿,这还不简单,他当然是……”呼之欲出的答案,突然哑然而止,我竟然感到头大起来。

不错,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是好人,因为他平生做的都是善事,但是他分明是有目的才做好事的!那算他是坏人好了,但是……但是,他又并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唉,这个问题,分明就像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那么糟糕,根本就不容易有答案!

李庶人意味深长的笑着,脸上流露出一种莫名的狂热,“你也感觉到了吧!你不觉得,世界的一切都很罪恶吗?”

我满脸苍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缓然道:“我知道你想说明什么,但是这并不代表有什么罪恶。”不错,我的确明白了李庶人向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涵义,他想向我透露自己的想法,一个否定一切的想法。

我顿了顿又道:“或许世界上所有的人为善为恶都有自己的目的,但是这都很正常,谁做事没有目的了?而且就算有些人做尽坏事,这并不代表他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吧。”

李庶人脸上的狂热顿时黯淡下来,他大失所望的又看向天花板,似乎再也不屑看我一眼,沉默了许久他才冷冷说道:“你走吧,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和你说一个字。”

“有没有搞错,他说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你就真这样走了?”表哥夜峰吃惊的差点掉了下巴:“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搞定了?”

我懒洋洋的说道:“我也没有办法啊,你应该看得出来那家伙绝对不是一般人。他说不会和我再说一个字的话,我敢打赌就算我坐在里边一百年,他都会老老实实的装哑巴,而且这次审问也并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我确定了一点。”

“好兄弟!”表哥顿时喜笑颜开的拍着我的肩膀,低声问:“你确定了什么?”

“李庶人不是凶手。”

表哥吃惊的问:“他不是凶手?那个满嘴都是什么世界罪恶的家伙,竟然不是凶手?你搞到了什么证据吗?”

“没有,完全靠第六感!”我天真的对他笑起来。

“第……第六感?!”表哥的脸上飞快的流露出收张不遂的样子,他掐着自己的喉咙几乎跳了起来,很显然是在努力的压抑自己,不喊出那句问候我的老妈、他的表姨那句不太文明的话。

走出警局,我的笑容顿时全部收敛了起来。李庶人,这个家伙真的很有趣,嘿嘿,看来我有必要仔细的调查调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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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老人(上)

又是个阳光充足的盛冬,窗外的热度透过可怜的单层玻璃渗透入教室里,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昏昏欲睡的烦闷。

我伸了个懒腰,眼神从已经偷看了好几堂课的资料上移开,怜惜的望向讲台上一边打哈欠,一边唾沫四溅的物理老师,叹了口气。

从表哥那里拿来关于李庶人的资料,我反反覆覆看过了好几遍,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是个非常简单的人。

一年前,他来到这个镇,开设了一家私人心理诊所。半年后,开始和张秀雯交往。他的生活很有规律,早晨五点起来晨跑,六点半吃早饭,八点半回到诊所里开始营业,一直到下午六点才结束。据她的秘书说,他从来不午休,也没见过他吃午饭,还说李庶人一直对张秀雯很好,他俩很少吵架。

附近的邻居对李庶人的口碑不是一般的好,夸他是绝世好男人。有些老婆婆老奶奶甚至还十分气愤的骂员警抓错了人,说像李医生这么好的人品,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我苦恼的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课桌,不住的思考,突然,一团纸从右边飞过来,准确无误的打中了我的头。正气不打一处来的我猛的转过头去,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居然做出这种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屁股上乱摸的大胆行为,结果差些碰到了沈科那露出满脸恶心献媚笑脸的头。

“干什么?!”俗话虽然说拳头不打笑脸人,不过依然挡不住我的恶声恶气。

沈科嘿嘿的笑着,看得出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小夜,今天中午我终于和小露约会了。她对我好热情,真的好热情,在街上还主动挽着我的手。天哪,你相信吗?是那个徐露,我一直都在暗恋的那个徐露!她竟然会主动挽着我的手!”那家伙眼睛发出幸福的光芒,手抱在胸前陶醉,似乎正一次又一次的回想中午的事情。

“喔,没想到那个小妮子这么开放。”我头大的看了这白痴一眼,不经意间在他外衣的肩膀上,发现了一小团微显黄色的痕迹,略一思索,忍住笑问道:“你的徐露最近好像感冒了吧?”

“对啊。今天中午就是去陪她买感冒药的。有问题吗?”沈科大惑不解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继续问道:“那么她在挽住你的时候,有没有做过类似于想要将头靠到你肩膀上的举动?”

“你!你怎么知道?”那家伙吃惊的几乎要叫出声来,眼睛一翻,怀疑的问道:“你小子,不会就跟在我们后边吧!”

“我哪有你这么无聊。”忍住想要踢他一脚的冲动,我叹了口气,同情的拍了拍他的手臂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沈科狐疑的又看了我一眼,见我不愿再做过多的解释,便又幸福的陶醉在中午那短暂的良辰美景中了。

我苦笑着将视线从他那有着古怪笑意的脸上转回来,继续用手指轻敲着桌面,考虑是不是该把略带残酷的真相告诉他?

不过,这个念头立刻便被自己打消了。我这个人虽然不怎么识趣,但还不至于那么残忍,残忍到要去破坏一个正值青春期的男孩那可怜的幻想。

唉,不过无常的世事也往往就是如此,不论遇到再微小的事情,人也总是会往好的方面想像,可惜那样的想像,往往和事实相差甚远,就像沈科中午和徐露的约会一样,我敢肯定事实绝对不是他想的那样。

从种种迹象看来,一定是走到半路上,患了感冒的徐露鼻涕流了出来,但身上的卫生纸不巧都用光了。这个爱美的女孩情急之下,只好临时借用某个傻瓜的外衣当作抹鼻布,而且为了不让那傻瓜发现自己的企图,女孩先是挽住了那傻瓜的手,然后再慢慢的将头靠在那傻瓜的肩膀上,温柔而又文雅的,慢慢将自己还有体温的鼻涕,全部赏赐给了那件倒楣的外衣。

我甚至还可以确定徐露阴谋得逞后,肯定还抬起头,露出自己干净而白皙的脸,对那白痴可爱的笑了一笑。不过这白痴就惨了,我眼睛朝右边瞥了一眼,只见那白痴头部向上仰望着天花板的白炽灯,还在那儿一个人不住的痴笑着。唉,可怜的人。我看这种情况下就算我告诉他实情,估计他也是不会信的。

“对了,最近你在研究有关李庶人谋杀自己的情人的事情吧,有什么新的进展吗?”沈科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我立刻苦恼起来,“完全没有发现,从警部拿回的有关李庶人的资料,全都是些正面材料,几乎都把他描述成了一个圣人。再调查下去,我这个无神论者都快要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了,至少李庶人就是耶稣基督的转世,靠,如果能弄些他作奸犯科的资料就好了!”

“小夜。”沈科用像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低声说道:“你昨天不是说李庶人不是凶手吗?既然他不是凶手,那么对他有利的正面材料越多,不是越容易帮他脱罪?你查他作奸犯科的资料干什么?”

我哼了一声:“我可没有想过要给他脱罪,况且警方手里的证据也判不了他任何罪,最多拘留他四十八小时罢了,估计那家伙昨天一早就给放出来了。不过李庶人……我总觉得他很古怪,而且这个事件绝对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沈科苦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你这个人最古怪,好奇心氾滥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承蒙夸奖。对了,你也把这些东西看一遍吧,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我将课桌上的一部分资料递给了他:“看完后我请你喝咖啡。”

“好,就冲你的咖啡,我拼命也要把这些厚的像辞海的东西看完。”沈科大义凛然的用手在那堆厚厚的资料上拍了一拍,突然阴笑道:“能不能顺便也请小露。”

我用手撑住头对他笑起来,“你是不是还想我能在她到后,自动识趣的买单滚蛋?”

“小夜!你太看不起我了,我会这样对待朋友吗?”沈科义愤填膺的说,脸色突地一变,搓搓手笑嘻嘻的又道:“当然你能这么做最好了,嘿嘿。”

“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犯贱了。”我狠狠的踢了他一脚,恶声恶气的说道:“快些看,在下午课结束前你小子还没看完,当心我让你明天早晨找不到脑袋洗脸。”

满意的看着他委屈的将视线定格在资料上,我低下头又一次思索起资料上记录的每一个细节。

李庶人,男,二十四岁。十九岁时考入一所著名的大学,就读心理学系。两年后,也就是他二十一岁时,破格取得心理学硕士学位。在每个人都以为李庶人还会继续深造的时候,他竟然放弃了学业,去了离这个镇不远的黑山镇,然后一年前又来到了这里。

越往下想,我就越是头痛。从资料上看来,李庶人这家伙似乎很有个性,也很有主见。但是换一种说法,也可以说他为人古怪。

从普通人的认知角度上判断,李庶人很笨,笨的会在人人羡慕的事业学业高峰期,把一切都放弃了,然后跑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龟缩起来,甘愿过那种根本就不应该适合他的贫寒生活,这即使在普通人的逻辑思维上,都是会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的地方!但是李庶人却偏偏这样做了。

哼,一个可以在两年内读完大学,而且直接取得硕士学位的人,纵使他不是个天才,那么他至少也该是个聪明人。虽然我和李庶人接触不多,但看得出他确实是个聪明人,甚至比大多数人更聪明,无疑,这种人不应该会干出这种蠢事,但是他又确实干了……唉,我的老天,这家伙表面看起来很单纯,但一深入进去,他的行为却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究竟是什么让他放弃了学业,甘愿跑到这里来开心理诊所?我相信一个聪明人干任何事情都绝对有他的目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有什么让他不得不待在这里的羁绊吗?

“咦,奇怪。”沈科咦了一声,用笔使劲的戳我的胳膊。

“有什么发现?”我立刻将耳朵凑了过去。

“根据资料上说,李庶人是二十四岁吧?”沈科胡乱翻动资料,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看他的日常起居,总让人觉得他实在不像是这个岁数的年轻人,更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还没等他说完,我早已忘掉了自己还在上课,满脸震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对了!这就对了!难怪我总觉得他的生活规律有古怪,原来是这样!”我忘乎所以的用右拳敲着左掌,大声说道。

整个教室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若有所思的,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大发神经的我。

突然,一颗粉笔准确无误的打中了我的头。“各位同学,有谁知道疯人院电话号码是多少?”李阎王拍拍手上的粉笔灰,瞪了我一眼,“夜不语,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一是进疯人院,二是把你手上的物理课本抄五遍,明天早晨交给我。”

“有第三个选择吗?”我厚着脸皮问。开玩笑,把物理书抄上五遍,不花上整个通宵才怪。我哪有这个美国时间?今天晚上我还想去张秀雯的死亡现场实地考察呢。

“当然,你想要学校给你记过处分的话,我也不会介意。”李阎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我抄书。”我神情沮丧的丢盔弃甲,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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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老人(中)

“对不起,我来晚了。”

徐露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在沈科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没关系,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嘛。”

沈科一边做出一副绝世好男人的恶心模样,一边一个劲儿给我打眼色,要我识趣点儿早点滚蛋。

我装作没有看到,慢慢的嘬了口咖啡,说道:“那个李阎王太狠毒了,竟然罚我抄那本该死的物理课本五遍。”

正喝着热咖啡的徐露一听,差些没把嘴里的咖啡全吐出来。她用劲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大笑道:“小夜今天下午好秀逗,全班都在笑你,不过没想到你修养那么好,竟然连脸都没红一下。”

“就是,就是。”沈科拼命吞下一大口咖啡,飞快的介面道:“如果换了是我和小露的话,早就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进去了。虽然我一直都知道小夜的脸皮比较厚,不过没想到竟然会厚到这种程度。”

“哼,你们还说。”我狠狠盯了一眼坐在对面一唱一和,奚落我的那两个王八蛋说道:“整个班上笑的最大声的,就数你们两个家伙了。就为了这点都足够判你们死刑。不过看在我今天心情比较好,罚你们帮我把那五遍给顶下来。”

“想的美。李阎王又不是傻瓜,看到罚抄的本子上有几个人的笔迹,他不发现才怪。”沈科撇了撇嘴。

我笑起来:“我也不是傻瓜。所以我希望你们其中,能有一个人主动申请,帮我把这五遍书抄完。”

“打死我都不干。”徐露迫不及待的表明了立场。

“我绝对不愿意。”沈科看了一眼自己的咖啡杯,突然恍然大悟的瞪着我道:“小夜,你不会以为,只凭这一杯小小的咖啡,就可以贿赂我帮你抄书吧!”

“我像是这种人吗?放心,你愿不愿意这次都是我请。”我盯着徐露,大有深意的笑起来:“我相信美丽不凡、冰清玉洁的小露小姐,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帮我这个忙。”

看我说的这么肯定,徐露愣了愣,似乎正努力的在自己的脑子里搜索,看是不是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到了我的手里。“没有啊。”她低声咕哝着,随后抬起头,毫不犹豫的说:“我才不要。”

“真的不愿意?”我悠闲的喝了一口咖啡。

“不……不要。”回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流畅了。

“真的?那就算了,那么我也该走了。”我拿起帐单站起身,在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将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下次不要再用沈科的外衣抹鼻涕了,那家伙的衣服很粗糙,会伤皮肤的。”

徐露顿时全身僵硬,死命的忍住想要惊叫的冲动,咳嗽了一声,大声说道:“小夜,物理书和作业本留下给我。我想通了,帮助朋友绝对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你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悟性就是高!”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嘿然说道。

徐露一边在嘴角努力挤出上弯月形的笑脸,一边用杀死人的哀怨目光瞅着我说:“我还觉悟到……小夜你这个魔鬼……一辈子也不可能找到女朋友!”

“哈哈,那就不劳你这个好朋友费心了。”

我冲她笑了笑,向门外走去。

张秀雯,二十二岁,独自住在镇东。她不是本地人,二年前从黑山镇独自到这个小镇打工。同年偶然结识了李庶人,然后他俩开始交往,资料下边,还有一行小字,是表哥夜峰的批注:“红颜薄命,这么年轻就死翘翘了,真让我这个单身未婚男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唉,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美女,呜呜,我又少了一次机会。”

“靠,这个色鬼!”我苦笑着从资料里抽出张秀雯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啧啧说道:“果然是个美女,可惜了!”

资料里还有张秀雯死亡现场的照片,血喷的到处都是,验尸报告上说,她的身体其他部位并没有任何外伤,唯一的伤口是在颈部,一刀致命、干净俐落。

从照片上看来,颈部的切口十分平整,很容易判断出,是用非常锋利的刀造成的,而且那把刀并不算大。

这个判断,是出自伤口上有至少五次切割痕迹,估计凶手是在张秀雯的背后发动的攻击。第一刀就割断了她的颈部大动脉,等她的血放的差不多了,这才悠哉游哉的将张秀雯的整个头都割了下来。

针对这种情况,我还曾和表哥讨论过。

表哥认为有两种可能。一是仇杀,如果凶手和张秀雯没有深仇大恨的话,不会这么残忍的先是给她放血,再将她的头割下来带走;二是变态杀手杀人,如果是变态杀手的话,那么张秀雯就是无辜受害者了,但是以张秀雯的家门并没有任何破坏过的痕迹,那么也就是说受害者认识凶手,所以才会给他开门,也就排除了第二种可能性了。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至少我绝对不会在半夜三更,给一个和我有仇的人开门,而且还毫无防范的让他站在我身后,把我一刀杀死。

不过这样一想,李庶人的犯案嫌疑就更大了,但不知为什么,我的直觉就是不同意李庶人是凶手的观点。

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冰冷冬雨,我从外套的衣领里理出帽子,戴上,用嘴哈了哈冻僵了的双手。

总算到张秀雯的家了,这里还真是偏僻,几乎快要出了郊外,附近的住户少的要死,不过倒还是有个优点,就是房租便宜。

张秀雯租的是一栋带有欧洲风格的别墅,不大,但感觉却有些说不出来的阴森,特别是附近又没有什么灯光,小雨不断打在屋檐上,响起了一阵阵哒哒的、规律的让人烦躁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弥漫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知道那里死过人,先入为主的产生了恐惧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我慢慢跨过黄色的封锁线,用铁丝套开门,走了进去。

这栋房子是简单的两室一厅的格局,一进门就有一种很不协调的感觉,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一般来说,进大门的第一间房,屋主都会把它设计成客厅,但张秀雯却偏偏把它布置为自己的寝室,再往里走才依次是客厅,书房以及厨房。

张秀雯是在寝室里遇害的,房间很干净,看来警局对这栋房子的封锁解除后,一定有人来打扫过。

我明目张胆的打开所有的灯,在屋子里四处徘徊,最后几乎将脸凑到地板上,仔细的瞅着,可是竟然完全没有收获,心情顿时沮丧了起来。有没有搞错,怎么这里干净的连一根头发都找不到?

“妈的,那个打扫房子的人一定有洁癖。下次我家要大扫除,我一定请他,清理的太绝了!”

我不满的咕哝着关灯走人,随手关门时,最后瞥了一眼卧室,突然一道灵光,像闪电般划入脑海。

我激动的一脚将正要闭上的大门踢开,冲了进去。

不对,一定有不对的地方!刚才的一瞥,我怎么会有种房间变空旷了的感觉?从怀里掏出张秀雯死时的照片,我一样一样的对照起来。

灯,没有少;电暖炉,没有少;两个黑色单人靠椅、一个褐色的五人皮制长沙发,还有一个白色的席梦思双人床。

咦,床的位置怎么变了?

记得我第一次看照片的时候,还奇怪的对表哥说,张秀雯的性格一定有问题,不然为什么要将床正对着大门?

大凡中国的房间,大多只有两种形状,不是正方形就是长方形,而床的摆设也不成文的放在房间的中间,或者比较靠近门的地方。

就说张秀雯的寝室吧,是标准的长方形,大门在最左边,而她却偏偏把床摆放在最右边,放在那里也就罢了,但她还要把床斜放,形成一条对角线,这样一来不但占空间,而且睡觉时双脚刚好很不协调的朝向门,我还说如果叫我这样睡的话,我一定睡不着,总觉得脚底会寒。

但是现在床明显变了位置,虽然还是在房间的右边,但却顺着墙放正了。

我缓缓的走到床边,坐了上去,清洁公司的人是不会在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随便改变屋子家具摆设的,那么今天来打扫房间的,就一定不会是清洁工。

对了,今天早晨李庶人应该被放了出来,难道会是他?我微一思索,随手拿起床边的电话,拨了几个号码。

“小夜?我正要找你!你在哪?”表哥似乎正在和谁争吵,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古怪。

“找我?干什么?”我皱了皱眉头。

“不要问那么多,立刻到我这边来一趟。”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说清楚,鬼才会深更半夜跑到你那儿去。”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表哥夜峰叹了口气说道:“李庶人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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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9 13:39:4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第五章 不老人(下)

李庶人自杀了!他竟然自杀了!一直到了警局,我混乱的大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杀”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毫无疑问,刚以为有了点头绪的线索,全部被“自杀”这个词打的支离破碎了。

“我们一个小时前接到报案,在李庶人的家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法医判断他已经死了大概有四个小时左右。全身没有外伤,致命原因是服用过量的安眠药,他是自杀的。”表哥简单明了的说道,脸上带着一丝不容易掩盖的疲惫,“而且我们还在他的床底下,找到了张秀雯的头和一把加长的剃须刀,可以判定是他杀了张秀雯后,受到良心的责备,最后吃安眠药自杀了。”

“就这些吗?”我心不在焉的问道。

“就这些。”

“但是我觉得你还有什么在瞒着我。”

我突然抬头,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

果然表哥的眼睛立刻就移开了,那是他心虚的表现,从小他就这样,一说谎眼神便闪烁,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睛,都不知道他怎么从警校毕业,还爬上这个位置的。

“我没有什么瞒着你。”表哥挺起胸口,有些激动的大声说道:“这件Case结束了,破案了,了结了!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浪费时间去调查。”

我轻轻的哼了一声:“我不懂,这件Case还有很多疑点,怎么可以就这么草率的结案?这不像你一贯的作风吧?”

表哥开始恼怒起来,他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叫道:“到底你是员警,还是我是员警?我说这件案子已经结案了。如果让我知道你还在私自调查这件Case,不要怪我不顾情面,对你不客气!”

我愣住了,自小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表哥发这么大的火。我冷笑一声,用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淡然道:“是!‘警官’!哼,就当我这十几年来看错你了。”

去死,那个臭夜峰,还敢在我面前摆架子,真想一脚踹到他脸上,强迫他说老实话。

我愤愤然的回到家,躺倒在床上,心里越来越好奇了。

究竟警局在李庶人身上发现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发现,可以让那个天杀的夜峰,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到底那家伙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

越深入的想下去,越让我感到莫名的烦躁。

我一个鲤鱼翻身坐了起来,嘿,其实想要知道真相,并不是没有可能,我还有个方法,只是稍微有些风险罢了……

围绕着张秀雯的死,有一大堆让人头痛的谜团,本以为谜团的另一头,关键应该就在李庶人身上,但没想到他竟然自杀了!

所有的线索像绷紧的线一般,一头突然断掉了,线头反弹回来,变成了充斥在我脑中的一大堆乱麻。

现在我能想到的救命稻草就只有一根,便是李庶人的验尸报告,在那家伙的身上一定有什么问题,不然表哥不会强迫我对这件事罢手。我不笨,当然也不会笨的看不出,表哥之所以会发那么大的火,必定是事出有因,恐怕警局在李庶人身上发现了某种东西,某种有着极大危险性的东西。

哼!不过那个夜峰也太小瞧我的好奇心了,我会是那种怕危险,就什么事情都止步不前的人吗?

“喂,死小夜,这么晚叫我出来干嘛?”沈科打着哈欠来了公园,他搓着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快要十二点了。好冷,没有好理由当心我揍你。”

我冲他笑道:“如果我邀请你,跟我一起进警局偷东西,你认为是个好理由吗?”

沈科那家伙死命的盯着我,像在看一个疯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使劲的掐了掐自己的脸,大声咕哝道:“不痛!我就说嘛,哪有人会这么神经,晚上要我到公园来的,我又不是美女,果然是在做梦。”

他转过身就想要溜掉,被我给一把拉住了。

“开个小玩笑罢了。”我献媚的嘿嘿笑道:“事实上,我是想请你帮我个小忙。”

“一定是什么危险的事,我不干。”

沈科想都不想,就摇头。

我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大叠帐单,在他面前晃着,说道:“最近一个多月,每次出去都是我帮你付的钱,谢谢,这是帐单。”

“哈哈……哈哈……”那家伙顿时干笑起来,“其实偶尔帮帮朋友的忙,也满赏心悦目的……”

表哥所在的警局就在公园附近,我让沈科走进门卫室捣乱,趁着守夜的警卫注意力分散的时候,偷潜进了里面。

开玩笑,自从夜峰在这个分局当值后,我就常常借故跑来乱闹,不知不觉都在这里混了有五年多了,分局里的一切部门分配、房间位置、甚至所有监视器的布置情况,我都是了若指掌,特别是在午夜过后,分局里只有少量的警员值班,走廊上几乎看不到人,这让我的计画更加如鱼得水。

小心翼翼的躲开监视器,我溜到了表哥的办公室前。先敲了敲门,确定没人后,才用铁丝把那把烂锁弄开走了进去。

表哥一直有习惯把所有的备用钥匙都放在门后的地毯下,我很容易就搞到了资料室的识别卡。

哈哈,一切都太容易了!

走进资料室,我关上门,得意的笑起来,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糗糗那个杀千刀的夜峰,那家伙常常在我面前自鸣得意,说自己分局的防盗系统有多了不起,结果还不是这么轻易的,就让我进到所谓固若金汤的警局资料室了!

说实话,虽然在分局玩了五年多,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进警局资料室,打开自带的手电筒环顾一下四周,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七十多平方米的房间,没有窗户,依着墙壁横摆着十多组银灰色的抽屉式资料柜,很普通,根本就不像以前想的那么神秘。

一组一组的资料,按时间顺序摆放的很有规律,这倒是便宜了我,没两下就找到了李庶人的验尸报告,我手捧着报告仔细看着,只看了一眼,就又震惊又气愤的握紧了手。

哼!果然!夜峰果然对我撒了谎,撒了个弥天大谎!

李庶人当然不是死于安眠药中毒,他是被人谋杀的!

根据法医断定,他被凶手从身后攻击,一刀致命,凶手用锋利的短刀割破他的颈部大动脉,放完血后再将头割下来带走了。

犯案手法,完全和张秀雯那件Case一模一样,这么说,凶手有可能是连环杀手?

我苦恼的思忖了一会儿,轻摇了摇开始胀痛的大脑。

这篇验尸报告写的很长,完全不像七哥平常简短精练的行事作风,突然一段文字印入眼帘,我吃惊的嘴一松,险些将咬在嘴里的手电筒给掉了下去,完全没有想到,李庶人的身上,竟然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秘密!

哼!看来我有必要立刻到他的家里去一趟,免得所有的线索,都被那些愚蠢的员警给破坏掉了!

原路偷溜出分局,没想到沈科那家伙还在警卫室里蘑菇,我给他打了个眼色,他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出来。

“你跟五哥在聊什么,聊的这么起劲?”我饶有兴趣的问。

那家伙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我只是向他问个路而已。”

“问路?”我狐疑的问道:“问什么路可以问二十多分钟?”

沈科哈哈的大笑起来:“小夜,就算你聪明绝顶,不过有些事情就算解释了,你也是不明白的。”他顿了顿又道:“刚才你表哥到警卫室来过。好险,幸好只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哦?”我皱起了眉头:“他说了什么?”

“他吩咐五哥打起精神,不要被他的小表弟溜了进去,还说他那个小表弟好奇心大的可怕,认定了一件事,就算犯奸作科也会做到底。哈哈!说实话,你表哥真有些了解你,不过还不算太了解你,你的动作可比他想像的快多了。”

我哼了一声:“不要以为这样恭维我,我就会放你回去睡觉了,至少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啊,我现在真的好困!”沈科一边大叫倒楣,一边被我拖走了。

李庶人的家离他的诊所不远,是栋不大的老房子。警局不惜工本的乱拉警戒带,把房子周围一百多米的地方全部圈了起来。

“这样进去会不会犯法?”沈科迟疑的看着我。

我冷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多法好犯,总之不要被逮到就好了。”说完,大摇大摆的踢开警戒带,走了进去。

凶手犯案时的现场,还保留的比较完好。

李庶人是死在自己的寝室里,不过我没想到,他房间的格局,竟然和他女朋友张秀雯家里一模一样,都是进入大门后便是卧室。只是李庶人寝室里的床,规规矩矩的靠着墙边摆放着,不像张秀雯家里放的那么奇怪,还有他遇害的地方整整齐齐的,只能判断受袭时他完全没有抵抗过。

咦?奇怪!我猛的俯下身子,仔细的看着床脚。

床脚劣质的木地板上,居然微微的印有大概三十多度的弧形擦痕,如果不是像我这样先入为主就对床特别加以注意的话,还真难以发现。

擦痕还是新的,大概是不久前移动床时,被铁制的床脚划的。

我大为兴奋起来,招呼沈科和我一起把床搬回原位。

天!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看着床。那床原来的位置竟然……竟然是正对着门的,这种情况完全和张秀雯家一模一样!

“有什么不妥吗?”沈科看着兴奋而发抖的我,大为好奇的问。

我摇摇头,一屁股坐到床上。

到底是谁动的床?

张秀雯也好,李庶人也好,他们家寝室的床,为什么都要摆放成正对大门的位置?那么又是谁在他们死后,将床搬回正位的?那个人到底有什么企图?他会不会就是这两起凶杀案的凶手?

疑问一个又一个窜入脑海,我拍着头,用眼睛不断扫视四周。

不对!一道灵光突然闪入脑中,刚才在警局档案室时,我看过现场照片,照片里的床也是顺着墙摆在正位的,那么这床的位置应该不是凶手事后摆放的,有可能是凶手杀了李庶人后,顺手将床换了位置。

不过,也有可能……

我猛的跳下床,在刚才摆床的位置的地板上一个挨一个的敲着。果然,有一格木地板是松的,我把它撬起来,露出了一张小纸条,上边写着一行地址:“黑山镇六街十五号,我有东西寄在那里,有缘人可取之。”

字迹很淩乱,看得出是很匆忙间写下的。

我激动的浑身颤抖,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猜测果然是对的,如果床是李庶人移动的,那么就有可能是他想隐藏某个秘密。但是由于时间紧迫,他也只好将其藏在床下的地板里了,这么说来,难道他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会死,而且他也已经有了死的觉悟?

那么这个凶手又是谁?和他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将他杀死?而且,他和张秀雯的头到底在哪儿,真的在凶手那里?

“走,到我家去喝杯咖啡吧。”抛开已经混乱的思绪,我暗自下了个决定。

“都淩晨三点多了,我想回家……”

沈科刚想抗议,被我眼睛一瞪,吓的欲言又止,只好垂头丧气的跟我走了。

回到家,泡了一壶浓浓的黑咖啡,我顺手递给沈科一张我刚写好的便条。

“这是什么啊?”沈科狐疑的接过来念道:“敬爱的老师,由于我儿子昨天夜里突发阑尾炎,现已留院做阑尾切除手术,特此向学校请假四周。”

“如你所见,普通的便条罢了,明天帮我把它交给老师。”我淡淡的说。

沈科顿时恶声恶气道:“这哪里普通了?!”

我挠挠头,拿回便条仔细看了一遍,恍然大悟的拍拍手,“对了,少了家长签字!”大笔一挥,便签上了老爸的大名。

沈科瞪大了眼睛,“你这又是发哪门子的疯了?”

“我明天要到黑山镇去一段时间。”我喝了一大口黑咖啡,对他笑起来。

“你要去调查李庶人?为什么?这是凶杀案吧,警方会处理这件事情的!”

“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我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说道:“我潜进警局的资料室,找李庶人的验尸报告。你猜我在上面看到了什么?嘿,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由于没有头,警方无法辨认死者的身分。于是收集了李庶人诊所和家里的毛发做DNA鉴定,证实了死者就是他本人,而法医在解剖他的尸体的时候,发现李庶人骨骼缝合上有问题,于是怀疑李庶人的实际年龄。但是你猜得到吗,通过炭十二的测定,李庶人究竟有多少岁?”

沈科被我激动的表情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大摇其头。

“八十六岁!他竟然有八十六岁!”我兴奋的大声说道,全身不住的颤抖。每次遇到了神秘事件,我的好奇心蠢蠢欲动时,全身都会激动的抖个不停。

“八十六岁?你说那个李医生竟然有八十六岁?”沈科震惊的站起身来。

我点点头:“同样身为男人,如果你碰到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会不会去探个究竟?”

沈科想了想,最后长叹口气,从我手上拿过便条,塞到了裤兜里。

“不知道帮这个忙会不会害了你,不过说真的,我被你打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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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漂尸


门,自古以来,便被视为是一种可以隔离恶灵以及不幸的屏障。

远古时的人类从岩洞里走出来,来到平原,学会修建屋宇后,为了将自己与危险的动物隔开,保护自己,所以发明了门。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门开始变为一个人类隔开别一个人类、隔开自己对夜晚黑暗的恐惧、隔开是非黑白的孽障。

经过几万年文明的延续和发展,可以说,人类对门的本身早已产生了一种敬畏。

将床摆放在睡觉时脚正对着门的位置,在风水学上是绝对的大忌。

不知道你有没有尝试过那样睡觉,去黑山镇前一晚,我试过,那晚我整夜都睡得不安稳,总觉得脚心很凉,不论盖多厚的羽绒被,甚至将袜子都穿上了几层,但我还是觉得脚心很冷。

那不是一般的冷,是冷的进入了骨头,冻彻了灵魂,真搞不懂,李庶人和张秀雯为什么要这样睡觉,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到黑山镇的时候,都已经下午四点过了。

这个镇,离我居住的镇的确不远,但是我万万没有料想到,这里竟然是既封闭又与世隔绝。

公共汽车开到离这个镇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就改道了,我只好一个人下车,也算运气好,半路上拦住了一辆牛车,不然,要我走这么远的山路,我恐怕路才走到一半,天就黑掉了。

“大叔谢了。”

我跳下车,一扬背包,按照那位大叔的指点,顺着河向上游走。

河水很少,但很清!河岸的风景十分秀美,这在被文明污染的一塌糊涂的世界里,已经越来越少了。

我赏心悦目的边走边哼着小调,突然发现不远处,独自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衫,十六、七岁的女孩,女孩子对着河在哭,她呆呆的望着河面,满脸伤痛欲绝,突然她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跳下去。

我吓得语无伦次的大声叫起来:“喂!喂喂喂喂!你!就是你!”

那个女孩转过头,惊诧的用手指了指自己,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我三步两步跑过去,喘着气问道:“失恋了?”

女孩还是满脸诧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

竟然是个少见的美女!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挠挠头,嘿然道:“这里的水似乎太浅了一点,如果跳下去不但淹不死人,还会撞着头,要自杀的话,我知道有个好地方,刚好离这里不远。”

那个女孩还是一个劲儿的呆看着我,在她的美目下,连一直号称脸皮厚的可以拉车的我,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只好在脸上保持服务业特有的上弯月笑容,又道:“要不,我带你去?”

“神经。”女孩的脸上终于有表情了,她狠狠瞪了我一眼,骂道:“你看我的样子,哪里像要自杀了?自以为是的家伙!”

“我……”

刚想为自己辩护,那女孩又骂起来:“怎么?不服气吗?本来就是你不对,我有亲口对你说过我要自杀?”

“没有!”被她一吓,我条件反射的摇头。

“就是嘛!那你凭什么这么武断的认为我要自杀?难道一个人站在河边就是要自杀吗?她就不能干点别的事?”

“可是你在哭……”

搞不清状况的我,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哭又怎么了?我不能是被风沙吹到眼睛里了吗?而且你又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哭,我偏是爱哭,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我现在就哭给你看。”

女孩口若悬河的谩骂着,突然噗哧一声,本来充满悲伤的脸上绽开了一朵笑容。她像怕我见到自己笑的样子,急忙背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气。

“骂完了?”被骂得头昏脑胀、无地自容的我,小心翼翼的问。

“差的远呐!”

看着被这句话吓的想要在地上找洞钻进去的我,女孩捂住嘴,开心的笑起来:“算了,本姑娘念在你年纪轻轻的分上,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你。我要走了,你给我在这里好好罚站,思考一下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有没有搞错,我夜不语难得发善心做件好事,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被这小妮子反咬一口,天哪,现在果然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哼,这小妮子,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的,竟然那么不可爱,可惜她有那么好的身材和脸蛋了,真是气煞我也!

那女孩丝毫不理会还在内心做自我反省的我,从地上提起篮子向河下游跑去。

“对了,”跑了不远,她突然回过头来,轻轻笑道:“谢谢你。”续而又转身,踏着轻快的步子远去了。

我如电击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好美的笑容!那不露齿的颦掬一笑,竟然像传达了千万种含意似的,深吸了一口气,风是甜的,是不是她柔顺的长发留下的幽香?或许,那个女孩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不齿吧。我苦笑一下,将背包搭在肩上,继续顺河向上游走去。

没有走多远,状况又出现了。

清丽的河面上,开始漂下许多稻草劄成的小人,那些小人顺河水起伏着,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加快了脚步,突然听到上游不远处,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走近一看,竟是一群人在河里打捞着什么。

那些人踩在水里,用很长的竹竿沿着岸到处刺探,河岸上还有个很老的女人边慢慢走,边不断的将袋子里的那些小稻草人抛进水里,一旦有稻草人在河里浮着不动,就有人飞快过去在稻草人的四周仔细的踩水。

“婆婆,你们在干什么?”我好奇心大起。

那个丢稻草人的阿婆瞪了我一眼,没有开口。

不过,她身旁那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倒是说话了:“请不要见怪,我姥姥在招魂的时候不能说话。”

“招魂?”

我愣了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只听那男孩继续说道:“北边镇子里的张家大小姐三天前失踪了,尸体一直都没有找到。有人怀疑她是跳河自杀,她家里人才请我姥姥来给她招魂,让她的尸体浮起来。”

“用这些稻草人就可以找到尸体?”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那男孩很认真的点点头:“如果她想我们找到她,稻草人就会停在她的尸体上边。”

我一听,险些笑出来。

乡下地方的神婆常常都是这样,总是用一些隐晦的话来说明自己多么有法力,说什么她想被找到,就可以被找到。

用这么模棱两可的词语,找到了当然是自己的功劳,而找不到也可以怪到死者的头上,不过这世界上,往往都有许多愚昧的人会去信!

那男孩见我满脸不屑一顾的鄙视神色,也没有再说什么。

那神婆专心的又将一把稻草人抛进了河里,有几个稻草人漂到河中央,突然不动了,就像被钉子钉住了一般,完全不管河水怎么流,也不管任何物理书上所记载的力学原理,死死的再不漂动分毫。

“就在那里,就在那下边!”那神婆开口叫着,声音既干涩又尖锐,震的我耳朵嗡嗡作响。

立刻有几个人走到稻草人附近用竹竿四处戳着,突然有个人大叫一声“有了”,就见一团白色的东西慢慢的浮了起来。

果然是具尸体!

是一具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尸,那群人七手八脚的将那具女尸抬到了岸上。

我啧啧称奇的靠过去,开始仔细打量起那具女尸来。

那具女尸,在水里浸泡了三天多,全身浮肿,本来的面目早已经不能辨认了,只是她身上这件白色的衣衫,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努力在脑中思索著有关这件衣服的资讯,眼睛不经意的一瞥,突然看到了那具女尸右手上戴着的白玉手炼,顿时全身如雷击般僵硬起来。

“喂,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变的这么白,还在发抖?”那男孩见我全身发抖,恐惧的死死盯着那具女尸,不禁关心的问。

但我的耳朵早已听不见任何声音,粗鲁的推开挡在眼前的人,我三步两步走过去,将女尸的手腕抬到眼前仔细看起来。没错,的确是这个手炼!

刚才遇到的那个女孩,手腕上也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由于雕刻的很古怪,所以我多看了一眼,记忆比较深刻,这么说来,刚才那个女孩身上穿的,也是白色的衣衫,样式和这具女尸完全一样!

天哪!我该不是遇到鬼了吧?!

虽然自己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从没有这么倒楣过,刚出门就遇鬼,出师不利!

“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那男孩推了推我。

我一惊,才发现自己还死死的拽着那具女尸的手没放,突然感到周围阴风阵阵,我全身发冷,“哇”的一声将手丢开,往后跳了几步。

“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刚才看见过她!”死命的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我指着自己来的路说道:“就在河的下游,十分多钟的路。”

“什么?!”那男孩顿时惊的脸色煞白,他一把抓住我的胸口大声问:“你看见过她?什么时候?你和她说了什么?”

“大概是半个小时前。”我满脸恐惧,“当时看她的样子似乎想要自杀,我劝住她了。”

那男孩呆住了,他突然用力推了我一把,“走!快点离开这个镇,走的越远越好!那是浮尸鬼!她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她要你做她的替死鬼!”

“替死鬼?”

打捞的人群渐渐散去,有人抬了尸体和那神婆一同走了,有的回了自己家,河岸边顿时冷清下来。

我独自站在原地,回味着那个男孩最后说的话。

她想我做她的替死鬼?那么刚才她为什么不动手?难道是因为鬼在白天没什么力量?混乱的头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摇摇头,这才发现河边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了。

冬的夜来的早,天开始暗了下来。

“喂,谁等等我,有没有人啊?”突然感到全身一阵恶寒,我不禁又打了个冷颤,飞快的向镇里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该听那个男孩的建议离开这里。不过我知道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我也绝对不会走,既然已经来了,什么都不做就逃跑,绝对不是我的做事风格。

至少我也要把李庶人留在这里的东西带走,至于其他的事,等到发生以后再说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夜不语横看竖看也是长命相,哪有那么倒楣的?

倒是李庶人,那家伙到底在黑山镇的六街十五号保存了什么东西?会和他不老的身体素质有关系吗?收起略微恐惧的心,好奇心又炽烈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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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鬼女

浮尸鬼是什么,我当然知道。

传说跳河自杀被水淹死的人,如果她们在死前还留有怨气的话,就会变做浮尸鬼。她们徘徊在自己死掉的地方,寻找独自在岸边游荡的人做替死鬼。

当然,本地也有另一种说法,有些人认为怨有头债有主,那些浮尸鬼只会找生前那些害的她们不得不自杀的人,我当然对这些传说嗤之以鼻,只不过恐惧这种东西,每个人都会有,也不管你是不是很有理智。

黑山镇很小,人口也不过才七百多人,但是历史悠久,也因此存在着许多大城市早已看不见的奇风异俗。走在铺着褐色石板的街道上,没来由的有一种来到异域的感觉,很是舒爽。

我感动的往后看了看,冬日黄昏的夕阳血红,落日的余晖,落寞的洒在我所经过的街道,将我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好酷!就因为这样的感觉,我才喜欢到处旅游,感受一个陌生的地方带给自己的新奇。

黑山镇的第六街是在镇子的东边,走了不久就到了,我数着门牌找到了十五号,那是栋很大的三层木制建筑,式样很老,很有地方风味。

我敲了敲紧闭的大门,但等了好久却都没人来应门,正要将耳朵贴到门上,听听里边是不是有动静,门“吱嘎”一声开了。

我顿时重心不稳,头不由的往前倾,只感觉碰在了一团软绵绵的物体上,鼻中还嗅到一阵女儿家如檀似桂的幽香。

“啊!对不起!”

当我明白那团软绵绵的物体是什么时,慌忙止住想要按过去的双手,红着脸的向后退了几步。

抬起头,正想要看清楚有着那对雄伟物体的主人,这时,屋里传来一个中年女子哭哑了的声音。

“雯怡,外边的是谁?如果是来住店的,就跟他说清楚,我们家最近都不会做生意。唉,作孽啊。”声音掩不住的悲伤。

“来的只是个小无赖罢了,看我怎么打发他走。”

被我撞到胸部的那女孩声音很甜美,但是声音也很沙哑,像是哭过,而且还微微有些嗔怒,那种个声音似曾相识,像在哪儿听过。

没等我抬起头,她随手抄了一支扫帚,就朝我铺天盖地的打过来。

有没有搞错,我最近怎么这么衰,自从来了这个镇后就没遇到过好事,难道果然是俗话说的宁愿上吊,不愿碰鬼?碰了鬼就要倒楣一辈子?

“停停停呐!打够了没有!”见她打的没完没了,我恼怒的一把抓住了扫帚,大声道:“我又不是有意的,你读过书没有,知不知道不知者无罪的道理?”

那女孩“咦”了一声,好像很惊奇的打量起我。

“啊!是你!”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喊道:“你不是那个今天下午,在河边说我要自杀的那个傻瓜?”

“你才是傻瓜!”

我气不打一处来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那个粗鲁的女孩看去。

天哪,这一看之下,直吓的我全身僵硬,脸色煞白,身边站着的这个满脸晕红的女孩,不是我下午遇到的那具浮尸鬼吗?

“鬼……鬼啊!”

我喉咙打颤的鬼叫一声,拔腿就跑,完全把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丢到了脑后。关键时刻,还是应该把身体交给本能,理智算个屁!

“王八蛋!本姑娘这种美女哪里会像鬼了?!你给我滚回来说清楚!”那女孩气鼓鼓的追了过来。

“不要过来,我这种人又笨又小气又阴险,下不了地狱,上不了天堂,完全不适合做替死鬼!”被追到巷子的死角,我靠着墙吓得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大不了……下次我帮你介绍一个老实人!”

“白痴,我才不要!”

那女鬼越来越生气了。

我紧张地苦笑道:“一个不够?那两个好了!什么,你还不满意?喂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鬼心不足蛇吞象?”

“够了!不要给你点颜色,你就以为自己可以开染坊!”那女鬼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冲我大声说:“认真看着我,你倒是说说本姑娘哪里像鬼了?这世界上哪有像我这么漂亮的鬼?”

这鬼的虚荣心真强!

我强压住恐惧的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女鬼那张秀丽的脸,就在离自己的鼻尖三厘米远的地方,秀美的脸孔,因为急跑后而不断起伏的胸脯,紧紧的压在我的胸前,我能感觉到一阵软绵绵的舒服感觉,甚至还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和轻拂在脸上的淡淡如兰气息。

咦,她有呼吸?那这女孩不是鬼?

天哪!好丢脸……

我夜不语的一世英名,看来就这样被毁于一旦了,自己竟然会好死不死的断定一个纤纤弱女子是女鬼,还被她吓成这副尊容,传出去不被那群损友笑死才怪。

我现在几乎都可以听到沈科那家伙捂住肚子,指着我的脸,笑的口吐白沫的样子!

“怎么,你哑巴啦?”那女孩得理不饶人,逼问道。

“你是……是人。”我难堪的答道。

“还有呢?”女孩依然咄咄逼人。

“是个美女。”

“然后呢?”

有没有搞错,这样还不满足?

真不知道她的虚荣心是用什么做的,都可以比得上马里亚纳海沟了。

“还有……嗯,你的胸部很大!”我用眼睛向下瞥了瞥。

女孩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很暧昧、很吃亏。

“哇!色狼!”她狠狠的打了我一耳光,面红耳赤的向后退去。

“这又关我什么事了?”我委屈的摸着自己的脸。

女孩红着脸,瞪了我一眼,气呼呼的说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满口胡说,我才不会气成那样,也就不会,也就不会……哇,叫我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什么?这样也怪我?”

我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一部白痴电影的主角了。

在一个蛮横无理的女孩子面前,就算你有超群的头脑和智慧,也根本一文不值,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还是不要跟这种不讲道理的女人胡搅蛮缠为好,如果又生出什么纠葛来,那我恐怕这一辈子都出不了黑山镇了。

“嗯,这个,你不说我不说,绝对没人知道。我看我们还是再见吧……再也不见!”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溜掉。

那女孩伸手拉住了我的背包:“你是外地来的吧?”

“我像是本地人吗?”我没好气的答道。

“当然不像,我们镇的普遍智商都很高,哪有像你这么白痴的。”那女孩神秘的笑起来,“天已经黑了,我看我们想再见都不行。”

“为什么?”

我皱起眉头,只是偶然碰到了她的胸部罢了,还不至于就为这种事,赖死赖活的要我负责任吧?

那女孩拽着我的背包,自顾自的向前走去,“整个小镇就只有我家一间民宿,这里的居民虽然不是不好客,但我们有个传统,就是民居不会留客人过夜。到了晚上,黑山镇绝对不会有人收留你!”她转过头,对我灿烂的笑起来,“所以如果你不想睡大街,我看我们想再见都暂时不行了。”

“一楼是我们家里人住的地方。二楼和三楼是客房,最近是旅游淡季,客房全空着,你想住哪间都可以。洗澡间在每层楼的最后一间,二十四小时都有供热水。还有,这里住宿的价格是每天三百元,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退房,如果你要继续住的话,请在十二点之前说一声。

“我们这里有供应三餐,因为最近家里有事,所以几乎是和我们一起吃饭,不会另开炉灶,所以不用你给钱。这样解释够清楚了吧?你还有什么问题?”那女孩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开了张票递给我。

“有个问题。”我掏出钱递给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用手撑住头,撇着嘴反问:“你每次住店,都会问那家店主人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吗?”

“对啊,我有这个嗜好。”我狡猾一笑:“叫别人的名字,总比叫她女鬼好一点。”

那女孩哼了一声,低声道:“我叫张雯怡。”

“我叫夜不语,你好。”我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递了过去,张雯怡那小妮子竟然狠狠的打了我一下。

“我才不好,至少我还没有修养到会和一个满口叫我女鬼的白痴握手。”

“那是有原因的……”我尴尬的笑着,续道:“遇到你不久后,我就看到一群奇怪的人在水里捞东西,最后他们捞起了一具女尸,身材和穿着都和你差不多,对了,还有……”

我一把抓住她的左手,看着她手腕上带着的白玉手炼,继续说道:“还有,她手上戴着一个,和你这个一模一样的玉石手炼。”

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变了。

抬起头,只见张雯怡全身都在颤抖,她脸色煞白,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大声喊着:“你!你说什么?!她的手上真的有和我一模一样的玉石手炼?真的?”看样子,她情绪激动的已经站不稳了。

我点点头。

“不!这不是真的,姐姐死了!姐姐真的死了!”

张雯怡哭着,喊着,脸上悲痛欲绝。她拼命的用手打着我,泪水不断的从绝丽的脸庞上流下,最后她猛的扑在我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原来,那具浮尸是她的姐姐。

对了,张秀雯也是来自黑山镇,也姓张。总觉得样子和张雯怡也有点像。而且这个镇子人少,张虽然是大姓,或许……

我使劲的摇摇头,决定即使那个可能是真的也绝对不说出来。不知为何,我少的可怜的良心,偏偏会对这个让我又难堪又头痛了不只一次的女孩大为怜惜。

一个姐姐的死已经把她打击够了,如果张秀雯真的是她姐姐,那她不把眼睛哭出血才怪。至少,我脆弱的肩膀再也受不了被她再次痛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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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鬼女

浮尸鬼是什么,我当然知道。

传说跳河自杀被水淹死的人,如果她们在死前还留有怨气的话,就会变做浮尸鬼。她们徘徊在自己死掉的地方,寻找独自在岸边游荡的人做替死鬼。

当然,本地也有另一种说法,有些人认为怨有头债有主,那些浮尸鬼只会找生前那些害的她们不得不自杀的人,我当然对这些传说嗤之以鼻,只不过恐惧这种东西,每个人都会有,也不管你是不是很有理智。

黑山镇很小,人口也不过才七百多人,但是历史悠久,也因此存在着许多大城市早已看不见的奇风异俗。走在铺着褐色石板的街道上,没来由的有一种来到异域的感觉,很是舒爽。

我感动的往后看了看,冬日黄昏的夕阳血红,落日的余晖,落寞的洒在我所经过的街道,将我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好酷!就因为这样的感觉,我才喜欢到处旅游,感受一个陌生的地方带给自己的新奇。

黑山镇的第六街是在镇子的东边,走了不久就到了,我数着门牌找到了十五号,那是栋很大的三层木制建筑,式样很老,很有地方风味。

我敲了敲紧闭的大门,但等了好久却都没人来应门,正要将耳朵贴到门上,听听里边是不是有动静,门“吱嘎”一声开了。

我顿时重心不稳,头不由的往前倾,只感觉碰在了一团软绵绵的物体上,鼻中还嗅到一阵女儿家如檀似桂的幽香。

“啊!对不起!”

当我明白那团软绵绵的物体是什么时,慌忙止住想要按过去的双手,红着脸的向后退了几步。

抬起头,正想要看清楚有着那对雄伟物体的主人,这时,屋里传来一个中年女子哭哑了的声音。

“雯怡,外边的是谁?如果是来住店的,就跟他说清楚,我们家最近都不会做生意。唉,作孽啊。”声音掩不住的悲伤。

“来的只是个小无赖罢了,看我怎么打发他走。”

被我撞到胸部的那女孩声音很甜美,但是声音也很沙哑,像是哭过,而且还微微有些嗔怒,那种个声音似曾相识,像在哪儿听过。

没等我抬起头,她随手抄了一支扫帚,就朝我铺天盖地的打过来。

有没有搞错,我最近怎么这么衰,自从来了这个镇后就没遇到过好事,难道果然是俗话说的宁愿上吊,不愿碰鬼?碰了鬼就要倒楣一辈子?

“停停停呐!打够了没有!”见她打的没完没了,我恼怒的一把抓住了扫帚,大声道:“我又不是有意的,你读过书没有,知不知道不知者无罪的道理?”

那女孩“咦”了一声,好像很惊奇的打量起我。

“啊!是你!”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喊道:“你不是那个今天下午,在河边说我要自杀的那个傻瓜?”

“你才是傻瓜!”

我气不打一处来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那个粗鲁的女孩看去。

天哪,这一看之下,直吓的我全身僵硬,脸色煞白,身边站着的这个满脸晕红的女孩,不是我下午遇到的那具浮尸鬼吗?

“鬼……鬼啊!”

我喉咙打颤的鬼叫一声,拔腿就跑,完全把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丢到了脑后。关键时刻,还是应该把身体交给本能,理智算个屁!

“王八蛋!本姑娘这种美女哪里会像鬼了?!你给我滚回来说清楚!”那女孩气鼓鼓的追了过来。

“不要过来,我这种人又笨又小气又阴险,下不了地狱,上不了天堂,完全不适合做替死鬼!”被追到巷子的死角,我靠着墙吓得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大不了……下次我帮你介绍一个老实人!”

“白痴,我才不要!”

那女鬼越来越生气了。

我紧张地苦笑道:“一个不够?那两个好了!什么,你还不满意?喂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鬼心不足蛇吞象?”

“够了!不要给你点颜色,你就以为自己可以开染坊!”那女鬼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冲我大声说:“认真看着我,你倒是说说本姑娘哪里像鬼了?这世界上哪有像我这么漂亮的鬼?”

这鬼的虚荣心真强!

我强压住恐惧的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女鬼那张秀丽的脸,就在离自己的鼻尖三厘米远的地方,秀美的脸孔,因为急跑后而不断起伏的胸脯,紧紧的压在我的胸前,我能感觉到一阵软绵绵的舒服感觉,甚至还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和轻拂在脸上的淡淡如兰气息。

咦,她有呼吸?那这女孩不是鬼?

天哪!好丢脸……

我夜不语的一世英名,看来就这样被毁于一旦了,自己竟然会好死不死的断定一个纤纤弱女子是女鬼,还被她吓成这副尊容,传出去不被那群损友笑死才怪。

我现在几乎都可以听到沈科那家伙捂住肚子,指着我的脸,笑的口吐白沫的样子!

“怎么,你哑巴啦?”那女孩得理不饶人,逼问道。

“你是……是人。”我难堪的答道。

“还有呢?”女孩依然咄咄逼人。

“是个美女。”

“然后呢?”

有没有搞错,这样还不满足?

真不知道她的虚荣心是用什么做的,都可以比得上马里亚纳海沟了。

“还有……嗯,你的胸部很大!”我用眼睛向下瞥了瞥。

女孩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很暧昧、很吃亏。

“哇!色狼!”她狠狠的打了我一耳光,面红耳赤的向后退去。

“这又关我什么事了?”我委屈的摸着自己的脸。

女孩红着脸,瞪了我一眼,气呼呼的说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满口胡说,我才不会气成那样,也就不会,也就不会……哇,叫我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什么?这样也怪我?”

我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一部白痴电影的主角了。

在一个蛮横无理的女孩子面前,就算你有超群的头脑和智慧,也根本一文不值,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还是不要跟这种不讲道理的女人胡搅蛮缠为好,如果又生出什么纠葛来,那我恐怕这一辈子都出不了黑山镇了。

“嗯,这个,你不说我不说,绝对没人知道。我看我们还是再见吧……再也不见!”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溜掉。

那女孩伸手拉住了我的背包:“你是外地来的吧?”

“我像是本地人吗?”我没好气的答道。

“当然不像,我们镇的普遍智商都很高,哪有像你这么白痴的。”那女孩神秘的笑起来,“天已经黑了,我看我们想再见都不行。”

“为什么?”

我皱起眉头,只是偶然碰到了她的胸部罢了,还不至于就为这种事,赖死赖活的要我负责任吧?

那女孩拽着我的背包,自顾自的向前走去,“整个小镇就只有我家一间民宿,这里的居民虽然不是不好客,但我们有个传统,就是民居不会留客人过夜。到了晚上,黑山镇绝对不会有人收留你!”她转过头,对我灿烂的笑起来,“所以如果你不想睡大街,我看我们想再见都暂时不行了。”

“一楼是我们家里人住的地方。二楼和三楼是客房,最近是旅游淡季,客房全空着,你想住哪间都可以。洗澡间在每层楼的最后一间,二十四小时都有供热水。还有,这里住宿的价格是每天三百元,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退房,如果你要继续住的话,请在十二点之前说一声。

“我们这里有供应三餐,因为最近家里有事,所以几乎是和我们一起吃饭,不会另开炉灶,所以不用你给钱。这样解释够清楚了吧?你还有什么问题?”那女孩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开了张票递给我。

“有个问题。”我掏出钱递给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用手撑住头,撇着嘴反问:“你每次住店,都会问那家店主人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吗?”

“对啊,我有这个嗜好。”我狡猾一笑:“叫别人的名字,总比叫她女鬼好一点。”

那女孩哼了一声,低声道:“我叫张雯怡。”

“我叫夜不语,你好。”我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递了过去,张雯怡那小妮子竟然狠狠的打了我一下。

“我才不好,至少我还没有修养到会和一个满口叫我女鬼的白痴握手。”

“那是有原因的……”我尴尬的笑着,续道:“遇到你不久后,我就看到一群奇怪的人在水里捞东西,最后他们捞起了一具女尸,身材和穿着都和你差不多,对了,还有……”

我一把抓住她的左手,看着她手腕上带着的白玉手炼,继续说道:“还有,她手上戴着一个,和你这个一模一样的玉石手炼。”

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变了。

抬起头,只见张雯怡全身都在颤抖,她脸色煞白,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大声喊着:“你!你说什么?!她的手上真的有和我一模一样的玉石手炼?真的?”看样子,她情绪激动的已经站不稳了。

我点点头。

“不!这不是真的,姐姐死了!姐姐真的死了!”

张雯怡哭着,喊着,脸上悲痛欲绝。她拼命的用手打着我,泪水不断的从绝丽的脸庞上流下,最后她猛的扑在我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原来,那具浮尸是她的姐姐。

对了,张秀雯也是来自黑山镇,也姓张。总觉得样子和张雯怡也有点像。而且这个镇子人少,张虽然是大姓,或许……

我使劲的摇摇头,决定即使那个可能是真的也绝对不说出来。不知为何,我少的可怜的良心,偏偏会对这个让我又难堪又头痛了不只一次的女孩大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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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忌


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似乎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镇上的警察局根本就没有检查过尸体,便判断为自杀,将尸体还给了家属。

花圈从四面八方送来,张雯怡的姐姐张雪韵的尸体被放到了灵台上,静静的,无声的,躺在那里。

经过一晚上东敲西问,我弄清楚了张雯怡家是三姐妹,大女儿果然是张秀雯!张家真是个可怜的家庭。

在六年前,这个家的一家之主——雯怡的父亲就病死了,只剩一个母亲将三个女儿拉拔大,但现在就连她的两个姐姐也死了。

当然,我并不会笨的将张秀雯的死告诉她家人,只是略微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警方到现在都没有把张秀雯的死讯和她的死亡证明送到这里?到底他们在搞什么鬼?而且李庶人寄放东西的地方,居然就是张秀雯家经营的民宿里,那是不是可以怀疑,他俩在之前就有某种关系呢?

张雯怡的母亲,那个美丽的年轻少妇,披着白麻,坐在灵台旁,暗自啜着泪。由于张家人缘一向很好,镇子里大多数人都上了几炷香,那个在河边丢稻草人的神婆也来了,还有那个说我要变成替死鬼,劝我快走的那个男孩。

我没好气的将他拽到了一旁。

“你还没走?”那男孩吃惊的看着我。

我冷哼了一声:“你这家伙骗得我够惨!”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男孩装着大惑不解的样子,理直气壮的说。

“你还没骗我?”我气的直想踢他一脚,“你明明知道我在下游看到的,是死者张雪韵的妹妹张雯怡,竟敢骗我说她是找替死鬼的浮尸鬼,害的我一见张雯怡拔腿就跑,丢光脸了!”

“什么?你真的一见雯怡就跑?”那男孩呆了呆,突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这在安静的灵室里格外刺耳,立刻就有人用杀死人的眼神瞪了过来,非常不巧,那人正好是他姥姥。

那个神婆气恼的用旱烟管狠狠的砸在男孩头上,叫他一个劲儿的给主人赔礼道歉,又要他给死者下跪磕头,说什么小孩子不懂事,有怪莫怪,不要怪罪他。

我暗自笑着,这小子谁不骗,敢骗到我这个太岁头上来了,这样还不玩死你,突然感到大腿上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居然是张雯怡,她从白麻丧衣里伸出手,用力拧着我的大腿。

“干什么啊你!”我甩开她,拼命揉着痛的地方。

张雯怡低声说道:“你是故意逗小三子笑的吧?”

“你有什么证据?”

我一脸阴谋被识破的尴尬,但嘴里丝毫不饶人。

“小气。”

“我才不小气,是那家伙先骗我的,大家礼尚往来,我夜不语从来不是个吃亏不喊怨的主。”

张雯怡哼了一声:“小三子才不会故意骗人,一定是你看不起他姥姥,他才会和你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那样也叫无伤大雅的玩笑?”我恼怒的几乎要叫出声来,“我几乎把你当做浮尸鬼了,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那么丢脸。”

“哼,小气。”张雯怡伸出两根白皙的指头又想掐我,我向左一跳,差些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人,脸孔英俊的有些令人讨厌。他厌恶的用力推开我,用手拍了拍被我碰到的地方,写满傲气的脸上,带着看不起所有人的鄙视眼神,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一看到这个人,张雯怡的脸色顿时变了。

“滚!这里不欢迎你!”她站起身冲他吼道。

“嘿,别这么说嘛,怎么说我还跟这女人相好过。”

那男人轻浮的笑着,慢吞吞的往前走,走到张雪韵的尸体旁,揭开了盖住尸体的白色布单。

“啧啧,可惜了。她生前可是个大美人。没想到死了变的这么丑,幸好我从没有想过要娶她。”

“王八蛋!”张雯怡气的全身发抖,她一把抓起身旁的扫帚,狠狠向那个人打去,“滚,不要碰我姐姐。她是你害死的!她一定是你害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妈的,张家的女人怎么都这么贱,活该会被人玩!告诉你,你姐是个烂货,你妈也是个烂货。”那男人一把抓住扫帚,将她推到地上,“你以为你妈很贞洁?去xxx,你以为你老子是怎么死的?你老子是被活活气死的,这个镇谁不知道,你妈这个烂货挂着旅馆的招牌做肉生意?”

“说够了吧?”我沉着脸走了过去。

“你小子是谁?”那男子轻睨的看了我一眼。

“我住在这里。”

“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老子的闲事你也敢管。”那男子哼了一声。

我指了指他身后,撇着嘴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我知道你再不走的话,就要变成什么东西了。”

那家伙一转身,脸色顿时变了,“干什么,你们想要造反?”他声音颤抖着,看着身后那些向他围过来的激动人群大声喊道:“妈的,我一定要我爸把你们都抓起来。你们这些贱民……”手一抖,不由的按在了张雪韵的胸脯上。

突然,他身后的人群似乎像被什么惊呆了似的,喧哗顿止。我好奇的望了一眼,顿时感到一阵恶寒窜上脊背。

血,大量的血水从张雪韵的眼耳口鼻七孔中流了出来。本来闭上的眼睛竟然睁开了,她的眼睛中只有眼白,死死的恐怖的盯着那男人。

“你……你不是我害死的,不要来找我!哇!”那男人吓得僵直的身体,神经反射的向前一推,屁滚尿流的跑出了门。

“你没事吧。”我深吸一口气,伸手将雯怡拉了起来,天哪!刚才的那一幕好可怕,感觉就像张雪韵的尸体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坐在下位的神婆走到灵台上,用手将张雪韵的眼睛合上,颤抖的说道:“厉鬼索魂!这具尸体留不得,一定要在今晚烧掉。”

张雯怡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她使劲的抱住张雪韵的尸体,大声喊道:“不准碰我姐姐!我姐姐生前已经够惨了,我不要她死后连全尸也没有!”

“雯怡。”神婆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姐姐已经死了。我知道她生前最疼你,但她毕竟已经死了。往生者的世界和我们人界不同,他们做事是没有道理的。”

“不!我不要!”她“哇”的扑到我怀里大声哭起来,哭的很伤心,哭的泪几乎染湿了我的胸口。

我不忍心的说道:“我看留一夜应该没有问题吧,大不了今晚我不睡觉,守在这里看尸体。我就不信她会变什么厉鬼索魂。”

“外行,你知不知道厉鬼索魂有多可怕,会死多少人?”神婆身旁的小三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一看他就来气,哼了一声道:“说我外行,我看你才是十足的愚昧。七孔流血就说是什么厉鬼索魂了,你读过书没有?你知不知道一具在水里泡了几天的尸体,被挤压就会血气倒流,血会从眼耳口鼻里出来?这只是很自然的现象罢了,拜托你多去图书馆查查,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小子被我驳的说不出话来,干脆赌气的转过头做出不屑再看我一眼的样子。

“作孽啊。”神婆长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小伙子,要不烧这具尸体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

看得出这神婆在当地很有威望,如果她坚持要烧尸体的话,不要说我挡不住,说不定惹的当地人火了,他们会连我一起烧掉,所以还是圆滑点好。

“第一,把这些符纸贴到所有的门上。”神婆递给我一些黄色的,上边乱七八糟鬼画符的符纸继续说道:“第二,不要让动物进来,特别是黑猫,千万不要让它爬到尸体上。第三,灵台的这盏油灯,你要看仔细,不要让它灭掉。”

“就这么简单?”我在心里默记了一遍,点头笑道:“你放心,我绝对会做到。”

突然感到背后又升起一道恶寒。猛的转身,张雪韵的尸体静静的躺在灵台上,悄无声息。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难道今晚会有什么事发生吗?

我摇摇头,苦笑起来,自己最近真的越来越多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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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脚朝门(上)


“谢谢你。”

“没什么。如果你要感谢我的话,就免收我房钱好了。”

“嘻,这可不行。”张雯怡满脸的伤心,总算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夜再一次的降临了。想一想,自己已经来黑山镇两天,该调查的事情一件都还没开始,就被这个家庭糟糕的像团乱麻般的琐事缠住了,毫无办法从这团乱麻中,找到机会询问有关任何李庶人的事情。

“那个男人叫奇石木,奇家的大公子,奇家是大户人家,有权有势,我们这个镇一大半的人都要靠他家吃饭,所以就算他家的人把我们欺负的像条狗,还是没有多少人敢反抗。我姐姐真傻,明知道那个王八蛋只是玩玩她,但她就是执迷不悟。”

拜祭的人大多都怕所谓的厉鬼索魂,找借口溜掉了。灵室里空起来,最后只剩下张雯怡和我两人,她叹了口气,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其实我何尝不也是很傻?荧蛾扑火,明知道会受伤,也会毫不犹豫的扑过去,但至少我不会像姐姐那样,傻的会为那种人自杀!”

我苦笑了一声:“你们家的人看来都很性情。”

“你信不信?姐姐是这个家里对我最好的。不论她有什么,她都会把最好的留给我,吃的也好,衣服也好,记得那年下雪的时候,我在山里走失了,镇上组织的救险队因为暴风雪太大,不肯上山,我姐姐几乎急疯了,她哀求了他们好久……最后她一个人冒着夜到山上去找我,差些把命都丢掉,姐姐好傻,其实我哪里是走丢了,只是在和她赌气……”

张雯怡呆呆的望着前方,泪痕未干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甜美笑容,突然,像想到什么,她的脸变了,变的充满怒气,十分神经质的大声说道:“但是那个男人出现以后,姐姐就变了,那个男人,那个王八蛋!一定是她害死姐姐的,那种花花公子,他一定不得好死!”

“冷静一点!”我扶着她的肩膀正想开解她,突然听到灵台那里传来“啪”的一声。

什么声音?我挠挠头走了过去,只见尸体的左手从灵台上吊了下来,受到地心引力一个劲儿的荡着。

“怎么了?”张雯怡用哭得沙哑的声音问。

“没什么,可能是哪个王八蛋碰过尸体,她的手没有放稳,现在掉下来了。”我用三根指头小心翼翼的叼起尸体的左手想要放好,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一把抓起那只左手提到眼前仔细看了起来。

“奇怪,你过来看看。”我向张雯怡招招手,指着尸体左手上的白玉手炼说道:“昨天我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这条白玉手炼明明是戴在右手腕上的,怎么现在戴到了左手?”

“你说什么?”张雯怡顿时脸色煞白,她颤抖的抓住我的胳膊大声问:“你说姐姐的白玉手炼戴在右手?你真的没有看错?”

我正色道:“我这个人只有一点可取之处,就是记忆力和观察力比较强。”

“该死!那个该死的家伙。”那一瞬间,我几乎觉得张雯怡秀美的脸又变得狰狞起来。她用力的抓着我的胳膊,越来越紧,最后转身往里厅跑去。

那家伙又发什么神经?我挠挠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灵堂原本是旅馆的大厅,很大,但现在却只有几盏摇烁不定的灵灯照明,说不出的阴森,突然感到这个昏暗的偌大空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而且我这个人手上,还紧紧握着尸体那只被水泡的浮肿起来的手臂……

猛打了个冷颤,我干涩的笑起来。

将手臂放好,随便将自己的手在白色的盖布上擦了擦,深吸口气,高声叫道:“等等我。该死!这什么鬼地方!”叫完就急忙追着张雯怡的身影去了。

一直穿过内厅和张家人自用的房间走到底,才看到一丝灯光。

张雯怡全身僵硬,呆呆的站在地下室的门前。“床!”她眼睛死死的朝里望,嘴里不断重复着那这个字。

“什么床?”当我挤过去向屋里看的时候,顿时也惊讶的呆住了。天!这个大约有三十多平方米的大客房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只有房间的最右角孤零零的摆放着一个单人床,显得十分诡异,而且这个床竟然斜放着,床脚正对着房间的门,这种情况就像李庶人和张秀雯的卧室一模一样!

“又是床对着门!”我喃喃自语道。

张雯怡回过神,惊诧的看了我一眼:“你也知道脚朝门的传说?”

“什么脚朝门?”我皱起眉头。

她迟疑了一下,苦笑道:“对了,你是外地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传说!”

“什么传说?是不是和床的摆放位置有关?”

我莫名兴奋起来,对了,李庶人和张秀雯一个在黑山镇待过,一个原本就是黑山镇的人,如果真有那种相关的风俗传说,那么他们会把床摆放在一种奇怪的位置,就不是没有原因了,顺着原因,说不定可以找到杀死他俩的凶手,甚至是李庶人八十六岁不老的体质……

突然感到所有的答案居然会离自己这么近,似乎唾手便可以得到了一般。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传说。”张雯怡摇摇头,脸色有些奇怪,“我们这里有个风俗,说只要将床摆在正对门的位置,睡觉的时候让脚朝向门,就会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变得对自己死心塌地。”

“就这么简单?”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刚才怎么那么吃惊?”

张雯怡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只是惊讶,姐姐居然会信那么白痴的传说。”

“白玉手炼呢?”总觉得这小妮子的话不尽不实,我不死心的问:“我说原本是戴在你姐姐的右手上,你为什么立刻就想到跑这里来?”

“也跟那个传说有关。”张雯怡轻轻的关上门,示意我上二楼,“将白玉手炼戴在右腕上,可以收到双倍的效果。”

“这算什么风俗啊,怎么这么奇怪?像在玩角色扮演游戏。”我讽刺道。

张雯怡顿时停下脚步,她伸出手拦住我,冰冷的说道:“夜不语,今天晚上我要一个人守我姐姐,你早点去睡觉,姐姐生前很害羞,我想她死后也不愿意被一个外人打扰!”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我冷哼了一声,语气也开始僵直起来。

“就当我求你。”张雯怡打开客房的门将我推了进去,飞快关上门又掏出钥匙,将我的房门锁死。

我一惊,用力的拍着门叫道:“喂,你在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透过钥匙孔,看到她将背轻轻的倚在对面的墙上,深吸了口气,“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希望你都不要出来,我不想连累你!”她说完就要往楼下去。

“对了。”突然的转身,张雯怡轻轻的对着我绽放开笑容,绝丽的带有一丝疲倦和伤感的笑容:“谢谢你。其实那天在河边,我是真的想要自杀的,但是一见到你以后,我就没有了勇气。呵,如果我们能早点遇到该有多好?”

她一边笑着,一边苦涩的摇头,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晶莹剔透,但嘴角却依然带着上弯月的笑容。

“再见。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逝在走廊尽头,我气急败坏的开始踢起了门。搞什么鬼,说的好像要生死离别一样,真是个任性的小妮子,问也不问我一声,就武断的什么事都把我排除在外,她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夜不语,号称天下第一脸皮厚、好奇心强、只有我整人、没有人整的到我的夜不语!

狂踢了十来分钟,我向门投降了。

“什么玩意儿嘛,不是说现在商品的品质越来越差吗?怎么这门的品质偏偏这么好,靠!做这扇门的家伙真是没有专业精神,他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门?门的意思就是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我气的语无伦次的大骂起来,过了好一阵子,头脑才开始渐渐降温冷却。对了,我在这里瞎用蛮劲儿干什么,自己不是还有一个压箱底的绝技吗?

如果不是理智在拼命的提醒我,现在不是自我反省的时候,不然我真想赏自己一耳光来尝尝!好不容易用随身带的一截铁丝将那把烂锁弄开,我飞一般的向楼下跑去。

张雯怡没有在楼下,而灵台上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了,昏暗的灵堂里空荡荡的,大厅通向外边的门半开着,被寒风吹的“吱嘎吱嘎”的响个不停,再外边便是沉寂的夜色。我打了个冷颤,缓缓的走到灵台前。

原本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被胡乱的丢在地上,我将它拿起来,竟然看见一大片猩红的液体。是血!谁的血?难道是张雯怡的?她到底怎么了?我紧张的四处张望,在灵台不远处发现了一只躺着的黑猫。

那只猫已经死掉了,但还有体温,看来是刚死不久。

咦?究竟是谁这么残忍,居然会用极钝的东西割破了猫的喉咙?我检查着它很不平整的伤口,就像亲眼看见那只猫将死未死,不断的垂死挣扎,忍着剧痛还要眼看着自己的血,从喉管里流出来的那种十分残忍的景象……

突然感觉有什么悄然无声的来到了身后,背脊上顿时涌起一阵恶寒。我莫名其妙的口干舌燥起来,恐惧,无尽的恐惧就像黑暗一般吞噬了我。

强自按捺着害怕的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我缓缓的想要转过头,但突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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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9 13:44:41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第十章 脚朝门(下)


耳边,不断传来喧哗的声音,吵的我再也睡不下去,于是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二楼的客房里,门好好的关着,就像昨晚经历的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但头还是很痛,用手摸了摸,竟然有一个包!果然,昨晚的那一切绝对不是梦。我确确实实在大厅被什么东西打晕了,但谁那么好心将我抬回客房,还怕我着凉帮我盖上了被子?难道是张雯怡?

我精神猛的一震,从床上跳下来飞快向一楼大厅跑去。

吵闹正是从大厅里传出来的,那里聚集了很多人,伯母伏在灵台上大声哭着,嘴里不断在咕哝什么。

那群人一见到我,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视线中似乎夹杂着某种不太友善的感情,场面很冷!为了稍稍缓解这种气氛,我一边挠头,一边笑容可掬的说道:“都在等我吗?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哼!”神婆身旁的小三子满脸愤怒的走上来,毫无预兆的狠狠给了我一拳头,他大声喊道:“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昨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雯怡到哪里去了?还有雪韵姐的尸体?你不是说会守一整夜吗?回答我啊!”

“对不起。”我捂住脸苦笑起来,“但是我也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想知道!自从我偶然告诉张雯怡她姐姐被捞上来的时候,白玉手炼是戴在右手上的,然后她就变得很古怪,先是把我反锁在房间里,等到我下去找她的时候,还被什么东西打晕了!”

“什么?你说什么?”张伯母和那个神婆像听到了骇人听闻的事件一样,瞪大眼睛死死的看向我。

伯母止住哭,全身颤抖的问:“你说雪韵的白玉手炼是戴在右手上,你真的没有看错?”

“当时张雯怡也这样问过我。”我大为好奇,将装饰品戴左戴右,不都是随人的习惯吗?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会让他们那么惊讶。

“你听到没有?雪韵的手炼是戴在右手上,她是戴在右手上!”伯母神经质的笑起来,一向逆来顺受的她走到奇石木跟前,狠狠的抓住他的手臂嘿嘿笑道:“我女儿死的好惨!我想大家都知道我们张家的女人,什么时候才会把祖传的手炼戴到右手上,嘿,是有孩子的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奇石木用力推开她,用手拉了拉被弄乱的衣服轻蔑的说:“我知道,那个贱货前几天来向我摊牌。没想到她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我只是甩了她而已嘛,还好心给她一些钱要她去打胎,结果她居然跳河自杀了。哼,也不想想,像她那种女人我身边有多少,还想要我负责任。”

“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张伯母面目狰狞的一把抓住奇石木的脖子用力掐着。

那家伙带来的走狗立刻扑上去拳打脚踢,将她拉开,有个跟奇石木同来的男人蹲下身,掏出纸递给她,“伯母,这件事是意外,请你节哀。”

“你不得好死,王八蛋!雪韵做鬼也会来找你,她一定会来索你的命!”伯母从嘴里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嘴里犹自喃喃说道。她像完全感觉不到痛苦,脸上也没有悲伤的感觉,突然她笑起来,嘿嘿的笑,沾满血的嘴角竟然透出一丝妖异,看的在场的人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你还不滚?”我从地上扶起伯母,细心的用纸将她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冷冷的对奇石木喝道。

奇石木冷哼了一声:“你这小王八蛋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撇开嘴天真的笑起来,“对不起,我不善于和畜生讲话。我相信你也知道这个旅馆是禁止狗进入的,麻烦你自觉一点,带你的狗腿一起出去,不然的话不要怪我不客气。”

恐怕从小就没有人敢这样骂他,那家伙气的眼睛翻白,偏偏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妈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一抬手,他那堆狗腿就朝我围了过来。

我深明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从裤兜里悄悄掏出二十万伏特的电击防狼器握在手里,往前飞快一冲,按在最近那只走狗脖子上就是一下,只见那只走狗全身抽搐,顿时软了下去。

“有谁还想来试试?这种滋味真的很过瘾,就像吸毒一样,很爽的!”我笑容可掬,活像个中年推销员,但心里却不断盘算着如果他们一拥而上要怎么办。

“妈的,没用的家伙。”那小子狠狠的对倒在地上的狗腿踢了一脚,厉声对我道:“别得意,你给我小心点!”

原来是只纸老虎,没想到这样就怕了!我趁热打铁,高声喊道:“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动我,要动的话也最好先去查查我的底。我到这里来的事有几百个人知道,如果我在这里少了几根汗毛,恐怕你家一辈子都会鸡犬不宁了!”对这种没什么胆子的人,这恐怕是最好的威胁。

那个和奇石木同来的男人在他耳边低声咕哝了几句,然后对我客气的笑道:“这位小兄弟,或许我家少爷和你有些小小的误会,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就当扯平好了,大家以后做个朋友。”说完向我伸出了手。

“敬谢不敏了。”我哼了一声。

见我完全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那男子丝毫没有露出尴尬的神色,一个劲儿笑道:“哪里的话,是我们奇家没有福气,这里是一点钱,就当给伯母买补品吧。”他掏出皮夹随手放到桌上。

伯母一把抓起皮夹,狠狠的朝他们身后丢去,“滚!我不要你们奇家的钱!你们奇家没有一个好人,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那人笑着捡起皮夹,转身和奇石木那群爪牙一起走了。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来。“那个男人是谁?”我低声问身旁的人。

“他叫奇韦,是奇老太爷的二儿子,整个奇家就他还像个人。”小三子愤恨的看着门外。

我“哦”了一声。奇韦,这个男人完全不像他哥那么白痴,从他的言行举止上看来,他很会笼络人,很有头脑,这种人在我的记忆里是属于最难应付的一种。哈,看来我这次黑山镇之行还真是收获颇丰,不但什么都没查出来,竟然还惹上了一身骚。

“其实脚朝门的传说,在这个小地方流传了几百年。我们这里的人认为门象征着吉位,将双脚朝向门睡可以逢凶化吉、避魔消灾。如果在手腕上戴着玉器的话,更可以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此心一致,生死不渝。”神婆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

我顿时大为失望,本来以为脚朝门这个传说应该是所有疑惑的关键,所以我才死皮赖脸缠着那个神婆,要她给我讲讲这个传说的,没想到她告诉我的,竟然和张雯怡说的大同小异!难道自己的直觉真的有问题吗?

那个神婆见我满脸失望的样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是最近三十年脚朝门的传说却突然多了一个。多的那个很让人不舒服……不,甚至可以说是邪恶。”

“说来听听!”我立刻来了精神。

“三十年前,镇子里跳河死了一个村姑。当时她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她男人欠下一屁股的债后抛弃了她,那村姑怕债主把她卖到窑子抵债,就用菜刀划花了自己的脸。债主见她变的那么丑,真个放过了她,只是搬走了她家里所有的东西,只剩下那张破床。

“那村姑见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唯一一个家具,不大的家里显得更空荡荡的,于是她就将床斜着放,又故意把床脚对向门,自我安慰说那样看起来好一点,只要自己还活着,还有手,一切都会有的。

“但你想不到吧,就是这样乐观的一个女人,居然在七天后的晚上自杀了,跳河了。”神婆将旱烟管在桌子上磕了磕,又说道:“没想到在将她打捞起来的那一晚,守夜的人看到她眼耳口鼻七孔都流出猩红的血,然后又过了一晚,她的尸体突然不见了,消失了。

“就是从那天起,镇子里不断有人突然猝死,而那些死掉的人每个脸上,都无一例外的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就像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到自己完全不能接受的东西。”

神婆缓缓的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满诡异的神色,看得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笑起来,继续讲道:“又过了七天,有个看夜的人,突然发现一个黑影,用很迟钝的脚步走进那村姑的房子里。他怕的要死,就去把自己的朋友叫起床,一起闯进了那个村姑的家,你猜他们看到了什么?是村姑的尸体!

“那具失踪了好几天的尸体,竟然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而她泡的浮肿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发出惊人的臭味,镇里的人这才发现,原来那具尸体失踪的七天里,死掉的人全都是向村姑讨过债的债主,还有,她的丈夫。”

神婆叹了口气,“于是有种说法就在镇子里流传开了。说是只要将房间里的家具搬空,只留下床,然后再让脚可以正对着门的方位连续睡上七天,在这七天里一定要拼命的憎恨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人,并在第七天的深夜跳河自杀,你就可以变成浮尸鬼,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我又打了冷颤,突然想到了什么,惊然问:“这三十年来,类似的事情一共发生过多少次?是不是只要符合传说中的条件,就真的会有奇怪的事发生?”

神婆微一思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因为三十年来只有那个村姑变做厉鬼索魂了,事后也有许多人学着,但是到最后都还是死尸一条,躺下了就永远没有起来。”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那次只是巧合而已,要么就是有人装神弄鬼。哈,刚才被你一唬,还差些真以为张雪韵的尸体会变做冤魂出来杀人。可笑!那个张雪韵也真疯,居然会相信这么无稽之谈的流言蜚语,还把一条命给白白赔上了。”

“你什么意思?不准你侮辱雪韵姐!”小三子狠狠的盯了我一眼。

我冷哼道:“我说真的,她把地下室布置的和你姥姥刚才说的一模一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神婆满脸恐惧,她站起身迈开完全不配合自己年龄的淩乱步子,飞快向地下室走去,拉开门,充满恐惧的脸上更加恐惧了。

“作孽啊作孽,那女娃子怎么那么傻!”神婆用手在空气里画了几道符,嘴里不断嘀咕着什么。突地转头问身后的伯母:“那孩子在这房里睡过多久?”

“七天!整整七天!”伯母神经质的哈哈大笑起来,“厉鬼索魂!嘿嘿,怨有头,债有主,我的女儿不会白死的。要找就找奇家,把那群坏家伙全部杀了,乖女儿,你妈从来都很懦弱,很怕事,这才害了你啊,以后我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哭又笑,害的最不擅长哄人的我哄了她好久,才将她骗到床上。给她吃上两颗安眠药后,伯母终于安静了下来。

呼!搞不懂,我到底是为什么才来这里的?带来的疑惑一样都还没有解开,现在又一头栽进了另外一团迷惑里。李庶人和张秀雯的寝室里,同样也是将床摆到正对门的位置,但是那明显有别的意义,和这里的脚朝门传说应该不是一回事。哼,头脑又开始混乱起来,难道脚朝门还有另外的传说?某个这镇上大多数人也都不知道的传说?

“小三子,你去奇家一趟,通知他们晚上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出门!”神婆吩咐道。

“那群坏家伙,早点死根本就是为镇上的人积福,管他们那么多干什么!”小三子气愤的说。

神婆生气的喝道:“死小子,我从前是怎么教育你的?不管多恶的人,生死还是一条命。我们能救就要救,做到自己的本分!”

“是,姥姥。”小三子极不情愿的慢吞吞走出了门。

“小伙子。”神婆看了我一眼,“你的福分很重,神鬼不侵。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既然你都把我赞美成这样了,我还能说不吗?”我嘲笑道。

神婆没有理会,继续说道:“麻烦你尽量在五天内把雪韵的尸体找回来,厉鬼索魂,不是那么快就成的了形的,或许这件事还有的挽回!”

我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刚才你不是才说,这三十年来有很多人都学过那个村姑,但最后都失败了吗?怎么你现在会这么担心?”

“你是外人,对你讲实话好了。”神婆忧心忡忡的向地下室看了一眼,回忆道:“这栋旅馆是二十五年前修成的,用的就是那个村姑的地。如果我没有记错,雪韵那女娃睡的这个地下室的位置,刚好就是村姑的卧室,也不知道是不是作祟,连床的摆放都一模一样!”

“什么!”脑中只听到“轰”的一声,我整个人都被刚才听到的话惊呆了。

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情都有相似性,从逻辑学上来讲,相似的两个和多个事件或物体之间,都必然有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现在,张雪韵和那个村姑已经有了联系,那么会不会出现相似性呢?假如,只是假如,如果出现了相似性,那张雪韵的尸体到底会变成怎样?即使稍微想一想都感到背脊发冷!

“我懂了!我会尽快把她的尸体找回来,不论用什么方法!”我的脸少有的严肃起来,“所以如果用了什么过激的方法,惹恼了村子里的人,善后工作就要请您老出马了。”

从早晨起来后,虽然不断遇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但还是有一个疑惑在我脑子里徘徊不去。张雯怡那小妮子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她带走了尸体?她昨晚的那一番话到底有什么意思,就像是在和我辞别一样!最重要的,昨晚,她到底干了什么?

或许找到她后,许多疑点都会迎刃而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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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稻草人


“靠!你说气不气?”正要出门时碰到了小三子,那家伙抓住我就发起了牢骚,“我好心好意到奇家去警告他们,结果还没等说完,就被奇石木那王八羔子给打了出来。什么玩意儿嘛,活该他们全家死绝。到时候举镇同庆,我把我的存钱罐砸了,欢欢喜喜的捐给他们一口棺材。”

“哇!没想到你的嘴这么缺德。”我没好气的嘲讽道。

小三子不好意思的憨厚笑起来,对我说:“怎么?你还在生我的气啊,那天是我不对,但是你也把我玩的够惨啊,我回去后还被姥姥罚跪,抄了一整夜的经书。”

“我哪有那么小气!”我咳嗽了一声,那小子恐怕是看了我刚才的英勇举动,把我当了英雄,猛然又觉得那样说好像会显得自己更小气,连忙岔开了话题:“小三子,你是本地人,应该对这一带很熟悉吧?”

“不错。你想逛逛吗?我知道有几个地方风景很好,有空带你去。”小三子点点头。

“这倒不用了。”我急忙摆摆手又问:“你是不是和张家的三姐妹从小就很熟?”

“何止熟,自从秀雯姐走了后,我每天都到张家去帮忙。”他神气的说道。

我立刻来了精神。正好自己对现在的事完全没有头绪,而张家的伯母又变得疯疯癫癫的,从她嘴里根本就什么都问不出来,或许自己在这小子身上可以搞到些线索也说不定。

“小三子。”我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你可不可以把张家的事情详细说说,像张家的来历,三姐妹的关系,还有平时她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嗜好等等。”

“你问这个干嘛?”那小子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你姥姥要我去找张雪韵的尸体,还有失踪的张雯怡,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她们的事情。”

“姥姥真的要你去干这些?”他皱起了眉头:“没道理啊,她为什么要你一个外来人管这么多?”

“我哪里知道,高人总有他自己的道理,我为人平庸,想不出来。”我耸了耸肩膀,唏然道:“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话,不妨去问问她。”

“免了,她那杆铁旱烟管我可是受够的。”小三子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我听镇里的人说,二十五年前是张叔叔借钱修起这栋旅馆,但没想到营业后就越来越背,当时旅游业虽然已经起步了,但老实说,没几个游客肯来这种交通不便利的穷乡僻野。

“张家的生意从来没火过,而且债加上利息开始恶性循环起来,就在他们穷途末路的时候,一个旅人到他们家住店,据说那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说要租下地下室和三楼最里边的那个房间一百年,这笔钱让张家的人摆脱了困境,不过那个人真的很奇怪。”

小三子坐到地上,继续说道:“他在这个镇待了两个月,但几乎都没有出过旅舍,那两个月中一直都过着从房间到地下室,然后再回房间的两点一线单调生活,然后他就走了,不过说也怪,自从他走以后,张家的运气也跟着好转了很多,还生下了大女儿张秀雯。

“秀雯姐是个很单纯的人,没什么爱好,为人做事也马马虎虎的,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两年前她突然变的很固执,说一定要到外边去打工。张阿姨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走了。”

小三子吞了口唾沫又说道:“雪韵姐是二女,是个很害羞的人,她和伯母一样,为人懦弱怕事,做什么事情都举棋不定,优柔寡断,非要等到别人来替自己拿主意,我真的到现在都想不通,雪韵姐竟会自杀,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她胆子那么小,连见到血都会怕的晕倒。

“至于雯怡,她是三姐妹中最有个性的,敢作敢为,为人很豪爽,有时候还会搞出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是镇上每个人都很喜欢她。”小三子脸红了一红。

嘿嘿,莫非他对张雯怡有意思?我暗自笑起来,没想到那小子的资料还不是普通的详细。

“对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李庶人的游客,他两年多以前来过?”突然想到些什么,我问道。但一想每天旅馆里来往人数那么多,要记住一个人是很渺茫的事情,也不怎么抱有希望。

没想到小三子的回答居然那么爽快,“知道,他来那天我正好在店里帮忙。他声称自己是二十五年前那个怪人的儿子,想要拿回父亲以前放在这里的东西,然后就住进了那个怪人的房间。”

小三子回忆道,满脸稀奇的表情,“那家伙不愧是怪人的儿子,他自己也是个怪人,李庶人在这里住了有半年,每天就像他父亲一样徘徊在地下室和客房之间,连吃饭都要送进他的客房里,有一天他突然不辞而别,就那么走了。

“不过伯母事后很奇怪,二十五年前那个怪人应该什么都没有留下来才对,李庶人口头里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最后他是不是拿走了?我们这个镇的人,当时几乎把这些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聊,猜了好长一段时间。

“咦,我想起来了。”小三子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就是那个李庶人!自从他走后,秀雯姐才坚持要出去打工的。那时我就觉得他们两人有问题,难道秀雯姐是出去找他?”

我一声不吭的静静坐在地上,脑袋几乎要被小三子提供的庞大资讯给压塌了。

过了好久,我才艰难的整理出了一些东西,二十五年前来到黑山镇的怪人,一定就是李庶人那个不老的怪物!但他为什么偏偏会到这里来?来做什么?而且他居然还租下了旅馆的地下室……

难道他会是个科学怪人,刻意躲在这穷乡僻野,做什么有关不老不死的研究?靠!这种只有不入流科幻电影里才会有的跛脚剧情,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那么他究竟是来干什么?他留下了什么?两年前他为什么还要回来,是来放东西,还是来将以前留下的东西带走?不对,他应该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否则他也不会留下写有“黑山镇六街十五号,我有东西寄在那里,有缘人可取之。”字样的纸条了。

那么,他留下的东西究竟在哪里?到底是什么?还有一个疑惑,三十年前,有个村姑的尸体变做所谓的厉鬼索魂,她的卧室就正好在现在这旅馆的地下室……它们之间是不是也有什么联系呢?

“喂,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小三子对一直呆坐着不动的我大叫了一声。

我极不情愿的回过神来。

那小子又向我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对了,姥姥不是要你找雪韵姐的尸体吗?或许我有办法,你今天晚上八点,在河边的那棵老榕树下等我,不见不散!”

说完后,他就急忙跑掉了,连让我拒绝的机会都不给,都不知道那家伙搞得神神秘秘,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寂静的夜,上弦月优雅的洒下黯淡的光芒,照在榕树四周的大片土地上,这不但无助于视野的提高,反而让眼前模糊了起来。好冷的夜!我打了个冷颤,该死,都八点十五分了,那家伙竟敢放我鸽子,看我明天怎么整死他!

冷的受不了,正想打道回府时,突然看到一个黑影飞快朝这里跑来。“对不起,有一些东西要搞定,所以迟了一些才到!”小三子低声喊道。

“你准备了什么?”我接过他背上背的袋子翻看起来。

不看还不怎样,一看真被吓了一大跳,那袋子里装得满满的全都是稻草人,样子和几天前,在河边看到他们寻找张雪韵的尸体时一模一样,只是尺寸更小一点。

“你就是为了准备这些?”我哭笑不得的说道:“老兄,我们现在是要找丢失的尸体,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好办法呢!结果又是老套。现在想干什么,招魂还是让她的尸体自动走出来?”

小三子没有理会我的讽刺,指着前边的山坡说道:“等一下我们到了那山坡,你朝左边走,我往右走。每走三十步就抓一把稻草人用力甩出去,有多远丢多远。我们到坡顶会合,如果张雪韵的尸体在那里的话,稻草人就会站起来。”

我不可置信的往袋子里那些平平无奇的稻草人看了一眼,“真有这么神奇的事?”

小三子冲我笑了笑,“这些稻草人可以感受尸气。你刚来这个镇上的时候,不是见识过它怎么找到雪韵姐的尸体吗?相信我没错的!”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算这些玩意儿真有那种魔力,那你怎么知道她的尸体一定会在这块山坡上?”

“能不能不说?”小三子为难的看着我,见我毫不犹豫的摇头,他叹了口气,“今天早晨是我第一个发现雪韵姐的尸体不见的,本来我还怀疑是你因为某种目的偷走了,但不久便推翻了这种想法。然后我想到了雯怡,她那么爱自己的姐姐,一定不愿意雪盈姐死后被烧掉,连个全尸都没有。”

他望了望不远处的山坡又说:“这个小镇就巴掌大一个地方,每家每户都是认识的。基本上又没有空闲着的房子,想要藏东西很难,想要藏一具尸体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唯一的选择就只有那个山坡。

“从小我、雪韵姐和雯怡就爱在那里藏东西,可以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那个山坡虽然不大,但是地下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暗洞,洞的洞口即使在白天也很难看出来,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把雪韵姐的尸体藏在这里!”

“真是精采的推理!”我鼓掌道。

还是俗话说的对,看人不能看表面,小三子这家伙看起来又憨厚又没头脑,居然会有这么强的逻辑思维,不过说真的,他的方法倒是值得一试,至少比我现在毫无头绪,不知道要从哪里入手强多了!

夜很阴暗,从头顶洒下的月光,更是为这个山坡徒增了一份阴森的感觉。北风呼啸着,夹杂着寒气如刀般割在脸上。如果是在家里的话,相信我现在应该一边喝着热呼呼的巧克力牛奶,一边跷着二郎腿坐在按摩椅上舒服的看电视吧。唉,越来越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了,有福不会享,偏偏为了满足自己任性的好奇心,跑到这里来受罪!

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步子,一边自艾自怨,随手又将一把稻草人用力丢了出去。自己应该是无神论者吧,虽然渐渐开始相信,世界上有很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但现在的我又在干些什么?学那些我一向都看不起的神棍,又洒那些无聊的稻草人,又在祷告希望它们快些感应到张雪韵的尸气,有没有搞错?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变成个神棍了!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稻草人,这些东西真是做的丑!越看越丑!它们不过是稻草做成的人形而已,难道这样就真的会被赋予某些力量吗?

虽然自己确实看见,被丢到河里的稻草人,违反任何物理学原理停留在湍急的河流中心,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万一那只是个巧合呢?只是那里有一个暗涡流,或者有什么东西把稻草人挂住了,如果真是那样,竟然会蠢的相信的我岂不是糗大了?

山坡已经走上了一大半,越想我就越没有信心,算了,洒完这最后一把,我看我还是回旅馆去吧。我裹了裹外衣,在袋子里又抓起一把稻草人用力扔了出去,正要转身打道回府,突然一幕画面映入眼帘,我吃惊的呆了过去。

只见落在枯黄草地上的稻草人猛的动起来,就像有生命一般。它们用纤细的手杆撑起身体,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向我爬过来,彻骨的寒气顿时从脚底升起,爬上背脊,又爬上了后脑勺,我几乎感觉头发都竖直了。

恐惧!是恐惧!那种熟悉的恐惧感觉,在我的脑中还记忆犹新,一如我又回到了昨晚的午夜。

我全身怕的颤抖,只感到有什么东西缓缓的向我移动,发出刺耳的难听噪音。

那噪音就像有什么笨重的物体在尖利的石头上拖行,又像是用指甲在光滑的玻璃上用力的划动。

但没想到这居然是我听到的最后一丝声音,突然眼前一黑,到黑山镇的第三天晚上,倒楣的我第二次被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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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尸变


耳边,不断传来喧哗的声音,吵的我再也睡不下去,于是我醒了过来,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二楼的客房里,门好好的关着。清晨的阳光如金色的丝缎般照射在身上,很暖和,我用手梳了梳头发,脑袋里一片空白。就像昨晚在山坡的经历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不过当我的手指偶然碰到头上一左一右两个包,和衣服上的杂草泥土时,我的想法变了。这几天的经历果然不是一场噩梦。

昨晚究竟是谁打晕了我?又是谁发现我,还好心的把我从几公里外的山坡上背回来?是小三子?还是张雯怡?

猛的翻身跳下床,我向楼下走去。喧哗声是从旅舍的大厅里传出来的,那里聚集了很多人,伯母伏在灵台上大声哭着,嘴里不断在咕哝什么。

那群人一见到我,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视线中似乎夹杂着某种不太友善的感情,场面很冷!

咦,奇怪,这种熟悉的场面,不就和昨天早晨一模一样吗?为了稍稍缓解这种气氛,我像昨天一样,一边挠头,一边笑容可掬的问道:“都在等我吗?这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淹死了。”小三子面无表情的说。

“谁死了?”我好奇的往灵台上望去,那里果然用白色的布单盖着一具尸体。

“是个刚到这里的游客。他晚上一个人去河边游逛,结果被浮尸鬼拉进水里,做了替死鬼。”小三子目光呆滞的望着我,声音尖锐刺耳,但语气里,竟然丝毫没有抑扬顿挫的音调。

“这里除了我,还会有别的游客?”我惊讶的问:“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夜不语,是个好人。”小三子呆板的答道。

我顿时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全身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吃力的笑着:“你小子在开我什么玩笑?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小三子诡异的笑起来,他看着我,一字一字的缓缓说道:“我没有开玩笑,他的尸体就在那个灵台上,不信你过去看看。”他抬起手指向灵台。

我努力抑制着全身的颤抖,舔舔嘴唇,一步一步慢慢向灵台走去。每多一步,内心的恐惧就增加一点,几步路的距离,突然像变的无穷无尽似的,我移动,哆嗦,最终走完了这没有穷尽的距离,来到灵台前。

台上的尸体明显是个男人,并不高大,但恰恰和我的体形一模一样,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伸手将白色的被单拉了起来。

那具尸体的脸露了出来,很熟悉,不!应该说他的样子我每天都会在镜子里看到,他,赫然就是我!

“哇!”我惊叫着从梦里醒过来,呼吸急促。是梦!还好是梦!好真实好可怕的噩梦。我从躺着的东西上坐起来,四周黑呼呼的,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我伸出双手向周围摸索,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照明的东西。

突然手按在了两团既柔软又温暖的物体上,感觉什么人“嗯”了一声,似乎是想叫又怕被人听到,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又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耳朵还没辨别出是什么声音,已经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起来。

“色狼。”有个女孩娇嗔的轻声骂道。

“是雯怡吗?”我试探的问。

只听那女孩气乎乎的说:“当然是我,这么快就把本姑娘的声音忘了?”

果然是那个花了好大功夫遍寻不着的小妮子,我嘻皮笑脸的说道:“哪会,就算我的听觉健忘,触觉也不会那么快忘掉的……”还没等说完,突又感到大腿上一阵痛,想也知道是她气愤的用大拇指和食指,在我的腿上滥用私刑,我顿时大叫饶命,伸出手去,将她的小手握到了掌中。

那双滑腻的手顿时停止了动作,呆愣的任凭我捉住。突听耳边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气,有个柔软的身子,带着一阵似若幽兰的处女馨香靠近了我怀中。张雯怡紧紧的抱着我,靠在我肩膀上轻声抽泣着。

我为难的挠挠头,自己从小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子这种琢磨不透的生物,只好缓缓的拍着她的背,任凭她哭……

“谢谢你。”张雯怡拉出我的内衣擦干眼泪,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昨天早晨我躲在楼梯下的夹层里什么都看到了。奇家来捣乱时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你就好心在我这个恩人头上送了两个包,还外加一个耳光?”感到从头顶传入大脑的又酸又痛的感觉,我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嘛,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大不了我帮你揉揉!”说着她在我怀里动了动身子,抽出手轻轻的按摩起我的头皮:“还痛不痛?”她柔声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把你打晕,恐怕你都死翘翘两次了。”说完又挪动身体,抬头对包上哈了几口气。

“怎么回事?”感觉头上一阵酥麻,说不出的受用,顿时脑功能也开始正常了。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大量疑问需要她来解答。

张雯怡用食指按住我的嘴:“不要问,知道太多了你会很危险。”

“什么都不知道才更危险。”我反驳道。

张雯怡轻声叹了口气:“夜不语,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干的事情有多危险,我不想连累你!”

“我已经被你连累了。”我紧紧的搂了她一下,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我能帮你?”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瞬间,我似乎感到周围的空气冰寒起来,只听张雯怡冷哼了一声:“我要替姐姐报仇,我要让奇家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你想杀光他们?”我大吃一惊,慌然劝阻道:“那是犯法的,而且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做的到?”

“我就知道只有你关心我。没关系,放心,姐姐会陪着我的,她会帮我。”

“但你姐姐只是一具尸体,她……她又……”突感到一双湿滑的小手抚摸起我的脸,我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还疼吗?对不起,我那一巴掌打的很重。”张雯怡在我耳边喃喃说道,馨香的呼吸吹进我的耳朵里,痒痒的,让人一阵酥麻。“我要走了,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以后千万不要再来找我,就当我求你,我真的不想你有事!”她挣扎的坐起身,突然又猛的扑倒在我怀里。

只觉得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一种柔软湿滑的触感开始接触在嘴唇上,如同一股潮暖的香气扑鼻而来,熏人欲醉,脑子顿时变的混乱起来,身体也开始僵硬了。还没等我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已被一张湿软滑腻的柔软舌头深入嘴里……

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当我醒悟过来时,怀里的软玉已经不在了,四周一片安静,如果不是身上还留有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和催人欲醉的馨香,我几乎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磕磕碰碰的走下刚才躺的地方,我摸索了好久才找到灯的开关,拉下去,周围顿时亮了起来,一直都在黑暗里的我突遇到强光,不由得闭上眼睛,等到感觉已经适应了,才缓缓张开环顾起四周。

天哪!我竟然会在旅舍的地下室里,而自己一直都躺在那唯一的一张家具——那个有着恐怖传说的正对着门的床上!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更没有任何可以藏的住人的东西。那张雯怡到哪里去了?张雪韵的尸体呢?

看张雯怡做事小心翼翼的样子,她绝对不是从地下室的门离开的,那么,这里是不是有个通向外边的暗道?我刚想要彻底检查一次,昨天已经看过不知多少次的地下室时,突然听到大厅那边传来一阵吵闹声。

不知为何,没来由的想起了刚才所做的梦,我苦笑了下,开门走了出去。还是先看看外边又出了什么状况吧,其他的事,以后再来做。

“奇老爷子死了!听说尸体是被下游一个早起网鱼的农民网起来的。死相真惨!脖子被人用绳子勒断,死后凶手还用刀将他的喉管割破了放血,太残忍了!”

“会不会是厉鬼索魂?他死的情况,和三十年前那个村姑的尸魂所杀的人一模一样。会不会是雪韵那丫头的诅咒?”

“我看八成八。造孽啊造孽,奇家霸道了几十年,看来就要被灭族了。”

还没走到大厅,就已经听到镇上许多好事的人围到旅馆里议论纷纷,我自然也听出了个大概。

小三子眼尖,老远就看到了我,立刻跑了过来埋怨道:“你昨天晚上到哪儿去了?我差不多在山坡顶上等了你一夜,最气的是天还下过雨,我又怕你出事,冒着雨到处找。你倒好,结果是回来睡舒服觉,也不打声招呼,害的我差些得伤风!”

我没理会他,压低声音说道:“我找到张雯怡了。”

小三子顿时欣喜若狂:“真的,她在哪?”

我摇摇头:“我是在山坡上找到她的,被她打晕了。结果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和她待在地下室里,和她没说几句话,她就突然走了。”

“你没有留住她?”小三子大为失望。

我苦笑了一声,不由摸摸自己的嘴唇,那上边似乎还留有她柔软唇瓣的甜美感觉。

“我担心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用力甩开无聊的旖想,我担心的说。

“你什么意思?”小三子吃惊的问,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度。

我对他“嘘”了一声,小声说:“你没有听到周围人说的事情吗?”

“知道,不就是奇老爷子死了。这有什么大不了,那老家伙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早就该打入地狱里了。”小三子满不在乎的说。

“但你知不知道?”我看了他一眼:“现在整个镇上,都流传说是张雪韵变成你们口中所谓的什么厉鬼索魂,夺走了奇老爷子的命,有可能还要杀光整个奇家。这种流言对谁最不利?”

“当然是雪韵姐了。”

有没有搞错,亏我昨天还夸奖他有逻辑思维,真是看错人了。

见他脑袋总是开不了窍,我没好气的解释道:“虽然流言中说作祟的是张雪韵的尸体,但是现在大家都怀疑,是张雯怡带走了你们雪韵姐的尸体,那么奇家想要报复,或者想要解除所谓的诅咒,一定会想方设法先去找张雯怡的!”

“奇家的人那么粗暴,如果被他们找到雯怡的话……”那小子总算想通了,他惊叫一声:“雯怡有危险!天!我们该怎么做才好?”他猛的抓住我的肩膀焦急的问,急得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用膝盖想也知道,我们要第一个找到她,然后把她藏起来,叮嘱她千万不要乱跑!这件事要快!”我轻轻推开他,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肩膀。

“对啊!我真笨,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想不到!”小三子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转身就向外跑。

突然想到了某些东西,我拉住他问道:“假如将黑猫的血,滴在像张雪韵那种情况的尸体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尸变!”身旁一个沙哑的声音回答了我,神婆用她干枯的手一把抓住我,惊然问:“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是不是在雪韵尸体不见的那个晚上看到过什么?”

我思忖了一下,决定说出事实:“不错,在她的尸体不见的时候,我确实在灵台旁边看到有只黑猫的尸体。那只黑猫被割断了喉咙,身上的血全部放光了,我还在张雪韵的盖尸布上边发现有大片血迹。”

神婆顿时像被雷电击中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许久才无力的对我说道:“作孽啊作孽。小伙子,希望你在明天太阳落下之前找到雪韵的尸体,不然一切都晚了。厉鬼索魂,不光是奇家,恐怕整个镇子里都会有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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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阶下囚

小三子刚走,奇家就带着一群狗腿来旅馆闹事了。“把张雯怡那臭丫头和张雪韵那贱货的尸体交出来!”奇石木一脚踢开大门对张伯母叫道。

“嘿嘿,厉鬼索魂,你们奇家好福气啊!”张伯母伏在灵台上神经质的笑起来,“你们奇家金玉满堂,不得好死。雪韵果然是我们张家的女人,我女儿绝对不会白死的,要死也要拉你们奇家全家去做替死鬼!”

“臭婆娘。”奇石木抓起张伯母的衣领狠狠煽了她一耳光,“把她抓起来,我就不信张雯怡那个臭丫头会不去救她的烂货老妈。”

我冷哼一声,强忍住怒气推开他,“你不要太过分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都要讲究证据,你凭什么抓伯母?”

“哼,法?!”奇石木嘲讽道:“这里山高皇帝远,老子的话就是法。妈的,再不让开,小心我连你一起抓起来!”

“你敢。”我伸出手隔在张伯母身前。

“臭小子,这是你自找的!”奇石木挥挥手,他的那群爪牙顿时会意的一拥而上,将我按倒在地上。

眼见不对,我急中生智的高声煽动起人群:“乡亲们,你们就忍心这样看见一个无辜的女人被他们抓走吗?还有没有天理啊?你们想一想,今天他们可以抓走张伯母,明天也一样可以把你们、甚至你们的亲人、儿女抓去关起来。你们不觉得生活在这种白痴的霸权下,很冤很没有安全感吗?”

我竭力呼叫,声泪俱下,大有英雄就义,输人不输志的豪情。旅馆里的人果然被感动了,纷纷怒喝奇家放人。

奇石木抄起一旁的油灯狠狠砸在灵台上,摔的粉碎,大声说:“这是我们奇家和张家的私人恩怨,如果谁还想要插一脚的话,不要怪我不客气!”

蠢蠢欲动的人顿时一片安静。靠!这群家伙果然靠不住,他们在奇家的淫威下生活的实在太久了,下意识在脑中产生了一种屈膝鞠腰的奴才概念,这种概念绝对不是我几句大话可以消除的。

“委屈你们了。”奇韦抱歉的对我笑笑,压低声音说:“不要怪我大哥,他为人就是太冲动了。别担心,我会慢慢劝他的。”

我苦笑着摇头,任凭奇石木和他的一干爪牙将我和张伯母带回奇家大宅,关进了私牢里。

那是个很大的地牢,结实的原木交错着,将这偌大的空间,隔成了一个又一个大概只有十多平方米的小间。

刚到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能见到的监牢,没想到我不但有幸见到,而且还住了进去。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关押,我挠挠头,竟然什么办法也想不出。只好气闷的靠着墙坐下,不断打量四周,希望找出什么有机可乘的漏洞。

“小伙子,这次连累你了。”在一旁的张伯母突然说话了,她的表情很镇定,完全看不出和不久前那个神经质十足的欧巴桑是同一个人。

“伯母,你怎么和刚才不一样了?”我吃惊的舌头打起结来。

张伯母笑道:“你以为我真的神经了?虽然我是很胆小又懦弱,但我并不笨。我才不信雪韵真的会自杀,她可是我女儿,说是自杀?哼!里边一定有问题,说不定是因为发现了奇家什么秘密,才会被杀了灭口的。”

“所以你才装出一副神经病的样子,免得奇家来找你和张雯怡的麻烦?”我恍然大悟。

佩服她的同时,不由得心里不舒服起来,看来这个镇上每个人都不简单。那个神婆总是一副苦天下之苦、急天下之急的菩萨模样,但行迹可疑,一会又说什么厉鬼索魂、一会又传言什么会尸变,一副唯恐天下不够乱的样子,大有问题!

而这个我一直都认为是悲剧人物的张伯母,从她刚才的那一番话上,就可以看出她绝非善类,至少她肯定是个聪明人。

在我的分类中,聪明而又喜欢深藏不露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有某种目的,另一种是有某些羁绊,不管她是哪一类,我看自己都要防备她一点了,不过最让我头痛的还是奇石木的弟弟奇韦,他绝对是个最难应付的人。

乍看之下,他的确有点像是君子,引用小三子的话说,就是在奇家中还比较像个人,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城府很深,而且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大度。

在我的分类中,君子也有两种人,因为如果有一个君子可以长久保持良好的声誉的话,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真正的君子,要么就是个真正的小人。唉,奇韦他到底会是属于哪种人呢?

我用手苦恼的按摩着太阳穴,思绪飞快的转动。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张雯怡和张雪韵说不定也没有从前自己想的那么单纯。张家和奇家,他们之间是不是在互相利用对方行使某个阴谋?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变成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冤枉?

张伯母见我默不出声,也不再说什么,呆呆的望着头顶看的有滋有味,这样乏味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只听地牢外传来一声闷响,接著有个脚步声向我们快步逼近了。我定睛一看,来的人居然是令我头痛的奇家二少爷奇韦。

“快!你们快跟我走!”奇韦满脸焦急的打开监牢的门,小声说道:“大哥决定今天晚上在镇里的广场,对夜不语你用私刑逼张雯怡出来,他急疯了,竟然想对你用淩迟!”

“淩迟?”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以前最残酷的死刑,受刑者会被刽子手用迟钝的刀,把身上的肉一点一点的割下来。最先是割不重要的部分,让受刑者看着自己的皮肉慢慢的离开身体,血流出,变的骨肉模糊。割够一千刀才会抹断受刑者的脖子。太残忍了!我实在是劝不住我大哥。”奇韦解释道。

我靠!竟然和我看过的某书上描述的一字不差,真难为他背了这么长的一段了。臭家伙,他以为我夜不语是吓大的啊,现在的社会,就算是土皇帝也都不敢滥用私刑,更何况是所谓的淩迟了。

我故作惊慌的问:“那我该怎么办?”

“我豁出去了,放你们两个走。我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的亲哥哥犯法,就算我被他逐出家门都无所谓。”奇韦说的声泪俱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表情功夫做的比我还拉风,我在心里一边大骂他家历代祖宗,一边苦笑道:“还是算了,我不想连累一个这么讲义气的好人。”去,这个王八蛋,不要以为我长相老实,就以为我比较好利用。

奇韦果然焦急起来:“快走,看门的是被我打晕的,万一他醒过来就谁都跑不掉了。”

我脑内突地灵光一闪,总之待在这里也是白待,什么都做不了,况且现在的我也没有任何头绪,不妨与虎谋皮,看看那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微一思忖,我用询问的目光不露声色望向张伯母。她显然猜到了我的意思,在地上捡了一根不知什么的骨头,狠狠朝奇韦扔去。

“滚!你们都滚!我做鬼都不要姓奇的人来救。”她面目狰狞的朝奇韦扑过去,用力的又抓又咬,那只小狐狸拼命的推开她,竭力隐藏着自己的怒气,不敢在我面前太过分。

我暗自笑着,用力将张伯母拉了开去。

“小伙子,这个奇韦绝对不简单,与虎谋皮,小心得不到虎皮反而被他一口吃掉。”张伯母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小心的看了看坐在地上,一个劲儿揉着自己伤口的奇韦一眼,冷哼道:“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被人占过什么大便宜,我倒要看看这只不太看得起我的老虎,到底会是先吃掉我,还是被我取了虎命,割了虎皮!”

与虎谋皮,在心理学上一般要遵循两个基本概念:一、是绝对不要让对方知道,你已经发现了他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虎;二、你的行为处事要处处收敛,不能表露的太老练、太聪明,至少在表面上处处让对方觉得他高出你不只一筹、占尽先机、胜利在望,这对我来说确实有点难度,引用表哥夜峰的话来说,我是个容易锋芒毕露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显得与众不同。

虽然话里九成九都是因为遇到麻烦有求于我之前的恭维,但也不难看出,我这个人不善于平衡表面和现象。

奇韦那只小狐狸明显在心里笑,我猜的出他在笑些什么,因为我注意到张伯母不愿和我们一起走的时候,他有一瞬那露出欣喜若狂的算计笑容。

看来他也知道张伯母并不是什么便宜货色,把我一个人骗出去,和我独自行动的话,对他有利的多,他的计画的胜算也大的多。那家伙,他的心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好奇心一炽热起来,我首先忍不住了,决定不着边际的开始套他的话。

“奇老哥,你大哥开刀为什么不找张伯母,偏偏会先选我?”这确实也是我的疑惑。

奇韦一边在前快步走着,一边心不在焉的答道:“也许你没有发现,就算张雯怡自己说不定都没有发现,她看你的眼神有些奇怪,那是张家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的特征。但麻烦的是我大哥偏偏发现了,他很清楚,张家的女人如果喜欢上一个男人的话,会为他付出什么。嘿,夜不语老弟,你知不知道她们会付出什么?”

“不知道?”我配合的摇摇头,心里大为吃惊。原来张雯怡喜欢自己,难怪今天早晨和我在地下室的时候举动会那么奇怪,想着想着,脸不由得红了起来,我这个人对感情真是越来越迟钝了!

“是命!自己的命!”奇韦转过头对我怪笑道:“张家的女人真的很奇怪。她们可以毫不犹豫的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一切,而且毫无怨言,但是如果你接受了她们的爱后负了她,甚至欺骗了她,就算她死了,也会发誓要拖你一起下地狱!所以我大哥才会那么怕张雪韵的尸体复活,每天疑神疑鬼的觉得她会回来找他,随时都会索要他的命,最近这种恐惧越来越恶化,都开始变的神经质了!

“其实别看我大哥平时没有什么头脑,但一说到耍手段,他就是绝对的行家。”奇韦想了想又说道:“把你当开刀羊还有别一个意义,如果他对你和张雯怡的感情估计错误了,至少还有张伯母这个王牌,第二天再继续折磨张雯怡的神经也不算晚。”

“果然够狠!”我苦笑道。

靠!什么玩意儿嘛,大哥,出来混口饭吃而已,不用把谎话撒的这么真真假假的吧,害的我都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对我撒谎了,说不定他或许真是个好人?内心几乎有一刹那开始动摇。

我吐出口气,用力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这个奇韦,果然不是一只普通的老虎,逢人只说三分话,最让我烦恼的是他把真话都说足了,就是不知道他说的那些,真的是他大哥所为,还是他自己一个人编出来的。

“现在我们要到哪里去?”我开始选重点问。

“送你出这个镇。”奇韦面色凝重的说:“你得罪了我大哥,也就意味着在这个镇没有任何立足之地了。你最好快些离开,走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被我大哥的势力发现。”

“那你怎么办?”我不动声色的又问。

奇韦长长叹了口气,“我救了你,也在奇家没有任何地位了。我会先留在这个镇看看情况,如果天要灭我奇家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最多和大哥一起死吧。”他偷偷瞥了我一眼,想看看我有什么反应。

我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缓缓的说出了一段非常令他受用的话,“没想到奇家有你这么够义气的人,我还有什么脸一走了之?我绝对不会离开,我帮你找到张雪韵的尸体,然后让你交给你大哥,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我心里当然有自己的算计。被这个奇家的二公子利用的话,反而不会被奇家碍手碍脚的,说不定在许多方面他们还会为我大开绿灯,而自己现在的目的,原本就是要找出张雪韵的尸体,至于找出以后交给谁、会怎么样又是以后的事了,只要我高兴,应该随时都可以把握形势的。

很久以后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为自己的狂妄后悔不已,事实证明,自己当时的想法错了,大错特错!我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就因为自己这一秒钟的失误,几乎造成了一场悲剧,一场我即使在梦中也羞愧的不敢面对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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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焚尸


“那家伙真的可靠吗?”

回到旅馆里,我将前因后果告诉小三子,并在他面前大唱赞歌,把奇韦从头到脚都夸奖了一遍。那只小狐狸心里暗爽,全身飘飘然的都快要飞了起来。小三子终于受不了了,将我拉到一旁小声盘问。

“不可靠。”我毫不犹豫的摇头。

“那你还要和他合作?”小三子大为埋怨。

我笑起来:“你不是说,那个奇韦在整个奇家还算像个人吗?”

小三子哼了一声:“像人和是不是人根本就是两回事,我不想雯怡有危险!”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总之现在我和他的目标几乎是一样的,送上门的东西如果不好好利用的话,我会被良心谴责。”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还是说说你今天的发现吧。”

小三子刚要开口,突然被我用手阻住了:“在那条狐狸面前讲,要利用别人,首先要让对方认为你绝对信任他。”

“夜不语,你这家伙!”小三子苦笑起来,“你不觉得做人做的像你这样会很累吗?你算计人的心理,完全超出你的年龄好几倍了。”

“要你管。”我瞪了他一眼,“你有闲功夫操心这些,还不如多用脑子归纳一下自己找到的线索!”

虽然不满,但小三子还是拿出笔和纸,伏在桌子上向我们边画边解释起来:“首先我调查了山坡。根据夜不语的描述,今天早晨他还和雯怡在一起,但突然间就不见了她的踪迹,那时候我一直都待在旅馆的大厅,而整个地下室又只有一道门,如果雯怡是从正门走出去的,我不可能没有看到。所以我初步怀疑,地下室里有一条暗道,那个暗道应该是通到夜不语昨晚晕倒的地方附近。”

他在旅馆和我们昨天晚上去过的山坡之间,画了一条直线,继续说道:“但是山坡离这个旅舍最小的直径也有一公里,而且那段距离里住户又杂,每家每户都还挖有很深的私井,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挖出这么一条又深又长的暗道。”

“有问题。”我举手问:“你凭什么认为暗道是连接在山坡和旅舍之间?”

“很简单。体重!你以为你很轻啊,像雯怡那样的纤纤弱女子,就算能背动你,也不可能背一公里之远。更何况我说的一公里还只是直径而不是距离。而且我还有一个最有力的证据。夜不语,你回想一下,雪韵姐姐的尸体失踪那晚,雯怡将你锁在房间里,你一共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跑到大厅?”

“大概二十多分钟。”我用手指轻轻的磕在桌子上,计算了一下。

“这就对了,当你到大厅后,雪韵姐的尸体和雯怡都不见了,她凭什么可以那么快将雪韵姐的尸体搬走?而且还在这段时间,悠哉悠哉的杀了一只黑猫,放了它的血!”

我淡然笑道:“我不知道那只黑猫是不是她杀的。而且我也不能排除她是躲了起来,还伺机把我打晕了。”想到张雯怡那家伙不只打晕了我一次,我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但你也不能排除有这条暗道的可能。”小三子望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思忖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既然你说这条暗道非人力能完成,那么会不会是天然形成的?昨晚我们去的山坡,不是天然形成了许多暗洞吗?如果有一条特别深特别长而且直通到旅舍的地下室下边,也并不是没可能。”

小三子用力的敲了敲左手,“对了!我怎么会没有想到。”

“你……你不会一整天的时间都用来调查这些了吧?”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瞪大眼睛盯着他。

小三子顿时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抱歉,因为觉得很奇怪就多调查了一阵子,结果不小心就弄到天黑了。”

“你这家伙!”我有一种想要把他碎尸万段的冲动。

便在此时,一直在旁边默然听着的奇韦说话了:“如果要想知道有没有暗道,其实也很简单,直接找找地下室就好了。”

“没用,今天我已经在里边找了一整个下午,结果什么收获也没有。”小三子立刻说。

“其实再去找找也无妨,总之也没有其他的线索。”我没有理会他,和奇韦径直朝地下室走去。

我在前边曾经多次描述过这个地下室,但每多看一次,都会觉得那里又多了一分阴森。想到昨天自己竟然在这个鬼地方睡过一夜,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个地下室如果做为一个客房的话,已经算是很大了,它有三十多平方米,很中规中矩的正方形结构。由于在里边只放有一个单人床,所以给人一种一目了然的感觉,床是随处可见的弹簧床,床下镂空,并没有什么让人奇怪的地方。

不过这鬼地方真让人不舒服!强忍着莫名其妙的恐惧,我在整个地下室东走走、西跳跳,折腾了好一会儿后,又开始拿榔头满墙壁的乱敲,但都没有找到任何疑点。

“怪了!难道没有暗道?”我大为惊讶的咕哝起来。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暗道即使离开起点再远,在那么大力的敲击下,也应该发出一些细微的空洞声音。我向奇韦望去,此时他也放弃了,冲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算了,还是采用简洁明了的方法,直接到我昨晚晕倒的地方去找。”我没好气的挥动手臂,率先走了出去。

突然感觉背后有一对阴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看,我强忍住没有回头,因为自己可以绝对的肯定,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那只叫奇韦的狡猾狐狸,难道是我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什么,让他对我有了戒心?

唉,要谋这只虎的皮还真是不得轻松,看来我有必要尽快在他头上插上一只虎叉了。

或许有人会奇怪,我为什么会对地下室的暗道特别在意,其实道理不难想像。如果真有那么一条对运东西和打探消息都十分方便的通道的话,是我也不会离开那里太远,那么一切都简单起来,将它找出,然后顺着暗道去另一头,就有很大的可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张雯怡。

今天是我到黑山镇后的第四个夜晚,而遇到的事情一边比一天更诡异。这里的神婆更危言耸听说,明天日落之前再找不出张雪韵的尸体,她就会变为厉鬼,给整个镇子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但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所有的疑点和线索都指向张雯怡。她带走了她姐姐的尸体,同时也像在暗地里策画什么,如果将她找出来,或许一切都会有答案……

天下起了淅沥沥的冬雨,冰冷。风不断的将雨点吹到脸上,让我本来就已经很干燥的脸,像被刀子割开一样,痛的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

“那家伙背上到底背的什么?看起来很沉。”小三子瞥了一眼慢吞吞跟在我们身后的奇韦,警戒的问。

“不知道。”我老实的摇头。

“你都没有问过吗?”小三子急起来。

“没有。”我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小三子大为不满,“那家伙肯定有问题,要我们在旅馆等,拖拖拉拉的去了半天后,竟然背回一个可疑的包袱,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既然你也知道可疑,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我淡然笑道。

“他怎么可能会对我说老实话?”小三子气鼓鼓的说。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快步走起来。

小三子拔步急追,“谁说没有,我们两个可以把他的背包抢过来翻翻。”

我苦笑道:“这个主意是我今年听到过最有创意的一个,我保留行使的权利。”低下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地形,我指了指前方不远处又道:“到了,我记的很清楚,昨晚我就是在那里晕倒的。”

奇韦快步走过来,那一瞬间,我发现他的脸上涌起一丝不容易发现的情绪波动,那种波动百味萦绕似有惊讶、又像是狂喜和恐惧。

有问题!看样子他似乎发现了什么。难道张雯怡在这里留下了某些线索?我用犀利的眼神迅速扫过四周,该死!什么都没有。枯黄的草地,松软的几乎会将脚跟陷进去的泥土,一切都十分普通,就像昨天晚上来时一模一样。到底有细节是他可以发现,而我偏偏忽略掉的?

“人有三急,可不可以让我找地方方便一下?”奇韦突然难堪的笑起来。

“你自便好了。”我说着朝小三子望了一眼,“小三子,你刚才不也说尿急吗?不如和奇韦老哥一起去方便,免得你老在背后嚼舌根,说我不近人情。”

既然局势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才不会笨的再和他虚与委蛇穷客气。那只小狐狸想要甩开我们,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夜不语的智商还没低到那种程度。

小三子会意的回望我一眼,嘴里配合的不满嘀咕着跟奇韦走掉了。于是我又凝神打量起四周。总感觉哪儿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和昨晚不太一样,我苦恼起来,拼命的在脑子里搜索。

呆呆的在冰冷的雨中站了不知有多久,突然小三子满脸惊慌的向我跑来:“夜不语,奇韦那王八蛋不见了!”

我震惊的几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我不是有暗示你要好好盯着他吗?”气怒难忍下,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小三子委屈的大叫冤枉:“我是有好好监视他,甚至撒尿的时候都有盯着他,还害我把尿撒到了裤子上。”

飞快放开小三子,我郁闷的向后跳了两步,“那他怎么会消失掉?”

“我也搞不懂,我只是稍微转了转身用纸抹裤子,再回头时他就已经不见了。”

“会不会是躲进了某个暗洞里?”我思忖道。

“有可能。”小三子沮丧的说:“如果他真躲进了暗洞里,我们就算想找也找不到。”

我苦涩的拍拍他的肩膀,“算了,不要自责,这是我的失误。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出刚才那只小狐狸,究竟发现了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线索?”

“那家伙有发现连你这只人精都没有发现的线索?”小三子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敢骂我?”我提腿踹了他一脚,带刺的厚底登山鞋翻起一大片泥土,顿时一道灵光闪入脑海,我兴奋的大叫起来:“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这里和昨天有什么不同了!是泥土!”

“泥土?”小三子揉了揉被我踢痛的屁股,疑惑的重复道。

“不错,因为镇上好些日子都没有下过雨了,所以昨晚我们来时,山坡上的泥土还是坚硬的,硬的就像混凝土,但好巧不巧,我晕倒以后老天立刻开始下雨,山坡的土被雨水一滋润就变的松软起来,这样自然而然的就会印下张雯怡的脚印。

“到我晕倒的地方,然后顺着她的脚印找过去,一定可以找到她藏身的地方,该死,我怎么早没有想到,这可是条非常明显的线索!”从狂喜中惊醒,我立刻自责起来。

小三子的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你是说奇韦那个家伙已经发现了,而且他还先了我们一步?该死,雯怡会有危险!”他拔腿就朝坡顶的方向跑。

“臭小子,给我滚回来找脚印,你瞎跑有个屁用!”我一把拉住他的衣领粗鲁的喊道。

果然如我所料,在我晕倒的地方不但有清晰的女子脚印,还有拖动重物的痕迹,想都不需要用脑子想,我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判断出,那个所谓的重物一定是自己。难怪早晨起来,发现自己的背上有大量干掉的泥土。

唉,那小妮子,真是粗鲁!

脚印很淩乱也很狼狈的呈一条歪歪曲曲的线,看得出张雯怡其实有想要走最短的直线,但由于手上拖着的东西对她而言颇为沉重,在她不小心跌倒几次后,终于放弃了,改为实在不算尊重我的曲线,可怜我的名牌外套了!

这条线一直朝左山坡延伸,走了有大概三百多米,最后唐突的消失掉了。

“又有什么机关?”我不死心的用力朝脚印消失的地方蹬去,突感到脚下一松,在小三子的惊呼中狼狈的滚了下去。

这什么暗洞,居然还用草皮盖上洞口,他盖就盖吧,干嘛不多盖几层,害的我摔了个鼻青脸肿,太整人了,完全就是陷阱嘛!我气急败坏的爬起来,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环顾起四周。

这儿不算是个很大的空间,不过很干燥,空气舒爽,看来洞壁上有大量通往外界的气孔。而且右手边还有三个仅能容下我和小三子这种偏瘦体型的人通过,看来确实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有什么发现?”记取我的教训,小三子慢慢爬了进来。

“嘘,安静。不要打草惊蛇了!”我向小洞口那个方向大声喊道:“你进最左边的洞,我进最右边的。如果十分钟后都还没有任何发现的话,就什么都不用管了。马上回这里碰头,我们从长计议!”说完我一把抓住小三子的手写道:“我们一起进中间那个洞去。”

“为什么?”小三子挠挠头做出大惑不解状。

“笨!奇韦那只小狐狸是白痴,难道你也学他白痴不成。”我在他的手上写的飞快,“看看地上的水迹,你没看到它一直延进中间的洞里了?刚才那番话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好要里边的人掉以轻心。”我不解气的又踢了他一脚,将他踹进了中间的洞里。

不敢再用手电筒,我叮嘱小三子学我用手摸索着狭窄的洞壁,一边努力用耳朵倾听周围任何的声音。

向前小心翼翼的走了没多久,感觉突地豁然开朗起来,竟是到了一个偌大的空间。黑暗笼罩着一切,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看不到南北东西。手离开墙壁再也无依无靠,让人顿感很不舒服,就像在一瞬间所有的安全感都丢失了,自己的生命也完全没有了保证,随时都会死掉。

内洞和外洞感觉是两个世界,内洞里有缓缓的潮湿空气流动,还有两股不知名的恶臭,这两股刺鼻的恶臭纠缠在一起,在鼻尖前翻腾着蠕动着,不断折磨着我可怜的嗅觉神经,害的我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有种阴冷慢慢地从脚底毫无预兆的攀上头顶,我不由打了个冷颤。好熟悉的感觉,记得前两次每每我有这种感觉时,都会无辜的被张雯怡打晕过去。我眨巴着眼睛警戒的望向四周,突然看到一对绿森森的光芒就在自己的鼻尖不远处,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恶臭,尸体腐烂后的恶臭!

“小三子是你吗?奇韦老哥?”我恐惧的叫起来,早把刚才对小三子的千叮咛万嘱咐丢在了九霄云外。

该死!偏偏意识又非常清楚,完全没有会突然晕过去的可能,理智搞不清状态的在脑中提醒着自己,虽然人的眼睛确实会在全黑的状态下发出微光,但绝对没有那么明显,和我近在咫尺的那玩意儿,不可能是人类!

突然感觉脖子被一双手狠狠的掐住,我强忍住恐惧,用力的想要把手掰开,可是自己的那点力量,完全无法和对方抗衡。

我立刻放弃了,艰难的伸手从裤兜里掏出电击防狼器,按在那玩意儿的身上,死命的压住电钮不放,一阵阵蓝色电流顺着那玩意儿的身体在黑暗中四处流窜翻腾,我甚至可以闻到腐烂的恶臭中有股烧焦的味道。

但电击也明显对它毫无效果,那玩意儿只是狠狠的掐着我的喉咙,越来越紧!意识渐渐远离肉体了,我拼着最后的力气掏出手电筒,正对那两团绿森森的东西拨开按钮。

一束强光顿时照亮了这个空间,那玩意儿仓皇的放开我,捂住眼睛蹲到了墙角。

总算得救了!我捂住脖子拼命的吸气,也懒得管那些空气是不是恶心的让人想要呕吐。小三子正呆呆的站在我左边不远处,他恐惧的脸色发青,冷汗不断的流下来。

“尸变!真的尸变了!”那家伙用了好一阵子才清醒,突然又歇斯底里的喊道:“天哪!虽然以前常听姥姥讲,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好可怕!如果不是刚才有把体内的水全部放出去,不然现在我恐怕又要大小便失禁了。”

“臭小子,刚才竟然不想办法帮我,亏你还是个神棍。”我一边痛苦的咳嗽着,一边打量起那个玩意儿,不看还不怎么样,一看差些惊讶的晕过去。

那个拼死想要杀掉我的东西,居然是张雪韵失踪多时的尸体!只见她浮肿的尸身已经开始腐败塌陷,脸上还有许多尸虫在腐烂掉的空隙里慢慢蠕动。张雯怡居然和这么恐怖的东西在一起待了三天三夜?我开始佩服起她对她姐姐的爱了。

“有没有觉得这个洞里还有一种刺鼻的味道。你能不能闻出来?”虽然见张雪韵的尸体变的像雕像一般不再动弹,我还是不太放心,一边用手电筒的光照着它,一边问小三子。

小三子狠狠吸了几口气,然后恶心的大吐唾沫道:“闻不出来,不过总觉得很熟悉!”

“算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把张雪韵的尸体抬回去吧。”我耸耸肩膀,混乱的思绪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怪了,在外洞的时候明明有一条新的水迹一直延伸进这里,但为什么里边却一个人都没有,而只有张雪韵的尸体?奇韦那只狐狸呢?难道是我高估他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也根本就没有到这里来过?那么那条水迹的主人又是谁?是不是张雯怡?

我警戒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猛然看到出口处有红光一闪。那团小火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掉到了地上,只听耳朵里“轰”的一声,小红星变成熊熊烈火迅速向我们吞噬过来。

“靠!原来是汽油味,满地都被人洒了汽油,难怪味道会那么熟悉!”我惊惶之余还不忘骂上一句,一把拉着小三子就朝洞深处狂跑。“快一点,迟了就没命了!”我大声叫道:“这里的空气潮湿的要命,想必附近应该是有地下暗河或者积水塘什么。”

果不其然,真让自己给找到了。我欣喜若狂,一脚将小三子踢下去后,自己也跳了下去。火不断在洞内蔓延,炽热的桔红色火舌慢慢爬上了张雪韵的尸体。那具尸体愤怒的吼叫着,燃烧着,散发出惊人的焦臭,一步一步缓缓向洞口的那个看好戏看的入神,不愿早早离开的黑影走去。

“贱女人,你生前就被我玩弄在股掌之中,变了鬼还不是照样被我利用,你能拿我怎样?”那黑影哈哈的笑道,听起来像是奇石木的声音。他见张雪韵带着炽热火焰的身体逼近了,这才不慌不忙的钻出洞朝外走去。

那具尸体再也忍受不了高温,扑倒在地上。

洞内原本就潮湿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燃烧的东西,汽油烧光后,火渐渐熄灭下来。有个脚步声从远至近,那个人像是感觉到出了问题,匆忙跑进来。

“姐姐!”那个窈窕的身影吃惊的叫道,是张雯怡。

“姐姐!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绝望的跪在地上喃喃说道,嘴唇痛苦的发抖。

“奇石木那王八蛋在洞里洒了汽油……”小三子走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

张雯怡用力的推开了他,怒喝道:“我不信!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你们听信谣言,认为我姐姐会变成厉鬼索魂,所以一把火杀了她的尸体!把我的姐姐还给我。她生前那么温柔,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这样对她!”

张雯怡用力捶打我的肩膀,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右手狠狠给了她一耳光喝道:“够了!你姐姐早就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你怎么还这样执迷不悟?”

张雯怡抬起头呆呆的望着我,眼中弥漫着死气。终于,她忍不住了,扑进我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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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9 13:48:2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第十五章 夜探祠堂


好累的一天。夜浓如水,又冰冷又黑暗,我和小三子一个背着张雯怡,一个拖着张雪韵的尸体,艰难的回了旅馆。

张雪韵的尸体被烧毁的很严重,许多地方都只留下了焦黑的枯骨,这无疑给本就腐烂不成人形的尸体雪上加霜,变的更加的难看。

我安顿好一人一尸,回到自己的客房,重重的倒在柔软的床上,舒服的几乎要叫出声来。突然听到有谁在用力的敲打房门,我十分不情愿的爬起身,将门打开。

“谁啊?”门外居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我伸出头朝左右望了望,只见走廊昏暗的桔黄色灯光变的更加昏暗了,四周还有一袭寒冷的雾气,不断的萦绕翻腾,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谁把干冰打倒了?不过这旅馆里有干冰吗?”我披上外套想要走出房门,但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好冷!那层雾气就像有生命一般,不断放射出大量寒冷气息,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一旦接触到就开始麻木干燥,似乎所有的水分都被贪婪的吸收掉了。

我打了个冷颤迅速关上门,关灯躺回床上。突然又听到窗户“嘎嘎”做响起来。客房的窗户缓缓的开启了一道缝隙,外边似有一个臃肿的黑影拼命的想要闯进来。有没有搞错,这可是二楼啊。虽然不算高,但离地面也有近八米,到底是谁费尽心思,弄了架长梯子想进我的房间?

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让那玩意儿进来,否则我铁定会没命。于是我随手抄起一旁的折凳,强压住恐惧走了过去,用力的一把拉开窗户,我向那玩意儿类似头部的地方狠狠砸去。

他痛苦的大吼一声,从窗沿上掉了下去。

“早点去死,竟敢打扰我睡觉!”我示威的向下望,顿时惊讶的全身发冷。

我的房间哪里还是二楼,窗外虽然黑暗,但还是可以分辨出这里离地面绝对不是八米这么可爱的短小距离。窗下是一个黑洞,似乎有无限的深,那个拼命想要爬进我房间的怪物,还在不断的向下坠落,不断的坠落……

突然,又有人用力的开始敲打着房门,一股莫名的恐惧爬上心头。我死死的盯着门,突然感到近在咫尺的门,竟然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这种诡异带着强烈的诱惑力,席卷了自己,控制了自己,我伸出手,缓缓的向门把手伸去……

“啊啊啊啊——”我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冷汗不断的流着。原来是做梦,又是那种真实的让人害怕的噩梦,为什么这段时间常常会做这种梦?难道是因为最近三餐失调,肠胃出了问题?

看看窗外,好亮!原来已经清晨了,咦,不对,窗户什么时候开了一道缝?我记得睡觉的时候明明关的好好的!

我全身一震,翻身跳下床来到窗前。眼睛突然瞥到了一些东西,我惊讶的开始颤抖。不对!昨晚的事情或许并不是一场荒唐的噩梦。因为窗沿上清晰的印着一对黑色脚印,一对不知道属于什么东西的脚印……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躁的敲门声。我猛的转过头望着门把手,正心有余悸的犹豫要不要开门时,就听到小三子用大嗓门吼道:“夜不语,奇石木死了。刚才有人在河里找到了他的尸体!”

坐立不安的等待,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到了夜里十一点过,我迫不及待的将小三子拉了出来。

“搞什么啊,我最近几乎每晚都跟你行动,熬了好几个通宵了,本来以为雯怡找到了,雪韵姐的尸体也找到了,这件事就可以告一个段落,我终于能睡个饱了,你居然又发疯要我出来!”小三子打着哈欠抱怨道。

“白痴,你不觉得奇石木的死因很可疑吗?”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疑又怎么样?他死了根本就是黑山镇的福利。他们一家要死绝了才皆大欢喜了!”小三子满不在乎的说:“而且你别忘了,昨晚他还想用汽油烧死我们!”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道:“那就更奇怪了。根据那个渔民说,他今天五点半到河边去捕鱼,没想到一网撒下去居然网到了大家伙,提起来才发现是奇石木的尸体。

“我早晨去询问他的时候,那渔民曾提到过奇石木的背上已经出现了尸斑,而且那些尸斑即使用指头用力压,颜色也不会消褪,很明显已经从坠积期发展到扩散期,他应该死了至少十个小时以上!也就是说,他是死于昨天下午五点前,你还记得我们找到那个暗道是晚上几点吗?”

“应该是淩晨才对。”小三子也开始奇怪起来。

“这就对了,一个在五个多小时前就已经死掉的人,是不可能放火烧我们的,放火的一定另有其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时我们明明在暗洞里听到过奇石木的声音啊!”小三子又开始钻起了牛角尖。

“笨,声音难道不能伪装吗?”我涌起一股想要踢他的冲动。

小三子用拳头捶了捶左掌,恍然大悟的说:“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夜不语,你猜得到昨晚的凶手是谁吗?”

“不清楚,所以我才想要去祠堂看看那两个人的尸体。”我说出了目的。

小三子顿时诧异的张大了嘴:“不行!绝对不行!太大逆不道了!”小三子连连摆手,然后转身就想要溜掉:“我可不想以后断子绝孙!”

“放心吧,绝对不会。实在不行的话,我勉为其难的要我以后的老婆多生几个,到时候送一个给你领养。”我一把抓住了他用力向前拽。

“不要,我还年轻,又是独子,我们家还指望着我传宗接代呢!”小三子死命反抗。

“那张雯怡怎么办?你喜欢她吧,是不是很想娶她?”我用眼睛凝视他,用大义凛然的语气开始折磨他的意志,“很明显,在这件事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而这个势力绝对和张雯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说她有可能被利用了。

“那个势力绝对不简单,如果它认为张雯怡不再有利用价值,或许会杀人灭口!”虽然这番话实在没有任何根据,不过懒得管那么多,先唬住他再说。

“这么严重?不会太危言耸听了吧?”小三子开始冒出冷汗。

我在脸上挤出诚恳的笑容:“你有勇气拿张雯怡的命去赌吗?给你三分钟考虑,是去找出真相救你的梦中情人,还是被自己脑中陈腐的旧观念左右,后悔一辈子。”

小三子抱着头苦笑,样子活像一只斗败了还倒楣的掉进水里的公鸡。“我带你去。”不久,他抬起头,毅然道。

祠堂,就是祭祀祖宗或先贤的庙堂,不管在中国的哪个地方,祠堂都遍布城乡。

一个地方,祠堂最大的为总祠,做为当地重要的公共建筑,一般多置于村镇的两端、傍山或有坡度的地方,规模大多不会太小,少则二进,多则四、五进,建筑依地形逐渐高起,主体建筑一般置殿后,颇富变化。单面为中轴线上两个或多个三合院相套而成,配以牌坊,而支祠平面多为四合院式。

置放奇老爷子和奇石木这些当地大人物尸体的地方,当然就是镇上的总祠。

据说奇石木的死因和老爹奇老爷子一模一样,脖子被人用绳子勒断,死后还被凶手用刀将他的喉管割破了放血,也不知道当地的警察局是吃什么的,这么大的案子居然也没有仔细调查,草草的就将他的尸体放置到了祠堂,绝对有问题!

这个镇上的主祠是中规中举的四进格局。

不知谁说过,医院、学校、监狱和祠堂,这四个地方是最多冤魂聚集的地方,现在我才发现,那种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其实有很多地方,虽然白天人来人往,大家都没感觉也没有注意到,正是这些普通而又平凡的地方,一到了晚上就变成了别一个世界,一个又黑暗、又阴冷的恐怖角落,医院是、学校是、监狱也是。

只有祠堂例外,人类对摆放尸体的地方与生俱来就有着一种敬畏。所以祠堂,在人类的恐惧眼神中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笼罩着一层神秘,一层诡异!

“附近有没有人看守?”我扫视了一下四周问。

“没有,最近几年施行火葬,祠堂里很少再放尸体,所以以前当看守的老大爷前些日子回去了。”小三子摇摇头。

“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掏出随身携带的铁丝,三两下将那把又笨重又老式的铜锁弄开,用力推门,“吱嘎”一声,紧闭的大门缓缓向左右移开,露出个可以容两人并排通过的缝隙。寒气顺着门开出的缝隙不断往外涌,似乎比户外冰冷的冻气还要冰冷。

“脚步轻点,顺手把门合上。”我紧紧裹了裹外套,率先走了进去。

“奇石木的尸体在最里边那一进。根据传统,应该是并排放在奇老爷子尸体右边的棺材里。”走在我身旁,小三子不断打着冷颤,我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奇老爷子和奇石木的棺材果然和小三子说的一样,摆放在最里边的那个房间。我没有理会奇老爷子的尸体,毕竟他已经死掉了好几天,虽然现在的气候虽然寒冷,但尸体依然在不断腐烂,我这个菜鸟绝对在它身上发现不了什么。这些自知之明本人还是有的,径直撬开奇石木的馆盖,我开始检查起他的尸体。

“他的肺和胃里没有水,看来是被杀死后才扔进水里的。”我在他的小腹上用力按了按,然后用手顺着尸体脖子上的刀伤划了一下,脸色开始凝重起来。“奇怪了……”我喃喃道。

“我知道了!”小三子也在注意刀伤,突然兴奋的大叫起来,“凶手一定是个左撇子!”他指着刀伤得意的向我解释道:“他的伤出在脖子上,说明凶手是从他身后袭击他,而且刀伤是从右至左,左边的刀口还比右边的高出一点,充分说明凶手是用左手拿刀。看来我们以后要多留意左撇子!”

“不对!凶手不是左撇子。”我指着尸体上的勒痕,“奇石木的死因是从身后被人用绳索勒住脖子,最后窒息而死。仔细看看勒痕,是不是会发现右边比左边略微高一些?这说明他惯用右手,人类惯用哪只手,在脑中下意识就会认为惯用的手比别一只手力气更大,不管做任何需要双手配合的事,主出力方都往往会是惯用的那只手。”

小三子不服气的说:“但是尸体上的刀伤明明是左撇子造成的,难道凶手不只一个人?”

“不对。是同一个人,只是那个家伙颇为狡猾罢了,至少他懂得怎么混淆视听。”我用手比划道:“虽然刀口是从右到左,右边比左边高一点,不过看看最右边的割入点,它是整个刀伤里最深的。

“也就是说,凶手根本不是在奇石木的背后用左手抹开他的脖子。相反,他勒死奇石木后,将尸体放倒在地上在尸体的正面,用右手反握着刀将他的脖子割开,凶手那么处心积虑,目的或许就是想要混淆他人的视线。”

“原来如此。”小三子恍然大悟,突然又惊奇的问道:“你这怪物真的和我差不多大年龄吗?怎么你什么都知道,而且连验尸都很有经验?老实说,你是不是从小就受到过间谍训练?”

我叹了口气:“没办法,我有个表哥在分局工作,每天目染耳濡下,许多不愿学到的东西自然就会了。”随手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细长的尖刀,我用手量起奇石木的肚子。

“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脸上还没露出崇拜的笑,小三子看到我的举动,顿时吓的口齿不清起来。

“一把很普通的切肉刀,还算锋利,是从旅馆的厨房里找到的。”我看了看手上的刀。

“你该不会是想解剖他吧?”小三子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聪明!”我认真的点点头,“我想检查他的胃、十二指肠、小肠和大肠,再用剪刀剪开胃壁,或许可以发现什么东西。这可是验尸的关键步骤!”

“你疯了!那可是犯法的!”小三子大叫道。

我淡然笑着:“法律明文规定,一个人要死了二十四个小时后才允许解剖。现在他已经死了三十一个小时了,哪里会有犯法一说?”我自然没有提及即使一具尸体摆上一百年,法律也不会允许一个不相干的十七岁男孩随便解剖尸体的。

顿了顿,我又道:“何况我们来这里的事情根本就没人知道,就算下葬了,也不会有人打开奇石木的棺木检查。就算真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我们,奇家在当地称王称霸,有人向他的尸体泄愤是很正常的。”

“我才不管!”小三子隔在我和棺材之间,“我不想良心过不去,我可是冒着断子绝孙的危险带你来的,如果还让你解剖了他的尸体,就是大逆不道了!我以后还睡的着吗?”

“你真的不让开?”我瞪了他一眼。

“不让!”他死命的摇头。

“好吧!总之解剖他的尸体也不是一件什么愉快的事情。”我爽快的将刀塞回背包里,对他说道:“今晚已经够了,我们打道回府!”

的确,我已经找出了大量的线索。

张雪韵的自杀,在守灵的那夜她的尸体和张雯怡一起失踪;其后奇老爷子被杀害,然后昨天奇石木也惨死了,虽然这些看似有着乱麻般联系的几个事件,其实也像乱麻一样,让人在脑子里难以理顺,千丝万缕的联系,随之带来的是庞大的疑问群。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将自己得到的讯息代入疑问群里。

唉,在逻辑思维的迷宫中,并不像数学方程式那样只有一个答案。

顶着寒冷的风,我一边苦恼的思考,一边往回走。

对了,自己似乎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情,第一次到黑山镇时,张雪韵尸体上的白玉手炼明明是戴在右手腕的,但是守灵时,我却发现她的手炼戴到了左手,究竟是谁给它换了位置?

一道灵光闪入脑海,我猛的拉住小三子问:“奇老爷子和奇石木死了,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

“当然是奇家的二公子奇韦。”小三子想了想后回答:“奇家的族规只保护长子,次子在家族里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如果长子要求分家,次子也不会分到任何东西。不过如果一家之长和长子都死掉了,那就例外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归次子所有。”

“果然如此!”我兴奋的大叫起来,“一切谜题都解开了。小三子,明天下午三点前,我希望你能集中镇里的人和奇家的人到旅馆去,人越多越好。我有事情要宣布,还有!旅馆里的电话可以打出去吗?估计我要将那个讨人厌的表哥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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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真相


第二天下午快到三点时,表哥夜峰准时赶到了黑山镇。

“魔鬼,这么急匆匆的要我来干什么?”他一边梳理着被风吹的乱蓬蓬的头发,一边抱怨道。

我简略的将这里发生的诡异事情捡重点告诉了他,又道:“等一下你在旁边什么都不用做,站着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保证我的安全!”

“没问题,就算帮你挡枪我都干,要让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被你爸爸乱刀砍死才怪。”他信誓旦旦的大拍胸脯。

“对了,你的权力可不可以跨地域用?”我不放心的问。

“不要说了,这里的警察又散漫又怕事。”表哥不屑的冷笑道:“我只是稍微暗示有连环杀人犯悄悄潜进黑山镇,希望他们可以协助我调查,没想到那些家伙一个个献媚的又是敬菸又是倒茶,求爹爹告奶奶的要我千万不要找自己,靠!一群败类。不过算了,我在这里至少还有抓人的权力。”

“那就好,我们进去吧。”我和表哥一起走进了旅馆的大厅。

不算小的大厅里挤满了人,大概有好几百个。奇家的人到齐了,镇上的人也来了很多。张伯母无精打采的坐在柜台前,张雪韵的尸体放到了里间的灵台上供奉,而前晚被我背回来的张雯怡,依然呆呆的看着前方,跪坐在张雪韵的尸体旁,就像心已经死掉了般,我甚至感觉不出她还有没有生命的迹象。

“你还满有办法嘛,竟然找来那么多人。”我惊讶道。

小三子得意的嘿嘿笑起来:“我骗镇子里的人,今天下午三点,旅馆大厅会有明星表演。本来镇子里就没什么娱乐,许多人一听,老早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占位子了。奇家的人倒是不请自来,估计是想闹事!”

“原来如此,我又学到了!”我认真的点点头,走上几阶楼梯,居高临下的扫视起眼前喧闹的人群:“安静一点。这是从邻镇来的警长。”我指了指表哥:“现在,我想要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明星表演呢?”人群里有人开始起哄。

我大有深意的笑道:“我保证,这个故事绝对比任何明星表演更加吸引人,因为它剧情婉转悲惨,有背叛,有凶杀,凶手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策画这阴谋。而故事的序幕,要从七天前的下午,张雪韵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开始!”

原本发现被骗了,正忿忿然想要走掉的人顿时停下了脚步。我见目的达到,便开始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讲起那个故事:“张雪韵的尸体被捞上来时,我恰好也是其中的一个围观者。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她祖传的白玉手炼是戴在右手上的,但第二天张雯怡为她守灵时,我却惊奇的发现,白玉手炼居然变到了左手,到底是谁将她的手炼换了位置?

“当时谁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也没有,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那个将她的手炼改变位置的人,一定有其目的,更可能是杀害张雪韵,杀了奇老爷子和奇石木的凶手!”我走下楼梯,一直走到奇韦的身前,甜笑道:“那个人怕别人发现张雪韵已经有了身孕,而且那孩子并不是属于奇石木,而是奇家二公子你的!”

人群顿时乱了起来,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神情震惊。张伯母惊怒万分,激动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奇韦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的苍白,他死死的盯着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腰都弯了下去:“夜不语老弟,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张雪韵明明就是我大哥的女人。”

“不对。你大哥虽然外表英俊,不过却是个会骂街的粗人,虽然我没和张雪韵直接接触过,但从她妹妹身上我也看的出来,像她那样的女孩子,绝对不会喜欢一个虚有其表的蠢猪。”

我嘿然笑道:“相对之下,你这个看起来很有内涵的人,更容易得到张雪韵的心,而且奇石木根本就不怕别人知道他跟张雪韵有了孩子,证据就是在办丧事的当天,他毫无羞愧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张雪韵曾找过自己摊牌,所以不可能是他偷偷换了手炼的位置。”

奇韦低下头,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不错,的确是我调换了张雪韵手炼的位置,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全镇的人都知道,自己的亲哥哥竟然做出这么蠢的事,我不想奇家的声望受到影响,但我确实和那个张雪韵没有任何瓜葛。”

“真的那么简单?”我冲他笑起来:“据我所知,现在的名门望族大都还保留着许多老传统,也就是只保证长子的利益,长子以下的子嗣,在家族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地位。

“从小你就在自己大哥的淫威下痛苦的长大,你恨透了你的哥哥,甚至恨一直都包庇他的父亲,于是你发誓,总有一天自己会将一切都夺过来,但直到你长大,遇到了张雪韵,这个邪恶的念头才又开始在你的脑子里苏醒。”

不容他有时间反驳,我飞快的讲道:“记得前些天你有和我得意的大谈张家的女人。你说张家的女人很奇怪,她们可以毫不犹豫的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一切,而且毫无怨言,但是如果有人接受了她们的爱后,负了她甚至欺骗了她,就算她死了,也会发誓要拖那人一起下地狱!

“对于这些你当然很清楚,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你大哥也很清楚,也对张家的女人大有意思,虽然他早就想对其下手,但却忌惮于她们的刚烈。你想利用他的迷信思想,于是你开始接近张雪韵,然后和她交往,让她疯狂的爱上你、迷恋你,就在你们的感情如火如荼的时候,你趁机开始了自己的计画……”

我带着微笑,满意的看着奇韦冷汗直流,继续说:“你或许不断在张雪韵面前装可怜,说自己没有地位,不可能给她带来幸福,不断暗示她要她去勾引你那个本就有自恋倾向的大哥,让他以为张雪韵已经疯狂的爱上了自己,不能没有他。

“你一定信誓旦旦的说,如果她能让你的大哥对她言听计从,为你在奇家争取到一点地位的话,你就有能力娶她,和她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我吞了口唾沫,“天真的张雪韵真的相信了,她按照你的意思,开始和你大哥交往,而原本就不张扬的你们更是转为了地下情。这件愚蠢的事情一直持续着,直到前不久,张雪韵面色惶恐的跑来找你,她说自己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你明白,时机开始成熟了。

“你让张雪韵去找你大哥摊牌,说自己已经怀了他的骨肉,要他负责任。他当然不肯了。于是你要张雪韵把自己关在自家地下室的床上睡七天,这当然是为了以后的诡计做伏笔,你调查过三十年前有关村姑的许多事情,知道她的卧室就在张雪韵家的地下室位置。

“你想要镇上的人认为奇石木负了张雪韵,让张雪韵化为了厉鬼索魂,索去了你老爹和你大哥的命,不过要让人们这样认为的话,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张雪韵自杀了,于是你在十天前的晚上将她约到河边,然后从她身后将她打晕后再将她扔进河里,造成她自杀的假相。

“但事后你发现了有个麻烦,因为张雪韵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如果你的大哥打死不认帐,而张家又坚持要做亲子鉴定的话,一切阴谋都有可能暴露。

“所以你灵机一动,潜入警局的停尸间,将张雪韵手上的白玉手炼从右手戴到了左手,但没想到这个把戏只用一天,就被我偶然揭穿了,于是你狠下心,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将尸体偷走。

“但没想到去了灵堂后,张雪韵的尸体已经不见了。眼见事事都出乎自己的掌握,你决定要做些什么,于是抓来一只猫杀掉放血,做成张雪韵尸变的现场,想要混淆视听,争取到更多找出尸体的时间。也在镇里人的心里埋下了张雪韵变为厉鬼索魂,杀掉了奇老爷子和奇石木这样的想法。”

奇韦不再装腔作势,他抬起头,冷笑道:“荒唐,你的想像力实在够丰富,但偏偏漏洞百出。张雪韵明明就是自杀,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是非自然死亡?”

我不动声色的回敬他一眼,“我昨天仔细检查过张雪韵的尸体,虽然她已经被烧的残缺不全,但骨骼还算是基本完好。我在她的后脑勺上,发现了有重物敲击过产生的裂痕。”

“哼。这完全有可能是她跳河自杀时,头撞到了岩石上。”奇韦不屑一顾的说。

“原来是你,是你这个王八蛋杀了我姐姐!”不知何时张雯怡已经到了我身旁,她愤怒的跑过去狠狠掐住了奇韦的脖子。

奇韦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脚踹在她小腹上,将她踹倒在地。

张雯怡爬起来又要扑上去,我立刻从身后死死抱住了几近疯狂的她,高声说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虽然你和我虚与委蛇,最后将张雪韵的尸体烧的破烂不堪,无法再做亲子鉴定,但是有一样你还是忽略了,你在杀你老爹和你大哥时,留下了一个决定性的证据!”

奇韦不由愣了一下。

我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字慢慢说道:“那两个人都是先被凶手用绳索勒死后,然后凶手又将尸体放倒在地上,从尸体的正面,用右手反握着刀,将他的脖子从左至右割开,想将凶手伪装成左撇子,但是即使是屠夫,在宰猪的时候都会为了压抑恐惧,而用手指在要下刀的位置轻轻划一下,何况你要割开的是自己的亲爹和老哥的喉咙!所以我敢肯定,那道刀伤的附近一定有你的指纹!”

“很好,我看这件案子已经很清楚了。”表哥夜峰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奇韦跟前掏出手铐,“奇韦先生,现在我怀疑你跟三宗谋杀案有关,希望你回警局协助我们调查。”

奇韦不慌不忙的伸出手,表情怡然自得,这时人群突然开始骚动起来,许多人纷纷向外边涌动。“着火了!主祠堂那边着火了!”

“糟糕!大家赶快跟我去救火!”我急的拼命往外挤。

小三子从身后拉了拉我,面色沉重,“来不及了,那个祠堂原本就是容易燃烧的全木质结构,而且最近几年闲置起来,有许多人就将它当做仓库塞进去大量的易燃物品。那里一烧起来,就是天下暴雨都救不了!”

“该死!就差一步,一步而已。”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席卷全身,我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警官,还要不要抓我回去?”奇韦笑容可掬的问。

表哥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那家伙走过我身旁,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我,在我耳边得意的说道:“老弟,想跟我比狠比快,再去练个一百年。”

我狠狠看了他一眼,“你这种人,总有一天会遭天谴!”

“承你吉言。”奇韦带了他一堆狗爪子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这家伙做事又果断又狠辣,不好对付!”表哥夜峰看着他的背影对我说:“小夜,你爸爸要我把你带回去,十分钟后,我希望你会跟我离开这个镇。”

“那个家伙怎么办?我才不会让他活的那么消遥自在,他毁了张家,毁了很多人的幸福。我绝对饶不了他!”我很少表现出感情冲动的脸上,流露出愤怒。

“他就交给我处理。那个奇韦权力欲不是一般的大,就算他再狡猾,我也有办法抓住他的辫子。”表哥顿了顿后严肃的说:“而且这些凶杀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是你这个未满十八岁的小毛头该管的。”

“再过半年我就十八了。”我不服气的说。

“十八岁又怎样?还不是小毛头一个!哈哈,很久没看过你这么天真了!”表哥大笑起来。

我愤愤的瞥了他一眼,“今天我不走,有些朋友我想安慰一下。明天早晨再跟你回家。”

“好吧。总之我在这里,应该也出不了事!”表哥同意了。

我转身望着悲痛欲绝的张雯怡和满脸沮丧的小三子,不禁苦涩的笑起来。今晚我想留下的目的,当然不会仅仅是为了安慰他们,我还有别的打算。

我要张雯怡带我到地下室的暗道去,其实在我察觉那儿有暗道的时候,就知道那个暗道绝对不简单。或许,李庶人所有的秘密就藏在里面……

















尾声

“老二,今早晨的第一网怎么会特别沉?”清晨的河岸,有个老渔民双手把住拖网,疑惑的问自己的儿子。

“爸,最近这河里不干净,隔壁的七叔几天前才网起一具尸体。”

“呸呸呸,大吉大利。我家有神灵庇佑,哪会招惹这些脏东西。”老渔民急忙朝河里吐了几口唾沫。

“神灵庇佑?我家真有神灵庇佑,还用像这样一大早起来捕鱼?”他儿子小声嘀咕道。

“浑小子,乱说什么,还不过来帮手!”老渔民踢了他儿子一脚。

那二十多岁的汉子摸了摸屁股,无奈的伸手帮老渔民将网拉了上来。

“这是什么啊?好大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他俩好奇的解开网,将那团真人大小的东西翻了一个面。只看了一眼,顿时感觉阵阵恐惧直从脚底冒上了头顶,这爷俩被吓的不断往后退,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随表哥离开了黑山镇。在家里休养了三天,不过在休养的时候,我也没打算让自己闲着。我用尽办法、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出尽花招,逼的表哥快要疯掉了,最后终于才搞到自己想要的资料。于是三天后的下午,我约沈科和徐露去了咖啡厅。

“谜团基本上已经解开了。”将自己去黑山镇时发生的所有事情,详详细细告诉了他们。我用勺子不断搅动奶油,说道。

“你弄清楚李庶人为什么会活到八十多岁,而容貌还是和二十四岁时一模一样的秘密了?”徐露迫不及待的问。

我嘲笑道:“女孩子真的就这么怕变老吗?不过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试,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方法,不过我想我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沉下声音,我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道:“是因为黑匣子。李庶人很有可能在六十多年前,偶然间从黑匣子里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黑匣子?那是什么?”沈科疑惑的问,突又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是不是半年多前,你从那栋该死的鬼楼里找到的东西?”

“不错,就是那个刻有昭和十三字样的古怪黑铁盒子。我在旅馆地下室的暗道里,竟然也找到了个一模一样的。还记得上次的鬼楼事件吗?那个卖花女被陆平强奸后分尸,尸体更被藏在正在兴建的五个建筑物内,那场悲剧造成了更多的悲剧,八年多来,卖花女的怨念在黑匣子的影响下,杀死了一百四十多人。

“不过很奇怪的是,所有死掉的人,多少都和苹果这种水果有过直接间接的联系,而这次的事件也是一样,三十年前,黑山镇的那个乐观的村姑,在埋有黑匣子的寝室里睡了好几年也没事,但偏偏将床摆到正对门的位置,睡了七天后她就跳河自杀了,还变成丧尸,杀光了所有她憎恨过的人。张雪韵的情况和她一模一样,只是还来不及自杀,就先被奇韦谋杀了。”

想到那天在山坡暗洞里的遭遇,我到现在依然感到心有余悸,“所以我判断,黑匣子的神秘力量,一定是要符合某些条件才会被启动!”

“那么,奇韦那个王八羔子最后怎样了?”女孩子大多正义感比较浓厚,一想到那个坏家伙还消遥法外,徐露就恨的牙痒痒的。

我用力的向后仰,深吸了一口气:“小三子昨晚打电话来告诉我。昨天早晨有两个渔民在河里网到了他的尸体,那只狡猾的狐狸死样很诡异。”

坐起身,我凝视着他俩的眼睛,缓缓说道:“他是被某种东西拉进水里,活活窒息而亡的。哈,果然是天谴。你们猜的到那个拉他下水的是什么东西吗?是张雪韵的尸体,那副已经被汽油烧的残缺不全,许多地方都只剩下焦骨的尸体。

“据小三子说,张雪韵只剩骨头的四肢紧紧的抱着奇韦的手脚,而张雪韵的头颅已经钻进了奇韦的肚子里。那家伙肚子上的伤口很不整齐,有可能是被张雪韵的嘴咬开的,咬的血肉模糊,一碰尸体,他肚子里的内脏就全都流了出来。”

“啊!好恐怖,看来人还是不要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沈科像个老头似的,对我语重心长的说。

我从桌子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还有个问题,开始时,你不是在调查张秀雯和李庶人的谋杀案吗?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们?”徐露认真想了想后问道。

“他俩虽然不是自然死亡,不过杀他们的也不是人,而是黑匣子。”我整理了一下脑中的线索,说道:“为了让你们听的比较明白,我还是从李庶人说起好了。

“昨天在表哥那里,我搞到了大量有关他的资料。李庶人是在六十多年前从日本回中国的,他的行踪一直很诡秘,而且经常不知用什么方法更改自己的户籍资料。他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待的太久,所以也就没有人能识破他居然不会衰老,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虽然黑匣子给他带来了无限的青春,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个很严重的副作用!”

“副作用?”沈科疑惑的重复道。

“不错,那个副作用就是梦!噩梦!十分可怕的噩梦,一个人就算意志力再坚强,也忍受不了每天做噩梦的困扰。李庶人只是个比任何人都有更长青春和寿命的普通人罢了,他当然也受不了,于是他开始四处寻找解决办法。

“然后他到了黑山镇,并在偶然间发现让脚朝门睡觉的话,自己就不会再做噩梦。不知为何,他将从日本带回来的黑匣子,放进一个很深的天然暗洞里,然后离开了,直到二十五年前,李庶人又回到了黑山镇,然后他惊奇的发现,置放黑匣子的暗道,竟然就在一家新修建好的旅舍地下室正下方。

“为了方便,他花钱租下地下室和三楼最里边的那个房间一百年,并想方设法在地下室里挖出一条通进天然洞穴的暗道。然后两年多前,他不知道是去拿东西还是放东西,李庶人又回了一次黑山镇。”

“打住!”沈科大声喊道:“你啰嗦了这么久,我都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直接给我这个粗人讲重点。”

“好吧!”我没好气的简略说道:“李庶人是自杀的。他忍受不了自己深爱的人已经死了的打击,选择了和张秀雯同样的死法。”

沈科用怀疑的眼神瞥着我,骂起了粗话:“你在放屁,张秀雯可是被凶手用一把非常锋利的刀残忍的切断了脖子,李庶人的情况和他女朋友一模一样,而你竟然说他是自杀!”

我冷笑了一声,反驳道:“说你智商低你就闹撞机。李庶人那家伙,到八十六岁都还可以保持二十四岁的样子和活力,早就不应该把他当作普通人来衡量了。或许那家伙用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后还能活着,还有时间把自己的头藏起来,一直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流干净了才死掉。总之,他绝对是自杀。我的直觉不会错的!”

唉,我能说出真相吗?我能像个不理智的傻瓜一般,告诉他们这一切都仅仅只是我在自己的噩梦里看到的?最近我的噩梦总是不断的重复,只要自己一进入睡眠状态,张秀雯、李庶人以及许许多多我根本就不认识的家伙的死亡瞬间,便会像放电影似的历历在目。

沈科哼了一声:“那么张秀雯的死因呢?不要再给我说什么歪理!”

“她是因为梦而死的。”我思忖了一下说道:“我在黑山镇待的最后一晚,打听到两个月前张秀雯曾回过家里,她不愿意说出原因,只是坚持要到家里的地下室睡觉,她在地下室的床上睡了四个晚上。

“顺便告诉你们,张雯怡之所以知道暗道的秘密,也是那时她大姐告诉她的。我猜从那天起,她就受到黑匣子的影响,开始被噩梦困扰。这也说明了张秀雯的寝室格局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为什么和他男朋友的寝室一模一样,都是让床对着门。她是为了要压抑自己的噩梦!

“可是梦原本就是很微妙的东西,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梦突然被赋予了一种力量,而那种力量不断被压抑,慢慢积累起来,会变成怎样?”

咖啡厅昏暗的烛光下,火影摇烁,受到气氛的影响,我对面的那两个家伙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我低沉的说道:“总有一天,你体内的梦魔会从梦中走出来,将你杀掉,割下你的头。”

徐露和沈科又打了个冷颤。“你是在危言耸听!不然拿证据出来给我们看看!”沈科强压住怕的发抖的身体,对我说道。

“我就是证据。”我指了指自己,“我也在地下室的床上睡过一夜,从那天起,我每天都在做噩梦!”

徐露“啊”的叫出声,惶恐的问:“那你会不会也会死?”

“小露,你太善良了!”沈科啧啧说道:“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那家伙的生命力比蟑螂还强,哪会这么容易就翘辫子!”

“哈哈,我当然死不了,才睡过一天而已,黑匣子附加在我身上的东西,早就散掉了。”我甜甜的陪笑道,笑的脸都僵硬了起来。

“对了,在发现黑匣子的地方,我还找到了一张符纸。”我将一张椭圆形,上边画有奇怪动物图案的符纸递给他们看。

“这是什么?”他俩仔细瞅了许久,都没看出个所以然。

“我到图书馆查过,这是御史前。据说御史前在日本是一群借用狐妖力量的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该说的也都告诉了你们,趁天早我还想回家去洗澡睡个舒服觉。”

站起身,我拿了帐单往柜台走去。突然想到什么,我猛的回头冲他们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有时候很讨人嫌?”

“不是有时候,是大多时候!”沈科毫不客气的一边大口喝着我付帐的咖啡,一边数落我,“你这个人又奸诈又狡猾,偏偏还有个非常恶劣的嗜好,就是老喜欢用上天赋予你的高智商,去抓人家的小辫子。”

“我真有这么讨厌吗?”我沮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有你的那对鹰眼更讨厌,老是一副似乎看穿一切看破世俗的样子,让人心烦。”

“还有呢?”

“还有……”沈科一贯搞笑的脸上,少有的流露出强烈的关怀之情,“我确定你今天一定有问题!”

“哈哈,至于我是不是有问题。”我冲他俩淡然笑了一下,飞快的跑了出去,“我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们。”

不错,我的确是有东西瞒住了他们,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只要在那张放有黑匣子的床上睡过七天的人,会在第八天的晚上因为各种原因死掉变为丧尸。而那些睡了不足七天的人,哪怕你仅仅只睡过一天,也会被梦魔缠身。总有一天,梦魔会静静地、悄悄地从你的梦中爬出来,割去你的头颅……

夜,又一次来临了,最近越来越害怕见到床,以及一切与睡眠有关系的东西。不知道张雯怡和小三子相处的是不是还好?自己到走也没有告诉张雯怡她姐姐已经死了,只是向她提到张秀雯跟着她深爱的李医生去了国外,或许很久以后才会回来。

突然想起自己临走时的那个晚上,张雯怡又乘我没防备时强吻了我,她用力咬住我的下唇,许久才不情愿的松开。

“我会等你。张家的女人,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男人。”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用手摸了摸嘴唇,那种柔软湿润,又带着痛楚的触感,似乎还犹然留在上边,唉,有一个永远等待自己的女人,对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而言,或许是一种幸福吧……

“少爷,有你的电话,有位女孩子找你!”佣人将电话拿了过来。

我一接,就听到了张雯怡惶恐憔悴的声音:“夜不语,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发噩梦。好可怕好真实的噩梦。我不知道该和谁说,只好打电话给你了。”

一股莫名的寒冷盘踞到心头,我全身发颤,急切的问:“你是不是在地下室的那张床上睡过?”

“有啊。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晚……嘛。”她羞的声音越来越小。

而我整个身体已经惊骇的冰冷麻木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大声喊道:“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要你从今天起,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将床搬到脚朝门的位置,别担心,等我一个月,最多两个月,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不错,张秀雯在那张床上睡过四天,而她直到两个月后才死掉。这就意味着,我至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不!或许更多!

一个星期后,我办好旅游签证,带着一本《日语生活用语三日速成》和少许行李,踏上了去日本的航班。

内心既惶恐又沉重,自己究竟有没有办法找出黑匣子的秘密,救出被诅咒的自己和张雯怡呢?说实话,我没有丝毫的把握。

看着窗外被机翼不断划开的云层,我突然感觉,自己开始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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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语诡秘档案系列zt  第五部 黑匣子(完)



前言

  在日本的历史上,严格来讲应该说是明治时期,曾经有三位十分有名的特异功能者,不知是不是巧合,她们互不交错的命运中,却有几个十分相似的地方。

  第一,她们都是女性。

  第二,她们都因为受不了世俗的嘲笑和猜疑,不约而同的选择或者被迫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御船千鹤子含冤自尽;长尾郁子离奇死亡;最可怜的是高桥贞子,她神秘失踪后,甚至没有在日本的近代史里留下任何相关文献。

  但是死,或许并不是超能力者最好的归宿……

[ 本帖最后由 当我自己是佛时 于 2007-3-29 14: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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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形容心情的词语,叫做烦躁。

  现在,小心翼翼地攀在豪宅周边某棵大树上的两个八卦报刊的记者,就很烦躁。

  那栋豪宅,是高桥集团总裁高桥光夫的宅邸。

  说到高桥集团,在日本不会有人不知道。就像喜欢篮球的人不会不知道MichaelJordan一样,高桥集团绝对是日本商业界的奇迹。

  这个集团建立于三十年前,以对外进出口贸易起家,但是在高桥光夫精准的行销策略和干练的做事手腕下,飞快的在日益激烈的商海中屹立起来,敛集了大量的资金,并在短短的五年内,收购了各行各业近二十多家公司。

  虽然直到现在,高桥集团都没有真正公开这三十年来,究竟名下的流动资金和不动产到底有多少,但是在业界,甚至聪明一点的日本人都知道,高桥光夫绝对是日本首富,他的私房钱,或许比国库还多出那么一点。

  也有许多人出于好奇或者许多不能说的原因,去调查过集团原始资金的来源,和一直以来集团敛财的通道,不过那些人士无一例外的全部离奇死掉了。

  人这种动物,总是会越学越聪明的。

  渐渐的,某些有心人发现,慈眉善目的高桥光夫,似乎并不像他表面上的样子那么好对付,越是深入的了解他,越会发现他的周身围绕着许许多多无法解开的谜。

  而试图解开那些谜的人,最后绝对都会遭受不幸。

  于是,聪明人开始放弃调查他的一切,他的家庭、他的集团,只要是和他有关联的东西,这些聪明人都会装作视而不见,唯恐一不小心会踩在响尾蛇的尾巴上。

  但最近高桥集团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诱使这栋豪宅附近的聪明人以及不太聪明的人渐渐又多了起来……

  显然,趴在树上的这两位就不算太聪明。

  “那个贱人怎么还不出来,老板不是说正对面就是她卧室吗?”

  石下剑一郎放下望远镜,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抱怨道:“都在这里蹲一整天了,结果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等到。妈的,从前以为当狗仔很轻松,现在做了才知道,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人干的!”

  “嘘!”

  石下广智压低声音说:“你不想要命了!小声点,最近高桥集团出了那么多事,这里的警卫绝对比以前更严。老板花了大价钱才买到这个消息,我们可不能搞砸了!”

  “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高桥光夫那老头,三天前还精神爽朗的和建设省的高官打高尔夫球,跩的一副至少还可以活上五十年的样子,怎么可能今天早晨就传出病危的消息呢?”剑一郎皱了皱眉头。

  “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如果再加上某些有心人推波助澜的话,不论多轻的疾病也有可能致命!”广智说道。

  剑一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这次是有人谋杀他?谁这么大胆?”

  “不要乱猜!”

  广智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我们只管拍线索,至于怎么编纂内幕,就是老板的工作了……嗯?架好照相机,高桥恋衣那娘们回来了。”

  高桥恋衣脱下外套,随手扔在宽大的床上,然后坐到了镜子前。

  她伸出右手,摸了摸绝丽却又显得冷漠和呆板的脸庞。

  已经有多少年了,这张脸上除了呆板以外,就再也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即使是听到爷爷高桥光夫突然变成植物人的噩耗,她的脸上也只有冷漠。

  高桥恋衣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大声的哭着、吼着,扑在没有任何生气的爷爷躯壳上,她自己的内心却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她甚至感觉不可思议。

  那样哭的话,爷爷就能醒过来吗?

  但是,就算爷爷死了,自己真的又能哭出来吗?

  或许,不能吧……

  有时候,高桥恋衣也在提醒自己,似乎自己真的太冷血了。不过,这不就是爷爷一直教导自己的东西吗?

  这不就是爷爷他最大的希望吗?

  今天和董事会的那些老不死的召开了紧急会议。

  根据爷爷昏迷前所留下的指令,本来自己应该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稳坐上高桥集团会长的位置,但没想到,居然会有不怕死的,要求临时召开董事会,更有三十几人,在会议上,强烈反对高桥恋衣继任会长的职务。

  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在她掌权后的第二分钟,那三十多人就当场被点名辞退,卷铺盖走路了。

  高桥恋衣用手捂着脸颊,痴痴的望着镜中那个毫无表情的自己。

  自己美吗?

  许多人都说自己很美,美的如同女神,那对女性而言,应该是很高的赞誉吧?听到别人的赞美时,自己是否应该出于礼貌的笑一笑呢?

  但是,自己却总是笑不出来,不是不想笑,而是……是有一种力量,禁锢住了自己的灵魂。

  自从继承了“那个”以后,表情、甚至七情六欲,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失去了喜怒哀乐和嗜欲后,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高桥恋衣咧开嘴,试图做出一个完整的笑容,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突然,她从镜子里看到对面远处的树上,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反光。

  她厌恶地摇摇头,闭上了似乎带有魔力的炯灿星眸。

  嘴角,微微扬起,终于露出了一抹轻笑,但是那个轻笑,却带着一丝令人无法察觉的诡异。

  笑容不断蔓延开来,散发出的不是春暖花开的馨香气息,而是隆冬爆发的雪崩,不但危险,还有一种致命的冷……

  “讨厌的家伙,都去死吧!”

  “怎么突然冷起来了?”剑一郎拉紧了外衣。

  “你神经啊,现在可是七月份!”广智摆弄着相机,没有理会弟弟。

  “好冷!真的好冷!”剑一郎满脸煞白,将身体紧紧的缩了起来。

  也许是感觉到弟弟在颤抖,广智不满的向右边望去,顿时,他吃惊的几乎松掉了手里的相机。

  剑一郎的脸上和眉毛上结满了冰屑,他颤抖着甚至开始低声呻吟起来。

  不可能!

  现在还是盛夏,怎么会发生这种无聊的三流连续剧也不会考虑的下三滥剧情?

  广智全身僵硬的看着超出自己常识的一幕,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

  突然,剑一郎抬起了头,猛地向他扑了过来。

  “给我,把你的衣服给我!”

  剑一郎的眼神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眸子通红,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疯狂的状态。

  “剑一郎,你在干什么,住手!快给我住手!”广智下意识的大吼了一声。

  但剑一郎反而更加狂暴了。“给我,把你的衣服给我!”

  他随手拿起望远镜,向广智的脑袋砸去。

  一下。

  又一下。

  血,不停的流出来,顺着树干流到了树下,被干燥的土吸了进去,只留下一片殷红。

  终于,广智没有了任何动静。

  剑一郎迅速剥光了他,抱着那堆带血的衣物嘿嘿傻笑着……

  突然,他模糊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剑一郎猛地抬起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哥哥,你怎么了?是我……是我杀了你吗?”

  他全身颤抖,一边哭着,一边疯狂的摇着广智的肩膀,但很可惜,死人,永远也不可能再开口。

  剑一郎恐惧的推开哥哥的尸体,他蜷缩在树上,用力的咬着手指。

  远处,隐隐听的到喧闹的声音,似乎有许多人正朝这里跑过来。

  剑一郎眼神呆滞,他望着自己沾满血迹的双手,又向下边带着铁刺的栅栏望去。

  随后,他又傻笑起来。

  “哥哥,嘿嘿,你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别担心,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夜,东京时间二十三点十一分,打破寂静的,却是人临死时发出的刺耳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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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9 13:52:50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第一章 太阳雨

  不知何时,天开始下起雨了。

  原本还是淅沥沥的轻柔细雨,转眼间就大了起来。

  狂暴的雨点,似乎毫无耐心的倾泻在焦燥的土地上,不只在考验公路的硬度,也像在测试那些没有带雨具、偏偏又要在暴雨中狂奔的某些倒楣蛋的皮肤弹性。

  很遗憾,我刚好就是那群倒楣蛋中最倒楣的一个。

  我叫夜不语,是个常常遇到怪异事件的高中生。

  两个星期前,我因为《脚朝门》的事件,被迫到了日本。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被诅咒了,同时我还连累到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根据自己收集到的种种资料,进行推断后,我猜想自己大概还可以活上至少两个月,所以,我毅然地带着在以前事件中找到的,应该是元凶的两个黑匣子,来到了它的原产地——日本,希望可以找到些许解除诅咒的蛛丝马迹。

  不过,已经过了足足两个星期,我从一下飞机开始,就到处询问日本的“乌萨”在哪个地方,一直从东京问到奈良,却始终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问二战以前、制造东西会打上Made in Usa 字样的地方在哪里,所有日本人也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害我没有丝毫头绪,甚至心情焦虑的快要抓狂起来。

  然后,我遇到了这场令自己心情更糟的怪雨。

  于是,我躲进了那个在往后被我痛骂和诅咒过千万次的破酒馆。

  因为一切让我头痛不已的事情,就是从这个破酒馆开始的。

  但是,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让我再选一次的话,不是可能,而是绝对,我依然会选择走进来,毕竟黑匣子的秘密也是从这里开始,被自己一步一步解开的。

  其实认真说起来,我算是一个厌世主义者,我不太怕死,甚至因为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的痛苦,有点开始期待死亡快些到来。

  但我清楚的知道,张雯怡是无辜的,所以我努力的寻找摆脱诅咒的方法,希望至少能够救她。

  生命有无法承受之轻,也有无法承受之重,我的人生太沉重了,真的太沉重了,或许死了,才能令自己好好的喘口气吧……

  “需要点什么?”一个五十多岁的欧巴桑从内厅走到柜台,递给我一条干燥的毛巾问道。

  顿时,我打了个寒颤。

  那个欧巴桑的声音又低沉又沙哑,就像封满青苔的古井一般,既阴冷又潮湿,不经意间让声音灌入耳朵里,真的会令人不寒而栗。

  “给我一杯果汁,谢谢。”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伸手接过毛巾,用力擦拭湿透的头发。

  “好古怪的雨。”

  那个欧巴桑死死的盯着窗外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雨,喃喃地说道。

  “哪里古怪了?”

  “你有见过下这么大雨的时候,同时还这样烈日当空吗?”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阳光完全没有被乌云盖住,灿烂而又带着丝丝温热的光线,透过雨帘落到地上,这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但就是这样的奇观,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穿黑色的西裤,偏偏又要套白色的休闲鞋那样不搭配,甚至,诡异……

  “奇怪了,按理说,会下太阳雨的原因是附近有下大雨,而因为强风的关系,把一部分雨水从落雨区吹到了日照区,但哪有可能会大的这么离谱?现在根本就是暴雨嘛!太违背物理定律了!”我挠着脑袋,用中文低声咕哝着。

  那个欧巴桑好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似的,她咧开塌陷干枯的嘴问我:“小子,你是中国人吧?有没有听过狐狸嫁女的传说?”

  “你是说,太阳雨代表狐狸在娶老婆的那个民间故事?”

  “不错。”

  欧巴桑又呆呆的望向窗外,然后继续缓缓地说道:“狐狸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它们狡猾而且千变万化。每当要迎娶新娘的时候,都会化作人形召唤太阳雨,警告那些无知而且好奇心强烈的人类早早避开,以免产生冲突。

  “可惜人类原本就是愚蠢而且好奇心强烈的种族,许多人丝毫不理会这个警告,甚至有人故意躲在附近偷看,最后惹得狐狸们大发雷霆,杀死了所有偷看的人。

  “所以直到现在,民间还有许多人会告诫自己的儿女,如果遇到太阳雨的话,千万不要出门!”

  我喝了一口果汁,闭上眼睛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说道:“老婆婆,关于狐狸嫁女的传说,应该还有另一种说法吧?那些能化作人形的玩意儿是狐妖,而不是去动物园就可以观赏到的普通狐狸变种。

  “据说狐妖原本都是山神,但由于长时间与动物灵融合在一起,最终沦落为妖怪。而在日本人的眼里,那种妖怪偏巧像是狐狸的样貌,所以就把它们和狐狸混淆起来。”

  略微顿了顿,我又道:“而所谓的狐狸嫁女,根本就不是它们同族之间的通婚。狐妖们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妖力,常常逼迫附近的人类,将年轻有活力的处女供奉给它们,如果当地的人不答应或者反抗的话,狐妖就会让那里长年干旱,还会强行将其看中的女孩抢走。”

  我微笑着,带着得意的神色,看着那个满脸惊愕的欧巴桑,缓缓地说:“太阳雨,不是狐狸要嫁女或者娶老婆,而是狐妖带回抢来的女孩时下的雨,对吧!”

  许久,那个欧巴桑才回过神来。她用浑黄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最后咧开瘪扁的嘴大笑起来。

  “小子,今天你还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吧!我这里也兼营民宿,要不要考虑就住在这里?或许,会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也说不定!”

  我也笑起来:“那会不会碰巧看到狐狸嫁女?”

  那欧巴桑诡然一笑,神秘的说道:“嘿,或许真能遇到呢……”

  “有趣。算我便宜一点的话,我就住了。”

  太阳雨一直下到太阳落山也没有停。

  入夜后,吃过晚饭,我泡了一个舒服的澡,然后早早的钻进被子里睡了。

  不知为什么,自己总是很在意下午的那场雨……

  还有那个可疑的欧巴桑,她黯淡而且无神的双眼虽然很不起眼,但偏偏又很令人讨厌,就像是被她看穿了所有的秘密……

  还有她的笑容,那层用皱巴巴的老皮堆积出来的虚伪微笑,似乎总是在若有所思,又像在暗示什么。

  唉,一大堆的无聊疑惑积累在大脑里无处发泄,再加上本来就很烦杂的心情,害的我久久也睡不着。

  快要到午夜了吧?

  我翻了个身,决定将所有的杂思统统丢掉,然后认真开始睡觉,但此刻听觉反而异常敏锐起来。

  好安静的夜晚,雨已经停了,积累在这栋中古屋房顶上的雨水,开始顺着屋檐,滴到地上。

  啪……啪……啪……

  一滴,两滴,三滴……

  呼,好舒服的感觉。

  记得不知道哪个名人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嗜好,而且越隐藏的嗜好,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有的嗜好,甚至他本人也没有察觉,就像有的人看到英文字母A和O之间的空白,就有种冲动想要去将其填满一样。

  没有嗜好的人,绝对是不完整的!

  我从小就有个嗜好,我喜欢夜雨,特别是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然后静静的听雨打在屋顶上、窗户上,那时我的神经就会不由自主的松弛下来,全身也会放松,然后心里就会莫名其妙的,充斥一种被世人称为感动的情愫。

  真的是个很无聊的嗜好吧……

  糟糕,越来越没有睡意了,我烦躁的睁开眼睛,想要起床倒杯水喝,突然,一丝细微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什么东西?

  我猛地向后看,却什么也没发现,整个房间依然沉浸在黑暗里。

  窗外黯淡的灯光,透过磨砂玻璃吃力的映射进来,视线的尽头是半开着的厕所门,那里边只有一个抽水马桶,而其余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异常。

  或许是那个欧巴桑弄出的声音吧。

  我苦笑了一下,起身拉开了灯,给自己倒了杯水。

  其实这里的住宿条件我还挺满意的,毕竟日本许多偏僻的乡下地方,一般的中古民宿或者温泉旅馆什么的,大多客房里都没有厕所,住宿的人就只有一层用一个厕所,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而且价格还出奇的便宜,嘿,真是让自己赚到了!

  我继续胡思乱想着,突然间,脑海划过了一个记忆,我顿时惊呆了。

  不对!我进房间以后,就没有上过洗手间,而且睡前自己还清楚的记得,洗手间的门绝对是关着的,但现在它确确实实是半开着。

  到底是谁将它打开了?

  绝对不是我!

  我不是个夜尿频繁的人,而且即使是我无意识的去过厕所,连自己也都忘记了,也不会将门半开着!

  况且,我也不是个会梦游的人,也没有梦游的条件。

  毕竟我一直都在塌塌米上翻来覆去、辗转无眠,根本就没有一秒钟进入过浅睡眠状态,但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既然不是我开的,又没有别人进来过,那洗手间的门到底是谁开的?

  难道是我的记忆混淆了,或许厕所的门一直都是半开着……

  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禁又苦笑起来,最近太焦虑了,精神也像琴弦那般绷的紧紧的,所以才会变得疑神疑鬼吧。

  去将门给关起来后,一口气将杯里的水喝个精光,再伸了个懒腰,我爬到棉被上,继续努力和睡与不睡这两个严重的问题打商量。

  就在我精神变得恍惚起来,好不容易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又一丝微弱的响声,传入了耳朵里。

  那是一种低沉的摩擦声,很轻,却又很刺耳,而来源似乎在洗手间的方向。

  我恼怒的坐起身,正要出声抗议那个不道德的欧巴桑乱发出噪音,骚扰失眠的客人,但还没叫出声,我的声音便哑然而止。

  我的瞳孔猛的放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洗手间的方向。

  门!厕所的门又打开了!

  而且还是像上次的情况那样,半开着,似乎就连位置也一模一样,有股恶寒不由得从我的脊背爬上了后脑勺。

  莫名的恐惧感席卷了我的大脑,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也竖了起来。

  究竟是谁将门打开的?

  我这次可以确定,绝对不是我。

  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狂跳的心脏稳定下来,我平静的拉开灯,谨慎地将整个房间检查了一番。

  这个房间是十多坪正方形的空间,所有角落都一目了然。

  房门是反锁的,房间的摆设也很简洁,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藏住哪怕是一个小孩的家具,而且我也可以肯定,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进出过。

  也就是说,没有人有机会打开厕所的门。

  那是谁打开的呢?

  难道,有鬼?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摇摇头,又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太不理智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鬼鬼神神的东西可以让我碰到?

  随手为自己倒了杯水,喝着喝着,我突然笑起来。

  那个可恶的臭老太婆,我差点上了她的当。

  我曾经看过许多文献资料,上边都有记载,日本某个时代的建筑,不论是贵族大宅还是民居小楼,屋里都会设置一些简易的机关,用来逃生。

  直到现在,某些人盖房子,都还会要求设计师保留或者增添某些机关,用来满足他们无聊而且无耻的好奇心……或者偷看别人的隐私。

  哼,恐怕这个不起眼的破旧中古屋也是个机关房,难怪那个死老太婆会算我那么便宜!也难怪自己会很在意她那个讨厌的笑容,原来她根本就是有预谋的想拿我穷开心!

  “喂,臭老太婆,你的把戏我已经看穿了,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我恼怒大声叫起来,但许久也没有人回应我。

  切!那家伙还想搞什么鬼?

  我直接朝还亮着灯的房间走去。

  用力拉开门,屋里却没有人,窗户大开着,窗沿上的风铃被风吹的“叮咚”作响,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窗外不远处的树上,似乎吊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那个形状很像是人,它在风中摇晃着、旋转着。

  我吞了口唾沫,随手拿起手电筒,翻出窗户向那棵树走去。

  离那个人形物体越来越近了,我的手微微颤抖着,将手电筒的光照了过去,终于可以看清楚了,吊在树上的东西,确实是一个人!

  一个身材干瘦矮小的人,绳索吊在他脖子的部位,应该是死了的样子。

  正在这时,那个人缓缓的转出了正面。

  顿时我惊呆了!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脸上堆满了岁月写下的皱纹,看得出她死的时候很痛苦,因为无法呼吸,她干瘪的嘴张开着,舌头也伸了出来,无力的垂在因缺血而显得苍白的嘴唇上。

  不论她的脸,因痛苦而变形得多么的扭曲,我依然认的出她。

  眼前这具尸体,就是这间民宿的主人,那个讨人厌的臭老太婆!

  我只感到全身无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个小时前,那个老太婆还很有精神的在和我大谈狐狸嫁女的传说,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究竟是谁杀了她?

  是自杀吗?我要不要报警?

  杂乱无章的思绪,开始疯狂的席卷大脑,强压下恐惧感,我决定先打电话报警,以后的事情,就看警方怎么处理吧!

  唉,最近真是多事之秋!

  原本我就已经够烦了,没想到还没找出丝毫可以解除旧问题的端倪,新的麻烦这么快就追到了身旁。

  难道今年我真的是犯太岁?

  突然听到不远的草丛中,传出一阵细微的响动。

  “谁?”

  我猛地转身望去,只见有个黑影顿了顿,然后拔腿就跑起来。

  “给我滚回来!”

  我大吼一声,鲁莽的追着那个黑影,朝林子深处跑去。

  人永远是一种无法理解和预测的动物,毕竟不论出于感性还是理性,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即使最理智的人也会采取最愚蠢的行动,譬如心情不好时大吃大喝,然后疯狂购物,又或者经济拮据期的不理智消费行为。

  如果按照本人正常的思考模式,那一刻我是绝对不会追上去的,毕竟在那种情况下逃跑的人,就算不是凶手,也都离凶手这个身分不会太远。

  追上去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严重的话,甚至致命。

  但我却追了过去,而且,幸好我追了过去……

  可是我不知道,一场令我永生难忘的噩梦,就在不远处静静的潜伏着。

  它像一只掐住我脖子的巨手,将一根麻绳紧紧的栓在我的颈项上,然后缓缓的将我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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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搜索

  有时候我总感觉,人生,就像一个巨大的轮盘。

  全世界五十多亿人的命运,就在那个轮盘里,不断的做着圆周运动,人与人之间随机的碰撞、相遇、认识,接着相恋,或者敌对,甚至相互仇视,最后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交际社会。

  其实芸芸众生,看似复杂的众多关系并非如乱麻般的复杂,如果一定要分类的话,顶多也只有四种:血缘关系,朋友关系,恋人关系以及敌对关系。

  综上所述,慢慢用归纳法推论,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也变得不再神秘,有些人不管怎么逃避,到了特定的时候,也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眼前。即使你有千百个不愿意,也永远都逃脱不了。

  那就是所谓的缘分,或者羁绊……

  我在密林里飞快的追着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凶手的家伙,他跑的并不快,但却异常的灵活,而且熟悉地形,害的我十分难堪。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是淅沥小雨,虽然不大,但却异常的冷,我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时,那个家伙已经不见了踪影。

  “该死!”

  衣服早已经湿透了,冰冷的雨,不断的在消耗我所剩不多的热量。

  我气恼的停下脚步,努力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后,无奈的决定先回民宿。

  但当我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了一个更令自己气馁的问题。

  “倒楣,哈,我好像是迷路了。”努力将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苦笑,我挠了挠头,呆呆的站在雨里,不知所措。

  大脑又飞快的运转起来,我试图回忆起过来时的路线,但立刻就放弃了,原因很简单,一路上我根本就是乱跑,毫无轨迹可言,就算自己再聪明,也没有能力在瞬间记下那么淩乱的路线。

  我紧紧的用外套裹住自己的身体,却没有让寒冷的感觉稍微减弱丝毫。

  冷,四周更加冷了!

  唉,如果没有下雨,要能生堆火该有多好,还能舒舒服服的窝在这里,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这场该死的雨。

  我躲到一棵大树下,背靠着树干,寒意总算降低了一点。

  我微微叹了口气,坐在地上,无聊的再次打量起四周。

  密林里并不算太暗,至少还可以看见十多米以外的东西。奇怪了,这里根本就没有光源,而且又还在下雨,怎么还可能像满月的夜晚那么明亮?

  难道……

  我猛地抬起头,果然,灰蒙蒙的天幕上,显眼的镶嵌着一轮硕大的圆月,银灰色的月光,诡异的普洒在大地上。

  圆月周围的晦暗光芒,没有丝毫阻碍的延伸向天空的尽头,光芒穿透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飞扬飘荡的雨丝。

  我皱了皱眉头。

  月亮的四周没有月晕,也就是表示这附近没有云了,那这场雨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又是太阳雨?

  思绪再次混乱起来,没想到一天内可以遇到这么多无法用常识解释的事情,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舔了舔嘴唇,正要盘算该怎么找回去的路时,一声刺耳的尖叫突然响了起来。

  是女孩的惨叫声!

  我立刻向声音来源处跑了过去,脸上却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看来,又有什么倒楣事要发生了。

  从前有个朋友帮我算命,他曾说我今年红鸾星黯淡,绝对有一段时间会很倒楣,当时我踢了他两脚做为报酬,不过,今天的遭遇实在令人头痛,自己不会那么倒楣,不幸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吧!

  左拐了两次,一片不大的草地就露了出来,最右边的尽头,靠近树林的地方,有一个女孩正捂着腿呻吟着。

  “你没事吧?”

  我急忙蹲下身查看起来,只见那女孩的腿,被捕猎用的铁齿给紧紧的夹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刺破了静脉,血不断的往外流。

  “忍着痛,我先帮你止血!”

  我一边说,一边从衬衣上撕下一块布,紧紧的将她的小腿系住,强迫腿部的血液减缓回圈,再慢慢的将铁齿掰开。

  血果然从刺伤的地方喷了出来,也顾不上消毒了,我飞快的将整件衬衣包在她的腿上,然后将她背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回镇上的路?”我喘着气问。

  “不知道。”

  那女孩抽泣着断断续续的回答,声音异常的柔腻悦耳,还有一丝冰冷。

  “那就麻烦了。”我苦笑道:“那些铁齿就像老虎牙齿一样有很大的杀伤力,如果不及早治疗的话,你一定会得破伤风,到时候要保命,就只有切断整条腿了!”

  “不要!”背上的女孩颤抖了一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我知道附近有个猎人小屋,那里应该有备用药品。”

  所谓的猎人小屋,其实就是一间茅草屋,看得出已经荒废许久了。

  我从里边找到了许多生火用的木材,和一些碘酒。

  “算了,有总比没有要好!”我暗自叹了口气。

  生好火,再仔细的将碘酒涂抹在那女孩的伤口上。

  女孩的神色似乎很委顿,依然在小声的哭着。

  摇烁的火光里,我这才发现,原来眼前的女孩居然十分漂亮。

  她背靠在墙上,低着头,晶莹剔透的泪水,轻轻划过绝丽的脸颊,让我不由得看得痴了。

  女孩微微抬起头,和我的视线碰到了一起,顿时如同被电击中了一般,害羞的急忙低下头,原本白皙透明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

  我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故意将注意力放在火堆上,说道:“早点睡吧,等天亮了应该会有办法回去的。”

  女孩温顺的点点头,闭上了双眼,但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的颤动着,像是在偷看我。

  “放心,我不会夜袭你的,我可是正人君子!”

  我笑着躺在地上,用双手垫着头,闭上了眼睛。

  折腾了大半夜,虽然心里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整理,但睡意还是挡不住的来了。

  大脑开始放松起来,意识也渐渐迷糊了,我就快要进入浅睡眠状态的那一刻,突然一道极度不安的感觉充斥了大脑。

  从刚才就一直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是什么?难道那个女孩有问题?还是……

  我猛地坐起身来,是那个铁齿!

  我记得在一本野外生存手册里看过那种铁齿,它的全名叫做错齿夹,专门用来猎捕中等和偏小体形的野兽,例如野兔,或者狐狸!

  那种类型的铁齿,就算是力气很小的女孩子也可以轻易掰开,为什么她没有自己掰?难道是因为被吓的惊惶失措所以没有想到?

  或许吧,女孩子就是这样,遇到一点小事都会又哭又闹,完全没有任何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更何况看她的样子,又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了,恐怕从小到大也没有出过几次门吧。

  我安心的再次躺了下去,但立刻又弹了起来。

  不对,既然是千金小姐,那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在三更半夜的时候,跑到这种地方来?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我用力吞下一口唾沫,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旁,然后轻轻扯动用来包扎伤口的衬衣,想要仔细检查一下她的伤口。

  那女孩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轻轻翻了个身,把受伤的腿压在了下边。

  我顿时吓得半举双手,呆呆的一动也不敢动,直等的她再也没有什么动静后,又继续小心翼翼的扯起衬衣。

  很倒楣,不知过了多久,扯的我额头大汗淋淋也没有弄下来,有些气急败坏的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身上掏出小剪刀,缓缓的将衬衣剪成两半,女孩雪白的小腿立刻露了出来。

  那个完美的曲线似乎带着一种强烈的诱惑力,看的我这个自认定力不错的人,也猛吞口水,大脑几乎停顿了。

  我猛力的摇摇头,将杂乱的思绪甩开,全身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怎么没有伤口?

  遇到她的时候,我明明看见她的小腿被错齿夹刺伤了六处,当时还出了大量的血,但现在本该有伤口的地方,我却什么也没有找到,甚至连血迹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将衬衣的一角撩起来,却发现本来应该被血浸透的衬衣上,也丝毫没有血迹,但我敢用我老爸的全部财产发誓,我亲眼看到过她的伤口,那些伤口是我包扎的!就连伤口的位置,我到现在也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还是,我真的在作梦?

  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在作梦,我现在或许还躺在那个破旧的中古民宿里,那个老太婆也压根没有死翘翘。

  是梦吧!一场噩梦。

  哈,一定是我不小心把手压在胸口上,梦才会变得这么离奇古怪,才会这么恐怖。

  醒了就好了……

  吃顿丰富的早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在这时,我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我不由得苦笑起来,果然不是梦,作梦肚子是不会饿的。

  沮丧的低下头,这才发现那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眨巴着一双美的摄魂的大眼睛,温柔的望着自己。

  我懒得再自己吓唬自己,干脆坐到她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的脸,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道:“你究竟是谁?”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将头轻轻的放在我的膝盖上,满脸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我被她的行动弄的不知所措起来,大脑一阵混乱,完全不知道下一步究竟是该将她叫醒继续盘问,还是任她像小猫一般的握着我的手,带着甜甜的笑容睡觉。

  突然,女孩的耳朵轻轻动了,然后她像是受到某种惊吓一般跳了起来。

  她惊惶失措的向四周不断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又向窗外焦急的望了一眼。

  最后她直直的看着我,像决定了什么似的,轻咬嘴唇,将我紧紧抱住,压到了地板上。

  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我,只感到一个温热柔软的身体紧紧压在了我身上,女孩的脸就在我嘟嘴就可以碰触的地方。

  她急促的呼吸,不断抚过我的鼻尖,痒痒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就在我想要坐起身时,女孩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我,只听见一个温柔婉约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了起来:“不要动,闭上眼睛,千万不要往外看,不然你会被杀死的!”

  “被谁杀死?”好奇心顿时炽烈起来,我猛的将眼睛睁的斗大,沉声问道。

  女孩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在责怪一个顽皮不懂事的孩子,她低下头寻找我的嘴唇,然后狠狠吻了下来。

  我的视线顿时变得一片模糊,脑子似乎也因为突然的剧烈刺激变得麻醉了。

  就在唇与唇相交的那一瞬间,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个声音。

  狐狸要嫁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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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狐狸嫁女

  不知道在多少年前,曾经看过一个叫做《狐狸嫁女》的童话故事。

  书里讲述了一个男孩偶然看到了狐狸嫁女的队伍,原本按照族规,被人类看到了样子的新娘,如果不杀掉那个人类的话,就永远不能再出嫁。

  但美丽的狐女却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子而放走了他,那个男孩回家后很后悔,于是开始旅行,到处寻找那个狐女的踪迹,因为他想亲口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可以想像的到,写那个童话故事的作者,绝对是个理想主义者,而且还可以肯定他绝对没有见到过狐狸嫁女时的情形,否则他不会把故事写的那么富有想像力和童趣。

  狐狸嫁女,带给人类的只有恐惧!

  四周静悄悄的,雨依然淅沥沥的在下着,打在屋檐上啪啪作响,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累,那女孩伏在我的胸前睡着了。

  好安静,附近安静地过于异常,不久前还叫的起劲的夏蝉,也突然闭上了嘴。

  雾!什么时候开始起雾了?

  浓密的近乎黏稠的白色气体,灌进了屋内,不断在我眼前翻腾着。

  我眯起眼睛,却只看得到三米远近的地方。

  四周更加安静了,不,是寂静!连雨声也没有了。

  耳朵一时间接收不到任何声音,就像整个人突然被丢进没有声波传递的真空里,难受的我几乎要放声大叫起来。

  突然,整个世界开始震动,无声的震动,只见一大群黑影从左边的浓雾中穿了进来,浩浩荡荡的从我眼前走过,接着缓缓在右边消失了。

  那个队伍不知有多少人,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有一顶轿子般的东西,被几个黑影抬着走了过来。

  那个轿子,丝毫不像先前走过去的人影。

  先前那些人,不管我怎么努力看,都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但轿子却不同,我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它上边刻绘的花纹,以及轿子里端坐着的人。

  那是个女孩,大概只有十多岁的样子。

  她上身穿着素白色带着樱花图案的和服,头发中规中矩的扎在后边,用龟壳梳子束紧,纯白色的新娘盖头和面纱遮住了头发,也遮住了女孩的大半张脸。

  虽然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我却莫名其妙的对那女孩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自己曾在哪里见过她。

  压在我身上的女孩将我抱的更紧了,她微微的喘息着。

  我低头看了看,只见她死命的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额头上也流出了许多虚汗。

  又过了许久,黑影才走的一干二净,雾也渐渐开始散开了,清淡的月光穿过窗户洒在我俩的身上,女孩微微动了动,然后坐起了身子。

  “那就是狐狸嫁女吗?”我强压住狂跳的心,问道。

  女孩半跪在地上,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狐狸的新娘,是不是从附近抢来的人类女孩?”

  “嗯……”那女孩咧着嘴试图微笑,却失败了,只做出了一个十分奇怪的表情,算是对我问话的默认。

  我哼了一声,气恼的问:“那么那些黑影就是狐妖了!”

  女孩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看着我,美丽的大眼睛里全是惊恐。

  “你看见了?”她焦急的问。

  “对。”我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睁开眼睛,你这么想死吗?!”女孩的语气带着哀怨和微怒。

  我挠了挠头,满不在乎的说:“它们已经全过去了,而且也没发现我在偷看,没问题的。”

  “什么叫没问题!问题大了!”那女孩飞快的站起身,拉过我的手就朝门外走,“我们快一点离开这里,晚了就没命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脸困惑的问。

  只见那女孩全身一颤,猛地后退几步,几乎撞进了我的怀里。

  “看来还是太慢了!”女孩满脸恐慌的喃喃说着,眼睛死望着窗外。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只感到一股恶寒爬上了背脊,冻彻了心脏。

  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静静的飘浮在屋子的不远处。

  看不清它的样子,但是我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它在注视着我,那种感觉就像猎物被掠食者锁定了一般。

  我的膝盖在那个没有眼睛的东西的注视下,开始颤抖起来,没有任何理由,我感觉到了恐惧。

  那种恐惧犹如浪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的疯狂冲袭着我的理智。

  我的大脑不断的发出危险信号,提醒我想尽办法赶快逃走。

  黑影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它似乎在一边笑,一边不断地向小屋接近。

  终于它从窗户飘了进来,无法抵御的恐惧,反而让我清醒了。

  我大叫一声,顺手操起一根燃烧的木头向黑影扔了过去,接着拉住女孩的手跑出小屋,向狐狸嫁女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知跑了有多久,那个黑影一直都不急不徐地跟在我们身后,就像吃定我们逃不出它的手心似的。

  又逃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居然被我跑回了晚上住的那间民宿里。

  来不及高兴,我第一时间冲进客厅,拿起电话想要报警,但不管我怎么摆弄,电话里总是只有茫音。

  什么玩意儿!

  这不会也是那个狐妖搞的鬼吧?

  靠!什么时候这些鬼鬼怪怪,也学会骚扰这些高科技东西了?

  我一边口不择言的从狐妖的老祖宗玉藻前骂起,一直骂到供奉狐仙的稻荷神社,总之一切有关狐狸的东西,全都被我引经据典地骂的个体无完肤,直听的被我紧紧拉住的女孩满脸震惊的打量我,完全不知道骂人居然还可以骂得这么渊博。

  人总是很奇怪,当人的大脑判断自己陷入绝境的时候,就会自动判断是昏倒还是继续依靠本能行事。

  人的本能也是种奇怪的东西,就像迷路的时候,大多惊惶失措的人都会选择不断向左走;而被某些东西追逼,又陷入恐慌状态的话,几乎所有人都会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也不管那个空间是不是真的就能挡得住追迫自己的东西。

  或许恐慌会让人的本能认为,密闭的地方就会产生安全感吧!

  即使是聪明如我,也无法免俗!

  我和那女孩逃进了我住的客房里,行李依旧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旁边。

  丝毫没有犹豫,我将所有可以移动的东西,都拖了过去,堵住客房的门,但惶恐却让我忘了一个十分基本的常识,客房用的是典型的和式拉门,就算再怎么堵,对方也可以很轻易的打开。

  正当我刚想起这个问题时,门猛地被弹开了,堵在门前的东西,也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拉扯,向四面八方飞出去。

  黑影静静地出现在了门前。

  我跌坐到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感觉身旁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拥在了怀里。  女孩的身体因恐惧而不断颤抖着,她纤细的手指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都陷进了我的肉里,但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个缓缓向我飘近的黑影。

  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这次真的完蛋了!

  早就知道自己的好奇心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但却不知道报应居然来的这么快。

  黑影终于来到了我身前,它唐突的停住了,一动也不动,我自然也丝毫不敢动弹,就这样和它无声的对峙着。

  突然,黑影从身体上猛地分出了一块像是爪子般的东西,它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我横扫过来,我本能的向后倒退,随手抓了什么东西用力向它扔过去。

  没想到那个随意抓来的东西,居然派上了用场!

  我半开着的背包在空中散开,里边的东西全都洒落出来,一古脑的向那团黑影飞去。背包里的两个黑匣子轻轻的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金属特有的脆响声。

  顿时,一道刺眼的光线从黑匣子里边射了出来,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感觉到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无奈的晕了过去。

  哎,今天果然是我的大灾难日吧!

  理性思维和渊博的知识,在这一切怪事面前居然没有任何作用,看来,我真该放下矜持和顽固的要命的科学头脑,去向那些神棍们学一些明哲保身的小伎俩了!

  清晨的阳光温柔的透过窗户洒了进来,我也醒了,脑袋还是很痛,用手摸了摸,才发现鼓起了一个大包。

  女孩还在我的怀里睡着,睡的很甜,也很安稳,我甚至可以听到她平稳的鼻息声。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记得自己带来的黑匣子发出了十分强烈的光芒,可是那个想要我命的黑影呢?

  不过,既然自己还好好的活着,那么就意味着它没有得手。

  那它到底去了哪里?难道是被黑匣子发出的光芒给驱赶掉了?

  我嘿嘿傻笑着,捡过黑匣子,像宝贝一般的放在手里仔细打量着。

  虽然以前也像这样看过千百次了,但还是找不到异常的地方,不过可以肯定这两个东西绝对不平凡。

  哼,虽然从前也常常揣测它们的用途,但没想到居然无意间救了我的命!或许这玩意儿真的能驱魔也说不定。

  我小心翼翼的将黑匣子塞回旅行袋里,又低头看了怀里的女孩一眼。正想将她抱到棉被上,让她睡起来舒服一点,但就在那一刻我却惊呆了。

  怀里的女孩穿着素白色的和服,长长的白盖头将她的头发和半张脸都遮盖住了,但我清楚地记得,昨晚我救回来的女孩,穿的是淡蓝色的针织短裙,那时候我还在奇怪,她大热天的居然穿那么厚的裙子,也不知道热不热。

  很明显,这个女孩绝对不是那个和我共渡危机的女孩。

  那么,现在正在我怀里睡得舒服的女孩,究竟是谁?

  我用手轻轻的拉开她的盖头,想要看清楚她的脸,但刚一抬手,就被和服的花纹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樱花的图案,白色的樱花,代表的是纯洁和美丽,不过这个图案真的好熟悉,就像在哪里见到过。

  我全身一震,吃惊的几乎要叫出声来!

  昨晚狐狸嫁女的队伍里,新娘的衣衫就是这种图案,难道……

  一股阴冷的感觉充斥了全身,我的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女孩用力推开,然后立刻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顺便把这个小镇的名字写到黑名单里,以便提醒自己,就算是渡蜜月时和老婆闹离婚,也绝对不要再回来。

  女孩在我怀里轻轻翻了一个身,然后张开了睡眼惺忪的大眼睛。

  她似乎很不满意有东西遮住了自己的视线,便用力将头上的盖头和面纱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霞明玉映、白皙亮丽的脸。

  顿时,四只眼睛对在了一起。

  我尴尬的和她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女孩打了个哈欠,一边闭上眼睛,一边模糊的咕哝道:“今天的梦好奇怪,世界上哪有那种表情痴呆的男人!”

  翻了个身,那女孩意犹未尽的抱住我的大腿,似乎在确定什么似的用力捏了几下,然后,她猛地颤抖了一下,全身顿时僵硬起来。

  “啊啊啊!变态!色……”

  那女孩丝毫不顾淑女形象,刚从我身上弹起来就大喊大叫。

  我气不打一处来,飞快的抱住她,捂住她的嘴,让她硬生生将那个“狼”字吞了下去,这才诱导性的轻声问道:“你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吗?”

  那女孩立刻安静了下来,她捂着头回忆道:“昨天我来看奶妈,晚上就住在隔壁的房间。但是我记得似乎自己被什么东西绑架了。

  “他们强迫我换上和服,还要我坐进一个丑的要命的轿子里……对了,奶妈!奶妈为了阻止他们,她……她……”

  女孩大哭了起来,她拉过我的袖子,毫不客气的擦拭着眼泪。

  唉,女人。

  我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因哭泣而微微抽动的肩膀,看着她顺着脸颊流下的眼泪,终于内心对她的怀疑也一点一滴的被消磨掉了。

  没办法,谁叫我一直碰到奇奇怪怪的事情,如果有昨晚那样的经历还不疑神疑鬼,患神经质过敏症的话,那这种人不是圣人就是疯子!还好,我还算正常。

  再说,哭这种情绪是我最难以理解的东西,就像我难以理解为什么从眼睛里分泌出的海水味道的液体,被称为女人最大的武器一样。

  不过我确确实实害怕听到别人哭,所以我挠了挠头,正试图想要安慰她时,那女孩却已经站了起来。

  她打了个电话,又走进客房问道:“昨天是你救了我吧?”

  “如果你要这么想的话,也可以。”

  昨晚的事情过于复杂,就算直到现在,我都还在怀疑是不是一场梦,既然是自己都怀疑的东西,自然不会蠢的向别人提起。

  “那好,非常好。我叫高桥由美,好好记住这个名字!”那女孩用高傲并且不容置疑的语调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也是高桥集团五十多万员工的新老板!”

  有没有搞错,看来还没从昨天的麻烦里脱身,我又陷入一个更大的麻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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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高桥集团

  曾有个不太出名的人,说过一句有些牵强的话,他说世界万物都有着根本的联系,而且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就像在适当的地方遇到适当的人,就会产生一种称为一见钟情症状的怪病一样。

  如果打破了那种平衡,便会形成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情况,甚至会引起整个世界的全面崩塌。

  不要问我为什么有这种感慨,老实说,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以上这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高桥家的茶室里跪了三个小时了。

  那个该死的高桥由美,什么也没有对我说,只是要我安静地跪在她对面,看她做茶。

  小腿早就开始麻木了,我甚至毫不怀疑,如果脚趾也能发声音的话,它们现在一定已经痛苦的大声呻吟起来。

  “嗯,那个……究竟你还要用刷子刷几次碗?”我忍不住出声问道。

  “叫我由美。”高桥由美不满的瞪了我一眼,“你这个人真是身在福里不知福。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像你这样坐到我对面看我煮茶?现在只不过才三个小时而已,你就受不了了,你怎么对得起我对你的期望!”

  我气恼的哼了一声,“管他有多少人想娶你,但你要明白一点,那许多人里边,绝对不包括我!”

  “难道我不够美吗?”由美停住手里的动作,抬头望着我。

  “很美。”

  “我家不够有钱吗?”

  “高桥集团在世界上也是排名很高的公司。”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未婚夫?”

  我苦笑了一下:“感情这种东西,不是用简单的尺,便可以衡量的东西。”

  由美轻轻站起身,直走到可以跟我鼻息相闻的地方才又跪了下来。

  她被和服紧束的胸部隐约露在开口的地方,甚至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深邃的乳沟。

  她抬起双手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脸,看了我许久,这才微微笑了起来,“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第一眼见到你时,我还以为自己在作梦,还在奇怪自己怎么会梦见那么白痴的男人,但现在看来,你并不笨嘛。”

  “我有说过自己笨吗?”我酸酸的说。

  “既然大家都不笨,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好了。”由美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声音一低,问道:“你对高桥集团了解多少?”

  “不算太多。”我精神一振,思忖道:“二战后日本政府大力支持民族工业,并对电子、资讯、汽车工业等四家大型的公司直接融资,造就了现在日本的所谓四强。

  “不过你们高桥集团却一支独秀,选择了在当时相对比较冷的进出口贸易,并且迅速发了横财。然后你爷爷高桥光夫开始四处收购中小型公司,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公司,几乎全都是来者不拒,并将它们很快的融入了高桥集团特有的经济体系里边。”

  我舔了舔嘴唇:“你爷爷的生意手腕十分精准,就算日美经济大战失败,日本全面爆发泡沫危机的时候,高桥集团都一直是日本的绿土,你们家发财发了二十多年,生意上几乎没有大的过失和波折,弄的全日本,甚至国外许多大公司的高层都对你们有许多猜疑。  ”也有人觉得你们很神秘,不过有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家的钱绝对不比国库少!“

  由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愕,“没想到你这个聪明人居然知道这么多。”

  “怎么,是不是开始对我刮目相看了?”我略微得意的笑道。

  “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由美将做好的茶轻轻推到我跟前,又问:“你认为现在高桥集团的形势怎么样?”

  我端起茶闻了一闻,再眯着眼睛仔细的品了一小口。

  “危机四伏!用这个成语来形容现在的高桥集团,一点也不过分。

  “自从两年前你爷爷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植物人以后,原本被他强压着、潜伏在水面下的危机,渐渐开始暴露了起来。

  “不过我真的很佩服你姐姐,她的行事手腕和作风,一点也不比你爷爷差,而且商业头脑和眼光甚至比你爷爷更加精准,所以有她在的话,高桥集团暂时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厉害!”由美猛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才说道:“怎么看你都不像是普通人,你到底是谁?”

  我微笑着,懒懒的和她打起了太极拳,“很抱歉,本人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客。如果要牵强一点说的话,就是一个跷了高中课程、骗了父母、然后无聊的跑到日本来旅游的普通高中生。”

  “你哪里普通了?”由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最后长长叹了口气:“算了,你不说的话,我也不逼你。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了。”

  “什么交易?”

  由美继续用刷子搅动着碗里的茶叶,轻声说道:“你做我一个月的未婚夫,尽量扮演好这个角色,而我会在这个期间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她将淡红小巧的嘴唇凑到我耳畔,轻轻吐口气又道:“就算你要我以身相许也可以。”

  我浑身一颤,全身顿时酥软起来,但大脑却丝毫没有停止的仔细盘算着这场交易可以带给自己的好处。

  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找黑匣子的秘密,还有黑匣子上边带来的诅咒,但毕竟自己只有一个人,实在太势单力薄了。或许藉由高桥集团丰厚的财力,以及广布整个日本的情报系统,说不定真能找到一些线索。

  “乌萨,这是一个日本地名,在二战之前,所有在那里出产的东西都会标上Usa的字样。我要你尽全力追查这个地方的详细位置。”我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成交。”由美用略微失望的语气回望着我:“真让人失望。你这个人绝对不正常,居然对着我这样一个美女都不动心,难道你是gay?”

  “你才是lesbian 呢!”我不怒反笑,沉声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我装作你的未婚夫了吧?”

  由美的神色立刻黯淡了下来。

  “现在我告诉你的事情,在公司里还是绝密消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见我点了点头后,她这才低垂下眼帘,用几乎快哭出来的沙哑声音,继续说道:“我姐姐恋衣,在五天前突然失踪了……”

  万世万物都有联系,借用某个人的话来说,就是点线效应,如果将最近几天发生在周围的一切事情用点来表示,再找出它们的衔接处,用线将它们全部连起来,那样就更利于理解所有的事情。

  回到由美为我准备的卧室里,我拿出一张纸慢慢回忆着,然后将自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全部列了出来。

  首先是我住的那家民宿,据由美说,那是她奶妈和田美惠的祖屋,奶妈在三年前便辞去了高桥家的工作,然后回祖屋开了一家小酒馆,由美常常去那里玩,却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和田美惠的尸体在第二天一早就从树上取了下来,警方从她身上找不出任何外伤,虽然明知道事有蹊跷,但最后还是以自杀这种含糊不负责任的理由结了案。

  但很奇怪的是,由美居然像是早知道会这样,她没有像普通的女孩那样大吵大闹,只是静静地走到尸体旁,用手将和田美惠睁的斗大的眼睛合上,然后,无声的哭了起来。

  事后,我也问过她关于狐狸嫁女的一些事情,我问她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由美只是很简洁的说,自己被强行塞进一顶很丑的轿子后,便莫名其妙的感觉头晕,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看见当时自己的奶妈冲了出来,却被一个黑影抓住,吊在了树上,那时候她说话的语气支支吾吾的,像是隐瞒了什么。

  但我很识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我很清楚像她那样的功利者的性格,如果她存心想要隐瞒什么的话,不管我用什么方法,也都不可能从她的嘴里套出话来。

  再来,就是那晚我救回来的女孩。

  直到现在,我都还不清楚她的名字,只是隐约感觉那女孩的身上环绕着许多谜团,究竟她去了哪里?难道是和那团黑影一起消失了?

  用力摇了摇越来越沉重的脑袋,我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没有头绪,完全没有头绪。

  不知不觉,到日本已经有十七天了,却一点线索也找不到,究竟乌萨那个鬼地方在哪里?而我找到的那两个刻有“昭和十三”字样的黑匣子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昭和十三年,也就是一九三八年的日本,在乌萨出过什么大事吗?

  为什么竟然会制造出这样的东西?

  究竟,这玩意儿又是用什么制造的?

  以前我也曾用X │Ray 试图照出里边有什么东西,但结果却让许多人大吃一惊,里边居然是漆黑一片,似乎什么都没有,气的我几乎要将它砸开来看个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两个东西各自都有不同的用处,而且还必须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才能启动。

  例如我找到的第一个黑匣子,它利用一个卖花女的怨气,杀死了一百三十多人。

  而每个死掉的人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便是他们在死前的那一刻,在同一栋楼里接触过苹果。

  或许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接触关键物体苹果,便是第一个黑匣子的启动方法。

  而第二个黑匣子更加离奇。

  它似乎能让人返老还童,而且永远保持在一定的岁数,不会老也不会死,但是它也会夺去人的性命。

  我是在黑山镇的一个地下室里找到它的,根据我的推测,还有许多资料证明,只要在放着它的地方睡足七天就一定会死掉,但生命力却不会立刻消失。

  死掉的人会在第二天变做僵尸,杀掉所有令自己产生怨气的人……

  但它的功能还不仅仅是这样,没有睡足七天的人,虽然不会立刻死去,但却会不断地做噩梦,直到梦魔从自己的睡梦中爬出来,割下自己的脑袋。

  我和黑山镇的一个女孩都受到了这种诅咒。

  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生活在惶恐中,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便会被人发现失去头部,惨死在哪个地方吧……而且最近,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重新整理思绪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夜不语,今晚想吃什么?”有个甜美温柔的声音穿进了屋内,是由美。

  “普通的家常小菜好了。”我随口应着,打开了房门,却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由美穿着粉红色的华丽和服,低垂着头,跪在我的门前。

  “你这是干什么?”我大为尴尬的问。

  由美抬起头,冲我微微笑道:“在日本,妻子就是这样迎接她的丈夫的。”

  “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人类上了月球,太空船都抵达火星了,哪还会有人遵守这种玩意儿。”我不屑的说道。

  由美摇了摇头,“不管时代怎么变,贵族和平民永远都不会一样。平民可以很自由,也可以把日本的传统扔到垃圾桶里,但贵族却不行,贵族必须要严格的遵守礼仪。”

  “哼,你们这些贵族还真不嫌累。”我有些幸灾乐祸,“所谓的贵族,就是有钱的世家。代代相传的祖业,加上好几百年积累的财产,确实可以让贵族一代代的过奢华的生活。

  “本来你们可以过的很快乐的,但就是有人看不透,喜欢给自己套上所谓礼仪和世家尊严的枷锁,但更可恶的是他们不但给自己套,还亲手将枷锁套在自己儿女的身上,嘱咐他们一代一代传下去,这不是自虐吗?”

  由美依然呵呵笑着,脸上丝毫没有不悦,只是淡淡说道:“很精辟的理论,你真该见见我爷爷,你们两个臭味相投,一定会谈得很投机。”

  “我看是没机会了。”我望着她,“植物人苏醒过来的几率,比古代的艺妓得到真爱的可能性更小。”

  “是啊,或许真的没机会了……”由美眼神呆滞的看着我的脸,长叹了一口气。

  我怕她突然哭出来,便率先向屋外走去,“好饿,由美,带我去餐厅吧……”

  一直弄不清楚由美这小妮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既然不知道,我也懒得去想那么多。自己的事情已经够烦了,我没剩下太多的精力去管她的闲事。

  想虽然是这么想,可惜事与愿违,后来事实证明,我错的一塌糊涂,这次的交易,最大的受益者并不是我,也不是她,而是一直隐藏在高桥家族中的某个东西……

  那个东西悄悄地埋于地底,只将阴秽的眼睛半露在土外,它等待着,等待这场游戏中的角色全部到齐,然后伺机将所有人吞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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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未婚夫

  其实成功人士和平凡的小市民,又或者和沿街乞讨的流浪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一样是人,只是比平常人运气更好一些罢了。

  记得小时候,不识字的奶奶去买门神,最后却买了两幅衣冠楚楚、眉清目秀的读书人的画像回来,贴在了门上。

  当时全家人都很纳闷她老人家又在发哪门子的疯,但奶奶却意味深长的说出了她的道理。

  她说,现在的饱学之士哪个不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学的越多,黑心算盘也就越精,那种人就算是牛鬼蛇神也要退避三舍。

  现在看来,奶奶的话似乎大有哲学味道。

  越是成功的人士,就越是放不下手里的东西。

  所谓的贵族也是一样,他们为了自己,可以堂而皇之的做出一切违法、甚至违反道义的事情,然后每天睡觉前都会坐在镜子前自我催眠,把一切都归结成是为了家族的繁荣。  也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创造了一种上等人专用的名词——政治联姻、商业联姻……诸如此类的东西。

  就在我到高桥家的第三天,日本的三大财阀——三元家、大井家和上衫家,全都派了人过来。

  那一刻,我才清清楚楚的明白,由美那个一年前死去的老爸,究竟将她推销过给多少个家族。

  有钱人果然喜欢自我虐待,看来回家后,我也有必要给自己的老爸打预防针,不然说不定他就会因为某场生意,瞒着我把我卖给个丑女,那时候我不哭死才怪。

  “由美,听说你今年就要和某个非日本人的混蛋结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三元集团早在五年前就和高桥集团联姻,只等你高中毕业,就要和我结婚的。”三元集团的次子三元耕助,一下车,就对着由美大声吼道。

  我和由美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奇怪,我和她的协议是在昨天中午说定的,而且一直都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毕竟订婚对贵族而言,是个非常繁琐的事情,有许多东西需要准备。

  我们都不希望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所以这件事情非常保密,就连向家里的仆人介绍我时,由美都只说我是她的朋友。究竟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又是从什么时候传出去的?为什么她的三个未婚夫都全部知道了?

  “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由美冷冷的问。

  上衫家的长子上衫保抢先说道:“今天早晨,我家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封匿名信,上面说你两个月后,准备嫁给一个不知名小子。”

  “不错,那封信我也收到了。”最后一个到的大井俊史走上前,拉住由美的手,优雅的吻了一下:“高桥小姐,很久不见了。”

  由美厌恶的飞快抽回手,冲着三元问道:“你也是收到了那封匿名信才来的吗?”

  三元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然后用极为不友好的眼神锁定了我,“由美,这个家伙是谁?”

  由美微微一笑,亲腻的挽住我的手,宣布道:“他是我的未婚夫,也就是我两个月后结婚的人。”

  顿时,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浑身僵硬的愣在原地,大脑一片淩乱,但脸上却条件反射的露出从容的微笑。

  这个女人究竟想要搞什么,不是说好一个星期后再宣布的吗?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再加上那三道吃人的眼神……

  天哪,我死定了!

  由美在我的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我立刻清醒了过来。

  算了,死就死吧,总之话已经说出了口,再也挽不回来了。

  我保持着友好亲切的笑容,向对面的三个想用眼中阴毒愤怒目光杀死我的情敌,伸出手去,“你们好,我就是三元先生口中的那个混蛋。”

  晚饭的时候气氛十分尴尬。

  由美的三个未婚夫,默不作声的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由美坐在我身旁,俨然一副乖乖小妻子的模样。我和她旁若无人的一个劲儿小声谈笑,暗地里却在猜测那封匿名信的来历。

  “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有谁知道吗?”我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问。

  由美笑咪咪地为我盛了一碗汤,“绝对没有,是不是你无意之间透露给什么下人知道了?”

  “除了你以外,我这两天哪里接触过什么下人?”我习惯性的想皱眉头,最后却无奈的变做了笑脸,“你再仔细想想,那间茶室是不是有什么窃听器等诸如此类的玩意儿?又或者是你的未婚夫们怕你红杏出墙,出大钱请了侦探二十四小时监视你?”

  “你侦探片看太多了,如果我长期被跟踪,高桥家的保镖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他们又不是只拿钱不做事的饭桶。而且窃听器这种东西更是不可能,为了保护商业机密,高桥家附近都装有干扰器,在房子里甚至连手机都不能用。”

  “那就是有内奸。”

  “不可能,这里的人全都在高桥家待了几十年,他们很忠心的。”

  我哼了一声,“天真,有些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就此打住,我不想跟你争辩这个问题,你不会懂的。”由美温柔的将黏在我脸颊上的饭粒拈下来,放进自己的嘴里。

  这时,突然听见对面响起“啪”的一声,餐厅里所有人都向那儿望去,只见三元用力的将筷子扔在地上,狠狠的盯着我说道:“够了,我要去睡觉!告诉我客房在哪里!”

  “你不回去吗?”由美略微有些诧异。

  三元眯着眼睛,冲我冷哼了一声:“从今天起我就住在这里,我绝对不会将由美交给你这个王八蛋。”

  “王八蛋是吗?”我毫不在意的微笑着:“那你这个会和王八蛋说话的玩意儿,又是什么东西呢?”

  “臭小子!”

  三元一把将身前的碗筷全扫在了地上,正想走过来将我狠扁一顿,只见由美立刻挡在了我跟前。

  “够了,三元,你如果再耍这种小孩子脾气,别怪我立刻把你赶出去。”她冷冷的转向剩余的两个人,“你们也要住在这里吗?”

  上衫苦笑了一下道:“没办法,父母之命。”

  大井也站了起来,说道:“我也要住下,直到你同意和我结婚为止。帮我们分配客房吧。”

  由美无奈的叫来下人带他们到客房,就在走出餐厅门时,大井又转过身来,冲由美意味深长的说道:“由美,你要仔细的考虑清楚,如果大井家和高桥家联姻的话,这对现在我们两家面临的困境都有很大的帮助!

  “为了家族的利益,高桥家绝对不会让你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结婚。虽然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把你骗到手的,但他绝对是为了你的钱,由美,不要在将来后悔莫及啊!”

  由美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对不起,家族是家族,我是我,我一旦选择了某样东西,就会努力坚持到最后,绝对不会后悔。”

  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我打了个饱嗝,顺势躺在地上,突然大笑起来,“有趣!看来你的三个未婚夫,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软角色。”

  “所以我才会和你做那样的交易。”由美狡猾的看了我一眼:“怎么,现在开始后悔了吗?”

  “后悔还不至于,嘿,只是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我的笑容顿止,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回望着她,淡淡地说道:“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要我扮演你未婚夫的真正目的了吧!”

  由美为我收拾碗筷的手微微一颤,强笑道:“我不是向你解释过了,上个星期姐姐失踪,现在高桥集团的高层全都乱成了一团糟,我担心家族某些颇有野心的人,会利用这个机会伺机将我嫁出去。

  “那样的话,在姐姐不在、爷爷又变成植物人,而我这个直系继承者又改姓的情况下,整个高桥集团就很有可能变成他们的私人物品。”

  “不对,没有那么简单!”我哼了一声,“要不要我帮你整理一下你的想法。”

  由美脸上虚假的笑容歇止住了,她端端正正的跪坐到我跟前,用冷漠的语气说道:“愿闻其详。”

  我毫不在意的望向窗外。

  “我以前就说过,高桥集团中有许多隐患。你姐姐的失踪就是导火线,它会将所有原本潜伏在水底的隐患全部引诱出来。

  “也就是说,高桥集团在不久后,便会成为群雄割据的时代。整个集团就是一张大饼,有实力的人当然希望咬上一口,而且还要尽量比别人的那一口大。”

  我舔了舔嘴唇,“当然,如果想要多咬一些,就需要一张比别人更大的嘴,所以和别的财阀联姻就成了那张大嘴,但是联姻的话,当然是要自己的直系亲属,例如自己的女儿或者儿子。

  “你的那些所谓的叔叔阿姨们绝对不会考虑你,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反而不希望你嫁给刚才的那三个财阀,因为会对他们造成阻力,出于一个正常人的考虑,我更觉得他们会请杀手把你给杀掉,而不是把你嫁掉。”

  “很有趣的推理。”高桥由美面不改色的说。

  我冲她微笑起来,“更有趣的在后边呢,最近这几天,我可不只是在你家吃闲饭,我借用了资料室,稍微研究了一下你的家族。嘿,居然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

  “什么有趣的东西?”

  “我慢慢来解释好了。”我好整以暇的躺到地上,“我那三个情敌背后的大家族,三元家、上衫家和大井家,分别是五年前、七年前和十一年前,由你父亲牵线,和高桥家联姻的。

  “当时你爷爷有三个直系孙女,分别对应的财团,是长女美雪嫁给大井家的大井俊史、次女恋衣嫁给上衫家的上衫保,最后是你嫁给三元家的三元耕助。

  “有趣的是,三年前你大姐美雪中毒身亡,而一年后又因为二姐要掌控高桥集团,不能出嫁,所以全部的联姻债务,都像转帐一般的划到了你头上,也就造成了你现在有三个未婚夫的局面。”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全日本都知道。”

  “但奇怪的是,那三个家族的态度,为什么他们明知道一个女人不可能同时嫁给三个男人,还是默许了这场荒唐的四角关系?”我眯起了眼睛。

  由美不屑的说:“很简单,因为我家有钱!如果和高桥集团联姻的话,一定能让他们走出现在的困境。”

  “这只是其中的一点。”

  我摇摇头,继续说道:“恋衣失踪的消息,恐怕现在已经被一些有心人传到了那三个财阀高层的耳朵里,现在的情况,只要是不太笨的人,都看得出对你非常不利。

  “势单力薄的你,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被赶出高桥家的大门,对他们而言,你应该已经是一个丝毫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但为什么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那三个财阀就不约而同的、匆忙派自己的儿子过来,赖在这里不走,一个个露出非你不娶的样子?”

  “这确实有点奇怪。”由美脸色阴沉起来。

  我笑了:“对于这个疑问,我想到了两个答案。”

  “哪两个?”

  “第一个是引蛇出洞。或许这次恋衣事件只是一个幌子,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失踪,只是悄悄地躲了起来。

  “她和你串通演出一场好戏,然后在暗中窥视着高桥集团的隐患一个接着一个全部浮出水面,然后再突然出现,打的你那些颇有野心的叔叔、阿姨们一个措手不及,最后将他们全部铲除掉。”

  “很有想像力的推测。”

  由美神色一黯,轻轻摇了摇头,续道:“可惜姐姐是真的失踪了。而且就算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一场戏,也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所以那根本就不能解释你所说的,那三个财阀的古怪举动。”

  “所以我才会有第二的推测,这个推测不但可以解释他们的行为,还可以解释为什么你会要求我做你的未婚夫。”我不急不徐的说道:“高桥集团百分之十三的股分。”

  由美顿时全身一颤,满脸震惊的望着我。

  我注视着她黑白分明的美丽双眸,又道:“高桥集团流在市面上的股票,只有百分之八十七,其余百分之十三的下落,一直都是许多人关心的话题。

  “看到你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我想那百分之十三应该在你手里,必要的时候,你可以用这个筹码,强行压制董事会的决议。当然,如果你现在出嫁的话,一切就都泡汤了。”

  “看来真的瞒不了你。”由美苦笑起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要多少筹码就自己加好了,我不会拒绝的。”

  “别瞧不起人了,我可不会趁火打劫。”我瞪了她一眼,“只是希望你跟我交易的时候,多一点诚意。”

  “诚意是吗?”

  由美轻柔的用手挽住了我的脖子,她舔了舔嫩红湿润的嘴唇,然后狠狠的吻了下来。  我躲闪不及,只感到一股柔软温暖的感觉,覆盖在嘴唇上。

  突然,一条滑腻的物体深入了我的嘴里……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全身都酥麻起来。

  那个热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唇分之后,由美带着满脸笑意,问道:“这样算不算够诚意呢?”

  “恐怕还不够。”

  我摸了摸嘴唇,强压住狂跳的心脏答道。

  “那这样好了,今晚我洗个舒服的澡,然后乖乖地躺在床上,等你来秉烛夜谈关于诚信的问题。”高桥由美嫣然笑着,脸上浮起了一片诱人的红晕,“怕只是怕某个人胆子太小,不敢到人家的房间来夜袭。”

  “胆子小不小,晚上就知道了。”我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目送她站起身,突然,我呆住了,没有任何道理,但我觉得她的身形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强烈,却又偏偏说不出熟悉在什么地方,只是隐约有个模糊的概念,似乎那对我非常的重要。

  “你有没有淡蓝色的针织短裙?”

  不知为何,这句话从我的嘴中脱口而出。

  高桥由美诧异的回头望着我,不解的问:“有啊,你想看我穿吗?”

  “对啊,我想。”我思忖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高桥由美古怪的笑了起来,“你的嗜好还真奇特。那好吧,遵从丈夫的意思,也是做妻子的一种责任,今晚你有胆来夜袭的话,我就穿给你看好了。嘻嘻,我会等你的!”

  我冲她摆了摆手,思绪又再次进入了刚才那突如其来的疑惑里。

  高桥由美的身形我已经看了好几天了,按道理不应该产生那种熟悉的感觉。

  所谓熟悉感,从心理学上来讲,是许久不见的人偶然见到,又或者在一个人身上发现另一个相较熟悉的人才有的固有姿态,诸如此类的情况下产生出的一种微妙感应。

  还是刚才我因为即视感,而产生了错觉?

  有趣,实在很有趣。我躺在塌塌米上,却不由得笑了起来。

  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让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我的好奇心开始炽热起来。

  但我却不知道,隐藏在高桥家的某个东西已经慢慢从土里爬了出来,它悄无声息的注视着一切。然后伸出自己锋利的爪子,夹带着一种称为死亡的名词,缓缓地向我们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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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9 13:55:30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第六章 混乱

  所谓即视感,是大脑产生的一种非视错觉。

  举个例子,就像你明明是第一次去某个地方,但偏偏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你很久以前来过,而且还做着和现在完全一样的事情……

  总之,大脑时不时的会产生一种无中生有的熟悉感,让你认为自己曾经在从前的某个时间,做过和现在一样的某件事,也就是所谓的似曾相识。

  当然,也有许多玄学人士将即视感,当作前世的记忆。不过,我实在不太相信。

  如果按照他们的解释的话,难道对由美产生即视感的我,前世就曾经遇到过她,和她发生过什么?然后我死掉了,走上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将前世的种种全都忘的个一干二净,但现在由于某个关键的影响下,我又突如其来的唤醒了当时的记忆?

  我猛地翻身起来,一边大笑着自己的发散性思维,一边推开门向外走去。

  已经两天多了,通过高桥集团的资讯网路,有关于乌萨的事情,应该查到了不少线索。今晚一定要向由美好好询问一下。

  夜,不能阻拦的降临了。三元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沥小雨,雨打在木质的屋檐上,令他的心情更加烦躁。

  三元索性走到窗前的椅子上,点燃一根烟,缓缓抽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高桥由美在这种重要的时候,居然敢和自己玩贱招。

  原本根据家族的计画,只要等高桥家的人将高桥由美逼迫的走投无路,然后自己再出面做好人,娶了她,再慢慢地将她手里百分之十三的股票哄出来,到时候加上三元集团暗中收购的百分之四的股票,派人出任高桥集团的会长,进而控制和吞并高桥家,就不再是问题。

  不过,今天早晨收到的匿名信还真奇怪,它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三元家的餐桌上,或许是不想让人认出笔迹吧,整封信全都是用电脑打出来的。

  上边只有两个资讯,一是说高桥光夫曾在十年前,将高桥集团百分之十三的股票偷偷以高桥恋衣的名义存了起来,而现在那笔股票已经到了高桥由美手里。

  第二个便是高桥由美会在两个月后,和一个非日本裔的无名小子结婚的消息。

  三元狠狠的将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后,用手指按摩起太阳穴。

  在很久以前,三元家就怀疑,那百分之十三的股分在高桥恋衣或者高桥由美其中一人的手中,所以才一直不敢取消和高桥家的联姻。

  虽然不知道匿名信带来的消息的真实性,但却有了入手点,管它是真是假,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三元家就绝对不能放弃,即使不能控制高桥家,就算是得到了那百分之十三的股分,对早已陷入财政危机、债台高筑的三元家来说,也是一针强心剂。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得到先机,却没想到匿名信居然不止一封。

  同样的匿名信,在同样的时间,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高桥由美其余的两个未婚夫家里,更加想不到的是,上衫家和大井家也出于同样的考量,将那两个混蛋硬塞了过来。

  就这样,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了两个竞争者,不对,还有那个混蛋!

  那家伙虽然一副笑容可掬、忠厚老实,看似很好欺负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自己一见到他那双鹰眼就觉得讨厌!

  那双眼睛透出的精光,似乎穿透了自己的骨髓,在他的注视下,自己就像是赤裸裸的站在雪地上,那种感觉真的令自己十分的厌恶。

  三元恼怒的将穿在脚上的木屐踢了出去,然后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痴痴的望着镜中的自己。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脸颊,然后笑了。

  自己微笑的样子很帅,这是让许多女人为自己痴迷的原因之一。

  当然,那些婊子更喜欢自己兜里的钱,如果今年之内还不能找到一大笔资金和三元集团融资,银行就很有可能将企业接管起来。

  到时候一切都完了,女人,还有供自己过奢华生活的大笔大笔的钱……

  突然,三元从镜子里看到有什么似乎从身后的窗外闪了过去,是一个黑影,一个比黑夜更加黑暗的黑影。

  那是什么东西?人?

  不可能,这里可是三楼!

  三元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又看了一眼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从天空不断飘扬下来的雨水。

  雨在灯光的照耀下透露着一分异采,不,更像是一种邪气,不知为何,三元感觉自己在害怕。就像这纷飞的雨会带给自己危险。

  “我是怎么了,这只不过是普通的雨而已!”他又点燃一根香烟,正要含在嘴唇上时,突然所有的行动都在那一刻停止了。

  三元全身颤抖起来。

  窗户!窗户什么时候被推开的?

  他明明记得进房间时,高桥家的下人怕雨水飘进房间,就将窗户关了起来,而且自己原本就有关窗户睡觉的习惯,因为那样会给自己一种安全感!

  三元清楚地记得,一个小时前,自己还检查过客房的窗户是否关严了。

  那窗户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谁打开的?

  三元用力的甩了甩头,愣愣地盯着窗户,不知这样呆了多久,他突然笑了起来。

  高桥由美那个婊子,一定是她搞的鬼,为了赶走自己,她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这也就更能证明,那些股票在她的手里。

  “没关系,谁怕谁啊!老子一向都是耐心十足。”

  三元随手扔掉快要烧到手指的香烟,站起身将窗户关了起来,就在他转身向床走去的那一刹那,灯,突然熄灭了。

  客房里顿时一片漆黑。

  三元大吃一惊,但随即又不慌不忙的,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一道淡蓝色的火苗便窜了出来。

  微弱的火光,充斥着整个黑暗的房间,在他的身后拖勒出摇烁不定的长长影子。

  他坐到床上,眼睛漫不经心的盯着飞窜的火苗,得意的笑了。

  那个臭女人做事真绝,不过还是太嫩了点。

  想要吓倒我三元耕助,哪会那么容易!老子我可是被吓大的!

  这时,打火机燃起的火焰,猛地摇晃了一下,然后熄灭了。

  三元将它重新打燃,但不一会儿火焰一晃,又熄掉了,就这样反覆了好几次,他略微感到不安起来。

  自己的打火机是瑞士的知名品牌,出名的防风,就算在狂风里也很难熄掉,更何况是在这间丝毫没有任何风的房间里。

  他深吸一口气,又再次将火机打燃,却立刻又熄灭了,但这次三元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有一丝微弱的气流,从自己的左边抚在脸颊上,就像……就像身旁有个顽皮的孩子,只要自己一将打火机打燃,他就恶作剧般的轻轻将它吹灭。

  三元只感到一阵恶寒从脚底爬上了脊背,然后又从脊背传到后脑勺。

  他恐惧的全身僵硬,就那样一动也不敢动地呆坐在床沿边。

  过了许久,他像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猛地打燃打火机,然后向左边望去。

  黯淡的光芒下,那里什么都没有!

  看来,刚才的风果然只是错觉!

  三元长长舒了口气,突然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淡淡的影子拖在身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和平常的不太一样?

  他仔细看着,当他看清楚自己影子的时候,顿时,还没歇止下来的恐惧感,猛的扩大千万倍,甚至冻彻了他的脊髓——只见自己的背部隆起了一大块,似乎有什么正趴在他的背上。

  是个小孩!

  对,绝对是小孩,那个小孩用双手挽着他的脖子,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

  三元想要大声呼救,但立刻发现自己的大脑已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他就连喊出声的能力也没有。

  每当自己想要颤动喉咙的时候,就有一双柔弱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强迫自己将声音硬吞下去。

  但灾难并没有因此而结束,窗户响了起来,是敲击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窗而入,打火机突然自己燃了起来,藉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窗户的锁在一种无形的力量下猛的弹开,推拉窗缓缓地开启……

  缝隙越来越大,他甚至可以看见窗外有一个比黑夜更加黑暗的黑影,那个黑影伸出尖利的爪子,一边向他招着手,一边不断将窗户推开。

  三元的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向那个黑影伸出手去。

  正当他就要碰到那个黑影的时候,脑子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又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不过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他,早已没有转身逃跑的能力,三元全身一软,一边疯狂的大声叫着,一边坐瘫在地上。

  他的裤子里早已经湿透了,淡黄的液体和冒着臭气的固体流到地上,只要是人都可以看出,那绝对是传说中被称为屎和尿的某种碳水混合物以及排泄物……

  走出餐厅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那两个黑匣子,又仔细看了一番。

  虽然目前依然是一无所获,但我却没有像以往那么焦急了,毕竟有高桥家的情报网可以用,自己再也不是无头的苍蝇。

  再退一步来说,如果高桥家也查不出乌萨究竟在日本的哪个地方,那么我更不可能找的到,到时候就只有回国,然后去黑山镇陪着张雯怡一起等死了。

  又磨蹭了一会儿,我这才不慌不忙的向由美的卧室走去。

  刚一到门口,卧室的门立刻打开了。

  浑身洋溢着幽香的由美,出现在我眼前,她穿着丝质睡衣,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一边冲我露出甜甜而又充满诱惑的笑。

  “你来啦?”她挽住我的手,将我拉到床沿上坐下,这才问:“要不要先喝点什么?”

  “不要。”我红着脸说:“其实我来这里,是想问有关……”

  由美用食指按在我的嘴唇上,轻轻摇了摇头,“不准你说这么扫兴的话,要知道,这可是人家的第一次!”

  “什……什么第一次。”我不由得结巴起来。

  她用双手从身后抱住我,将丰满动人的胴体紧贴在我背上,我只感到有两颗硕大的柔软物体紧紧压着背部,一股舒服的酥麻感顿时充斥了全身。

  她轻轻的对着我的耳洞吐出一口气,我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由美顿时笑了起来。

  “你好敏感。”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双手伸进我的睡衣里,在我的身上不断游走。

  我大为发窘,大脑再也保持不了平静,只是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再深陷下去,不然一定会被这个女人给玩死的。

  理智!一定要理智!

  我一咬牙,甩开她的手,从床上站了起来。

  但由美明显会错了意,她微微一笑,顺势躺倒在床上,淩乱的睡衣,松散的半遮着她修长的身体,上身的开口处,几乎已经露出了半个雪白的酥胸。

  面对这个我想吃又不敢吃的横呈玉体,只能暗自吞下口水,用力拍了她的臀部一下,接着淡然说道:“我来是为了看你是不是履行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我正在履行啊。”由美坐起身,将下巴倚在我的肩上,然后柔软的嘴唇,又寻上了我的脖子。

  我努力抵抗着诱惑,强压住狂跳的心脏,尽量平静地说:“两天了,你究竟查到乌萨在什么地方了没有?”

  由美全身一顿,她狠狠在我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这才裹了裹睡衣走下床来。

  “我两天前动用了高桥集团所有的资讯通道,帮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找那鬼地方。”

  她倒了一杯可乐轻轻品了口,继续说道:“但是什么都查不到,你真的能确定乌萨是日本的地名吗?”

  “绝对可以肯定。”我信誓旦旦的点头。

  由美大为好奇的问:“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地名的?”

  我全身如同被电击一般,猛地呆住了,对啊,怎么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早想到,自己也就不会绕那么多弯路了。

  “你怎么了?”由美关切的摇了摇我的肩膀。

  我立刻抓住她的手,大声嘱咐道:“由美,乌萨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你帮我查一个叫做高永尾吉的男人,我只能提供一个线索,就是他曾经写过一本《超能力编年史》的书。”

  “没问题,我明天就把命令传下去。”由美点点头,又不怀好意的冲我笑了起来,“好了,现在公事交代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刚才的私事继续下去?”

  就在我正要找借口准备开溜的时候,忽然一阵惨叫,打破了这个原本寂静的夜晚……

  没有人知道,那个惨叫声就是一连串悲剧的开始。

  有什么东西已经锁定了这个受诅咒的家族,它用阴冷的目光盯着我们的一切,然后慢慢地等待着带去死亡的机会……

  ******

  听到叫声的我,第一时间向门外冲去,由美立刻跟了上来。

  “由美,那个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我边跑边问。

  她思忖了一下,答道:“应该是偏屋的客房方向,我记得住在那里的只有三元。”

  当我们到了那里时,客房门前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屋里的惨叫声依然在持续着,让人想像不到,三元干瘦的身体里,居然隐藏着那么大的肺活量。

  大井正用力的撞着房门,但看起来他实在不是干这行的料,撞了老半天,门依然好好的关着。

  我不耐烦的从对面拿来安全斧,几下将门锁砸烂,然后将门一脚踢开了。

  只见三元满脸惊恐地蜷缩着身体,躲在墙脚里,满屋子都是恶臭,有没有搞错,究竟他看到了什么,居然会被吓成这样!

  “给他一杯威士忌,然后带他去洗个澡,等安静下来了,再通知我们。”我转头叮嘱道,有两个侍女微微向我欠身,一个去倒酒,一个将他扶了起来。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三元才从癫狂的状态中平复下来,但就算这样,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他,依然全身都在抖着,连酒杯也拿不稳。

  接着,我们耐心的听他讲述起不久前遇到的那场恐怖经历。

  原本几分钟的事情,在他断断续续的描述里变得冗长起来,讲到有些地方,他甚至满脸恐惧,从嗓子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哧哧”声。

  我们耐着性子,花了好几个小时听他反覆的抱怨、咒骂,最后好不容易才听出个所以然来。

  “抱歉,你说的太过离奇了。”我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淡然说道。

  “你不信?”三元红着眼睛,满脸愤怒的盯着我。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我有几个疑问。首先,你说客房里的灯突然熄灭了。但据我所知,高桥家主屋和偏屋的供电缆是同一条线路,如果客房电路出现问题的话,没理由主屋会不受到任何影响。

  “可刚才供电一直都很稳定,电灯就连轻微的闪动都没有。”

  我喝了一口红酒,继续说道:“再来,你说曾下过雨?但你仔细看看。”我一把拉开窗帘,夜空露了出来。

  只见漆黑的天幕上,炯灿的繁星,如宝石一般镶嵌在黑幕中,一闪一闪的,就像在嘲笑着大地上疲倦而又不知道自己疲倦的人。

  “不可能!刚才明明有下雨!”三元站起身,神经质的大叫着。

  “那我们去你房间外看看吧。”

  我不愿和他辩解,领着所有人到了偏屋客房的窗下,那里的天空就和其他地方一样,并没有任何下过雨的痕迹。

  我从地上随意抓了一把土,凑到三元的眼前说道:“你看,这里的土是干燥的,就算你的房外有下局部雨,那么土也应该会被雨渗湿,这说明什么,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三元全身僵硬,身体又不由得抖了起来。

  “接下来,我们一起到你房间里看看。”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上了楼梯。

  进了客房,我将窗户拉开,用手电筒往外照了起来,仔细观察了附近的情况,我顿了顿,又说道:“三元先生,你刚才说过有个黑影想要打开窗户挤进来?但这实在不合乎逻辑。

  “首先这里是三楼,四周也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就算那个家伙用的是梯子,但想要打开窗户,也一定会踩到窗户底下的檐上边,可是你看看……”

  我将头伸出窗外,朝下指了指,说:“你看檐上边,那些被粗心的下人偷工减料,没有认真打扫而累积下的灰尘,还好好的在上边,檐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我想你今晚看到的一切,全都是幻觉。”

  三元痛苦的抱着头跪倒在地上,他的身体开始抽搐,嘴里喃喃大吼着:“我没有发疯,我真的看到了!我是真的看到了,我还看到有个小孩紧紧的趴在我背上,他用手掐住我的脖子,想要杀死我!”

  “这种情况更好解释!”

  我的语气冷了起来,丝毫不带怜惜的说道:“三元先生,我曾听说你是日本金融界有名的花花公子,身旁的女人一定不少吧!那究竟你强迫多少怀了你孩子的女性,将胎儿打掉呢?”

  “不知道!我没有!从来没有!”三元的神经开始崩溃了,他的喉咙里不由得发出一种难听的呜咽声。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良心。”

  我蹲下来,直视着他那双已经失去了神采的眼睛,沉沉地说:“或者是你的良心在作祟吧,又或许那些打掉的胎儿一直都是你内心的隐患,再加上最近三元家的财政出现危机,你害怕银行强行接管三元集团,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过大的压力,再加上许多因素的作用下,让你患上了突发性精神病,也让你看到了幻觉,你所谓背上的孩子,在心理学上讲,应该就是你害怕的东西。”

  “我没有!”三元大叫着。

  “你有!你就是在害怕。”我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害怕那些被你害死的胎儿,有一天会回来找你!”

  “不是!”

  我冷哼了一声,淡然道:“三元先生,我建议你抽时间去见见心理医生,或者尝试一个疗程的森田治疗法,那应该对你很有帮助。”

  丢他一个人在客房里,我和由美走了出去。

  “没想到你的嘴这么厉害。”由美钦佩的说。

  我微微一笑:“是不是开始觉得和我交易完全是赚到了。”

  “那倒没有,只是人家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你真的还不到十八岁吗?怎么做事比八十岁的人还狡猾和老练!”

  “你这算是赞美吗?”我苦笑一下,飞快冲四周望了望,然后压低声音问道:“三元那件事是你搞的鬼吧?手段够高明,你究竟是怎么弄的?”

  由美满脸诧异的望着我,说道:“我没有啊,刚才听到他的惊叫声,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虽然我是真想把他给吓个半死,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吓走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我一愣,然后皱起了眉头。

  她说的很对,现在赶走三元确实没有好处,而且还会给她带来麻烦,以由美那么精明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种蠢事。

  那三元遇到的就是真有其事了?还是,那只是他做的戏?

  如果那家伙有那么深的城府和演技,以后由美这小妮子就麻烦大了。

  突然,我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

  我思忖了一下,等大井等人跟上来,问道:“你们有没有谁看到上衫先生?”

  “没有,上衫先生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过。”身后的一个侍女恭敬的答道。

  “刚才那么大的骚动他也没出来?”

  “嗯。”侍女点点头。

  一丝不安的感觉浮了起来。

  “糟了!”我拔腿就向上衫保所在的客房跑去。

  只见上衫保的房门轻轻的掩着,推开门,立刻便有一股阴冷的凉气迎面扑过来。

  上衫侧躺在床上,似乎熟睡了的样子。

  高桥由美撇了撇嘴,轻声道:“你太多心了,他不是睡得好好的吗?”

  “不对,我还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的神色凝重起来,慢慢地走到床边,伸出手想要将他摇醒,就在手接触到上衫身体的一刹那,我感到了一股十分阴寒的气息。

  上衫的身体再无法保持平衡,瞬间平躺到床上,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有人甚至恐惧的大叫起来。

  只见他的眼睛睁的斗大,死死的盯着窗户的位置,嘴唇没有丝毫血色,惊恐莫名的脸上更铺了一层薄霜。

  他,早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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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9 13:56:0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第七章 线索

  这个世界有无数的偶然,同样,也有无数的必然,但沉浮于这个尘世间的人们,却难以分清偶然或者必然的东西。

  有些人甚至将其归纳为“机率论”,早在两千多年前,古希腊就有学者留下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凡是相同的事情,超过三次,就会称为必然;而两次以下,就只能算是偶然。

  关于这个论点,我一向都是嗤之以鼻,偶然这种东西是不能用发生机率来测算的,否则那还叫做偶然吗?

  而且退一步来说,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会发生奇怪的事情,从小就是如此,如果采用那位学者的观点,难道这也是必然,或者说是佛家所谓的命运?

  从前我绝对不相信,但随着自己遇到过的怪事越来越多,我的信念也开始慢慢动摇起来……

  员警很快就到了,他们利索的封锁现场后,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向我们问话。

  接着,法医到了,那个微胖的中年法医认真检查着上衫的尸体,没过多久便和刑事课的人小声嘀咕起来。

  我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竖起耳朵,仔细的留意他们之间的对话。

  “根据初步检查,我认为死者是因为长时间暴露在极冷的环境下造成心脏麻痹,换言之,他是被冻死的。”法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太古怪了,这种闷热的天气,居然会有人冻死!”刑事课的人啧啧称奇。

  “还有一点更奇怪。”法医将声音压的更低了,“死者的瞳孔有放大现象,根据他死亡时的情况,我怀疑他在死前看到了某种东西,导致他恐惧的昏迷过去。

  “当然,他真正的死因,我还需要回去详细的解剖才知道。”

  “那就麻烦你了,一有进展,请立刻通知我们。”

  负责的那个警察说完,便向由美走去,他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说了几句话,然后抬着尸体走人了。

  “他说了什么?”我小声问。

  由美不屑的道:“还不是那些早就被无聊的连续剧给拍烂了的公式化词语,他要我转告你们,如果最近要离开大阪的话,请事先通知警察局。

  “还有这个房间,他们希望保持原样一阵子,不要让人进去,以免破坏了现场。”

  “果然够无趣。”我飞快的向客房里看了一眼,又道:“你能不能利用你的人脉,将上衫的验尸报告复印一份给我。”

  由美满脸愕然的看着我,似笑非笑的问:“可以倒是可以,但你管那么多干嘛?难道那家伙是你干掉的?”

  “当然不可能了!”我瞪了她一眼,“只是很奇怪罢了。他的死因有许多可疑的地方,我刚才听说,他可能是被冻死的!”

  “他是被……冻死?!”

  由美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身体一软,几乎跌坐在了地上。

  我急忙伸手扶住她,她顿时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把我抱住,将头深埋进我的胸前。

  不知为何,她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就像遇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般。

  “你怎么了?”我轻轻摇了摇她,却被她抱的更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由美才满脸惊恐的抬起头,目光涣散的喃喃说道:“她回来了!一定是她回来了!我们全部都要死,没有人可以逃掉!”

  “谁回来了?”我用手捧住她的脸,大声问道,但由美眼睛一翻,就那么晕了过去。

  我无奈的将她抱回卧室。

  只今天一晚上就发生了那么多事,真是烦的我头都大了起来。

  刚刚被员警问完话后,三元死也不愿再住在这里,连夜开车回家去了。

  不过大井依然执意留下来,他满脸镇定,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看得我又是一阵疑问连连。

  究竟上衫是怎么死的?

  当时我在房间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刻,确实感觉到冷的惊人,就像才从冰箱里拿出的冻肉一般,客房里的冷气应该不可能达到那样的效果,何况门还是虚掩着,并没有关严……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我用力挠了挠头,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睡上一觉,顺便整理淩乱不堪的思绪,一只手臂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一回头,正好碰到由美怯生生的眼神。

  “我害怕,留下来陪我好吗?就陪一小会儿!”她楚楚可怜的小声哀求道。

  唉,上帝啊,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残忍?面对如此一个尤物,想吃又害怕她有刺,怕被卡住脖子弄的半死,不敢吃,却又要时时抵御她有意无意的撩人诱惑,呜,我实在是太可怜了!

  内心挣扎了好久,我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关掉灯,由美丰满的身体像猫一般的蜷缩进我怀里,甜甜的闭上了眼睛。

  我全身僵硬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更不要说做出什么大的动作,就怕一不小心有了反应,那我就真的完蛋了。

  多事的夜晚,终于彻彻底底安静了下来。

  远处,蝉开始鸣叫,发出令人心烦的枯燥噪音。

  我试着闭上眼睛,却感觉身体的神经更加敏感起来。

  由美全身散发着女儿家健康的馨香,她轻微的呼吸不断抚在我的下巴上,痒痒的,再加上她有意无意的乱动,害我原本就很混乱的思绪更加混乱了。

  “你睡着了吗?”

  黑暗中,由美那略带沙哑的甜美声音,轻轻响了起来。

  “睡着了。”我低声回应道。

  “骗人。”她翻了个身,将我按倒在床上,然后低下头寻上了我的嘴唇。

  她疯狂的用自己柔软的舌头在我嘴里搅动着,搜索了每一个角落,然后用牙齿轻轻的咬住我的舌头,用力的吸吮起来。

  这个令人头昏目眩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由美喘着气,将头倚在了我的胸上。

  “如果我告诉你,高桥家从很多年前就受到了诅咒,你信不信?”她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说道。

  “我信。”我毫不犹豫的答道。

  由美突然大笑起来,笑的全身都在颤抖,“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不但不会信,而且还会认为我是神经病。”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有许多现代的科学知识无法解释的东西。”我淡然道。

  由美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哈,我真的很好奇,你父母是个什么角色,居然能生出你这种怪胎出来。”

  我微微一笑:“如果真让你知道了,你一定会很失望。我爸只是个暴发户,而我妈是个理发师,不过根据遗传学理论,既然他们能生出我这么聪明又英俊的优良品种,他们本身也不会很差。”

  “吹牛,明明就是老奸嘛!”她又笑了起来。

  我抓住她柔软纤细的手,大为好奇的问道:“你说高桥家族受了诅咒?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特异功能。”由美的语气顿时冷漠了起来,“高桥家的血缘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会让家族里时不时的出现特异功能者,我爷爷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在几十年前,高桥家还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只是渔村里一个小小的家族。其实说那是家族,也有点言过其实了,那个所谓的家族,只不过是由三个人组成。我曾祖父、曾祖母,还有我爷爷。”

  由美抬起头,她的明亮的眸子里反射出淡淡的光芒,“准确的说,高桥家是从我爷爷那一代开始发迹的。哼,外边有许多人都在猜测,我们家族融资的第一笔巨额原始资金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猜的到,那全都是爷爷通过股票和走私赚来的。

  “其实开那个所谓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原本就是为了更方便的走私。”

  她舔了舔嘴唇,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爷爷有一种能力,他似乎可以预见未来。我在小时候经曾看到过,他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一张白纸,用不了多久,白纸上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排排的字迹,说的全是几天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似乎恋衣姐姐也有相同的能力。

  “其实,我一直都很怕恋衣姐姐。”由美苦笑了一声,“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看到她笑过。恋衣姐姐很像传说中的雪女,至小到大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到她的脸,就连心都会被冻结掉。

  “但就是那个女人夺走了我所有的幸福,家族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每个人都努力的讨好她,就连爷爷和父亲也是,没有人理会过我,而恋衣姐姐也总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一切,我恨她,恨不得将她杀掉……”

  由美的话开始模糊,然后变得越来越低,最后完全停了下来,正听的好奇心大炽的我低下头,却发现她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唉,女人果然是难以捉摸的动物,不过没想到高桥家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阴暗的一面,相对的,一个人能承受罪恶感的程度越高,他的行为也就越邪恶。但是任何东西都有其底线,如果超过那个底线,长期压抑在心底的罪恶就会爆发出来。”

  上面这段话,出自于英国一位心理学大师。

  我不知道由美罪恶感的底线在哪里,但至少现在的她还很正常。或许将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也是一种降低罪恶感的方法吧。

  以后的几天都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也乐得轻松,每天都懒懒的赖在游泳池边享受阳光,大井也渐渐和我混熟了,大家一边喝红酒,一边大声调侃着荤荤素素的笑话。

  当然,我也常常瞅准他身心最放松的时候大打擦边球,不断询问他一些事情。

  可那家伙口风不是一般的紧,而且反应十分敏锐,每当我就要问到关键的时候,都会被他轻松的转移开话题。

  切,真是只老狐狸。

  这天,正当我擦好防晒霜,准备舒服的躺在椅子上睡个午觉时,由美走了过来。

  “你要我帮你查的那个人,我查到了。”她将嘴凑近我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

  我顿时激动的跳了起来。

  “快给我!”我用力抓住她的手,大声叫道。

  “那你要怎么感谢人家?”由美嘴角含着狡猾的笑意。

  “那不是我们的协议吗?”我道。

  “你这人真没情趣!”

  她发嗔的嘟起嘴,将藏在身后的那一大叠资料向我砸过来,然后赌气似的鼓住双腮,偏过头故意不再理会我。

  我毫不在意的捡起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高永尾吉,生于明治十三年的山形县,读过几年书。

  父母开有一家寿司店,他从十六岁开始继承家业。

  在二十三岁的时候,高永尾吉莫名其妙的迷恋上超能力的研究,然后不顾家里的反对,于明治三十八年,毅然投入在当时日本超能力研究界的权威福来友吉博士门下。

  他曾经跟随自己的导师参予过超能力者御船千鹤子的透视试验,和超能力者长尾郁子的文字投摄试验。

  两次试验失败以后,导师福来友吉博士开始郁郁寡欢,甚至对自己充满了怀疑,最后颓然结束了对超能力的研究。

  然而高永尾吉却没有放弃,依然执着的对超能力现象进行大量的资料收集,终于在他七十余岁高龄时,通过一家小型出版社,出版了他用尽一生心力撰写出的《超能力编年史》。

  不过很可惜,那本书并没有在学界受到任何重视,以至于高永尾吉上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享年七十三岁。

  ******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篇像是自传前言的资料,略微不满的问:“这算什么东西?”

  由美哼了一声,赌气的说:“就是你眼睛看到的东西。”

  “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嘛!”我大为不满。

  她的声音顿时高了起来,“这就是你要我查的东西,我现在帮你找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何况,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一愣,无可奈何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这次确实是自己无理取闹,而且,这篇简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至少让我系统的了解了高永尾吉的为人。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和那位研究日本灵异现象的佼佼者福来友吉博士扯上了关系,看来他也不是个一般的人。

  “那个……我顺便也帮你找出了福来友吉的资料,就在后边。”由美见我不说话,以为我生气了,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我点点头,开始漫不经心的翻查起那位著名的博士的资料,突然,我惊呆了!

  那篇资料里出现了两个名字,一个叫陆平,一个叫李庶人,他们都是当时跟随着福来友吉研究超能力的华裔学者。

  对于这两个名字,我当然很熟悉,甚至一辈子都忘不掉。

  十多年前,陆平这个人曾经花费了钜资,在我生活的小镇上大修土木,甚至建起了六栋标志性的建筑。

  但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居然将它们排列为白色五芒星的形状,也就在五芒星中间的那栋建筑物里,一共惨死了一百三十多人,那也是我找到第一个黑匣子的地方。

  而李庶人这家伙就更为奇怪了!

  他永远都一副二十多岁的样子,似乎可以不老不死,就因为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我才会找到第二个黑匣子,也倒楣的被诅咒了,害的自己一天到晚都要将床拖到可以用脚朝着门的位置,不然一睡觉就做噩梦,而且还每天都心惊胆跳的,害怕某一天,梦里的梦魔会悄悄跑出来,割去自己的脑袋……

  我曾偷偷地溜进表哥夜峰的办公室,查过李庶人的验尸报告,上边有提到李庶人至少有八十岁年纪,但没想到不只是李庶人,就连那个陆平也能不老不死。

  我一边掰手指,一边算着。

  日本的明治时期,是从西元一八六七年开始的,他们两个从明治三十三年就跟着福来友吉博士,也就是说他们的年龄早已经超过了一百岁!

  天哪!究竟那个时期发生过什么事?难道他俩本身也是超能力者吗?

  还有,那些黑匣子究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感觉黑匣子的主线已经渐渐地被自己接触到了,但那只是个非常模糊的概念。由于自己收集到的资讯实在太少,使我不能进行判断。

  我思忖了一下,偏过头问由美:“关于超能力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不会比一般人多。”她微微回忆了一下,“虽然现在有许多人认为,平安时代的阴阳师安培晴明就是超能力者。但是要说日本近代的话,最出名的超能力者就只有两个,而且都是女性。

  “一个叫御船千鹤子,她生于明治十九年,据说是个透视特异功能者。在明治四十一年夏天的时候,她因为哥哥的一场诱导催眠实验,利用透视的超能力,找到一只掉进海里的金戒指,从此声名大噪,随后赢得了‘千里眼千鹤子’的称号。当时有人甚至相信她能和海怪交谈。

  “第二个是生于明治四年的长尾郁子,据说她是日本首位能利用特异功能,将自己脑里所想画面及文字,投摄在影像底片上的能力者。”

  我点了点头,“她们俩个的事情我也很清楚,不过这两位奇人的结局都很凄惨。

  “原因是她们都遇上了超能力狂热者福来友吉博士。他为了证明世界上有特异能力的存在,不惜在御船千鹤子身上下工夫,把她拿来当做自己的最佳实验战利品,让御船千鹤子成为媒体瞩目焦点。

  “在明治四十三年九月十五日那一天,他召集了数百学者进行实验,并要求御船千鹤子在没有被告知的情形下,自己从一千个文字当中挑三至五个单字,然后再去对照学者所准备的五十组成语。

  “御船千鹤子顺利的利用透视能力三次成功地答对了单字,让现场所有人都傻了眼,但因为她是背对着所有的人,而让那些顽固不化的知识份子怀疑她在暗中动了手脚,隔日的报纸更无情地指称她为诈欺师,当时年芳仅为二十五岁的千鹤子,因为受不了媒体的批判,忿然饮下毒药自杀了。

  “而福来博士在御船千鹤子的实验失败后,十分不甘心的他,又于明治四十三年找上了当时三十九岁的长尾郁子。

  “郁子也是经由福来博士的种种实验喧嚷,在媒体面前展现过许多次不可思议的特异能力,但就在明治四十四年一月八日的一次实验上,她的手法遭人侧议,于同年二月因为受不了心脏病疾之苦,最后步上御船千鹤子的后尘。”

  由美神色黯然起来,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她们的惨死真的不能怪福来友吉博士,是她们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受不了别人的猜疑和舆论的指责。其实,她们也是那个封闭的时代的受害者而已……”

  “谁知道呢……”我也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记得在高永尾吉撰写的《超能力编年史》里边,曾经含糊不清的提起过续两次试验失败后,福来友吉博士曾经暗中进行过第三次不为人知的试验,受试者依然是位女性。

  “据说她拥有用意念将文字显示在白纸上的能力,却自始至终都没在自己的书里提到她的名字。

  “还有一点我很在意,就是关于长尾郁子的死因,高永尾吉一直都用暧昧的语调,强调她并非死于心脏病,而是猝死的。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没有很清晰的写出来,只是说她的死充满了神秘色彩,似乎是人为的……”

  由美大为惊讶,“是人为的?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摇了摇头,“那似乎和福来友吉的另外两个弟子有关,也就是你给我的那份资料上提到过的华裔学者,陆平和李庶人。”仔细想了想,我又说道:“我到日本的目的也和他俩有很大关系。”

  “对了。”由美从身后将我抱住,“说起来你究竟到日本来干什么?以前我问你,你不是很没诚意的推说仅仅是为了观光,就是随意用一些极为僵硬的笑来填塞我的好奇心,这次绝对要告诉我,不准撒谎!”

  我转过头去凝视她明亮的双眸,内心挣扎了很久,最后决定说实话:“是为了黑匣子。”

  “黑匣子?飞机上的那种吗?”

  “当然没有那么高科技,是真正的黑匣子。”我笑了起来,带她去我的房间,从背包里拿出那两个黑匣子递给了她。

  就在由美的视线接触到黑匣子的一刹那,我感觉她的全身明显颤抖了起来。

  我立刻抓住她的肩膀,激动地问道:“你知道这个东西?”

  由美死死地盯着黑匣子,先是满脸的震惊,然后又迷惑起来,眼神也变得空洞没有了神采。

  “这样的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喃喃的说着,伸手抚摸起黑匣子的外壳,那种轻柔的程度,就像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你一定见过。”我的声音因激动而低沉起来。

  “我在哪里见过?在哪里……”由美突然将黑匣子扔在了地上,她恐惧的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身体缩作了一团。

  “你怎么了?”

  我用手轻轻摇了她一下,由美顿时被惊吓得大声叫出了声。

  她狠狠地推开我,一边慌乱的挥动着手臂,一边向门外跑去,但还没跑几步,她全身一抖,倒在了地上。

  她被吓晕了。

  我苦笑了一下,摆摆手将冲进来的侍女打发走,然后把她扶到了床上,又将黑匣子收了起来。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由美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黑匣子,而且还发生过一些令她恐惧的丢失掉记忆的事情。

  不过今天确实收获了不少,大脑也初步的做了一些推断。

  黑匣子很有可能是福来友吉、高永尾吉、陆平以及李庶人搞出来的东西,甚至和福来博士的第三个试验有关。

  但这样的东西究竟还有多少个?

  究竟他们是用什么方法、什么材料制造出这种恐怖的东西的?

  由美曾说自己的家族受到了诅咒,还说自己的家族里时不时会出现超能力者,或许这一切也都是那个见鬼的黑匣子搞出来的吧。

  我静静地守在由美身边,飞快的整理着思绪,将脑中杂乱无章的东西全都重新流览了一遍,但还有一些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为什么黑匣子会刻着“昭和十三”的字样,既然他们都是明治时期的人,那当时为什么不制造黑匣子?难道还会有理论或者技术上的因素,还是那套技术是直到昭和十三年的时候才被研究出来的?

  既然陆平和李庶人可以变成人精,经历百年的时间还是不老不死,那么他们的导师福来友吉是不是也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而撰写出《超能力编年史》的高永尾吉说不定也没死,他只是用自杀来做为幌子,然后逃去了其他地方,过着另外一种人生?

  唉,原本以为得到这么多资讯的我,应该可以初步解开黑匣子的谜团了,但没想到疑问反而更多了。

  突然一道灵光划过脑海,我猛地站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由美清醒了过来。那小妮子似乎完全忘掉了自己发疯的事,就连自己见过黑匣子的事情,也全都忘的个一干二净。

  她学着我挠了挠头,大为迷惑的说:“我怎么睡着了?”

  “帮我订一张去岐阜县的机票,最好是今晚的。”我急匆匆地说道。

  “你去那种偏僻的地方干嘛?”由美大为惊讶。

  我微微一笑,答道:“我终于知道乌萨在什么地方了。”

  “真的?”由美坐起身,好奇的问:“那个就连高桥集团的资讯管道都查不到的地方,你居然找到了?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得意的搓了搓手,翻开摆在桌子上的《超能力编年史》,说道:“这本书里曾经两次提到过乌萨这个地名,一次是说所有在那里制造的东西都会印上Madein Usa的字样,还有一次就是提到,他的导师福来友吉第三次试验的时候,他曾一笔带过,说是在乌萨那个地方。

  “于是我稍微调查了一下福来友吉的事情,发现他两次试验失败后,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岐阜县的高山町,也就是现在的高山市。

  “他一直居住在那里,直到一九五二年因病去世,其间他没有去过任何地方,也就是说,乌萨就在那里!”

  由美呆住了,思维一时没能跟上来,“等等,既然乌萨这个地方那么明显,为什么我死也查不到,而且几乎没人知道那个地方?”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我用手轻轻磕着桌面:“或许,乌萨这个地名只是暂时的叫法,也有可能那里有生产极为机密的东西,国家为了保密,故意把这个地名遮罩了,然后对外宣称另外一个名字。”

  “就算你对吧。”由美皱了下眉头,“那你需要走那么急吗?干嘛今晚就要走?难道你讨厌我?”

  这是什么唬烂问题?唉,女人果然是难以捉摸的生物!

  我顿时苦笑起来,“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早一点解决自己的事罢了。”

  “那我跟你去!”她毅然说道,甚至站起身,准备去收拾行李。

  我急忙摆手:“不用了,高桥集团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打理,你不怕你那些有心的叔叔阿姨们趁机摆你一道吗?”

  这句实在话果然见效了。

  由美苦着脸,咬住嘴唇思忖了好一会儿,这才为难的说:“好吧,放你一马。我去叫下人帮你准备行李和订机票。你要小心哦,听说那里很冷,注意保暖。”

  她就像我老婆一样,一边唠叨着一边往外走,就要出门时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头,露出一抹怪怪的笑意,“一路上不准拈花惹草,还有,如果你敢一去不回的话,哼,就算翻遍全世界,我也会把你给揪出来!”

  我顿时打了个冷颤。

  好可怕的女人,我以后的人生,不会被这么可怕的女人给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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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失窃

  当晚,我搭乘飞机,去了岐阜的高山市。

  到了那里时,已经是淩晨两点多了,我随意到机场附近找了家饭店住下,倒到床上便疲倦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敲房门。

  “谁啊?”

  我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一边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打开门,却惊讶的发现门外并没有任何人影,长长的走廊空荡荡地横在我眼前,昏暗灯光的照耀下,那条鲜红的地毯显得格外的刺眼。

  “难道是我作梦作糊涂了?”我挠了挠脑袋,准备回床上好好的再睡一觉,就在转过身的那一刻,我呆住了。

  空洞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一种阴冷的感觉,顿时充满了全身。

  “砰砰……”

  敲门声不断响着,带着一种令人枯燥和恐惧的节奏。

  我咬了咬呀,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依然什么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恶作剧?

  不可能,谁会那么无聊?何况就算要恶作剧,那个小子也跑的太快了一点吧!

  从我的房门前,跑到可以藏身的拐角处,一共有大概三十多米,而我从最后一次敲门声到飞快的打开门,其间也只不过间隔了三秒而已。

  这样算下来,那家伙一百公尺可以跑出十秒以下的成绩,几乎都要接近世界纪录了,何况我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响动,更不要说是飞速跑动时发出的噪音。

  难道这次也是自己睡迷糊了,将梦和现实搅和在了一起?

  算了,明天到饭店的监视房,调出这个时段的录影就清楚了。

  我关上门向床走去,突然感觉一阵凉风抚在脸上。

  窗户,什么时候打开了?

  柔弱的清风,不断将半拉开的窗帘吹动,带来了一种古怪的味道。

  今天晚上究竟怎么了?

  我明明记得睡觉前窗户还关的好好的,而且也锁死了,为什么现在却是半开着?我的记忆绝对没有混淆,就算是自己记错了,也不会傻乎乎的在开了冷气的情况下,任窗户敞开着吧!

  突然记起了刚到奈良时的情况,那天晚上也像今天一样怪异。该不是狐狸觉得在我面前嫁女儿感觉很爽,跟着我跑到岐阜来,顺便再嫁一次吧?

  我下意识的将头伸出去看了看天空,空气很干燥,很好,并没有下雨。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我立刻打开灯,然后向床上望去。

  还好,背包还安静的躺在枕头旁边。

  我走过去将背包提了起来,就在那一刻,我的全身僵硬了,接着,我疯了似的将包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倒在床上。

  没有!果然没有了!

  确定了无数次,最后我颓然跌坐在地板上。

  包里的两个黑匣子不见了。

  是谁,在什么时候将它们偷走的?我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路,然后狠狠打了脑袋一下。该死,自己居然蠢的中了那种白痴程度的调虎离山计。

  恐怕某些人早就盯上了我,只是我笨的丝毫没有察觉到,那群人先是敲门来吸引我的注意力,趁我站在门前发呆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从窗户外爬进来,从我的背包里拿走了黑匣子。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他们到底又是什么人?

  这里可是十五楼,想要从窗户外翻进客房里,几乎等于是玩命,他们干嘛花费这么大的精力来偷那两个黑匣子?还有,他们究竟怀有什么目的?

  我恼怒的狠狠一拳砸在地板上,然后抱着发痛的手一边狂跳,一边大声叫起来,几近混乱的眼神,突然瞟到窗台底下掉有什么东西,我忍住痛将它拿了起来。

  那是一张椭圆形的符纸,上边画有奇怪的动物图案和一些怪异的文字。

  我眯起眼睛,神色顿时凝重起来,这种符纸自己并不陌生,在找到第二个黑匣子的地方也有相同的一张,那是御使前的标志。

  所谓的御使前,他们是一种可以借用狐狸妖力的人类。

  说起御使前的历史,民间大概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认为它们是狐妖玉藻前留下的后代,可以借用妖狐的力量。

  第二种说法说他们是供奉稻荷的巫女,又叫饭纲使或者管狐人,他们可以将老鼠一样大小的妖兽,养在一支小管子里,并能驱使它们做任何事情。

  我并不在乎哪种说法是对的,只是想拿回被盗走的黑匣子,总之睡意也完全没有了,我闯进饭店的监视室,要求警卫将刚才的录影调出来给我看。

  那个已经六十多岁的欧吉桑当然不肯,满脸不耐烦的说不合规定。

  我顿时火冒三丈,大叫道:“我的东西就在客房里被人偷走了,这笔帐该怎么算?”

  那警卫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提醒过旅客要将贵重物品寄放到托放处。”

  我冷哼一声,冲他摆了摆手:“我懒得和你说,叫你们经理立刻过来。”

  “先生,你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那欧吉桑也有点生气了。

  我一把拿起电话,直视他的双眼,说道:“要不要我帮你叫?”

  警卫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然后接过电话冲里边大声喊了几句。不一会儿,经理气喘吁吁的推门走了进来。

  “先生,请问您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满意?”他也是满脸不耐烦,公式化的询问道。

  “这家饭店属于高桥家的经营范围吧?”我慢悠悠地问。

  “没错。”经理点点头。

  我微微一笑,从兜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了他。

  那张卡是我临走时由美硬塞给我的,说如果缺钱用的话,就随便去找一家高桥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他们会立刻答应我的任何需求。

  果然,那个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经理,立刻变得大汗淋漓,他从衣兜里拿出手帕,不断擦着冷汗,又将那张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深深向我鞠了一躬,高声喊道:“不知执行总裁大驾光临视察,不当之处,请多多包涵!”

  站在一旁原以为可以看到好戏的警卫,立刻傻了眼。

  我故意指了指他,说:“这个警卫的态度似乎很恶劣啊,究竟你们是怎么对待客户的?”

  经理大为恼怒的冲警卫喊道:“歧藤一郎,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了。你被解雇了!”

  那个欧吉桑险些哭了出来。

  我兴致满满的看着这出戏,感觉气也出的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气,我平静地说道:“算了,这次我不会计较。你是歧藤一郎是吧,现在可以调出刚才的监视录影了吧,我住在十五楼的十七号房间。”

  看完录影后,我在饭店经理的迎送下回了房间,躺到床上,我又开始慢慢回忆起来。

  根据记录显示,在我的房门前一直没有任何异常,从我入住,到我听到敲门声猛地打开门,十七号房的门前都没有任何人停留过。

  或许,那场偷窃真的不是人为的,难道会是御使前驱使狐妖干的?

  如果真是这样,反而可以解释为什么从里边锁好的窗户会被打开,然后悄无声息地偷走了我背包里的东西。

  据说狐妖用肉眼是看不见的,而且它们还有见缝插针的能力,不论多小的缝隙都能挤进去。

  虽然至今人类都不能证实它们是否存在,不过在日本的东北,确实有饭纲使的巫女存在,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御使前为什么会盯上我?他们和黑匣子有什么联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是怎么知道黑匣子在我的身上的?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在日本也就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由美。

  难道是由美告的密?

  我用力摇了摇头,想要将脑中的疑惑统统甩开,但终究还是做不到。看来明天我真的有必要去高山市附近的稻荷神社拜访一下了……

  稻荷是供奉狐狸的神舍,日本的狐狸信仰,大概可以追溯到平安时代或者更早以前,许多人都认为,狐仙是主管农业和商业的神,或许这样的信念是来源于散布在日本各地大约八万多间的稻荷神社吧。

  一大早,我就找来经理,询问有关附近稻荷神社的事情。

  饭店的经理立刻派人去查,不久后便拿了一大堆资料,我略微翻看了一遍。

  高山市的稻荷神社大概有十九处,不过规模都很小,大多都只有一个神瓮。不过东边的森林里,倒是有个很大的神社遗迹,我顿时对那个遗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试想一下,如果我是老远从东北来的巫女,又怀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也可以明目张胆的住在旅店,甚至于目标所在的饭店里,但这样做,还是有遭人怀疑的可能性。

  如果做为集合地点,当然会选一个十分隐密,而且人迹又少的地方,这样的话,那个遗迹就很有利用价值了!

  我又思忖了好一会儿,确定有很大的可能性后,这才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塞进背包里,然后朝遗迹走去。

  那个地方是我现在唯一能找到的线索,如果自己猜测错误的话,或许离失窃的黑匣子也会越来越远,甚至永远都不能再找回来,到时候也只能认命的带着张雯怡,跑去某个没人认识的城市,然后两人抱成一团,蜷缩在床上等诅咒发作,看谁先被梦魔砍掉脑袋。

  白天过去,夜,慢慢降临了。

  黑暗笼罩了整个废墟,偌大的狐狸雕塑挺立在残破的大厅里,显得格外诡异。

  我躲在阴暗处,揉了揉早已麻木的双腿,已经在这里埋伏了整整一天,带来的零食也被自己消灭了一大半,没想到连鬼影子也没等来一个。

  我深吸一口气,朝嘴里猛灌了一大口饮料,然后抬起头,透过塌掉的屋顶,望向天空。

  这里果然是郊区,没有受到污染的天空,美的一塌糊涂。

  明月高挂在天幕上,月晕也很明显,折射出一种混沌的混乱色彩。星星很少,只有几颗三级星在放射着黯淡的光芒。

  真的好美!尤其是在不知道何时会猝死的我的眼中看来,许多平凡的一切,都突然让人产生了留恋的感觉。

  哈,没想到就如我这么理智而又厌世的人,其实也是惧怕死亡的……

  正当自己的思维沉醉在那个没有喧嚷的外太空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传了过来。我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神智清晰,耳朵机警地倾听着任何一丝响动。

  那人似乎很踌躇,他不断徘徊在神社废墟的入口,然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大声喊了起来:“夜不语,我知道你在里边,快点出来,有个人想见你!”

  那是个十分甜美的女生,那种温柔中有带着一丝冰冷的声线,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就在自己下意识的想回答时,脑中突然发出一个讯号,我立刻硬生生的将冲到嗓子眼的声音给吞了下去。

  好险,差些就打草惊蛇了!

  那个女孩等了一下,见没人附和她,便又大叫道:“夜不语,你这家伙快点给我出来。不然我就把你的黑匣子给丢进海里。”

  有没有搞错,她居然连黑匣子的事情都知道?!难道这个小妮子就是从东北来的御使前,也就是她偷了我的黑匣子?

  我再也忍不住了,连滚带爬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去。

  明亮的月光下,只见一个身材极好的女孩站在不远处,她看着我慌慌张张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浅笑。

  当我的视线接触到她美的无法形容的脸庞时,立刻惊讶的呆住了。

  我只感到全身僵硬,大脑里一片空白。

  那个女孩自己并不陌生,那样的笑容,还有那种娇嗔的表情,微微噘起的丰满嘴唇……那不就是狐狸嫁女时,我捡到的女孩吗?

  “怎么,见到我很意外吗?”那女孩用明亮的双眸凝视着我,向前走近几步,似乎想要让我更清楚地看到她。

  我好不容易才理顺混乱的思绪,沉声问道:“是你偷了我的黑匣子?”

  “要这么说也可以。”女孩毫无畏忌的点点头。

  “哼,没想到你居然会是御使前,难怪原本应该受伤的腿部会好的那么快,你是借用了狐妖的力量吧!这么说起来,那场狐狸嫁女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我感觉自己就像傻瓜一样,居然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你似乎误会了某些东西。”那女孩越走越近,最后在离我只有一个鼻尖的位置停住了。她轻声说道:“有个人想见你。”

  我摇了摇头,愤然道:“我不去,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

  “是吗?”她做出了一个十分遗憾的表情,“看来你对黑匣子的秘密完全不感兴趣。那好,就当我没来过。再见!”

  “你知道黑匣子的秘密?!”我顿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切的问道:“如果你真的知道,请你快点告诉我!”

  女孩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我并不知道,不过,要见你的那个人却很清楚,因为黑匣子就是从他的同伴手里做出来的!”

  ******

  废墟的不远处有一间小屋,那女孩微微点点头,示意我进去。我迟疑了一下,最后推开了门。

  正对面坐着一位大约三十岁年龄的老者,不要认为是我用错了词语,那确实是一位年轻的老者,至少我第一眼看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那男人双手轻轻抚摸着摆在双腿上的两个黑匣子,见到我后,只是点点头,说道:“你来了。很好,比我想像中还快。”

  “你是谁?”我毫不客气的坐在他身前的椅子上,沉声问。

  “大叫都叫我伊藤润树,是个不太出名的小说家。”

  “伊藤润树?好熟悉的名字!”

  我皱起眉毛,突然大叫道:“我记起来了,你曾写过一部很出名的恐怖小说。那部小说似乎根据福来友吉博士的真实故事所改编,然后辅以精采的幻想和悬念,最后还被改编成了电影。”

  “哼,那篇小说里真的是我的幻想吗?”伊藤润树苦笑了一声,呆呆望着天花板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

  “我拜读过你的那部小说。”

  我笑了一笑,脑中突然划过一个想法,顿时只感到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我压抑着狂跳的心脏,用尽量平静地沙哑声音说道:“不过,我对你在一九五二年所著的《超能力编年史》更感兴趣。那本书很有趣,你说是不是?高永尾吉先生?”

  伊藤润树准备拿茶的双手猛地停止了,他的全身都一动也不动的呆愣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哈哈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险些跌倒在地上。

  “你是怎么猜到伊藤润树就是我?”高永尾吉抬起头望着我。

  “只是突发奇想外加直觉罢了。”我老实的回答:“我感觉高永尾吉和伊藤润树有几个模糊的相同点。

  “第一,伊藤润树对超能力的研究绝对可以算的上宗师级别,那从他的小说里就能看出来。而高永尾吉对超能力有一种狂热的追求欲望,这只要稍微查查他的生平就知道了。

  “第二,伊藤润树是一九五三年出生的,刚好和高永尾吉死亡的时间相吻合,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有关福来友吉博士。

  “不论是高永尾吉的《超能力编年史》里,还是伊藤润树的小说里,每当提到福来博士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用上敬语,透露出一种崇拜的感情色彩。在以前我拜读你的小说时就感觉很奇怪了,没想到这个资讯居然会成为非常有用的线索。”

  我顿了顿又道:“当然所有的一切都纯属我的猜测,所以就赌了一把。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的承认了。”

  “哈哈,你真是个有趣的人。”高永尾吉又大笑起来,“关于黑匣子,你究竟知道多少?”

  “并不算太多。”我思忖了一下,“我知道黑匣子并不只一个,而且每一个都有不同的神奇力量,使用方法也不一样。我调查了很久,只大概知道那些黑匣子和你、你的导师福来友吉,还有两个华裔学者陆平和李庶人有关。”

  我舔了舔嘴唇,“你们似乎都从黑匣子上得到了不老不死的能力。其后不知为什么,陆平和李庶人各自持有一个黑匣子回了家乡,然后做了一些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我还知道,盒子是在一九三八年制造的,而制造地点是乌萨,也就是高山市的某个地方。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用什么方法造出这种可怕的东西,但是我能确定,那一定和福来友吉博士的第三次试验有关系。”

  高永尾吉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你居然知道了那么多!”

  我微微一笑:“这实在不算多,高永先生是一九五三年诈死的吧?你用自杀做为幌子,然后在七十三岁高龄时返老还童,躲起来用别外的身分过着另外一种人生。李庶人和陆平差不多也和你一样,或许福来友吉也活在这世界的某一个地方。”

  “不对。”高永尾吉的神色有些黯然,“博士确实已经在一九五二年去世了。他不愿接受那种能力,说是违反了大自然的规律,其实我知道博士是不愿意承受那种痛苦,永远的存在是一种沉重的命运,接受了那种能力后,也同时承受了那些女孩子强烈的怨恨和羁绊!”

  “怨恨?羁绊?”

  我听的如坠雾里,完全搞不清楚他的意思。

  高永尾吉长叹了口气,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低声讲述起来:“我们都生在一个怪异的时代。那个时代表面上透露着对新事物的追求,但实际上追求是一回事,要那些顽固的知识分子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知道意影现象吧?常常有一些正常照片上,出现多余的不应有的人或物的照片,有的人统称它们为灵异照片,其实那就是典型的意影现象。

  “早在十九世纪六0年代和七0年代,照相术进入公众生活的初期,这种现象就被媒体大肆炒作,也让许多人大感兴趣,我的导师福来博士就是当时最杰出的一个。

  “他首先提出某些拥有特异能力的人可以将一些字元印在底片上,甚至仅使三层胶片的中间一张感光,而上下两张不受任何影响的理论。

  “就在一九一一年,博士在日本四国的丸龟市,找到了一位四十岁的法官夫人长尾郁子。在他的主持下,进行了一系列的意影实验。”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福来友吉博士曾在一九一三年所著的《透视和思维照相》一书中公布了研究结果。而且在长尾郁子死亡后,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又在一九三一年找到了日本宫城县特异功能者三田光,让他将位于四十公里外福来博士家二楼的底片,成功地意影了两张月球背面的照片。”

  “不错,博士为了研究特异能力,确实煞费苦心。”高永尾吉又叹了口气。

  “但意影现象和黑匣子有什么关系吗?”我疑惑的问。

  高永尾吉点点头,又轻微的摇了摇头,“黑匣子的研究,确实要从博士的第三次试验说起,为了免于重蹈覆辙,那次试验的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

  “受试者是一位叫做高桥贞子的特异能力者,她拥有用意念把文字显示在白纸上的超能力,就在那场试验中,福来博士、陆平、李庶人和我,因为研究方向的不同,而分成了两派。

  “陆平和李庶人认为,特异功能者有其异于常人的精神力量,以至于强烈到可以发散出去,按照那个人的意志随意依附在某个东西上。根据这种理论,如果那种力量进一步的被扩大,那么应该可以改变分子排列,甚至达到改变物资的情况。

  “他们认为用意念把文字显示在白纸上,又或者在胶片上显影,根本就是改变分子结构和能量传递的过程,应该要进一步研究如何扩大这种能力!

  “而博士和我则认为他们走火入魔了。虽然他们提出的理论有一定的道理,但行为却过于疯狂,就因此我们四人闹得不欢而散,各自在高山城进行自己的研究……”

  夜,沉重的夜。

  一轮弯月高挂在天幕上,黯淡的银光下,有两个黑影走进了墓园。

  “真的要这么做吗?”李庶人望着四周,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陆平从麻袋里俐落的拿出铁锹,递给他一把,然后在一个坟墓上用力挖了起来。

  李庶人一把抓住他的铁锹,低声道:“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这根本就是对死者的亵渎。”

  陆平用力推了他一把,“别婆婆妈妈了,像个男人的样子,快挖!”

  “可是千鹤子她生前已经够可怜了,死后我们还侮辱她的尸骨……”李庶人迟疑道。

  陆平冷哼了一声:“你以前在英国究竟怎么读大学的?人死了就只剩下一副骨头,与其让它继续腐烂下去,还不如让我们将它发挥在更大的用处上!”

  “但是……”

  “够了!”陆平狠狠瞪着李庶人,“你患了脑癌对吧?你甘心就这样等死吗?还是等我们努力将那个理论完成?那可是科学上的大发现,只要我们将理论发表,一定会在学术界掀起轩然大波,甚至能引起一场革命。我们的名字绝对会载入史册里!”

  “你确定将那种特异能力扩大一百倍,真的能治好我的脑癌,甚至能让我不老不死?”李庶人明显动摇了。

  陆平神秘的笑起来,“那个理论是你和我一起发现的,如果再将容器制作好的话,就一定能成功,难道你连自己都不相信了吗?”

  “我当然信!我们一定会成功,对吧?”

  “当然会。”陆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挖快一点,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到四国去,把郁子的尸体也一起给挖出来……”

  “博士的第三个试验持续了将近两年。而就在一九一一年的时候,陆平和李庶人干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他们秘密地将御船千鹤子和长尾郁子的尸体挖了出来,并进行各种各样的研究。”高永尾吉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到了一九一二年,他俩初步制作出了一种仪器。那种仪器可以发出十倍于超能力者的能量,也就是黑匣子的雏形。

  “不过他俩似乎并不满足,因为那样的效果还不太明显,虽然已经可以慢慢改变人的身体素质,但实在太慢了,不能用到科学论证上,于是他们开始窥视贞子。嘿,小子,你想不想知道黑匣子里边到底有什么?”高永尾吉将黑匣子捧在手上,凝视着它们,然后问道。

  我立刻点头,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知道这玩意儿的构造了,可惜X光投射却不能成影,而自己又因为它们拥有的怪异力量不敢硬打开,害怕出什么意外,到时候死翘翘还算是好,就怕变得像李庶人那样的家伙,永远都死不了,然后痛苦的活在世界上,还要不断的换住所,唯恐就被人识破自己是不老不死的怪物,要真成了那样,我不一天到晚想办法自杀才怪。

  高永尾吉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御船千鹤子和长尾郁子的尸骨!准确地说,是她们的头骨!那两个混蛋将她俩的头颅敲的粉碎,然后装进了黑匣子了!”

  “什么!”

  我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只感到一阵恶寒爬上了后脑勺。

  “不对,不可能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只能增大到十倍?”陆平狠狠的将桌上的资料,全都扫在地上。

  李庶人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将慢慢捡了起来:“阿平,其实十倍已经够了,我身上的癌细胞也有效的受到了控制,就凭这一点,已经足够震撼学术界了!”

  陆平用力的抓着头发,“不够,十倍根本就不够!我想要的结果至少是一百倍,不,甚至是一千倍,到时候才能达到我的目标。”

  “阿平,你太执着了,何必呢,那个愿望,恐怕你永远都实现不了……”李庶人摇了摇头。

  陆平猛地掀倒桌子,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吼叫着:“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要成功!十倍?根据我们日以继夜的研究,明明就发现只有大脑才会发出那种特殊的能量波,而且就算人死后,那种能量也不会消散,会一直依附在头颅上,但为什么只能增大十倍?难道是因为她们的特异能力还不够强……”

  陆平近似疯狂的坐到地上,他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福来友吉那老头似乎说过,高桥贞子的特异能力,是他见过有史以来最强的吧?”

  “阿平,难道你想……”李庶人惊恐地望着他。

  只见陆平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神经质地说道:“她的脑袋!好想把她的脑袋打开仔细检查一下。”

  李庶人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涌上了脊背,他用力抓住陆平的肩膀,大声说:“你清醒一点。那是杀人!”

  “难道我们是第一次杀人吗?”

  陆平拨开他的手,阴沉地笑起来,“放心,就用以前的老方法,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而且在试验里死了人,福来友吉那老混蛋也不会声张,他就是这种人。只要到了晚上,我们悄悄潜进去,嘿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九一三年初,就在博士忙于将大量的试验资料整合,又联系好出版商,准备出版自己那本名为《透视和思维照相》的研究报告时,某一天,贞子突然感觉十分不安。

  “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和博士就发现她有很强的第六感,不,那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预知能力。

  “当时她显得很惶恐,一个劲的要求我带她躲起来,但又说不出原因,只是强调自己有危险,或许会被人杀掉。”

  高永尾吉回忆着,最后苦笑起来。

  “说实话,两年的相处,让我对这个美丽聪颖的女孩产生了感情,我爱上了她。禁不住贞子的请求以及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终于做了生平第二个重大决定,我背叛了自己的导师福来博士。

  “由于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危险,我将贞子带走的同时,为了湮灭她存在过的证据,也带走了所有关于她的研究资料,害的博士因为资料不完整,只能草草地将那份报告出版了事,没有在学术界引起任何重视,也因此气的博士从此得了隐疾,最后郁郁而终。”

  他吸了一口气,满脸痛苦的说道:“但最可恨的是,我从来就没有感到后悔过!甚至在参加博士的告别式时,还认为自己就算再来一次,也会毫不犹豫地带走贞子!”

  “你并没有做错。”我沉默了半晌,问道:“然后呢?高桥贞子最后怎样了?”

  “她做了我的妻子。”

  高永尾吉缓缓地说:“我们一起住在横纲的小渔村里,过了很长一段愉快的生活,原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永远继续下去,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从一九三六年开始,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常常会痛的死去活来,到医院检查后,才发现自己患上了胃癌,顿时天仿佛都塌了下来。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怕死,怕的要命!”

  他抓住自己的胸口,微微笑着:“贞子在我的面前显得很乐观,也很活泼,一个劲儿的逗我开心,我也真的在笑,开心地大笑,但是我俩都心知肚明,那只是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而做的戏罢了。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贞子的细眉几乎都皱到了一起,我知道自己美丽的妻子比我更伤心。

  “贞子曾经对我说,就算要她死掉,她也要我活下去,好好地,快乐的活下去……哈,讽刺的是,没想到这句话,在不久以后竟然变成了事实。”

  高永尾吉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捂住脸,痛苦的哽咽道:“一九三七年末,陆平和李庶人那两个混蛋,不知道通过什么管道找到了我。他们和贞子谈了一整夜,几天后贞子便离家出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

  “我开始四处托人寻找她的下落,我不敢离开家里,害怕她回家后找不到我。

  “一九三八年初,那两个家伙又来了我家。他们说有办法可以治疗我的癌细胞,然后给了我一个黑匣子,以及一封信。

  “他们告诉了我使用方法后,急匆匆地走掉了。我用颤抖的手打开信,居然是贞子的笔迹,整封信上只有短短的一行话……

  “尾吉,我曾许诺过,不论如何也不准你比我先死掉,我实现了自己的承诺,现在该轮到你了!你要将我的份一起活下去。还有,尾吉,我爱你……

  “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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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9 13:58:0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第九章 逼近

  感情是什么?人类又是什么?究竟什么才算是自然规律?而科学家到底是顺应自然的人,还是违反自然的人?

  大量的资讯塞进我的脑子里,害我直到走出高永尾吉的小屋,也没有将其消化干净。屋外的夜色依然,月已经没有了,黯淡的天幕换来无数闪烁着的繁星。

  那女孩安静地倚在墙壁上,看到我挠着脑袋一副苦恼的样子,立刻微笑起来。

  “你的疑问都解决了吗?”她轻轻的挽住我的胳膊,问道。

  “黑匣子的秘密倒是清楚了。只是到底怎么解除诅咒,就算高永先生也不知道。”我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头痛表情。

  “慢慢来吧,你现在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女孩轻声安慰道:“黑匣子不但能让人不老不死,还能将特异功能者生前的能力放大至少一百倍,或许你可以从这方面去思考解决的方法。”

  “对啊!原来还有这条线索!”就像一道电流通过全身,我顿时恍然大悟,一把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兴奋的转起圈来。

  那女孩红着脸任我抱着,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推开我,淡然说道:“我要走了,这两个黑匣子还给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向林子深处跑去。

  我大惑不解的呆愣在原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唉,女人。难怪有人会说她们都是善变的动物。

  为什么充斥在自己身旁的女人不是聪明的可怕,就是红颜薄命,再不然就是性情古怪的离谱?

  唉,究竟到什么时候,老天才会赐予本人一个稍微正常点的女人。

  据说西藏的布达拉宫有一种经轮,转一圈就算是颂读经书一千遍,看来我以后有必要去一趟,虔诚的转它个几十圈,试试看能不能感动佛祖,好让我早一点结束这种悲惨的命运了……

  我又在高山市待了几天,眼看实在找不出其他的线索,这才搭乘飞机,回到了大阪的高桥家。

  “你回来了!”由美领着全部的下人站在大门前,微微冲我露出甜美的笑容,然后弯腰鞠躬。

  我不太习惯这种场面,略一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的?”

  由美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像个小妻子似的挽住我的手臂,轻声道:“别小看了高桥家的财力。就算你乘上出境的飞机,我也有办法让那架飞机绕着太平洋一圈,然后乖乖地降落在大阪机场上。”

  “恶魔!”我大感头痛,没想到这个一向被别人深恶痛绝的用来形容我的词语,居然也会有被自己拿来用的一天。

  “阿夜,你一定很累了吧。”她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大胸部紧贴在我的手臂上,“先去洗个澡吧。换洗的衣服我已经帮你放在浴池外边了,我现在就去为你准备晚饭。”

  我默不作声地走进浴池,脱下衣服,然后用力跳进了温水里。

  呼,好舒服。全身都懒洋洋的,最近几天不断奔波所产生的劳累感,不知不觉也减轻了许多。

  轻轻闭上眼睛,脑子又开始自动整理起关于黑匣子的资讯。

  虽然高永尾吉为我解开了一部分的疑惑,但我还是有许多不能理解的地方。

  首先,既然陆平和李庶人的研究已经获得了成功,那为什么他们没有在学术界将其公开,而是选择了隐藏在这个世界里,过着平凡的人生?

  还有陆平,那个人的行为最为怪异,也最令人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要摆出那个白色五芒星阵?既然他不会老也不会死,那么十年前传出他跳楼自杀的事件,会不会也是个幌子?或许他直到现在依然还潜伏在某个地方,静静地渡过永恒的生命?

  我从高永尾吉那里知道,在昭和十三年的时候,李庶人和陆平一共制造了三个黑匣子。里边分别装着,御船千鹤子、长尾郁子和高桥贞子的头盖骨。

  黑匣子有一个基本能力,就是能改变人类的身体构造,只要有正确的方法,普通人也能让自己变得不老不死,而且黑匣子也将特异功能者生前的能力扩大了至少一百倍,但那种能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只有某些精神力强烈的人,才能将其诱导出来,而且要使用那些力量,就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或许是黑匣子里的怨念过于强烈,以至于每一个拥有黑匣子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顿时停下所有的动作,全力思索起来。

  记得由美曾说过,自己的曾祖父母曾经住在一个小渔村里,而高永尾吉将高桥贞子从福来友吉博士身边带走时,就是躲在横滨的一个小渔村中,还有,高桥这个姓虽然不算罕见,但也不是什么大姓,如果高永尾吉真的爱着妻子的话,为了让自己的妻子开心,要儿子随母姓也不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由美说自己的爷爷和二姐恋衣都有预知能力,可以将几天后才发生的事,在白纸上以文字的形式显现出来,而高永尾吉确确实实得到了装有高桥贞子头盖骨的黑匣子,贞子的超能力能通过意念将文字显示在白纸上以及微弱的预知能力,这一切都和高桥家的种种不谋而合。

  难道高桥光夫就是高永尾吉以及高桥贞子的后代?

  而由美所谓的超能力,就是通过黑匣子所展现出来的力量?

  我冷静的有仔细分析了一下,最后轻摇脑袋。不太对,如果高桥光夫真的拥有黑匣子的能力,那么他也应该变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根本就不会搞成植物人,直到现在都可怜兮兮地躺在医院里。

  那么是因为高永尾吉十分清楚永生带给人的痛苦,所以才故意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希望他不用赴自己的后尘?嗯,这倒是很有可能。

  就在我为自己的新发现兴奋不已的时候,浴池的门开了,浓浓的蒸气中,我只隐约看得到一个苗条的影子向我走过来。

  “阿夜,我来帮你擦背。”由美一丝不挂的出现在我面前,她一边冲我娇羞的笑着,一边走进了水池里。

  云烟雾绕的蒸气围绕在她身旁,就像她的动人的胴体上也披上了一件轻薄的纱巾,那种朦胧的感觉更让人心跳加速,一股强烈的诱惑顿时充斥了全身。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双眼圆睁的死死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皙白玉体,只感觉一双如蛇般柔软的滑腻手臂缠上了我的颈部,接着两团像海绵般富有弹性的硕大物体,紧紧贴在了后背上。

  我清楚地感到脑袋中有什么东西要迸出来,冷静地深吸一口气,我向前一偏,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的头正枕在由美丰满结实的大腿上。她穿着粉红色的和服,一边拨弄我的头发,一边静静地凝视着我。

  我立刻尴尬的坐起身来,瞪着她叫道:“你想谋杀我吗!我的心脏可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

  由美捂住嘴浅笑着:“真的好有趣,我越来越喜欢看阿夜惊惶失措时的表情了!”

  “对了,从刚才我就发现你擅自改掉了对我的称呼。”我眯起眼睛,不满的说:“为什么叫我阿夜,我和你有那么熟吗?”

  “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当然要叫你的匿称了。”由美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争辩,她抽出一叠资料递给了我,“这是你要的关于上衫的验尸报告。”

  我顿时来了精神,捧着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上衫的验尸报告一共只有三页,大概说的是身体完全没有任何创伤的痕迹,只是体温很冷,血液几乎都冻结了起来,心脏的血色左右相差甚远,左面很红,右边发黑,腹部甚至有轻微的积水现象,死因可以确定为冻死!

  “冻死。”

  我小声咕哝起来,居然会有这么古怪的事。夏天冻死人也就罢了,还是在我的眼皮底下冻死,而且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任何头绪。

  “说起来,阿夜。”由美温顺的为我斟了一杯茶,“上衫的死,会不会是大井或者三元搞的鬼?最近大井那家伙一直赖在这里不走,而且还不断向下人询问一些有的没的,我还发现他常常徘徊在从前美雪姐姐住过的房间附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至于三元就更可疑了,他为了钱,几乎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最近三元集团的财务出了很大的问题,眼看就要破产了,那混蛋一定一天到晚眼巴巴的等着我手里的百分之十三的股票去救急。”

  “他们两个确实很可疑。”我不置可否的摇摇头,“但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在别人的地盘上,让一个人没有任何外伤的冻死?

  “验尸报告上说,上衫没有服下任何催眠的药剂,也没有被人打晕,死亡后尸体也没有被移动过,他的客房不是密室,而且他也没有受到拘禁和束缚,像他那样的聪明人,在感到冷的情况下不会大声叫,反而呆呆的趴在床上等着被冻死,难道你不觉得很怪异吗?”

  由美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朝我吐了吐舌头道:“晚饭你要在餐厅吃还是这里吃?”

  “就在这里好了。”我低下头继续研究着那份验尸报告。

  “那我帮你端过来。”由美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向屋外走去。正当她走到门口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上。

  “没什么吧?”我向她望去。

  “我没什么,抱歉,让阿夜你担心了。”她转过头向我一笑。

  我望着她纤细苗条的背影,突然整个人都惊讶的呆住了。

  从以前她的背影就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我在哪里见过,而就在刚才的一霎,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我的心脏顿时狂乱地跳动起来,声音也激动的变得有点沙哑,我强忍着震撼感,略微颤抖地问:“你和你的二姐恋衣是双胞胎对吧?”

  “嗯,我和姐姐是异卵双胞胎。”由美疑惑的点点头,接着补充道:“不过我们长的不太像,而且也没有所谓的心电感应。”

  “那她的照片能不能借我看一下?”我吞了口唾沫。

  “为什么?”由美惊讶的问。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道:“两天前,或许我看到你姐姐了。”

  由美震惊地跌坐到地上,许久才喃喃嚷着:“骗人,恋衣姐姐已经死了!”

  “死了?”我猛地站起身来:“你怎么知道的?”

  她倚着墙,慢慢望向天花板,“根据高桥集团的资讯网,一个礼拜前,有人亲眼见到她跌进了奈良的一个山崖下。”

  “一个礼拜前?也就是我和你遇到的那天吗?”

  “不错,而且那座山崖也正好在我们遇到的那座民宿附近。”由美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苦笑:“哼,那还真是巧合啊!”

  我的大脑完全不能接受这些资讯,由美见我满脸的不信,起身拿了恋衣的照片放在我跟前。我看了一眼,身体更加僵硬了,甚至感觉有种刺骨的恶寒渗入了骨髓里。

  照片里的恋衣冰冷地不带着一丝俗世的笑容,不,应该说是完全没有表情,只是表情黯淡的坐在镜头前,眼眸中流露着不屑的鄙视神情,她就像在嘲讽似的望着我,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似乎萦绕着极度的不耐烦。

  虽然表情不同,但我还是立刻就分辨了出来。

  这正是我一个礼拜前,在遇到狐狸嫁女时救出的女孩,而且两天前,我还和她一起去拜访过她的祖父高永尾吉,那么真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一个礼拜前就死掉了?

  我不信!绝对不信!

  “那人只是看到她掉下去对吧?”我用干涩的声音说道:“有可能她并没有死!”

  “不可能!”由美轻轻摇了摇头,“恋衣姐姐的尸体在昨天已经找到了,而且正在运送回本家的途中。”

  “怎么会……”我又呆住了。

  难道在一个礼拜前我遇到的恋衣就已经死了,一直以来,我都在和鬼在打交道?这实在太过于荒谬了!我用力捶着脑袋,直到由美心痛的拉住了我的手。

  “你真的遇到恋衣姐姐了吗?”她温柔的将几近混乱的我拥进怀里。

  “我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最近七天里,我确实遇到过恋衣两次。”

  “我相信你。”由美轻轻咬住红润的嘴唇说道:“恋衣姐姐不是普通人。她曾经说过,只要是为了高桥集团,就算是变做厉鬼,也会从地狱的深处爬回来。她一定已经回来了,而且就在这栋房子的某个角落暗暗的盯着我们。”

  由美变得惶恐起来,她不安的四处张望,神经质的叫着:“我们都会被那个女人杀死,没有人能逃掉……嘿嘿,我那些所谓的叔叔阿姨一定不会失望的。”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脸上散发着异样的神色,“他们全都瞒着恋衣姐姐,暗地里做过许多对不起高桥家的事。嘿嘿,他们都会死,都会被恋衣姐姐杀掉……”

  在由美混乱的同时,我的大脑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

  根据从前得到的种种资讯再加上推断,如果恋衣死前真的带着黑匣子,那么任何可能性都会发生。

  或许她真的已经死了,她的尸骨在山崖下发臭,而藉由黑匣子的力量,另一个她又重生到世界上。

  如果是这样,反而能说明上衫诡异的死因,也只有她的力量才能将一个人在夏夜里冻死在床上。

  那个重生的恋衣,她到底会有什么目的?

  又是一个无聊的夜晚。

  三元烦恼的站在卧室的窗前,点燃一根烟抽起来。

  今天樱花银行的人来过了,由于三元集团最近几年连续的财务赤字,已经有两年没有付银行的利息,经过调查,赤字总和已经超过了三千亿日元。

  银行判断三元集团已经失去了偿还能力,如果一个星期还不能筹集一千五百亿的融资的话,樱花银行将采取行动,强制对三元集团进行控制,到时候,社长的职务恐怕再也不会是他了。

  一般银行对集团进行控制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调控融资,将银行的钱融入企业里,这样的企业永远也不会倒闭。第二种是优先转卖,也就是把企业内还有活力和弹性的子公司和产业通通卖出去,然后宣布破产。

  看银行的态度,对三元集团采取的行动应该是后者,还有一个星期,三元集团就要彻底完蛋了。

  三元狠狠将烟头扔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了上去。那些女人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最近对他也冷淡起来,甚至有些已经开始着急的和他撇清了关系!

  那些婊子,她们的一切都是用他的钱买的,现在居然敢这样对自己!

  三元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不管怎样,这个礼拜内一定要从高桥由美那贱人手中,把高桥集团百分之十三的股票给挖出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他思忖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道上的兄弟打了个电话。

  日本是个黑社会团体猖獗的地方,黑社会用公司的名义,明目张胆的做违法的事,甚至和议员勾结,帮助筹措政治黑金,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流氓反而是最靠的住的伙伴。

  很早以前,三元就想到了一个对付高桥由美的最佳方法——很简单,就是绑架她!

  让一个女人开口其实有许多方法,而对那些方法每个流氓都是专家,当然,他们也很清楚事后怎么让那个女人闭嘴。

  三元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还有一个礼拜,看来自己的速度要快点了。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窗外传了进来,那个声音非常凄惨,就像快要断气时的垂死挣扎。

  他皱了皱眉头,是哪个佣人将自己的小孩带了进来?明天一定要将她揪出来,煽她几耳光,然后叫她滚蛋!怎么能任由那些低贱的人骚扰自己,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她们,他最讨厌婴儿了吗!

  三元恼怒的关上窗户,那令人心烦的声音顿时消失了。他点了点头,慢慢向床上爬去。就在手要接触到床单的一刹那,他整个人全都呆住了。

  婴儿的哭叫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近,最后开始在房间里不断的回荡。

  他感觉身体变得僵硬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渗入脊髓,头发几乎都吓得竖了起来。

  那个哭啼声似乎带有生命,不断冲击着三元的耳膜,电光一闪,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里。

  微风不知道从哪里吹了过来,抚在他的脸上,却有一种割肉般的痛楚。

  他痛的想要大叫,张开嘴时才发现声带已经失去了作用,什么声音都不能从喉咙里发出来,甚至,他连让喉结震动的能力也没有了。

  他恐慌的睁开眼睛,竟发现自己的眼前,正有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他看。

  三元不禁打了个冷颤,偏偏脖子也不能动了,只能呆愣的和那双眼睛对视,正对面的眼睛带着一丝冷冷的瞳芒,就像黑夜中的野兽找到了猎物一样,淡淡地透露着狰狞和诡异。

  婴啼的声音更响了,几乎就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不!那确确实实就在自己的耳边!有什么东西紧贴在后背上,慢慢地,一双稚嫩的小手从身后摸到了三元的脸上。

  “爸爸……”耳畔那个婴儿在笑,但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僵硬的声调,就像一根冷刺,狠狠的扎入了他的心脏。

  “爸爸……”紧接着,许多声音叫喊着从四面八方向他涌过来。就像无数的婴儿在拉着他的裤脚,恳求自己的爸爸抱抱他们。

  “难道这些都是自己强迫那些女人打掉的孩子?他们回来找我了,终于全部回来了……”三元满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这也是他最后的一个念头。

  多的就像白蚁的婴儿不断地冲向他,然后在他身上狠狠撕咬起来。

  黑暗里,寂静充斥着整个房间,只有轻微的潺潺声,那是血流到地上的声音。

  三元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吃吧,我的儿子,还有女儿,把我的肉全都吃下去!”他从手臂上扯下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眼睛死死的凝视着不远处冷漠地注视着一切的那双眼睛。

  “谢谢你,原来有生命通过自己延续下去,感觉,竟然那么好……我的孩子,将我通通吃下去,我会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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