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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夜色深沉,王子进又背了绯绡出发了。
张谦富的家倒很好找,两个大大的红灯笼挂在朱漆的大门外面,华丽而气派。
这次王子进学乖了,并不从大门进去,顺着高墙,摸到后面的小门,抽出那玉笛,轻敲了一下门锁,那门锁便应声开了。
心道:果然是绯绡的东西,别的不行,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就能派上用场!
王子进推门进去,只见后院是一个很大的花园,旁边有一栋两层的房子,看来便是佣人住的地方了,他偷偷的潜在回廊边上,踩着草蹑手蹑脚的潜了进去。
顺着那回廊不知走了多久,还是没有发现像是主房的地方,自己的腰倒是酸了,不由暗骂:那张老儿也太爱摆阔,没有事将这孔痈堑萌绱酥蟾陕穑?br> 正在气愤,前面出现一排灯火,却是一个很大的厅堂,两旁一排的房屋,屋外都挂着灯笼。
王子进见了,心下高兴,忙贴着墙根悄悄的过去。
虽然那厅堂中灯火通明,但是四下无人,还没有人发现他 ,真若有人出来,自己便无所遁形了,要赶快看一下便走。
王子进忙挨门看去,那些屋子里的人大都已经就寝,没有几扇窗户亮着烛火。
前面一个房间,装点得很是美轮美奂,他就急忙摸去。
只见屋子里一个女孩,穿着淡蓝的衫子,正一人在抚琴唱曲,看那模样,便是那张谦富的宝贝女儿宝云了。
只听宝云悠悠的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声音如涕如诉,百转千回,甚是好听。
王子进在外面听了,不由出神,这个富家的小姐到底有什么心事?竟唱出如此忧伤的曲子,那曲中似乎有人在强压住自己的感情,扼腕叹息。想这小女孩怕是喜欢上什么人,却无法达成心愿吧?纵有黄金万两又如何?终究是买不到一颗真心!
窥探人家女孩的心事,终究不好,王子进正要转头,发现那小姐对面的墙上竟挂了一副画,那画中人是如此熟悉,回眸浅笑,白衣如雪,正是绯绡!
王子进看着画像,不由失神,那画中的人栩栩如生,仿佛要拿着扇子从里面走出来!已经三日不曾见了绯绡了,哪想在这里竟是看到他的画像。
王子进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湿润起来,又看看旁边那位小姐,终于明白那小姐所思之人是谁了。
正出神间,却听宝云长叹了一口气,道:“斯人如玉隔云端……”言语之中是极尽哀怨。王子进心中跟着一酸,斯人如玉,哪里是隔了云端?怕是隔了生死,人鬼疏途,再也见不到了。
想着,忙快步走了,怕再看下去自己便要哭出声来。
前面还有几个房间有光,却只是张谦富的家眷,并没有什么异状。再里面的大屋,却是张谦富的房间,那老儿正在挑灯夜战,旁边的账本堆得一人多高,旁边一个管家,在垂手伺候着。
王子进不由暗自好笑,这对父女,实是有趣得紧,一个是钱虫,一个是情痴,大相径庭,又如此相似。
他看了一圈也未见有何异常,不免失望,眼见那厅堂灯火通明,却是不宜久留,他心中又有一些不舍,想再去看看绯绡的画像,哪怕一眼也好。
只好又悄悄的折返,趴到宝云的窗子底下,继续偷看。这一看不要紧,竟是将他吓了一跳,那画中的绯绡,明明是变了一个姿势站着。
王子进不由呆了,这事大大的不妙,可是又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瀛瀛弱弱的小姐,这个长不大的宝云,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只听那宝云对那画道:“胡公子,你可有一丝思念宝云?”那画里的人颔首微笑,竟是会动。
不对,不对,这里是有事情不对,从那日接绣球起便处处透着古怪,那绣球明明是要落入自己怀中的,绯绡也不会弄错,哪想却拐了弯,难道就是这宝云所为?
现下绯绡的画却会动,自己背篓中的绯绡却是变做狐狸,难道?难道?绯绡的灵魂便是在那画中?
看来要救绯绡,就要先拿到画!
又看看弱小的宝云,估计自己一个人也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一把就推开了宝云的房门。
宝云听有人进来,不由一惊,见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并不相识,便问道:“公子这是?”
王子进见她并不害怕,点了下头道:“我是来接我的朋友的!”
“哪里的朋友啊?”宝云并不承认。
“小姐也不必知道,只要将那画给我便是!”
宝云听了,脸色一变,眼中竟是透出一丝精光:“这画是我画的,你又凭什么拿走?”
“就凭你擅取别人魂魄……”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宝云便扑了上来,王子进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难,情急之中拿玉笛一挡,那玉笛竟是“呼”的一下变做了一把长刀,刀刃是鲜红的血色。
两人见了都是一惊,王子进不由欢喜,看来绯绡的东西不仅是做撬门之用,原来还有这般用法。
“你到底是什么人,干吗要坏我好事?”宝云带着哭腔,“我是很仰慕胡公子的,才会这样……”
王子进见她可怜,可是现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急忙举着刀就要冲过去拿画,可是跑了几步,突然觉得脚下一软,突然没了力气,回头一看,宝云冷冷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
那目光如丝,如絮,如棉,如雾,一圈一圈缠绕着自己的身体。
王子进不由冷汗直冒,仿佛坠入冰天雪地,浑身发冷,这宝云竟是如此厉害,只是一个眼神,自己的魂魄便要飞出体外。
绯绡的画,就在眼前,自己却手足麻痹!只觉意识渐渐模糊,魂魄正如花飞雪,缓缓飘离,眼前越来越不清楚。
绯绡,好像在笑啊?
绯绡,我如此难过,你还笑得出来?
突然耳边响起绯绡的叮嘱:子进,子进你要辨清真假啊……,越是真的东西,有时却是假的!
王子进想到这里,用力大喝一声,把心一横,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画劈成两半。
这一劈下去,宝云立刻惊呆了,似是不信自己的眼睛,一张破碎了的符纸飘飘扬扬的从画中落了下来。
王子进心花怒放,突然觉得背上一沉,压得自己一下趴在地上,想必是那宝云又使了什么法子,暗叫:此命休矣!
正心灰意冷之时,只觉有人一把夺下自己手中的长刀,叫道:“子进,你没有事吧?”
一回头,见绯绡一身白衣,正蹲坐在自己身上,头上顶着一个竹篓,甚是滑稽,刚刚便是他将自己压倒在地。
“绯绡,绯绡,你可回来了!”王子进欣喜莫名,“你这般坐在我身上,怎会没事?”
“不说了,我们快走!”绯绡急忙拉着王子进便走。
宝云见了绯绡,立刻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双手绞着,“胡公子,你不会怪我吧?”
王子进只觉她很是可怜,哪想绯绡突然拉了他一把:“子进,莫要看她眼睛!”
手上长刀一挥,把门生生的给劈了道口子,拽着王子进跑了出去。
那门外明明该是那张谦富家的庭院,哪想出来竟是一片荒野,王子进不由惊讶,环顾四周,只觉眼前一个茅屋很是熟悉,不由脱口而出:“这就是那驿站!”
“不错!”只听绯绡朗声道:“我们这就去看看那桶井之术的把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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