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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转】目睹殡仪馆之奇闻怪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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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1:39:4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对G县不熟,我们转了几圈,没找着首饰铺,猴子说算了,回镇上再卖,我和大嘴没异议,于是找了个宾馆,准备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小镇。
  吃完晚饭,我们在街头胡乱转了几圈,觉得没意思,就回到客房,打开电视机,三人轮流洗完澡,躺在床上抽烟聊天看电视。猴子洗澡时,顺便把戒指洗干净了,在被子上蹭了又蹭,举在灯下,金灿灿的,还挺耀眼。大嘴在一旁看得眼馋,腾地跃起,跳到猴子床上,把戒指抢到手,套到中指上,说:“先给我潇洒几天吧。”
  猴子瞧瞧大嘴,大嘴鼓鼓肱二头肌,猴子很有自知之明,说:“行,那你先保管着,不过别掉了哦。”

  大嘴扬起手,得意地晃着,说:“掉不了,放心,看,气派吧?”
  我斜他一眼,说:“这可是殡仪馆捡来的,你不怕沾上晦气?”
  大嘴一撇嘴,说:“怕个鸟,黄金就是辟邪的!”嗯,但愿如此吧。
  聊了会天,三人都没了声音,安静地看着电视,不一会,大嘴打起了鼾,我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电视屏幕逐渐在我眼睛缩成一团无规则的模糊的光影,节目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的,光影越来越小,声音越来越远……
  “睡觉吧?”像猴子的声音,我含糊地应了声,隐约感觉他关掉了电视。
  哒、哒、哒……卫生间里传来持续的、轻微的、硬物敲击洗手台的声音,我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月光很好,透过窗帘,将客房里照得一片银白,我扭头看了眼睡在中间床位的猴子,他睡得很死,越过猴子,我看见大嘴睡得那张床上空空如也,大嘴不见了,被子也不在床上,我撑起半个身子,发现他的被子掉在了地上,可大嘴呢?应该卫生间里吧。
  哒、哒、哒……那声音还在卫生间里不间断地响着。大嘴在搞什么名堂?我轻轻敲了敲客房与卫生间的隔断,小声道:“大嘴,搞什么呢?”没人答应。我下了床,打开廊灯,走到卫生间门口,借着廊灯的光线,我看见大嘴正站在洗手台前,低着脑袋,用带着戒指的中指,轻轻地叩击着台面,动作机械而规律,我听到的哒哒声,就是他手上的戒指和台面撞击发出来的声音。
  这家伙犯什么神经?我揉了揉眼睛,小声叫道:“大嘴,半夜三更不睡觉,搞什么呐?”
  大嘴停下了动作,把脸缓缓转向我,表情木讷呆板,他没应我,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了我几秒钟,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感觉有些诡异。
  “喂!”我正想走过去拍拍他,他却冲我笑了下,然后径直向门口走来,我堵在门口,他走近后,也不停下,硬是挤了过来,我赶紧把身体贴在门框,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卫生间,走到自己的床前,弯身抱起被子,往床上躺了下去。此时猴子翻了个身,嘴里呢喃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
  大嘴这小子怎么了?梦游?我很困,懵呼呼地没有多想,小便后,回到床上,不一会,又睡死过去了。
  第二天大早,大嘴喊起我和猴子,退了房,吃早饭的时候,我对大嘴说起他昨晚奇怪的举动,大嘴正往嘴里塞着小笼包,听了我的话,差点噎住,灌了几口豆浆咽下去,抹抹嘴说:“什么?我昨天晚上在厕所里用戒指敲台子?”
  “嗯,没错,你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啊。”
  “嘿,你还对我笑了一下,不过笑得阴沉沉的,吓死人。”
  大嘴瞪大双眼,嘴巴啊得老大:“啊,不会吧,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猴子头也没抬,嘴里塞满了小笼包,含含糊糊地说:“梦游,你梦游了。”
  大嘴看着我,我点点头,说:“应该是梦游。”
  “哎啊,我以前从没有过梦游啊。”大嘴举起左手,端详着中指上的戒指,说:“该不会是这戒指有鬼吧?”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害怕,大嘴居然打了个激灵,他摘下戒指,扔还给猴子,说:“不带了,**邪气。”
  猴子把戒指装进口袋,笑呵呵的,“你不是说黄金辟邪么?”
  “妈的,这哪个说得准,世界太奇妙!”大嘴嘟哝着,又往嘴里塞了几个包子,一口把碗里的豆浆喝完,招招手说结账。
  车才开出G县不久,抛锚了,顶着烈日,大嘴捣腾了将近了一个小时,才弄好,跳上车,大嘴满头大汗,把湿透的T恤脱下塞到屁股后,身子凑到冷气风口吹了会,骂道:“**,热死我了。”
  “快走吧,要不回到镇上要凌晨了。”我催他。
  “嗯。”大嘴应着,正要打火,从后视镜里看见猴子躺在后排座上,架个腿安逸得很,正把玩着那个金戒指,大嘴对着后视镜说:“喂,猴子,我觉得你捡来的这个戒指有鬼。”
  “胡说八道。”猴子不以为然。大嘴嘁了声,没再说话,将车发动。也不知撞了什么霉运,才开了没一会,前面的路又给堵了,车龙长得看不到尽头,看来已经堵了有一阵子了,有人在车上坐不住,跳下车来,跑到路旁的树荫下,或抽烟,或聊天。
  “操!”大嘴骂骂咧咧地放下窗户,伸长脖子往前面看了会,缩回头关上窗,说:“估计前面出车祸了,不晓得要堵多久。”

  猴子把身体挪到车门边,问我们:“下去放个水,去不?”大嘴说去,两人下了车,往路边跑去。我没尿意,懒得下车,车里比外头凉快,我把窗户放下一条缝隙,点起了烟。
  透过窗外,看了会风景,我觉得无聊,于是转过头,想拧开收音机,把手伸向收音机旋钮的时候,我的视线扫过后视镜,怎么?后面怎么坐着个人?!我猛地转过头,没人,再回头看后视镜里,也没人。难道我眼花了?我又扭过头,扫视着后排座,那个黄灿灿的金戒指正嵌在靠背与坐垫的缝隙中。哦,是从猴子裤兜里掉出来了。
  我探起身,把戒指拿过来,放在手上把玩着,一边歪头看了下窗外,猴子和大嘴正朝车子走来,看着他俩,我突然有了恶作剧的兴趣,拉开抽屉盖,把戒指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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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1:40:19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从G县出来时就已经不早了,路上又耽误近两个来小时,在离小镇还有百来公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午夜十一点了。
  “哎,你们看,鬼火!”猴子在后面叫了起来。
  “那边?”大嘴放慢车速,往窗外看去。
  “右边!”
  我和大嘴同时把头扭向了右方。透过车窗,我看见远处有两簇蓝荧荧的火团正飘浮在空中,忽高忽地,忽左忽右,像被线拉住似的怎么也飞不开,在空中不停颤动着,十分诡异。
  “靠!”大嘴踩住刹车,凑到我旁边,贴着玻璃往外看,说:“真是鬼火啊,我以前从没看过啊。”
  猴子推开车门,我问:“干什么去?”
  “下去看看啊!”猴子说着,跳下了车,大嘴捅**,说:“走,看看去。”我也觉得稀奇,于是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外月色很好,放眼看去,地面像铺了一层薄霜,嘤嘤唧唧的虫鸣声不绝于耳,虽然没有风,却能感觉到凉意。
  那两团鬼火仍浮在空中,晃荡着发出蓝色的光芒,并行一线,彼此间隔很近,远看去,像两只巨大阴冷的眼睛,而眼睛后那连绵耸立的黑色山峦,则像一只昂首俯卧着的巨大的怪兽。

  大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团鬼火,喃喃地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火了吧。”
  “绝对是。”猴子在一旁肯定地说。
  我正想开口说话,只听身后传来卡啦一声,我们转过头,面面相觑,猴子问:“什么动静?”
  “好像是从车里发出来的。”我感觉头皮有些发麻,猴子贴紧我,说:“不会是后车厢里吧?”
  “车厢里有东西?”我碰碰大嘴,问他。我想这家伙是不是又把张阿八的什么东西放在了里面。

  “没有啊,是不是听错了。”大嘴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颤。听错了?怎么可能,真真切切的声音,总不见的三个人同时出现了幻听吧。
  “靠,不会是刚才经过车祸现场时,有东西……”猴子想起上回遇见出葬队的事情了。
  “要不,去看看?”我说着,拉了拉大嘴,大嘴看看我,说:“要不你先去。”
  “操,一起去!”
  三人吊着胆,慢慢靠近车子,绕着车子转了半圈,最后在车尾处停了下来,我们都认为,刚才那声音应该是从这里头发出来的,但此时此地,谁都没胆量打开车厢来一探究竟。原地站了会,大嘴说:“算了,赶紧回去吧,没事看什么鬼火……”
  鬼火,大嘴要不说,我几乎都忘了刚才我们是在看鬼火,我转眼看去,愣住了——那两团妖异的鬼火,就这一会的功夫,居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咦,鬼火没了?”猴子小声叫起来。
  大嘴往那边瞟了眼,说:“没就没了,赶紧走吧。”我们上了车,就在大嘴准备发动汽车的时候,我透过车窗,借着银霜般的月光,看见刚才鬼火飘浮处的下方,突然多出了许多个人。
  “等等。”我抓住大嘴拧钥匙的手,大嘴问:“怎么?”
  “你们看外面。”我指指窗外。
  “哪来那么多人?!”大嘴差点喊起来。是啊,哪来那么多人,刚才看鬼火的时候,明明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这附近也不见有灯火什么的,怎么这一眨眼,就突然钻出来这么多人?

  眼看着人越聚越多,但却看不到这些人是从哪里过来的,这时给我的感觉是,这些人是从地里无端端地变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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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1:40:5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我放下车窗,这样能看得更清楚些。那地方似乎是个临时集市,好像摆了不少地摊,那些人来来回回,时不时会在某个摊点面前驻足停下,和摊主交谈着,比划着,像在砍价。人很多,粗看过去,起码有上百个,熙熙攘攘的,看上去热闹极了,可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准确的说,除了嘈杂的虫鸣声外,我听不到那边传出来任何声音,眼前此景,给人的感觉就像在看一部场面热闹的无声电影。我觉得蹊跷,刚才还空荡荡的荒野,怎么才一会功夫,就突然冒出了个临时市场?这些人是哪来的?诡异,实在诡异。

  我看看大嘴和猴子,那两人脸上同样写着疑惑,猴子奇怪地问:“怎么听不到他们说话啊?”
  我和大嘴没说话,猴子又蠢蠢**动了,说:“下去看看吧。”
  “别。”我不赞同,我觉得古怪。
  “现在几点?”我问大嘴。
  “十一点过几分。”
  “奇怪,这么晚了,怎么这里会突然多出那么多人?”
  “好像刚才那鬼火就是在那个地方吧。”猴子的话像一股强冷空气,弄得我们身体冰凉,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我推推看得出神的大嘴,说:“走吧,别看了。”
  “哦,好。”大嘴回过神,发动了车。
  “喂,你们说,刚才我们不会见鬼了吧?”猴子倒是直截了当。
  大嘴说:“要真是鬼,那他妈也太多了,难不成我们看见了鬼市场?”
  鬼市场!大嘴的话提醒了我,我想起来,以前我曾听过个传说,说是有人在晚上过山路时,在山脚处曾看见过鬼市。所谓鬼市,就是鬼的市场,据说如果人在晚上碰见了鬼市,那可是天赐的发财机会,这时你只要走进鬼市,随便用块石头或什么东西,就可能在鬼市上交换到可能是奇珍异宝的古董,不过在交换过程中,千万不能说话,一张嘴,那后果可就严重了,至于严重到什么地步,我也不知道。

  刚才我们所看到的景象,到和传说中的鬼市有几分相似,不过传说中的鬼市看起来是冷冰冰阴惨惨的,鬼市里那些“人”也都是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的,这和我们刚才看到的到不一样,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所见那些人的姿态动作,分明是在很热烈地交谈着,若不是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在鬼火出没的野外,我实在不觉得刚才的景象有什么骇人的。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猴子拍了我一下,转而对大嘴说:“大嘴,要不我们现在掉头回去。”
  “回去干嘛?”大嘴没有回头的意思。
  “靠,你刚没听凡子说么,那是鬼市,发财的机会到了。”猴子激动地直搓手。
  大嘴看上去有些动心,看看我,问:“凡子,真的么?”
  “我也是听说的,传说而已,谁知道真假。”
  “要不,再回去看看?”大嘴停下车,征求我和猴子的意见,猴子当然拍手赞成,我有点犹豫,说:“你们不觉得很诡异么,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哎,你怎么这么胆小啊。”猴子叫起来,说:“如果换不到什么东西,那我们走就是了呗。”
  “走?”我冷笑道:“你说走就能走么?”

  大嘴睁大眼睛,说:“难道会出什么事?”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万一进去出不来,或者碰到其他更那个什么的,怎么办?”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之就是觉得不好,太冒险。猴子也沉默了,天降横财的机会虽然人人垂涎,但要为此去面对不可测的结果,还是会让人望而怯步的。
  “要不这样。”琢磨了会,大嘴提出折中建议:“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看一会再说,也不一定非要过去。”
  “我看行!”猴子很赞成。
  “怎么样,凡子?”大嘴碰碰我。
  “行。”在好奇和可能发财的双重诱惑下,我也同意了。
  大嘴掉转车头,往回开去。猴子贴在车窗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生怕开过。
  “哎,停停,应该是这里了,咦,好像没了啊?”猴子拍着车窗叫道。
  我们下了车,看路边的景物,的确是那个地方,可是,鬼市却不见了,眼前所见,只是一片空荡荡的荒野。
  猴子找了一圈,跑回来,泄气地说:“没了,消失了。”
  相比猴子的失落,我心底却感到一阵轻松,我说:“没就没了,命里无时莫强求。”
  大嘴也显得无所谓,说:“走吧。”

  猴子叹着气,跟着我们往回走,临上车前,还不死心,眼巴巴地回头看,结果越看越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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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大财没发成,幸亏还有个小财发。”猴子懒懒地半躺在后座上,用手摸着口袋,之后猛地坐起身,在身上一阵乱摸,叫起来:“完了,戒指掉了!”
  “啊,真的假的。”大嘴以为猴子在开玩笑。
  哦,戒指,刚才那一折腾,我几乎都要忘掉了。我瞄瞄抽屉盖,心里暗笑,让这两小子急会,回到镇上再告诉他们。我极力面不改色,故意惊讶起来:“靠,不会吧,怎么就掉了?”
  猴子撅着屁股在后面翻找,嘴里嘟哝着:“是啊,我一直放在裤子口袋里,怎么就掉了,**,这大财没发成,小财也飞了。”
  “不行不行。”猴子找了半天,喘着粗气弓起腰来,说:“我估计是不是掉在刚才那里了,我在哪里拿火机时掏了口袋,应该是带出来了。”
  “怎么?你说要回去找?”我问他。
  猴子说:“要不回去看看,好几千块钱啊。”

  我看看时间,说:“十二点了快,别去了吧。”我当然知道戒指在哪里,回去找,浪费时间而已。
  大嘴这小子也是财迷心窍,居然停下车,说:“还是回去找找吧。”
  哎,我被这两个家伙整服了,我挥着手,说:“算了算了,不骗你们了,别回去,戒指我放起来了。”
  “什么?!”
  我边拉抽屉盖,边说:“戒指,我放起来了。”
  “怎么会到你那去了?”猴子将信将疑。我摇着头,笑笑,把抽屉盖拉开,对他们说:“喏,你们看。”
  “哈,真在这里!”猴子高兴地叫。
  大嘴手快,刷地一下把戒指拿到了手里,在他把戒指握到手中的那一刹那,他的脸色变了——变得死灰。
  “怎么了?”我问他。
  大嘴没说话,缓缓地把手掌打开。

  戒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捏皱金箔纸。这种金箔纸我们太熟悉了,给死人烧的元宝什么的都是用这个做成的,可戒指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
  猴子使劲揉了揉眼睛,说:“大嘴,你**什么时候学会变魔术了?”
  大嘴半张着嘴,说不出话,神情古怪之极。
  “喂,大嘴。”我推推他,心想这家伙不会又中邪了吧,我悄悄抬起右手,时刻准备着给他来上一巴掌。
  “大嘴,说话呀!”猴子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大嘴扭下了脖子,迅速但机械,他看看我,又看看猴子,嘴唇抖动了几下,终于发出声来:“我拿的时候还是戒指,抓的时候就变了。”
  “什么什么?什么拿是戒指,抓就变了,喂,你是怎么变的啊?”猴子还以为大嘴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大嘴突然吼起来,吓得我和猴子浑身一颤,大嘴摆摆手,金箔纸团掉在了档位上,我捡起来,打量着,纸团没什么特别,也没被折成戒指的形状,就是张金箔纸被揉成一团的形状。我把纸团展开,一张普通的金箔纸而已,皱巴巴的,前后看看,没发现任何异常。
  我递给大嘴一支烟,给他点上,大嘴哆嗦着手,猛吸了几口烟,说:“我把戒指抓在手上时,突然感到不对劲,心里一阵难受,像有人用棍子在里头乱捅,就这么一会,立刻就消失了,然后戒指就……”
  “这是怎么回事?”猴子眉头皱成一团,看看我,问:“凡子,是不是你弄的?”
  “操!”我一下就火了,叫道:“你以为是我用这个换了戒指?”

  “哎,不是不是,我是说……”猴子说到这,停下了,又歪着头说:“不对呀,你开抽屉盖的时候,我明明看见的是戒指啊。”
  我翻他一眼,说:“就是。”接着我就把在堵车时发现戒指掉在后座,然后想和他们开个玩笑把戒指放进抽屉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嘴的脸色依旧很差,他看着我手中的金箔纸,喃喃地说:“没错,我拿的时候,还是戒指,可突然就……”他连烟灰也忘了弹,长长的一截,掉在他的裤子上,我替他扫了扫裤子,烟灰飘落。三人沉默着,猴子从我手上拿过金箔纸,翻来覆去地看,一脸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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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有鬼,肯定是戒指有鬼。”大嘴弹掉烟头,敲着方向盘肯定地说。

  “如果是戒指有鬼,那怎么现在才?”猴子不得其解。
  我也纳闷,想到大嘴昨晚的奇怪表现,我说:“大嘴昨晚上的梦游,我想肯定和这戒指有关,大嘴,你确定你昨天晚上没做什么梦?”
  大嘴顶住方向盘,用手捂着嘴巴,瓮声瓮气地说:“应该,没有,我一觉醒来,就天亮了,没记得做过什么梦。”
  我啧了声,不知说什么好,大嘴猛地紧张起来,抓着我的手说:“凡子,你昨晚看见我是什么样的,我不会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吧?!”
  我拍拍他的手,说:“没事没事,你昨天晚上,也没特别那个什么。”
  大嘴使劲挠着头皮,说:“真他妈倒了八辈子霉了,猴子你他妈妈的,捡什么不好,在殡仪馆里捡个破戒指做啥。”大嘴怪起猴子来了。
  猴子觉得冤枉,说:“我哪知道,捡来的时候都好好的,你不也说是真的么,再说了,是你自己戴,我又没要你戴。”
  “唉。”大嘴叹口气,又点起了烟。
  我说:“别想了,赶紧开车吧,都十二点多了,回到镇上,起码得两点多了。”
  大嘴说:“那你们今晚陪我睡。”
  “行啊,没问题。”我和猴子痛快地答应了。这一路下来,又是见鬼市,又是戒指突然变成死人用的金箔纸,说实话,让我自己单独回房睡,我还有点发虚。
  回到镇上,已近凌晨三点,我们回到大嘴屋里,累得要命,没精神再说话,随便洗漱后,倒头就睡,醒来一睁眼,已经是中午了。
  吃完饭,我们随大嘴来到殡仪馆,找到王师傅,和他说起了昨晚遇见的怪事。
  “鬼市,肯定是鬼市哦。”王师傅拍着大腿叫起来。
  “哎呀,那是不是错过发财的机会了?”猴子懊悔死了。
  “我看不一定。”王师傅说:“你们能看到鬼市,我估计,和捡到的那个戒指有关系。”
  “有关系?有什么关系?哦对了,那戒指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金箔纸了?还有那个,我还戴了啊,会不会有问题啊?”大嘴担心得要命。

  “问题嘛,我估计毛什么问题,就是这个戒指——”王师傅摸摸下巴,拖长尾音,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
  “戒指怎么了?”
  “这个戒指,我估计是个 。”
  “ ?!”我们三个差点栽倒。
  “是 ,不是 ……”王师傅赶忙解释。

  “是嘛, 嘛,我靠,王师傅,这戒指长得一点也不像卵哦。”猴子一本正经。
  “是 ,不是卵哦!”王师傅哭笑不得。
  “哦哦,阴器是吧。”我终于明白了。
  “对对,就是阴器嘛。”王师傅舒了口气。

  “哎,王师傅,你普通话也太标准了嘛。”
  “哪个说的,我普通话已经讲得很好了哦。”
  “好好,标准,你继续。”
  “这个 ……”

  “阴器。”
  “哦,这个阴——器……”
  “哧、哧,哈哈……”
  “猴子,你他妈再笑把你锁停尸房去,王师傅,别理他,继续,继续。”
  “这个阴,器,就是集聚了至阴之气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些金银首饰。”
  “金银首饰,死人身上带过的,都是阴器了对不对?”
  “不对,如果死人一带就成了阴器,那这东西不是满天飞?这个阴器啊,要搞到不容易啊,以前有人会做这个东西,但具体怎么做我不晓得。”
  王师傅说得颠三倒四,我听不明白,我问他:“那这个阴器到底是什么啊,居然还有人特意去做,有什么用么?”
  “哎,要解释也不晓得怎么说,反正借助这个阴器,就可以打通阴阳之间的那条路,让人进到阴间里面去。”
  到阴间去?天方夜谭吧!猴子挠着后脑勺,不解地说:“王师傅,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越说越玄乎了哦。”

  王师傅一脸认真,说:“哪个和你开玩笑啰,我讲的都是真的,以前听我老家的老人说,我们那里就有人会做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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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这个东西干嘛?”
  “当然是去阴间啰。”
  “哇,去阴间?做什么啊,抓鬼?”猴子眼睛瞪得老大,双手在空中抓了抓。
  “抓你哟!”王师傅在猴子面前凭空一抓,吓得猴子退了好几步。
  “那是去做什么啊?”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去招魂啊,比如有的人丢了魂,但用其他引魂的法子招不回来,就只能用这个了。”
  “具体呢?”
  “具体我也不晓得。”
  “哎,那我们昨晚能见到鬼市,就是因为这个戒指的缘故?”
  “十有八九。”
  “那戒指后来怎么会变成金箔纸?”
  “鬼带走了嘛。”
  鬼带走了?!王师傅的话把我们吓得不轻,昨天这戒指就一直放在车上的抽屉里,难不成车上又蹲上了脏东西?我转过头,看了眼停在院子里的车,没有异常,也许是心理作用,覆着黑膜的车窗此时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如果是鬼拿走了戒指,那应该什么都没了啊,怎么会突然变成了金箔纸?”猴子问出了我心里的疑惑。

  王师傅竖起食指,说:“鬼市!”
  “哦,我明白了!”我叫起来。猴子在G县无意捡到的这个金戒指,其实是个阴器,我们带在身边,在阴气最盛的午夜时分,经过荒野时,竟无意撞开了**,于是便看到了鬼市,而戒指突然的变化,应该是在我们在车下看鬼火时,有东西上了车,拿东西换掉了那个金戒指。
  我飞快地说完我的想法,稍作停顿,对大嘴和猴子说:“你们记不记得,在我们看鬼火时,车上曾发出了一声响,当时我们都以为是后车厢里发出的,其实……”
  猴子接过我的话:“其实是那东西在车上偷我们的戒指!”
  “对呀!”大嘴也叫起来,说:“可为什么打开盖子的时候还看到了戒指,我一抓在手里,就变成金箔纸了呢?难不成那鬼东西偷梁换柱?”
  王师傅笑笑,说:“那应该是咯,用了障眼法,小武一摸到手里,金箔沾了阳气,就显原形了。”
  “嘿他妈妈的奸鬼哈。”猴子骂道,问:“那东西要这个戒指做什么,难不成金子在阴间也值钱?”
  王师傅笑道:“我哪晓得,我又没去过。”
  “哎。”猴子抓抓耳朵,表示难以理解。

  大嘴递给王师傅一支烟,问:“王师傅,那凡子说的在鬼市上,可以用块石头什么的换到值钱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王师傅说:“据说有这个可能,但也可能你开始看着像是值钱的东西,回头再瞧,又变了,比如钞票变冥币,古董变成了块烂木头什么的,说不好,哎。”王师傅摆摆手,把烟夹在了耳朵上。
  “唔。”猴子若有所悟,点点头说:“这鬼商也分奸和不奸的啰。”
  王师傅笑:“谁说不是哩。”

  “哎,早知道还是过去看看,随便拿个石头去换点什么,就算没换到值钱的,也不亏,万一走狗屎运,碰到个实诚鬼,那就发了哦!”猴子还想着发财。
  王师傅忙不迭地摆起手,说:“这个还是不要去想,你要晓得哦,如果你拿去换的东西让他们不满意了,那你就要倒大霉了!”
  王师傅的话吓出我们一身冷汗,猴子赶紧变了说法,晃着脑袋说:“我靠,幸亏没去,要是回头知道我们拿了块破石头去忽悠它们,还不得把我们往死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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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鬼市兴趣不大,倒是王师傅说的阴器引起了我的注意,尤其他说这东西可以用来招魂,这让我想到了郭薇,郭薇此时不正是魂不在体么?通过阴器,我是不是可以找到郭薇,帮她回到身体呢?
  想到此,我激动极了,迫不及待地说出了我的想法。听完我的话,王师傅沉吟了半天,说:“难,这个难,先不说没有阴器了,就算有,也得有人会用才行。”
  我说这不急,不是有黄师傅么,他总会回来的,等他回来,他肯定知道怎么弄。
  大嘴在旁边说:“那没阴器又能怎么办?”

  我说:“既然那个戒指是在G县殡仪馆捡到的,就说明G县有人会做这个,没准那老刘就知道,大嘴,打个电话问问。”
  “行。”大嘴二话不说,拿起手机正要拨号,突然停住,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怎么了?”我问他。
  大嘴边往办公室走边说:“有免费固话干啥不打。”嘿,这小子!
  结果让人失望,老刘压根就没听说过阴器这东西。

  大嘴说:“应该是谁掉在他们馆里的吧,要不再给老刘打个电话,问问他最近他那接了多少业务,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业务家属。”
  猴子说:“那就难找了,我看那戒指的样子,少说埋在地下有大半年了,那么长时间了,G县那么大,死人肯定比我们这多,你们说这大半年了他们那得接了多少单业务,谁知道是哪个留下的。”猴子顿了顿,补充说:“也许,根本就不是活人留下的。”
  王师傅点点头,说:“是的哦,要找,我看是毛可能哟。”
  我觉得还有希望,说:“不是有黄师傅么,他应该晓得做吧。”黄师傅此刻在我们心中,俨然已是尊无所不能的神。
  王师傅从耳朵上取下烟,习惯地在拇指指甲上顿着,说:“这个就难啰,先不说阴器做不做得出,就算做出了,原来我也和小李你说过,时间拖得太久了,怕不行啰,一般来说,丢了魂的人,必须要七天内把魂召回,你算算,那姓郭的小丫头出车祸到现在,怕都快两个月了吧。”
  “唉。”王师傅的话如当头冷水,泼得我透体冰凉,才燃起一点希望的火苗,又在瞬间被浇灭。
  大嘴拍拍我,说:“没事,没准黄师傅真有办法哩,要不我们抽空再去趟土凹,去黄师傅家看看,也许他就回来了。”我感激地看了眼大嘴,也拍拍他,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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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1:45:43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晚上我在超市买东西,碰见了孙茗。
  “嗨,好久不见。”她冲我打招呼。
  “呵呵,孙茗啊,是好久不见,怎么,买东西啊?”
  “嗯。”
  “呵呵……”我笑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到她我就想到郭薇,想到郭薇我就郁闷。

  “你最近和郭薇有联系吗?”她问我。
  “没,她都不认识我了。”
  “唉。”孙茗叹口气,感慨道:“她是变了,变得连我都不认识她了。”
  她现在是刘月梅了,你要看得出,那可比黄师傅还黄师傅了。我在心里说着,嘴上却笑道:“是车祸影响的吧,也许以后会好。”

  孙茗抿起嘴,摇摇头,说:“但愿如此吧,哦,对了,你知道不知道,她前天走了。”
  “走了?谁,郭薇?”
  “嗯。”孙茗点点头,说:“我听我妈说的,她父母也觉得她太反常了,所以又带她回上海了,说是要去那边的医院再看看。”
  “唉。”我叹气,心想去医院看又能看出什么来呢,不过想到因此她和那姓钱的可以暂时分开,我又不禁感到一阵欣慰,毕竟身体是郭薇的,想到钱伟那王八蛋的一双猪爪在郭薇身上乱摸,我就……哎,说不出的滋味。
  道别孙茗,我来到大嘴住处,走到门口刚要敲门,门开了,大嘴拿着几张喜帖站在门口。
  “嘿,正要找你。”大嘴看上去蛮高兴。
  我看看他手中的喜帖,说:“怎么了,你小子要结婚发喜帖了啊?”

  “哎,什么话,大头要结婚了,喏,这是给你的,这是给猴子的。”
  “哦?”我接过喜帖,有些不解。大头是我们一个朋友,家住平山村,在小镇上的山水宾馆干水电工,为人敦厚,没事常和我们打打球喝喝酒什么的,半年前谈了个女朋友,和他一样在宾馆里打工,这两人交往才半年,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真他妈神速啊。也奇怪,我们这附近农村家的办喜酒一般是在冬天,这样备菜不容易坏,不晓得他抽什么风,居然挑在这么热的季节办事,想结婚想疯了吧。

  后来去喝喜酒时我才知道,不是他不想等到冬天办,而是他老婆的肚子不能等到那时候了。吃喜宴时,猴子揪着大头要他交代,怎么搞得,这么快就把嫂子肚子搞大了,大头当时已经被我们灌得晕乎乎了,涨红着脸傻笑,连声说就一次,就一次,不小心搞的。靠,一**打响啊!猴子大叫起来,在场人无不哄笑,羞得新娘直往大头身后躲。
  我打开喜帖,随意看了看,问:“大头呢?”
  “刚走,猴子没和你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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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1:46:09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没,和张晓静约会去了。”

  “靠,不会吧!”大嘴的表情像目睹了天塌。
  我嘿嘿笑着,走到床边坐下,说:“这你也信?打麻将去了。”
  “哦,我说嘛,张晓静眼光没这么差。”
  吼吼,幸亏猴子不在这,听到这话,估计得和大嘴搏命。
  平山村距小镇四十来公里,途经土凹。喝大头喜酒这天,我们顺道去了趟黄师傅家,遗憾得很,他还是没有回来。大嘴怕我难过,安慰我,我说没什么,反正郭薇也走了,就算黄师傅现在在,郭薇也不在,一样没用。
  到了平山,来到大头家。乡里人的喜宴就是热闹,数口大锅临时支在农院一角,几个光膀子伙夫的举着硕大的锅铲在灶前挥汗如雨,院里院外摆满了四方桌,为遮挡烈日,顶头上空都用防雨布架起了遮阴棚,棚下密密麻麻地坐了不少人,男女老少,看样子都是平山村民,他们嗑瓜子、喝茶、抽烟、打牌、聊天……他们喜气洋洋,面泛红光。脏兮兮的小孩嘴里塞满了糖果,腮帮子鼓鼓的,手仍不安分地在桌上乱抓,搞的桌面一片狼藉,他们母亲看不过,伸手去揍,小孩子哇哇大哭,从嘴里漏出亮晶晶黏答答的东西,鼻涕混着口水,一溜一溜地滴在桌上。村里大大小小的狗也似乎嗅到了喜气,纷纷聚集在此,在桌下旁若无人地钻来钻去,偶尔撞上引起争执,一阵吼叫和撕咬,大家也不去管,自顾自地开心。喜宴喜宴,图得就是这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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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1:46:31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吃完中午的正席,大头死活不让我们走,非要留下我们晚上再吃一顿,拗不过他的热情,只好呆到晚上,吃完晚饭,闹腾完毕,已经快九点了。
  我酒量不好,中午没喝,晚上没逃过,被他们灌了几碗,现在坐在车里,晕沉沉的直难受。
  大嘴看看我,担心地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恶心得直想吐,摆摆手,不愿意说话。
  “要吐记得伸出去吐啊,别吐车里了。”靠,我还以为他多关心朋友,原来是怕我弄脏车子。我正想骂他两句,车子突然一颠,像压到了个什么,随即大嘴来了个急刹车,我身体猛地一俯仰,胃里的东西在瞬间翻涌上来,我赶紧拉开车门,连车也来不及下,对着外面哇哇大吐起来。
  猴子在后面帮我拍着背,一边说:“这么点啤酒,就把你灌成这样啦,你看看我,中午晚上,两顿都喝了这么多,一点事都没……哎,大嘴,你干嘛去?”
  我正吐得稀里哗啦,隐约听到大嘴急匆匆地跳下车,往车后跑去。
  “给,你喝点水,我下去看看。”猴子把一瓶矿泉水塞给我,也下了车。

  一阵翻江倒海,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我拧开水瓶,漱漱口,又喝了点水,感觉舒服了不少。我靠在椅背上,深呼吸,抹着汗,大嘴和猴子一前一后地上了车。
  “怎么样,没事吧?”大嘴看了我一眼,神色看上去有些慌张。
  “没事,怎么了,撞着什么了么?”
  “撞鬼了!”猴子在后面叫。
  “什么!”我吓了一跳。
  “哎。”大嘴摆摆手,说:“没什么,还以为撞着人了,下车去看,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有坑啊?”问完我自己也觉得不对,刚才那一颠,根本不像是过坑,而像是压过了一个软软的物体,像动物或者,人。
  “哪来的坑,这条路跑了这么多趟,路况你还不晓得么?”猴子说着,用手拍拍大嘴的椅背,说:“大嘴,你说,是不是又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胡说八道什么?!”大嘴嘴里骂着,心里却发虚,推开虚掩的车门,往车后看了几眼,然后缩回身子关上门,将车发动。
  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我似乎听到车外传来几声沉重的呻吟。

  “什么声音?!”猴子紧张地小声叫道,看来不是我幻听。
  大嘴皱皱眉头,又停下车,我们放下车窗,伸出脖子往车后看,什么都没有,月光下的柏油马路泛出微微的白光,山风轻拂,坡上的竹林沙沙作响。
  咕,咕咕……野草丛里,传出几声鸟叫。
  “是鸟。”猴子关上窗,自欺欺人地说。
  “嗯。”大嘴闷哼了声,没多说话。
  怎么可能是鸟,分明是人的声音,成年的男子的呻吟声,但在此时,还是心照不宣的好。
  回到镇上,第二天下午,大嘴接到通知,下凹至平山段的公路上发生一起车祸,一名骑摩托的中年男子被辆小货车压死,让大嘴去收尸。大嘴拉尸回来,告诉我和猴子,事故地点,就发生在我们昨晚停车的那个位置。
  殡仪馆副所长老朱有个七拐八绕的亲戚,叫阿德,二十不到,初中没毕业,在家混哒了几年,不愿务农,听说我们这的旅游业搞得红红火火,就从老家跑来小镇,打算在镇上的宾馆里找份事做。阿德刚来,没地方住,老朱就安排他住在殡仪馆的值班室,阿德胆大,不信神不怕鬼,更不忌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二话不说,高高兴兴地在殡仪馆里安了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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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1:47:3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阿德是个乐天派,整天笑呵呵,十分好相处,才来几天,就和我们熟得跟多年老友似的。闲聊时,我问他,你一个人晚上住在这鬼地方,真的一点都不怕?阿德牛气哄哄,说这有什么好怕的,这地方到了晚上安静得很,好睡觉。猴子吓唬他,说这地方不干净,阿德你要小心点才好。阿德说哪有什么不干净,那是你们自己吓自己,都是道听途说。我说这可不是道听途说,我们在这遇见的怪事还真不少。阿德眨眨眼,说前几个晚上他闲得无聊还在殡仪馆里乱转悠,什么怪事都没碰到,说着,他还指指停尸房的方向,说:“那地方,我都转去过,没事。”阿德说这话时,一对小眼闪烁不已,看着就像吹牛皮,不过就算晚上他没逛去停尸房,但独自一人,住在这偏僻又阴森的殡仪馆里,这份胆量,也非常人可比。仅凭这点,我还是蛮佩服他。

  “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点好,晚上就别乱转了,老实点呆屋里。”大嘴好心提醒他。
  “哎。”阿德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说:“没事,就算有鬼,我也不怕,这世上,人比鬼凶。”呵呵,阿德这小子,年纪不大,读书不多,想不到说两句话还能透出几分沧桑和哲理。
  “阿德,菩萨保佑你。”这成了我们每回道别阿德时要说的话,阿德则照例握拳捶捶自己的胸口,再竖起手掌,在空中做了个劈斩的姿势,意思是:鬼不犯我,我不犯鬼,鬼若犯我,我剁了它!
  俗话说,夜路走多会见鬼,同理,一个人独自在殡仪馆住久了,不遇上点稀奇古怪,还真说不过去。猴子的话说得很有意思:在鬼的地盘藐视鬼的存在,鬼会发飙的哦。
  从阿德来到现在,他已经在殡仪馆住了十三天,套用猴子的话说就是,阿德在鬼的地盘上藐视鬼的存在已经十三天了,这十三天,阿德过得逍遥自在,白天去宾馆上班,晚上回殡仪馆睡觉,有时候在外头玩得晚了,半夜三更游魂般地飘回来,也是常事。
  这天是阿德住在殡仪馆的第十四天,下班后,他和我们几个在大嘴房间打牌,玩到快十二点,说困了,就跑回去睡觉。怪事就在这天晚上发生了。
  据阿德说,他回到值班室后,觉得肚子饿,于是烧上开水,打算泡包方便面吃夜宵,水烧开后,阿德泡上面,这时感到尿急,于是他跑到走廊上,拉开裤子就放水,这小子为图方便,晚上小便从不跑厕所,直接对着走廊外的排水沟里尿,天气晴好时,**哄哄的,我们说过他多次,这家伙也不改。
  放完水,阿德回到房间,随意翻了会报纸,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丢开报纸,跑到桌前,兴冲冲地准备吃面,谁知一揭开碗上的盖子,一股浓烈的,腐臭之极的尿味扑面而来,那股味道,阿德说,就像是封坛存了几年的陈年老尿,臭不可闻,差点没把他熏晕过去。

  阿德说着,用手使劲揉了揉鼻子,仿佛那股味道仍在他鼻端萦绕徘徊。我们听了,不觉得怕,反而哈哈大笑,大嘴说:“阿德啊,肯定是你乱撒尿,搞火了它们,所以在你的面里给你加点料,看你小子以后还嚣张不嚣张。”
  阿德呸,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恨恨地说:“**,敢整我,不晓得我阿德人送外号鬼见愁么!”这倒是,鬼见愁这绰号是我们送给他的,在殡仪馆独住半月安然无事,天天精神饱满,夜夜自在快活,不是鬼见愁是什么?不过现在,这鬼见愁怕是逍遥不起来了。
  “哎,你小子别嘴硬了,还鬼见愁哩,我看你要愁见鬼了,反正现在工作有了,要不在外面租个房子住吧。”我对他说。
  阿德想了想,说:“哎,我一个月才那点钱,抽烟吃饭都不够,还租房哩,租个卵,算了,以后不乱撒尿了就是,大家和平共处,总行。”

  阿德,嗯,德哥,我们佩服你,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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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1:48:0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打听有关阴器的事情,几乎问遍了能问的人,可得到的回答千篇一律——没听过。我有点烦。郭薇指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可黄师傅却归期未定,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吧。
  我突然异想天开,想再去郭薇的出事点看一看,也许,说不定,我能在那里遇到她。
  “遇到她?你有没有搞错?”猴子听了我的想法,惊骇不已。
  “嗯,我是觉得,刘月梅是在那个地方占去了郭薇的身体,可郭薇的魂魄呢,你们说在哪里,应该还在那个地方吧?”我夹着烟,这样对猴子和大嘴说。
  大嘴沉吟不语,猴子敲着桌子说:“就算她的魂魄还在那里,那是你说看就能看到的么?再说,就算你看到了,又能怎么样?我们几个和郭薇坐下来商议商议,里应外合,把那刘月梅搞掉,让郭薇回去?”
  我还没说话,大嘴笑了,说:“我看行!”
  猴子的眼珠子差点弹出来:“凡子鬼迷心窍,你也跟着发癫?”骂完大嘴,他又对我说,苦口婆心:“凡子,你的心情我能体会,我是过来人嘛,你的想法我也能理解,不过你的行为我不能支持,为什么哩……”
  “因为怕见鬼。”大嘴在一旁阴阳怪气。
  “狗屁,我怕什么,自打你分到这殡仪馆,我鬼见得还少么……别打岔你,说正经的呢,凡子,我的意思是,即便再去那个地方,我估计也见不到郭薇,先不说没阴器,就算有,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用不是,与其现在我们瞎忙乎,不如等黄师傅回来再说。”

  “可黄师傅什么时候能回来哟,还有那个阴器,哎,我打听遍了,根本没人听说过这玩意。”我捏起烟头,狠狠拧灭在烟灰缸里。
  猴子吹了吹散落在桌上的烟灰,说:“这玩意这么高级,没几个人知道正常。”
  “诶。”我突发奇想,说:“之前那个戒指,猴子是在G县殡仪馆里捡到的,并且埋了好一阵子,我想,是不是这戒指之前根本就是个普通戒指,就是谁不小心掉在那了,那戒指掉在殡仪馆,吸足了阴气后,于是就成了那个什么阴器,那,王师傅说,阴器一般都是金银首饰,你们说,我们要是弄个什么首饰,埋在殡仪馆的院子里,过段时间,没准就成了阴器也说不定。”
  听了我的话,猴子和大嘴目瞪口呆,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着我,表情错综复杂。
  “你们觉得怎么样?”我满怀期待。

  “那个,嗯嗯……”,猴子清清嗓子,说:“我觉得你可以去联想集团做事了,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你懂个屌!”我气急败坏。
  大嘴吸了口空气,长长地嘘出,说:“我觉得凡子的想法有创意,可以试试。”
  “还是大嘴有创新精神。”我喜笑颜开。

  “疯了,都疯了……”猴子摊手摇头,一副举世皆醉他独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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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1:48:30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金戒指我没有,但银项链倒有一根。我有根纯银的十字架项链,读书那会同学送的,只戴了几天,新鲜劲一过,就摘下来丢一边了。
  翻箱倒柜,我找出了这根银项链,放了太久,银色已有些发黑。大嘴拿过项链,东看细看,问:“这个行么,不是金的啊。”
  我说:“没事,王师傅不是说过么,金银首饰,都行。”
  “嗯。”大嘴点点头,拿起项链,习惯**地又想往自己脖子上圈,这家伙就这德行,对首饰的热爱比女人过之而不及,自己又舍不得买,一有机会看到首饰,不管金的银的钢的铁的还是石头木头的,都忍不住往自己身上套,然后臭美一番。

  “喂,你忘了这是做什么的?”猴子拍他一下。
  “诶哟,差点忘了。”大嘴想起戴金戒指的事,打了个哆嗦,赶紧把项链塞回我手里。
  我把用食指勾住项链,晃了晃,说:“怕什么,这项链现在还不是阴器呐。”
  大嘴不说话,看鬼似地盯着项链,拼命摇头。
  猴子从我手指上取下项链,捏着十字架,说:“这东西不行吧?”
  “怎么不行?”

  “喏,你们看。”猴子把十字架举在我和大嘴面前,说:“这是个十字架啊,知道有什么用么,镇邪啊,这东西,能聚到阴气么?”
  “哎。”我当有什么大问题,我挥挥手,说:“这十字架,是老外信的神,要镇也是镇洋邪,哎,大嘴,你们单位没接过国际业务吧?”
  “没,只接过省际的。”
  “这不就得了。”
  来到殡仪馆,我转悠了半天,直转到那两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我才决定把项链埋在停尸房外的一棵老树下。这位置离坟山最近,鬼气森森的停尸房更是近在咫尺,大白天过来,都让人觉得凉飕飕阴惨惨的。要论阴气,我想在这鸟大的殡仪馆中,没有比这更足更阴的了。
  刨了个浅坑,我把项链放坑内,盖土的时候,我犹豫了。
  “怎么了?”大嘴问我。
  我想了想,把项链拿出来,下掉十字架,再把链子丢进了坑里,我说:“虽说这地方没洋鬼,但万一这洋神狗拿耗子怎么办,保险起见,还是去掉十字架,只放链子吧,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边说着,边把链子埋了起来。

  大功告成,我站起来,拍拍手,这时猴子突然问我:“这要埋多久啊?还有,就算这个链子变成阴器了,我们又怎么看得出来?”
  “呃……”猴子这问题问住了我。这如何鉴别阴器,我后来倒是问过王师傅,方法很简单:弄个天平,两端各对东西方向,再称出和阴器质量完全相等的土块,把土块放东头,阴器放西头,如果天平朝西头下沉的话,就说明这阴器的确是阴器,若天平不动,就说明这阴器不是阴器。
  “那要是天平朝土块那边下沉呢?”猴子问。
  “就说明你他妈傻蛋称多了土。”
  “靠!”

  可是这掩埋时间的长短问题,倒真是个问题,天晓得要埋多长时间这链子才会变成阴器,或者根本就不会变也未可知。反正都是瞎弄,先埋着吧,过些日子再挖出来按王师傅说的法子验验,成了就谢天谢地,不成再继续埋。我这样对他们说。听了我的话,猴子和大嘴眨巴着眼,一愣一愣的。天方夜谭么?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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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1:48:54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埋完项链,我们来到办公室小憩,不一会,阿德回来了。
  “哎,都在啊。”阿德在走廊上看见我们,走进办公室,散了圈烟。
  “今天下班早啊?”猴子翘着二郎腿,对着阿德晃哒晃哒。
  阿德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点起烟,说:“是哦,今天要值晚上,回来睡个午觉。”打了个哈欠,他又问:“哎,今天没业务吧,你们怎么都在?”
  “天热,来这凉快凉快。”猴子和他胡扯。
  “唔。”阿德皱皱鼻子,看了看四周,说:“这鬼地方的确凉快,这都快七月了,我晚上睡在这,还得盖棉被,连席子都不用,真他奶奶的,阴气重。”
  我笑了笑,说:“阴气重你还住,不早叫你搬家么?”
  阿德拍拍胸脯,说:“阴气重怕什么,我阳气足啊!”
  “嗯。”我点点头,说:“这倒是真的,你阳气不是一般的足。”
  阿德嘿嘿笑,显得很得意。
  “我说阿德。”一直没说话的大嘴开腔了,他问:“从上回你那面里被那什么放了泡尿进去后,你后来,就没再碰到什么怪事了?”
  “没啊。”阿德随口应道,很快又改口说:“哦,不对,有一个怪事。”
  “还真有啊!”懒洋洋的大嘴立刻有了精神,直起身子对阿德说:“快说来听听。”
  阿德说,几天前的一个傍晚,他回到房间,走得累,就靠在床头抽烟休息,正发着呆,只听吱——嘎——,虚掩的木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居然开了。当时外面虽然有风,但微弱到不可能能把木门吹开。阿德当时也不知那根神经短了路,居然冲着空荡荡的门外说了声:“要不要进来坐会?”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但天还没黑,天色昏黄,不知从哪飘来几块乌云,在空中堆砌成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形状,院子那头,栽种在围墙边的几棵杨树在暮色下微微颤动着枝叶,四周安静极了。阿德觉得困了,从床上起来,打着哈欠走到门口,把烟头弹到院子,顺手关上了门。他回到床上,踢掉拖鞋,和衣躺下,原本只是打算稍稍打个盹,没想到,这头一挨到枕头,就昏睡过去了。
  朦胧间,阿德感到房间里出现了另一个人,那人在房间里走动,脚步拖沓沉重,嗒、嗒、嗒……他在房间里转圈,一圈、两圈、在转到第三圈的时候,他好像在桌子前停下来了。吱呀——椅子发出一声低吟,他应该在椅子上坐下了,他拉开抽屉,又关上,他动作不轻,把桌子弄得轰隆响。哗啦,哗啦,他又开始在翻动桌上的报纸。阿德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像被万能胶死死粘住,怎么也睁不开,阿德想动一动,却感觉自己像突然瘫痪了似的,动弹不得。阿德以为自己在做梦,但一想到做梦,阿德又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怎么可能,在梦中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时,翻阅报纸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房间里安静下来。滴答,滴答……这是床头闹钟发出的声音。那人似乎也消失了。阿德感觉自己的心脏扑腾得厉害,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可他的身体依旧不听使唤。
  1、2、3,睁开眼睛!没睁开。再来,1、2、3,睁开!还是没能睁开。阿德急得浑身冒汗,头皮阵阵发麻。
  猛然间,毫无征兆的,一双不知从哪探出的手,突然死死掐住了阿德的脖子。阿德懵了,随即而来是咽喉处的难以言述的难受,紧接着他感到呼吸困难,还有晕眩。那双手越掐越紧,阿德挣扎着想要动弹身体。
  “操,突然我就能动了,我感觉自己抓了他一只手,然后用劲把他甩了出去,甩出他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我清楚看到,一团黑影被我甩到门那边,然后嗖地一下不见了。”阿德说到这,用手在空气中猛地甩了一下,差点打到猴子的脸上。

  “那后来哩?”猴子咧着嘴问道。
  “后来我赶紧开灯哇,开了灯我看了房间一圈,没看到什么东西,哇,你们晓得不,当时我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都湿透了。”阿德心有余悸地描述着当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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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没有看看桌上的报纸什么的,有没有被动过?”
  “看了,没有啊,我记得当时我是折起来放的,好像也没乱,当时我就奇怪了,搞不清到底是做恶梦了还是真撞了什么邪。”
  “撞邪,肯定是撞邪!”猴子敲着桌子,万分肯定地说。
  阿德挠挠脖子,说:“是啊,那团黑影我是看到了的,还有,前面听到的动静,尤其是他在掐我脖子的时候,一点都不像是在做梦。”
  “我靠,你就不怕?”
  “怕,怎么不怕,那天晚上我灯也没关,想撒尿了都没敢出去,直接用啤酒瓶尿的。”阿德顿了顿,继续说:“后来两天,我都没敢住这,在我同事那挤了两天。”
  “那你怎么又回来住了哩?”我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在殡仪馆遇到这种鬼事,居然还敢继续回来住,简直是神经有毛病嘛!
  “哎。”阿德无所谓似地摇摇头,说:“我同事那也不方便,过了两天,我也觉得没什么了,就跑回来住了,这不也好好的么,你们看,这几天,太平得很。”
  我们无话可说,面面相觑,一个人大胆到这份上,鬼都会被气哭。
  “阿德。”大嘴拍拍他的肩,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怎么了?”阿德莫名其妙。

  “我觉得吧。”大嘴一本正经,说:“我觉得你不是人,是神!”
  “哈哈,你怎么知道!”阿德眉开眼笑,乐哈哈地说:“以前我朋友给我算过,说我上辈子是武神。”
  “嗯,武神,绝对的。”我应着,感觉眼前这个人实在不可理喻。
  “不过。”阿德又挠起了脖子。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他这个动作,此人的脖子似乎永远洗不干净,每次挠完,指甲里就刮进一层黑乎乎的东西。
  “不过什么?”我催问他,希望他快些说话,快点结束这让人不悦的挠抓。
  “不过话说回来。”阿德终于把手从脖子上放下来,说:“住在这个鬼地方,终归是不太好的,我现在正在找房子,等找到,我就搬走。”
  “嗯。”我们点着头,觉得阿德并不是无药可救。
  晚上回到房间后,我看到裤子有些脏,就换了一条,在把脏裤子丢进水桶前,我习惯**地掏了掏口袋,摸到个硬邦邦的小东西,摸出来一看,原来是那个从链子上卸下的十字架,我顺手把十字架扔进了垃圾袋,想了下,又捡出来丢进抽屉里。改天送大嘴吧,反正他喜欢。我这样想。
  洗完澡,我上了床,不一会,就睡着了。最近我心事虽多,但睡眠却出奇得好,连梦也不做,一觉到天亮,自己想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今晚,我却在半夜突然醒来,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我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哆哆哆……

  哆哆哆……
  “谁啊?”我摸索着拧开台灯,两眼迷离地问。
  门外的人没有答应,继续敲门,哆哆哆……他敲得不算重,但在静谧的半夜,这声音听起来,也足够闹心。我看看床头的闹钟,十二点多,这么晚了,除了大嘴和猴子,还有谁会来烦我?猴子的可能**会大些,这家伙常干把钥匙反锁在房间里的蠢事,半夜回去,开不了门,就跑来找我,他不爱去大嘴那,原因是大嘴太胖,和他睡,不舒服。
  我翻下床,走到门口,那敲门声仍在不屈不挠地哆哆着。“来了来了,你这头猪,又忘带钥匙了吧,真他妈烦……”我骂骂咧咧地,拉亮大灯,打开门,当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我愣住了:“阿德!”

  我没法不愣,这阿德怎么会半夜三更跑来找我,何况,我从没把他带来过我房间,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阿德,你怎么……”话到嘴边,我哑住了,我看见,阿德那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脖子上,正挂着那根我中午埋在殡仪馆老树下的银链子。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那根从土里挖出的银链子,似乎被洗净并抛了光,看上去崭新之极,挂在他黑乎乎的脖子上,在灯光的映射下,泛出森白而诡异的光芒。
  我惊呆了,怎么这链子?!难道是我们埋链子的时候,被阿德偷看到了?可就算他拿走了链子,为什么要戴在脖子上半夜三更来找我,是要告诉我“隔壁阿德不曾偷”么?来不及我多想,阿德似笑非笑地对我点了点头,这表情古怪极了,瘆出我一身鸡皮疙瘩。阿德缓缓地伸出手,像要推开挡在门口的我,我吓了一跳,赶紧闪开。他摇晃着走进屋里。当他经过我的时候,我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腐臭的血腥味。从他背后,我没看见他裸露的皮肤上有任何伤痕,他衣服上,也看不出有一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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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1:50:01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阿德。”我小声喊了一句,细若蚊声,几乎连我自己也听不清。
  他没回头,他径直往书桌走去,他的身体看上去十分僵硬,极不灵活,像中风初愈的病人,缓慢地,摇摇摆摆地,一步一步,走到书桌面前。他在书桌前站了会,像在桌面上搜寻着什么,忽然他拉开一个抽屉,翻找着,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他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能看见他的动作,却看不到他手中拿着的物品。
  我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出,我承认我吓坏了。门是打开的,我手握着锈迹斑斑的门把,心惊肉跳。
  我看到阿德把双手绕到脖子后方,把项链取下,他低着头,不知在摆弄什么,一会,他又重新戴上了项链。忽然他转过身,我身体猛地一震,几乎夺门而窜,我松开门把,退到门外。一有不对劲,我可以拔腿就跑。

  阿德看着我,我惊诧地发现,他居然把我丢进抽屉里的十字架翻了出来,重新挂在了项链上。他嘴唇嚅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我不自禁地伸伸脖子,问“啊?你说什么?”他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阴惨惨的,我感到头皮都要炸了。牵线木偶般的,他动了动,接着他抬起腿,向我走来。我不敢再逗留,飞快地跑到楼下,躲在花坛旁边。几分钟后,我看见阿德从楼道口出来了,他没有注意到躲在花坛旁的我,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穿过小道,跨出铁门,走到了马路边的人行道上。

  我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他走得还是那么摇摇晃晃,但步伐却明显加快了。他在朝殡仪馆的方向走去。我不敢再跟了,我跑进家夜店,拿起公用电话,拨通了大嘴的手机。
  “喂,哪位?”大嘴接得很快,声音清晰,看来还没有睡。
  “我,凡子,大嘴,我在税务局楼下,你快来,开车来。”
  “靠,你搞夜游啊,这么晚了,我准备睡了啊。”
  “不是,阿德刚才突然跑到我房间里来了,像鬼附身一样……”
  “什么什么,阿德,鬼附身,你说清楚点。”
  “哎呀,电话说不清,你快点来吧,他现在正在往殡仪馆那边走……别废话了,快点吧……嗯,我等你,在税务局楼下那个小店里,快点。”

  挂上电话,我正要付钱,一摸口袋,坏了,刚才急急忙忙的,我居然连衣服也没穿,就跑了出来。幸亏这几天犯懒,几天积攒的脏衣服没洗,今天洗完澡,发现没干净内裤换了,于是就穿了条大裤衩,不然这半夜三更的,只套着条小三角窜出来,别人不把我当疯子才怪。我不好意思地对老板笑笑,说等一下给你钱。
  虽值盛夏,但山里的夜风非常凉,我打了个哆嗦,冷出一身鸡皮疙瘩。等了快半个小时,大嘴终于到了。
  “靠,你练健美么?!”大嘴看见我这副模样,笑了起来。
  “去你他妈,拿五毛钱来!”
  在车上,我把刚才的事情和大嘴说了一遍,惊得大嘴差点把车开进了沟里。

  “靠,他肯定是鬼附身了。”大嘴无比笃定。
  “嗯。”我应道。
  “那……”大嘴迟疑了会,说:“我们现在跟过去,会不会有点冒险啊?”
  “呃,就远远地看着吧,我就怕弄出人命。”我心里也虚得慌。
  “万一,他那个怎么办?”大嘴看看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说:“一看不对劲,我们就报警。”
  大嘴点点头,又摇摇头,叹口气,没说话。也对,警察也不管捉鬼不是。
  “要不要去叫上猴子?”大嘴比我还虚得慌。
  “算了,等叫上猴子,黄花菜都凉了。诶,怎么还没看到阿德,殡仪馆都要到了。”我抬起屁股,透过挡风玻璃向前张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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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1:50:2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会不会他根本没往这来?”
  “不可能啊,就这一条路,他不上这上哪?”
  正说着,殡仪馆到了,接着车灯,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往院里走的阿德,我伸手指住前方,小声叫道:“在那!”
  “嗯,看到了。”大嘴踩下了刹车。

  “怎么办,跟过去?”大嘴看着我。
  我清清嗓子,给自己壮胆,说:“走,下车。”
  我跳下车,一阵凉风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起了胳膊。大嘴拿着电筒,走到我身边。月色很亮,不用电筒,视线也十分清晰。我和大嘴紧挨着,战战兢兢地走进了殡仪馆。站在院里,我看见阿德房间里的灯是亮的,门大开着,但屋里空无一人。
  “人呐?”大嘴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晓得啊,刚看见他走进来的。”冷加上恐惧,我比他抖得更厉害。
  环顾四周,院子里不见阿德的身影。停尸房,我把视线停在通往停尸房的小道上。
  “那里。”我冲着小道努努嘴,对大嘴说。
  我听见大嘴咽了口唾沫,他声音哑了:“走。”
  月光清冷,铺洒下来,小道上像覆盖了一层细薄的白沙。风不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我身体抖得厉害,和大嘴挨得更紧了。一步一步,我们挪到了小道上,才走几步,大嘴轻呼起来:“在那!”他猛地拽住我,停下了脚步。
  阿德正蹲在之前我埋项链的那棵老树下,看动作,他像在掩埋什么。埋项链?他从我那拿走十字架,穿回到链子上,再埋回来。难道是这项链显灵了?这项链成阴器了?想到此,我不禁又惊又怕。这也太快了吧,中午才埋得,这晚上就成了?莫非是天助我也?
  “他在搞什么啊?”大嘴碰碰我,轻轻地问。我正想应他,鼻子突然一阵发痒,我没忍住,一个响亮的喷嚏脱口而出。

  大嘴蹦起来了,千真万确,大嘴被我这个喷嚏吓得蹦了起来。阿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猛地侧过脸,目光阴冷,狠狠瞪向了我和大嘴。惨白的月光被老树茂密的枝叶分割成无数细碎的白点,风吹叶动,白点在阿德瘦瘦的脸庞上若隐若现,骇人之极。
  “跑啊!”大嘴用力拍了我一下,拔腿就跑,我这才缓过神,三两步追上大嘴,颠着脚窜到了车上。大嘴掉转车头时,我发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居然根根耸立。我瞥了眼大门,谢天谢地,阿德没有跟来。
  “他没跟来,再看看。”我盯着窗外,对大嘴说。车停的位置正好,借着月光,殡仪馆院内大片地方一览无遗。
  大嘴没熄火,手仍扶着方向盘,一有风吹草动,踩油门就跑。车里静悄悄的,大嘴呼吸得急促。忽然车上的音响发出震耳的音乐声,我吓得差点一头撞向车窗,我转过身,大嘴讪笑着拧小了音量,说:“太紧张了,放点音乐压压惊。”
  “压惊?你他妈差点吓死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哎,他出来了!”大嘴脸色陡地一变。
  我以为阿德出大门了,吓得头皮紧绷,扭头一看,原来是阿德从小道中走了出来。他并没朝大门口走来,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他径直走进了值班室,关上了门,不一会,屋内的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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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3:27:0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他睡了。”大嘴自言自语,又像在问我。
  “不知道,也许吧。”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汗毛居然还立着,我双手交叉,在手臂上使劲撸蹭了几下,汗毛像打了定型水,才被撸下,又腾地一下竖起。
  大嘴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舒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抽出支点上,又顺手把烟和火机丢在我面前。
  我坐正身子,也点起了烟,车里顿时烟雾缭绕,我打开窗,想通通气,不知从来传来一声凄厉的鸟叫吓得我又赶紧把车窗关上。算了,不开了,熏死也比吓死好。
  “哎,阿德刚才是在那里埋项链吧?”大嘴看着我问。
  “嗯,肯定是。”
  “难道是那项链真的成阴器了?”大嘴想得和我一样。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明天来看看,就知道了。”
  大嘴咂咂嘴,说:“肯定是项链成阴器了,有灵气了,发现自己缺了点啥,掐指一算,哦,原来是缺了个十字架,接着它又算出十字架在你那,于是指使阿德,跑到你那来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看看他,没说话,大嘴推推我,“喂!”
  我吸了口烟,说:“我觉得吧,你说的这不是阴器,是神棍,还他妈掐指一算,成精了还。”
  大嘴赶紧说:“可不是成精了么。”
  “哎。”我甩甩手,不知说什么好。
  大嘴扔掉烟头,凑到车窗前朝殡仪馆里看了一会,说:“没动静了,阿德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说:“要不你过去看看?”
  “靠!”大嘴猛地缩回身体,说:“你怎么不去?”
  “我怕。”
  “我更怕!”

  “算了,回去吧。”
  “不再看会?”
  “看个屁,半夜三更杵这鬼地方,看鬼啊,走了走了,今晚我上你那睡……糟糕,我房间门还开着,快快。”
  到了我住处楼下,我一人不敢上楼,拖了大嘴,一起来到屋子里。还好,没贼光顾。我换好衣服,正要和大嘴出门,在关门的刹那,我看见阿德拉开的抽屉没有关上。
  “等一下。”我对大嘴说着,走过去,把抽屉推了回去。在车上,我随意揉了揉鼻子,猛地又闻到那股腐臭的血腥味,很淡很淡,但我笃定,这就是阿德身带的那股味道。难道他又来了?我直起身体瞪大眼睛,紧张地东张西望。
  “怎么了?”大嘴问我。
  “我闻到股怪味。”我仍在到处看。他不会在车里吧?
  “什么怪味?”
  “阿德身上的怪味,之前他从我身边过的时候,我从他身上闻到的,像是臭掉的血的味道。”
  “靠!”大嘴猛地停下车,紧张地在车内搜寻起来。
  “没人啊。”我说着,视线停在了自己的右手上。刚才我是用这只手揉了自己的鼻子,难道?我慢慢地把手放到鼻端,果然,那难闻的味道居然在附着在我手指上,我猛地甩开手,骂道:“操,我手上居然有这味道。”
  “哎也。”大嘴的身体赶紧往他那边的车门靠去,紧张兮兮地瞪着我,问:“你不会也被附身了吧?”

  “放你妈个狗屁,你看我像附身了么?”
  “我看不像。”大嘴又坐正了身子,问:“那你手上怎么会有这味道,你摸过他?”
  “没,我哪敢,哦对了,刚才我摸了抽屉的拉手,之前阿德摸过的,靠,这味道还真能传。”
  大嘴撇撇嘴,觉得恶心。我觉得更恶心,那抽屉看来是不能要了,还有抽屉里的东西,还有门,这些阿德都碰过,呃——难不成门我也要换掉?我想着,举着右手不知该往哪放,我看看大嘴,把手伸过去,问:“要不要闻闻?”

  “操,把你爪子拿远一点!”大嘴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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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3:27:33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来到了大嘴住处,我跑到卫生间,拿着肥皂洗了又洗,原本还剩大半的肥皂被我洗成薄薄的一片。
  “好了没,医院里医生手术前洗手也没你这么来劲啊。”大嘴在外面叫嚷着。
  我把手伸到鼻子前闻了闻,嗯,我满意地点点头,从没觉得肥皂味这么好闻。擦干手,我看见台子上的花露水,拿过来,拧开,在手上抹了一些,再闻,**,香!大嘴这死不要脸的,最爱花露水,没事就往衣服上洒,等味道淡了,别人咋一闻,还真闻不出是花露水的味道。大嘴最爱这样骗姑娘,说这是他身上的体香。他当他是麝,还体香,真他妈丑人多作怪。我想着,又拿起花露水,往身上洒了些。

  我掬起笑容,走出卫生间,大嘴猛地皱起鼻子,在空气使劲闻了几下,骂道:“靠,用我的花露水,洒这么多,知不知道,好贵的,六块五一瓶啊!”
  “嘿嘿。”我笑,得意地说:“回头我也搞一瓶去,没事就往身上洒,也对姑娘说,我体香。”
  “吼吼……”大嘴傻笑起来,蠢不拉几的。
  躺在床上,大嘴问我:“凡子,你说,阿德晓不晓得他今晚干的这些事?”
  “不知道,明天问问就知道了。”
  “嗯。”大嘴应着,翻了个身,睡去了。
  我胡思乱想,辗转反侧,思绪乱七八糟,突然我感到一阵茫然,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对?还是错?
  第二天大早,我先醒来,立刻喊醒了大嘴,洗漱完毕,连早饭也没吃,我们就往殡仪馆赶去。说心里话,我还真忐忑,担心阿德,毕竟项链是我埋的,若阿德因此遭了什么倒霉事,那我这孽可就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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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3:28:1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来到殡仪馆,阿德睡的值班室房门紧闭,我和大嘴对视了一眼。我走过去,敲了敲门,没人答应。不会真出事了吧?我的心跳陡然加速,我握起拳头,重重地捶了几下木门。
  “谁啊?”是阿德的声音,我放心了,叫道:“是我李非凡,开门啊!”
  “哦,等等。”
  一会,门开了,阿德睡眼惺忪,看见我和大嘴,打着哈欠问:“这么早啊,你们来这么早做什么?”
  “阿德,你没事吧?”我关切地问。他身上仍穿着昨晚的白背心,脖子上却已没了项链,看来昨晚,他是把项链又埋回了老树下。
  “没事啊,你们怎么了?有事是不?我在睡觉啊。”阿德揉揉眼睛,十分不解。

  “没,没事,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站门口做什么,走,进屋坐去。”说着,我和大嘴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拉出椅子坐下。
  阿德跟过来,坐在床上,像不认识似地看着我和大嘴,问:“你们怎么古古怪怪的啊?”
  “没,哪有啊,阿德,我问你,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啊,我早早就回来了,回来洗了个澡就睡了。”

  “睡着了?”
  “废话,我还做梦,就被你们吵醒了。”
  做梦!我和大嘴紧张了,赶紧问他:“做什么梦?”
  “嘿嘿。”阿德傻乐起来,摸着后脑勺,羞赧地说:“春梦。”
  呃……

  “除了春梦呢,之前你还做过什么梦不?”
  “没有啊,我就梦到我和一个女的在床上,我正解她扣子哩,就这紧要关头,突然听到敲门声,哎,然后我就醒了——原来真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你们,你说你们也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啧啧,可惜,可惜。”阿德摇头晃脑,啧着嘴,回味中透着遗憾。
  我哭笑不得,看看大嘴,他也一脸无奈。
  “哎,我说,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不对劲啊?”阿德回过神,问我和大嘴。
  “没什么。”我站起身,骗他说:“我们来办公室拿东西,昨天忘在这了,就顺便来看看你,好了,我们走了。”我拉起大嘴,往门外走去。
  “那好,那我再睡会,看能不能继续梦。”阿德在后面说。
  “行,祝你春梦了无痕。”我应着,顺手帮他带上了门。
  走到院中,大嘴冲着值班室竖起大拇指,说:“阿德,真乃神人也。”我摇摇头,谁说不是呢?
  我说:“看来他是不知道昨晚自己做了些什么了。”

  大嘴说:“你不打算告诉他?”
  “算了,他不知道反而更好。”
  “那他今晚再中邪怎么办?那项链……”
  “哦,对了,项链,走。”我打断大嘴,赶紧往小道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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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3:28:44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来到老树下,我看见,埋项链的位置确有被翻动的痕迹。土压得很实,我用了扒拉了几下,不行,又找来一根树枝,开始挖了起来,才挖了两下,我停住了,准确的说,我是被惊住了——挖开的泥土下,居然渗出了些许黑红的血液,紧接着,一股熟悉的,腐臭的血腥味,飘入了我的鼻腔。
  “这个,怎么回事?”大嘴蹲在我旁边,捂住鼻子,说:“好臭。”
  “这……”我看看泥坑,又看看手中的树枝,树枝那头,粘附着混有血迹的泥巴。我触电似地把树枝丢开,惊恐地叫道:“这**,见鬼了!”
  “项链呢?”

  “应该还在下面吧?”
  “要不要继续挖?”
  “呃,要不你来挖?”
  “**,又不是我要做阴器,我估计,这是阴器做成的正常反应吧?”
  “那继续挖?”
  “挖!”

  我捡回树枝,又挖了几下,血越渗越多,渐渐地,居然在泥坑里聚起了浅浅的一汪,可项链依旧没有出现。
  “好臭!”我丢下树枝,停下来,忍不住站起身,背过脸,想换口新鲜空气,没料到那臭味居然如此浓烈,距离远了,可臭味丝毫不减,我用力吸了口气,差点被熏吐。
  “哇,咳咳……”我干呕了几下,赶紧用手捂住鼻子,骂道:“我操,臭死了!”
  大嘴捡起我扔下的树枝,皱着眉,憋着气,用力挖了几下,仍然没挖到项链,他也忍不住了,丢了树枝,跑开几步,边骂边说:“靠他奶奶的,这味道,操,阿德这兔崽子搞了什么鬼,去把他揪出来,问问。”
  我摇摇手,说:“阿德知道个屁,算了,快埋起来,要被熏晕了。”说着,我用脚把挖出的泥巴推回坑去,填毕,我又重重地踩了几下,把土踏实。
  大嘴仰起头,看着老树繁密的枝叶,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因为这棵树吧?”说着,他碰碰我,说:“这树不会成精了吧?”
  我看看树,又看看脚下,摇摇头说:“不知道。”
  “要不我们……”大嘴话没说完,王师傅出现在小道口,看见我俩傻呆呆地愣在老树下,叫起来:“哎,我说你们这两个伢崽子,这么早,跑这里做什么来?”

  “哎呀,王师傅!”我像见了救星,急忙迎上去,拽着王师傅就往树下走。
  “做什么做什么,这么急糟糟的?”王师傅被我拽得踉踉跄跄。
  “大嘴,快!”我对大嘴使了个眼色。大嘴明白,蹲下捡起树枝,把才踏实的土又挖开了,很快,污血渗出,恶臭扑鼻。
  “唔——”王师傅捂住鼻子,说:“你们捣什么鬼了,怎么这么臭?哎哟,还有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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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3:29:0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我从大嘴口袋里掏出烟,递给王师傅一支,把我突发奇想做阴器以及昨晚阿德中邪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王师傅。王师傅瞠目结舌,瞪着我,半天说不出话,香烟在他的手上微微抖动,大嘴伸手给他点火,他也忘了接。
  我心里发虚,轻轻喊了声:“王师傅。”
  他推开大嘴的手,指着我吹胡子瞪眼:“你这渣傻伢崽,这种事情能乱搞啊?搞不好,要出大事哟。”
  我不好意思地笑,问:“王师傅,你看,这是不是快成阴器了啊?”
  “阴器?!”王师傅差点把夹着的香烟扔掉,冲我叫道:“这哪是什么鬼阴器哦,我看,你埋到这地方的链子,不晓得被哪个东西看中了哟。”
  “啊!”我和大嘴几乎蹦起来。好嘛,这阴器没弄成,又惹来一身**。

  我有点手足无措。认识王师傅这么久,还没见他急过,但这回,看他样子,是真急了。我的心脏一阵乱跳,低头看着那汪臭烘烘的黑血,一时无语。
  “王师傅,那照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大嘴问他。
  王师傅叹口气,用脚拨拉着土,往坑里弄,我和大嘴见状,赶紧帮忙,不一会,坑填上了,我又跺了几脚,把土踩严。
  “那个阿德,你们毛去看看阿德啊?”王师傅突然想起阿德,拔腿想往值班室走,我拉住他,说:“刚看过阿德了,他没事,在睡觉呢。”
  “哦。”王师傅脸色稍缓,说:“这个地方,你们不要再动了。”
  “啊?那我的项链怎么办?”
  “你还要这个项链啊?”
  “不是,我的意思,这个阴器……”
  “哎,这哪是阴器哟,我跟你讲,这个链子,十有八九被哪个东西看中了,昨晚招了阿德,来你那拿了那个……”

  “十字架。”
  “嗯,对,十字架,凑成个好的链子,看样子,那东西是要了这跟链子啰。”
  “王师傅,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有东西拿了这个项链?”我觉得王师傅有些反应过度,他又不知道阴器的做法,怎么就肯定这种情况不是阴器形成的正常表现,而是引来了不干净的东西?阿德昨晚的表现是诡异,但大嘴戴上那阴器戒指后,不也神神鬼鬼地梦游了一番么?
  “哎,你不晓得。”王师傅摇着头,说:“刨地见血,鬼护物哦。”

  “什么什么,鬼护什么来着?”我和大嘴没听明白。
  “刨地见血,鬼护物。”王师傅重复了遍,解释说:“就是讲,你的这个链子,已经被东西看住了,动不得了,如果你硬要拿走,怕要捅大篓子哟。”
  “王师傅,你没开玩笑吧?”我听着瘆人,又觉得王师傅有点危言耸听。
  “哪个和你开玩笑,我跟你们讲,我就听说过这么件事。”王师傅说着,把烟塞进了嘴里,看样子,他又要讲故事了。
  “什么事?”大嘴伸长了脖子,像啄食的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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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3:29:2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王师傅点上烟,慢悠悠地和我们说起了二十年前,在他家乡发生的一件怪事。那是在1959年,那年王师傅才9岁,当时全国正在搞大跃进,轰轰烈烈,群情激昂,动辄亩产几万斤,然后大家的肚皮就瘪得要命。没粮食吃,大家饿得两眼发绿,只好漫山遍野地搞野味,挖野菜,反正能往肚里塞的东西,都被弄来填了肚子。

  当时有个人,叫王根茂,三十来岁,搞竹鼠最有一套。一天,他独自跑到山里的竹林中,想搞几只竹鼠回家给已有身孕的老婆补补身子。在竹林里转了半天,王根茂看到一处微微隆起的小土堆,上面覆盖着些枯萎的竹叶,经验告诉他,这应该是个竹鼠窝。竹鼠窝不深,挖几下就能见底。王根茂抡起随身携带的小锄头,挖了几下,竹鼠没挖到,却听到当地一声,锄尖碰到了个硬硬的东西。挖着石头了?王根茂用手扒开泥土,看到的却不是石块,而是一个灰黑色的物体,看样子,像个粗瓦罐子。这里头不会装着什么宝贝吧?王根茂心里一阵激动,三下两下,把罐子刨了出来。瓦罐沉甸甸的,瓦口被泥巴封住,里头不知装的什么东西。王根茂砸开封口的泥巴,往里一瞧,顿时心头一阵乱撞——那貌不起眼的粗瓦罐里,居然装着大半罐白花花的银元。

  王根茂忍住激动,把罐子里的银元统统倒了出来,结果又是一阵惊喜——那些银元下面,居然还藏着不少金银首饰。对着这些宝贝,王根茂犯起了愁:缴公嘛,王根茂没这么无私;搬回家?又不知藏哪,再说家里有个多嘴婆(王根茂老婆),万一不小心哪天走漏了风声,岂不麻烦?思前想后,王根茂想到了村子西头老坟山,那地方最好最安全,坟山上埋的都是些本地穷鬼,无墓可盗,不用担心盗墓贼,更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发现——没人会吃饱了撑得慌,去坟山上刨坟墓玩。至于把这些宝贝以后怎么办,王根茂也没多想,不管那么多,藏起来再说。

  王根茂把银元和首饰装回罐里,脱下外套裹住,鬼鬼祟祟地溜到坟山上,跑到一座破旧的砖墓旁,挖了个深坑,把瓦罐放了进去。藏好瓦罐,王根茂笑嘻嘻地回到家,他老婆见他两手空空,丢了外套,居然还一脸喜气洋洋,就忍不住生气,骂他损他,王根茂开始也不搭理,自顾自地乐,后来被老婆说得烦了,就把一切告诉了她。
  王根茂老婆不信,以为男人骗她,王根茂急了,说你要不信,明天带你去看。第二天,王根茂带着他老婆,来到老坟山,找到昨天藏瓦罐的地方,王根茂抡起小锄头,挖了起来。挖到一半,从泥巴里,开始冒出汩汩鲜血,王根茂和他老婆吓了一跳,还以为挖着了什么东西。又刨了几下,碰到了瓦罐,王根茂从血水里捧出瓦罐,解开被浸透的衣服,把银元和首饰一股脑地倒在了地上。看着一地的银元和金银首饰,王根茂老婆这才相信自己男人没说谎,可她担心,这无缘无故地从地里冒出血水,还是在老坟山上,会不会有什么古怪?于是她对王根茂说,要不这些宝贝咱们不要了,就埋在这。王根茂不干,说这东西不是偷不是抢,是老天让自己挖着的,那就该归自己,谁也别想拿走。王根茂说这话时,那坑里的血水冒得更多了,像泉水似的,咕噜咕噜地涌个不停,很快就溢出了坑外。王根茂见状,赶紧把那件被血水浸透的衣服扔进坑里,然后用土把坑填了起来。坑被填住,血也就不冒了。

  王根茂虽然不信邪,但出了这样的怪事,心里也发怵,想着这地方是不能再藏了,反正现在老婆也知道了,不如就埋到自家的后院去。王根茂老婆不赞同男人的想法,凭直觉,她认为这些东西不能要了,可拗不过财迷心窍的王根茂,无奈,只好任凭王根茂把这些宝贝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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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3:46:07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最初几天,王根茂老婆忧心忡忡,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半夜睡觉,后院发出一丁点响动,也会把她吓得神经兮兮。几天过后,没见什么祸事和怪事发生,王根茂老婆也就渐渐宽了心,甚至开始窃喜起来,觉得自家男人真是命好,挖个竹鼠,都能挖出一堆财宝来。至于王根茂,那更是得意,虽然肚子依旧瘪,但心里那份喜悦,居然把脸色滋润得红扑扑的。邻居们见了,也不奇怪,只认为是王根茂捕鼠技术好,竹鼠吃得多,肚皮里有油水,所以脸上有颜色。

  好景不长,半个月后,王根茂家开始出怪事了,先是在半夜,听到后院里有女人在唱歌,可跑去一看,却什么也没有,歌声也戛然而止,连续几天,夜夜如此。后来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那埋银元和首饰的地方,地面上,居然洇出潮乎乎的血色,才挖一下,就开始往外冒血水。这回王根茂也害怕了,觉得这些东西确实诡异,再放在家里,怕是要出大事,于是两口子商量了下,决定把这些东西埋回老坟山。这时王根茂老婆已有了早孕反应,吐得厉害,无奈,王根茂只得硬起头皮,独自上了老坟山。在埋这些东西时候,王根茂心疼得厉害,到手的宝贝又要丢掉,换谁都不甘。最后,王根茂到底没忍住,挑出几样金饰,偷偷带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王根茂老婆醒来,发现睡在身边的男人已不见踪影。开始以为王根茂出工去了,可直到晚上,掌灯了,也不见王根茂回来。王根茂老婆急了,到处去找去问,可没人见过王根茂。最后在老坟山上,大家终于找到了王根茂的尸体。他死状奇怪之极,他是以跪拜的姿势死在一座老坟前的。刚看到他时,大家以为他没死,叫他,他不应,有人跑过去拉他,他噗通一声就倒了下去。借着火把,大家才发现,王根茂其实已经死了。他死得很惨,随身携带的小锄头,深深钉进了他的前额。也不知杀他的人是谁,力道狠极,锄头居然全部钉入了他的脑袋里。他满脸血污,双眼圆睁,表情惊恐,锄把朝下,上面鲜血淋漓。大家又发现,那坟墓前面,竟然摆放着几根金项链和几个金戒指,整整齐齐,如贡品一般。

  这样,王根茂竹林挖宝的事情在村子里传开了。懂道的老人说,王根茂千不该,不该一开始把这些东西往老坟山上埋;王根茂万不该,不该在挖地见血后还把这些东西带回家;王根茂最不该,不该到最后还财迷心窍,拿走了那些金项链和戒指。因此王根茂惨死老坟山,那是他活该。要知道,这些东西,在被王根茂埋在老坟山的那一刻起,就被某个东西盯上了,那东西,应该就是那墓里头的……

  我听得冷汗直冒,问王师傅:“那后来呢?王根茂老婆没事吗?”
  王师傅把烟屁股吸得嗞嗞作响,说:“毛事,也幸亏她正好怀了崽,要是没怀崽,也难说。”
  大嘴不解,问:“这和她怀没怀孕有什么关系?”
  王师傅丢下烟头,探脚蹍灭,说:“这你就不晓得了吧,怀崽的女人百邪不侵哦。”
  大嘴睁大眼睛,惊叹道:“还有这事!”
  王师傅咳了几声,笑笑,对我说:“所以啊,你搞的这个东西,还是不要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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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3:46:3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我头皮发麻,连声说:“不要了不要了,谁爱要谁要。”
  大嘴指指地下,问王师傅:“那这链子,就让它一直埋在这?”
  王师傅看他一眼,反问道:“难不成你还想要?”

  大嘴赶紧摆手,说:“我哪敢要,我是怕……”说到这,大嘴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周围,接着说:“我是怕这地方从此就不干净了。”
  王师傅咧嘴一笑,说:“这地方什么时候干净过。”
  “呃……”大嘴像被捏住脖的鸭子。
  阴器打造计划就这样泡了汤。猴子知道后,马后**放得砰砰响,说他早就不赞成了,可我鬼迷心窍,就是不听,现在好了,阴器没做成,惹来一身**。我懒得鸟他,就觉得郁闷。出了这事,我不敢在自己房间睡了,收拾了些东西,搬去了大嘴那。出门前,我去药店买了几根艾条,点燃了放在屋里使劲熏,驱邪去味,一举两得。阿德也真是命硬,中邪后,一不得病二不来灾,整天过得乐哈哈,活蹦乱跳。直到他后来搬走,我们也没把这事告诉他。至今我想起他,仍觉得此人非同寻常,实在匪夷所思。

  这事过去一个礼拜后,一天傍晚,我独自在公园散步时,有人在后面叫了我一声:“李非凡!”
  我转身去看,愣住了——我看见了钱伟。他叫我?我东望西瞅,没看见其他人,他站在我面前几米外,对我微笑,看似没有恶意。
  我指指自己的鼻子,问:“你,叫我?”
  他点点头,向我走来,到我面前,他停下了。他面色蜡黄,头发凌乱,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与我以前所见油头粉面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有事么?”我冷冷地问,面无表情。面对此人,我无法亲切,即便此时,他正予我善意的微笑。
  他掏出烟,递给我一支,我没接,他有些尴尬,把烟塞回烟盒,说:“那个,我知道,你看我不爽,不过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他顿了顿,补充说:“关于郭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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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3:46:57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郭薇?!我感到心脏猛地一跳。我看看他,面露疑惑。
  “话说起来有点长,这样吧,我们到那边去,坐着说。”他说着,指指路边的石凳,朝那边走去。
  我迟疑了几秒,走了过去,他坐在石凳右边,见我来了,又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指着空处说:“坐吧。”
  我没坐,说:“说吧,什么事。”
  他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说:“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那个什么,我抢了你的女朋友,你看我不惯,也是……”
  “什么?”我打断他,问:“你说什么,我女朋友?你是指郭薇?”我承认我喜欢郭薇,在和她相处的日子里,我多少也感觉到她对我透露出一些友谊之外的好感,当然这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像猴子对张晓静。可现在钱伟居然说郭薇是我女朋友,难道郭薇对他说了些什么?或者郭薇根本就没被刘月梅附体?我突然有些激动,看着他,等他说话。
  他诧异,看了看我,又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地,摇摇头说:“原来是她骗我,我还以为,呵呵……”
  “怎么回事?”我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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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3:47:24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钱伟点上一支烟,说:“以前我追她的时候,她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问是谁,她告诉我,是你。”
  “这样。”我一时无语,原来这丫头拿我做挡箭牌,我情绪复杂,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
  钱伟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安慰似地说:“其实也不算骗吧,我看得出,她喜欢你。”
  我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钱伟深吸了口烟,吐出细细长长的烟雾,说:“我想和你说的是,郭薇,我是说现在的郭薇,我觉得,已经不是郭薇了。”
  “噢?”我故作惊异,没多说话,我在等,看钱伟后面要说些什么。
  钱伟弯下腰,把手臂平放在大腿上,看着远处的树丛说:“郭薇出车祸后,去上海治疗,从上海回来后,她给我打了电话,态度变化之大,说实话,我当时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我真想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会变得……不瞒你说,当时我甚至以为,她是不是这里出了些问题。”钱伟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一个以前对你那么冷若冰霜的人,怎么就突然会对你变得那么热情,那么深情款款。当时她刚回来,她父母看得紧,不让她出门,于是我们就经常通电话,电话里不好问,所以我就没问。不过她对我态度的突然转变,在当时,虽然我觉得奇怪,但也很高兴。后来终于,她能出门了,我们见了面,聊天时,我问起她,为什么你突然就肯接受我了?她说在上海治病时她想了很多,发觉其实我还是蛮好的,所以就……”钱伟说到这,停下来,摇着头苦笑。

  “嗯,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也没想那么多,反正她接受我了,高兴还来不及,想那么多干什么。但是,和她交往一段时间后,我渐渐地,觉得不对劲了,我发现,她和另一人,越来越像,有时我几乎以为,她就是她。”说到这,钱伟脸上,流露出极为恐惧的表情。他手里夹着的香烟,已烧成了烟头,挂着长长地烟灰,几乎要烧到他的手指,他却浑然不觉。
  “烟头。”我提醒他,他猛地一颤,烟灰断裂,跌落在他的皮鞋上,他扔掉烟头,感激地对我点点头,深吸了口气,说:“她像的那个人,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刘月梅。我在心里,说出了这个名字。瞬间我也紧张起来,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缓地问:“后来呢?”
  “后来。”钱伟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显然,他十分恐惧,他又摸出一支香烟,正要往嘴里放,突然想到我,于是把烟盒打开,伸给我,我犹豫了下,从里面拿出一支,他替我点上,自己的却没点,他握着火机说:“后来,她越来越像那个人了,举手投足,说话时的动作和表情,几乎和那个人一模一样,有时候,我甚至以为,坐在我旁边的,不是郭薇,而是她!”
  “她是谁?”
  “她,她叫刘月梅。”
  “啊!”即便早已猜到,当钱伟从嘴里说出刘月梅这三个字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惊叹了声。
  “怎么,你认识她?”
  “听说过。”
  “哦,呵呵。”钱伟笑了笑,紧张的情绪似乎有所缓解。
  “那么,再后来呢?”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后来,先说刘月梅吧,你不知道吧,在郭薇出车祸前,出第一次车祸前,刘月梅在郭薇出事的地点,遭遇了车祸。我记得那天,我开车带她郊外,来到我和她以前经常约会的地方,我对她说,我们分手吧,她不肯,问我为什么,我说我和她不合适,她就问我,是不是喜欢郭薇了,那时我正在追郭薇,她是知道的。我说是,她就特别激动,情绪很坏,又哭又闹的,我烦得很,就丢下她,自己开车回来了,后来,第二天,我听说,她出车祸了,我去医院看了她,听说她伤得很严重,可能会成植物人,后来,她真的就成了植物人,我很内疚,要不是扔下她,她也不会……但是,不瞒你说,我内疚的同时,又感到一阵轻松。”

  我冷笑了几声,没说话,钱伟看看我,又把头低下,说:“我知道你现在在心里骂我,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自己蛮那个什么的,衣冠禽兽吧。”
  自知之明。我心里想,但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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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3:48:01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但在当时,我真的感到轻松,刘月梅这个人,**格很固执,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摆脱她,她却……然后郭薇就出车祸了,这你就知道了,后来你们就和她走得很近了,说实话,当时我很嫉妒,也看你们不爽,尤其是郭薇说你是她男朋友之后,我尤其看你不爽。”
  “彼此彼此。”我回了句。
  “呵呵,不过那是过去的事了。”钱伟讨好似地说。
  “说后来的事吧,你发现郭薇不对劲以后的。”我没心情和他打哈哈。
  “后来,就发生了两件事,这两件事,让我认为,郭薇,就是刘月梅,或者说,是刘月梅,附上了郭薇的身。”钱伟说着,把香烟放进嘴里,点火时,我看见他的手抖得厉害,以至于好半会,才把烟点燃。
  他低头吸烟,不说话,他的身体在微微抖动,看得出,他极度恐惧和不安,我没有催他,静等他开口。
  他把才吸了一半烟扔在地下,用劲蹍踩着,等他挪开脚,那半截烟,已粉身碎骨。又过了一会,他终于说话了:“一天傍晚,郭薇打电话给我,约我出来,那天我的车被我朋友借走了,所以我没开车。我们在老地方见了面,然后郭薇说想走走,于是我们沿着武装部后面那条路,慢慢往上逛着,一直逛到了山亭那。”

  “噢。”我应道。山亭是一个建在小丘上的亭子,那边很偏,地势高,白天也鲜有人去,他们晚上逛去那,不知会搞什么名堂。我想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快到亭子的时候,我突然想小便,就让她先上去坐着,我等会就上去。我小便完,上了亭子,她背对我坐在亭子里。那天月亮很圆,很大,月光非常亮。我走过去,拍了她肩膀一下,她转过头,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惨白得吓人,我看见她的脸,她的脸突然就变了……”钱伟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依旧保持着开始那个姿势,但身体绷得很紧。他双手紧握,放在膝盖前,不停地颤抖。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说:“她的脸,突然变成了刘月梅的脸,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了,当时把我吓惨了,头皮一紧一紧的,我差点跳起来,但我没有叫。”
  钱伟说到这,让我想起我们从景区回来那次,我在路上,看见郭薇突然变作另一个女人脸的事情,难道我所看见的那张脸,就是刘月梅?
  “你还真沉得住气。”我说,这话是由衷而发。我见郭薇变脸的刹那,叫得可是震天响,何况当时大嘴他们还在附近,现在想想,我感到惭愧。
  “哎,哪呀,我当时是吓哑巴了,想叫叫不出,不怕你笑我,要是我开始没撒那泡尿,我估计,当时会把我的尿都给吓出来。”

  “呵呵。”我笑,这小子还挺诚实,对话至此,我对他的厌恶感,竟消弱了不少。
  他直起腰,双拳对撞了下,说:“不过很快,她的脸又恢复正常了,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刚才我和你说过,因为之前几天,郭薇的表现很奇怪,像刘月梅,我想是不是因为我疑神疑鬼的缘故,所以才把郭薇看成了刘月梅,可后来,当我知道另一件事情的时候,我懵了,我开始确信,那晚我没有看错,更不是什么幻觉,我是,我是**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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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6 13:48:27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什么事?”
  “刘月梅,刘月梅死了,在我知道她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将近半个月了,要是我早知道这件事,我哪,哪,哪敢……”钱伟开始结巴起来。
  “什么?”
  “我哪敢和郭薇交往。”钱伟说着,语气里透着无限懊悔。

  我闷哼了声,对此人的厌恶,又浓烈起来。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对她提出分手。”
  “她怎么说?”
  “很奇怪,当时她没说什么,我是在电话里和她说分手的,她嗯了声,就挂掉电话了,之后几天,她也没再联系我。”
  “就这样?”
  钱伟摇摇头,说:“她没联系我的那几天,我也犯起了嘀咕,是不是我神经过敏,太疑神疑鬼,搞错了,我有点后悔,就主动给她打电话,电话那头她冷冰冰的,说了没几句,她就挂掉了。接下来几天,我一直给她打电话,可她不是不接,就是接起来又挂掉。”
  “嗯,继续。”

  “直到有一天,她给我打来电话,电话里,她和我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比如说如果有一天,我发现她不是她了,我会不会离开她什么的,诸如此类,这些话又让我想到那晚在山亭里发生的事,我害怕了,于是我和她说,既然已经分手了,就不要说这些话了,我让她好好保重,然后她突然激动起来,她激动的样子,和刘月梅一模一样,虽然是在通电话,但从她的语气里,我能相像到她的模样,刘月梅,就是刘月梅。”钱伟紧张地不停用拳头敲击着自己的大腿。

  “那,后来?”
  “后来,她情绪似乎好了点,她冷冷地对我说了句:你会后悔的,就挂掉了电话。其实那话说得也没什么特别,就是语气很冷淡,但在当时,却听得我直冒鸡皮疙瘩,后来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却又没发生什么事,直到她又去了上海,我也没再碰到什么怪事,于是,我渐渐放了些心,但对于她,我是再也不敢联系了。”钱伟说到这,叹口气,眨了眨眼睛,沉默了。

  “就这样了?”我纳闷,不明白钱伟和我说了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不,不是,还有,就在一个礼拜前,我开始做恶梦,每晚都做,并且每天做得都一模一样。”
  “什么梦?”
  “我梦见,自己站在一条荒凉的马路上,好像是在等车,然后车就来了,是辆中巴车,车里坐了不少人,然后车停在我面前,我看见,我看见刘月梅从车上下来,拉住我,要我上车,我不肯,她就使劲拉,就这样和她拉扯着,然后我就醒了,吓醒的,哦,对了,那车,非常古怪,是纸做的,还有车里面坐的人,个个都像死人,面无血色,也没有任何表情,我说得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但在梦里,操,真的是恐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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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做这个梦?”
  “对的,我都要疯了。”钱伟说着,低下头,把双手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一个劲地挠抓。
  “嗯,你告诉我这些,你的意思是?”
  钱伟猛地抬起头,看着我说:“你知道不知道,郭薇,郭薇肯定是被刘月梅附身了,郭薇出车祸的地方,就是刘月梅出事的地方,肯定是刘月梅害的,她出事前知道我在追郭薇,所以害了她,现在她还想来害我。”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你现在每晚都坐的这个梦,是刘月梅弄的,她想把你带走。”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现在几乎都不敢睡觉了,我怕一睡着,就醒不过来。”说着,钱伟把领口拉开,对我说:“喏,你看,我还特意去求了这个带,手上也系了红绳子,可是没用,每天晚上一睡着,就会梦到那个怪梦。”
  我朝他领口瞥了眼,看见一尊玉佛,我笑了笑,说:“那你告诉我这些,想怎么样?”
  “我知道你想救郭薇,我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听说你还认识一个什么师傅,我想你,帮帮……”
  我斜了他一眼,他把那个“我”咽了回去,改口说:“我想你救救郭薇,把那刘月梅赶走。”
  我明白了,这家伙和我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又和郭薇,不,应该说,是又和被刘月梅附身的郭薇分手了,刘月梅逼急了,想带他走,他病急乱投医,居然跑来找我帮忙了。只是他怎么知道我最近在瞎折腾,还知道黄师傅?十有八九是猴子,这小子嘴多,最爱到处说,估计你传我我传他的,就传进钱伟耳朵里了。
  郭薇我是肯定要救的。但钱伟,他就算死了,也是他活该,说来说去,所有的事,都是由他搞出来的。还有那刘月梅,做人时就稀里糊涂,爱谁不好,偏偏去爱这王八蛋钱伟,这死了死了吧,还是个蠢鬼,有怨你直接找钱伟报去啊,你他妈没事去招惹郭薇干啥?哦,不对,这刚开始还是个痴情鬼,以为附了郭薇的身,就可以把钱伟套在身边,谁知弄巧成拙,反倒把钱伟吓得又要分手。**狗男女,都不是好东西。

  我越想越气,几乎要破口大骂,我厌恶地看了眼钱伟,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眼神里透着哀求和恐惧。
  我深吸了口气,说:“说实话,我现在也没办法,要能救郭薇,我早就救了,还会拖到现在?”
  “那,那个师傅呢,听说他很厉害啊,他也没办法?”
  “黄师傅啊,他出远门了,没回来。”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钱伟急得,屁股悬起几尺高。
  “我哪知道,黄师傅云游去了,也许明年,也许过几年。”我胡扯着。
  “啊。”钱伟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死灰,跌坐在石凳上,喃喃自语:“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这我不是死定了!?”钱伟突然叫起来,激动得很。

  我被他吓了一跳,心想,你死定了关我屁事,又想,万一这钱伟真的被刘月梅带走了,那刘月梅自然会离开郭薇的身体,那么郭薇,郭薇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想到此,我忍不住一阵激动,恨不得帮刘月梅一把,现在就把这王八蛋给结果了。可转念再一想,不对,王师傅说过,郭薇的魂脱身太久,还不知能不能回来,万一那死鬼刘月梅一走,郭薇就……那怎么办?我胡思乱想着,又看了眼钱伟,看他蓬头垢面哆哆嗦嗦的样,又有些不忍,觉得刚才盼他早死的想法太缺德,太不人道。

  我说:“这样吧,我回去想想,也许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
  “真的!你有办法?”钱伟面露欣喜,眼里有了光彩。
  这家伙真是病急乱投医,还真把我当天师了。我说:“我也只是去找找办法,天晓得能不能找到。”
  “哦。”钱伟的眼睛又暗淡下来,过了会,他对我说:“不过还是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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