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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春江花月夜<转> 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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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那几个小道士走到二人面前,双手抱拳,“我家道长请二位到观中小叙!”
  倒是毕恭毕敬。
   王子进见了,心中暗暗担忧,他倒没什么,要是绯绡出了事可怎么办?那道士如果真对绯绡不利,自己便是拼了命也要救他出来!
  哪知绯绡张口道:“请我怎么不叫你家道长自己来啊!就凭你们几个,还想请我吗?”
  “你!”那几个小道士很是生气,握紧了拳头,却不敢发作。
  “嘻嘻,必是你们出门的时候,那老头关照了你们不要和我正面冲突吧!”绯绡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哪知话音刚落,便听一个清脆的男声传来:“谁说我是老头了?”
  王子进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人站在二人身后,身材挺拔,脸上挂着一副和蔼的笑容,五官端正,眉目含英,却是一位青年才俊,年纪不过二十七八。
  要不是他身上一身道服,万万也不会想到他竟是一位道士。
  只听他继续道:“贫道便是青云观的道长,道号紫阳!请二位到寒舍一叙!”
  王子进听了大感诧异,本以为那道长必是个老头,哪想却是这样年轻?
  
   绯绡见了,不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偏偏不服老!真是好笑!”
  紫阳听了好像十分生气,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抽搐扭曲,急道:“你、你这狐狸,莫要瞎说!”
   “咦,谁说我是狐狸了,有本事你便将我变做狐狸啊!”绯绡在一边调笑。
   “看你修炼了这么久,我就不破你修行了,快快离开都丰城,莫要惹事!”
   “好大的口气,若我非要惹事呢?”
  紫阳听了,拂袖便走,“到时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那几个小道士急忙跟上紫阳的脚步,一行人转眼便消失在闹市中。
  王子进见状暗暗松了口气,总算绯绡没有出什么事情。
  
  “奇怪?”绯绡摇着折扇纳闷。
  “奇怪什么?”王子进见那紫阳气宇轩昂,不似凡人,确有些仙风道骨的风范。
  “奇怪的是这个紫阳,好像不是有可以将一座城布满了结界这样大的本事啊!”
  “咦,那又是谁布的结界呢?”
  绯绡偏头沉思,只是喃喃道:“难道是桶井之术?应该不会,不会有人这么傻!”
  “咦?桶井?那是什么意思?”王子进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
  “可能是我多虑了,你看那边好多人啊,我们去看热闹吧!”
  王子进一看,前面确是有好多人围在一座楼台下面,他一向爱凑热闹,忙拉了绯绡跑过去。
  
  只见那楼台下人山人海,难以办法接近。楼台上装饰华丽,屋檐上还挂着红色的绸缎,好像是极有钱的人家在做什么摆谱的事情。
  “唉呀呀,我还以为何事,原来不过是有钱人在摆阔,好好的一座楼台,硬是弄得像新房一样!”王子进甚感失望,拉了绯绡抬腿要走。
  旁边一个人接道:“可不是新房吗,本地首富张谦富的女儿这就要抛绣球招亲了!”
  王子进听了“招亲”二字,刚要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我们再看看吧!”
  
  过了一会儿,楼台上出来一个梳了两个小髻的女孩,姿色甚是平庸,下面的人见了,一片叹息之声,更有人摇头离去。
  只见那女童从身后拿出一张红纸,朗声念起来:“下面接绣球的人听了:年过三十五的,请站出线外!”
  她这一说,王子进才发现地上竟真有绿色绫罗铺的线,还不止一条,倒是极尽奢侈。
  看客中有一些人摇头离场,接着那女童又道:“已经婚娶的离线,已有媒说的也请站出!”
  这次又有几人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现下请家有千顷田或有官职的站在第一条线内!”有两个肥头大耳的年轻人急忙站在第一排,那两人身材极像,只是一黑一白,见了对方,都是互瞪了一眼,甚是仇视的样子。
  接着那女童又道:“已经中了举人的站在第二条线内!”王子进听了暗喜,忙拉了绯绡站了过去,可是那线内空间甚是狭窄,一时你推我,我推你,挤挤攘攘。
  王子进一看,心中不由凉了半截,原来和他一样的竟有这许多人,忙对绯绡道:“绯绡,你又不想婚娶,还是出去了吧!”
  心中暗道:挤出去一个是一个!
  绯绡看也不看他一眼:“我若走了,谁助你接那绣球啊!”
  王子进听了心中不由大喜,是啊,有绯绡在,不过百人而已,倘使是有万人,这绣球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当下安了心,再看周围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不觉好笑。
  接着听那女童指令,一干平民布衣,还有地痞流氓站在了第三条线内,那些人更是热闹,还没等开始便要动起手来了。
  
  接着便听那女童道:“吉时到!有请小姐!”
  只见两个丫鬟扶了穿着喜服,带着红色的盖头的女孩出来,下面的人一见,一起起哄,声音大的震耳欲聋,那小姐听了,立在那里不走了,下面的人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这小姐看起来甚是托大,不好伺候!”王子进悄悄对绯绡说。
  “那可不一定,一般美女的脾气都是有一些的,若是温顺可人,则姿色平庸者为多。”王子进听了这话,立刻又来了精神。
   只见那小姐身量不高,身材却窈窕动人,一身的华服,华贵万方,只见她站在楼台上,纤手执了绣球四处打望。
  
   但见她环顾了两圈,那小姐的面目似乎朝了他们的方向停了下来,王子进见了,心中怦然一跳,仿佛看见那小姐的喜帕之中,两道炽热的目光正向着自己。
   绯绡也很是欣喜,看来子进这次的婚事是有望了,自己的负担也可提前解脱一些。两人正自高兴,那锦绣的绣球已经脱手而出,飞舞在天空,下面的人一阵推搡,个个争先恐后去抢。
  绯绡见了,忙道:“子进接球!”凭空引着绣球飞向王子进怀中,哪知那绣球眼看便扑到王子进的双手,却如有生命般,一个转弯,直撞到了绯绡的怀里。
  两人见这变故,相视一看,不由傻了!
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一定憋着不要说出来,反正我也不会改的,憋不一定会憋出病来,说出来 是一定会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一头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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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绯绡手捧绣球,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镶着金字,缀着流苏的绣球却又如此华丽,如此真实,不由得人不信。
   王子进也惊讶无比,刚刚眼见那绣球凭空拐弯,委实奇怪!
  两人懵懵懂懂的跟着那小姐的丫鬟走到正厅中了。
  
  那大厅中的屋檐上都画着繁复的花纹,红色,绿色,蓝色,虽然豪华气派,却不免流俗。
  接着几个丫鬟伺候着两人入了座,又沏了茶水过来,甚是周到。
  “绯绡,你莫不是看上那家小姐了吧?”王子进打趣道。
  “没有啊,本已引了绣球到你怀中,哪知它突然转向!”绯绡纳闷道,“莫不是有什么厉害的人陷害我?”
  王子进调笑道:“嘻嘻,绯绡,君子无妄言啊,哪有人能陷害得了你啊!”
  
  两人正说着,从内室里走出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身形很胖,须眉皆灰,一张脸红光满面,他穿了一件宝蓝的袍子,绣了金丝的万字纹,和这大厅极为协调。
  见到绯绡,一阵兴奋,忙过来拉他的手:“贤婿啊,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小女看上你了!”
  绯绡身上一阵发麻发麻,忙甩手道,“老丈误会了!”
  那人忙笑道:“贤婿莫怪,老夫唐突了,实是情难自禁啊!”
  说着清清嗓子道:“老夫姓张名谦富,以经商为生,这次给小女招亲,你接到绣球,自是我的女婿了!”
  又将绯绡打量了一番,眼中尽是暧昧之情。
  绯绡忙鞠了一躬:“在下胡绯绡,字炎天,此番有礼了,可是并没有要接那花球的意思啊!老丈误会了!”
   张谦富听了这话,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可是嫌小女貌丑?”回头对丫鬟道:“赶快叫小姐出来!”
   “不是,不是,小生是不小心接得那花球的啊!”
  “不小心,那你为何要去排队?这岂不是戏弄人吗?”
  一句话问得绯绡语塞,总不能说是帮王子进作弊吧?
  正说着,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爹,这位公子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人家了!”
  
  王子进和绯绡一齐向那边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黄裳的少女款款走来,这便是那位小姐了。
   那少女眉目清秀,一双大眼,灵动喜人,如葡萄一样镶嵌在小脸上,看模样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王子进急道:“这、这位姑娘如此年纪便招亲,未免太急了些吧?”
  同时心中暗暗为自己没有接到绣球而庆幸,不然真娶了个女娃回去可怎么办?
  那张谦富却道:“哪里年轻,小女已经年方十七,早就到了该许配人家的时候!”
  王子进尴尬的看着周围,他们当真瞎了不成?这女孩哪有一丝十七的模样?
  
  那女孩倒是落落大方,朝二人做了个万福:“小女姓张名宝云,见过二位公子!”
  王子进听了在肚中偷笑:这老头想钱想疯了,女儿居然也起名叫宝云!
  宝云对绯绡道:“小女见得公子,一时惊为天人,现下公子不同意这门亲事,也不好勉强!”语气甚是落寞,看来这小小女孩儿是对绯绡一见钟情了。
  又听她继续说道:“能否让我为公子做一幅画珍藏呢?也算是对小女的补偿?”
  绯绡知道这次确是自己不对,忙道:“好好好,只要小姐不介怀便好!”
  宝云望着绯绡的脸,正在失神,听他说了,才急忙收回目光,吩咐丫鬟去准备笔墨,要为绯绡作画。
  
  那些丫鬟一边伺候着,一边还道:“我们家的小姐擅长一手好丹青,好多人都掏钱让小姐作画呢!”
  宝云被说的很是不好意思,一边画,一边偷眼瞧着绯绡,脸上是一片陀红。
  只不到一个时辰,肖像便画好了,那画如真人般大小,甚为传神,里面的人面如玉盘,眼带桃花,剑眉入鬓,风流倜傥的执了扇子,站在画中。
  一看便是那画画的人,投了全部的感情进去。
  绯绡见了,心中不免一酸,眼见天色见晚,忙拉了王子进告辞离开,只觉感觉宝云痴情的眼光,如炎如炽,粘在自己身后。
  
  路上难免被王子进取笑一番,两人回到客栈便早早休息了。
  当晚,王子进正睡的酣香,却被旁边的绯绡摇醒,只见他满脸都是汗,似乎非常痛苦。
  “你怎么了?”王子进一下就精神了。
  “子进,子进,我受了咒了!”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他光洁的额头上滑下。
  “怎么受的?要如何解开?”王子进忙手忙脚乱帮他擦汗。
  “不知道!有人要将我元神抽走!那人甚是厉害!”绯绡艰难的说:“在这结界之中,我的力量只能使上七八分……”
  “不要紧,绯绡,你那么本事,一定会好起来的!”王子进见他脸色越来越白,心中害怕得不行。
   “子进,我可能不会陪你了,我会将最后的灵力都放在这玉笛之上,你要好自为之啊!”绯绡一把将那玉笛放在王子进手中,他的手冰冷冰冷,没有温度。
  “绯绡,绯绡,你不要离开我啊,要如何才能救你!”早知如此,哪怕在荒郊野外迷路,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
  “找到那施咒之人,将法术破除便可!”绯绡的脸上已经长了毛,头上一双耳朵一晃一晃,王子进知他是要变做狐狸了。
  “绯绡,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那人找出来……”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绯绡身形“呼”的变小,一只白狐已在自己怀抱中了。
  那白狐望着王子进,“子进,你要辨清真假啊,有的时候越是假的便是越真,越是真的便是越假……自己的眼睛,莫要完全相信……”
  
  王子进怀抱狐狸,一个人坐在床上失声痛哭,先是沉星,现下连绯绡也离开了,只剩下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怀中白狐却甚不耐烦,要挣脱他怀抱,王子一松手,它便一溜烟的窝到床角,与寻常小兽并无分别,哪还有绯绡睿智的影子?
  王子进望着它那雪白的皮毛,与锦缎的被子辉映,煞是好看,绯绡的一张俊脸,恍若就在眼前。
  但那狡诘的绯绡,聪明的绯绡,英俊的绯绡,已是不在了,王子进痛哭流涕,双手抓着玉笛,已是下定决心要将施咒之人找出来,将绯绡变回人形。
  窗外,夜正阑珊,诺大的都丰城,正陷入死寂的睡眠当中,哪里有一点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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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3 17:16:41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王子进一夜未眠,眼见着窗外的天色渐渐转亮,像他这样的凡夫俗子,要找出那下咒之人,谈何容易!
  回想二人昨天的经历,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个叫紫阳的道士,可是那时他不是说只要绯绡不惹是生非,便不会为难吗?
  等等,惹是生非?昨天那个抛绣球的小姐,好像是这附近首富的女儿,莫不是那老头嫌面子过不去,跑去和那紫阳告状了?
  想到这里,他匆忙要去青云观找那紫阳理论。
  临走还没有忘记窝在床上的绯绡,拽着尾巴,将它拉出来抱在怀里,虽然现下它真正的只是一只狐狸了,可是心里还是不舍。
  那狐狸在王子进怀中手蹬脚挠的挣扎,他没有办法,只好买个竹篓背着它走,暗道:绯绡啊,绯绡,我千年以前背过你,哪想千年以后又是如此,这人生,当真有趣。
  
  王子进一路边问边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青云观,那道观没有想象中大,可是香火鼎盛。
  他急忙和别人一样买了香烛要去参拜,里面有几个小道士为香客引路,并没有看到紫阳的影子。
   王子进急忙探头问其中一个:“何时能见到你们的紫阳真人啊?”
   那小道士听了好笑:“真人很少面客的,尤其这几日,正忙于琐事!”
   “琐事?什么琐事啊?”王子进暗暗心惊。
   “还能有什么琐事,这四周怨鬼妖怪无数,自是忙着捉妖拿鬼去了!”说完,便不去理他了。
   捉妖拿鬼?捉妖拿鬼?莫非拿的便是绯绡?他一时呆立在庭院,不知如何是好。
   王子进一个人在那道观里晃悠了一天,也未见那紫阳回来,眼见暮色四合,只好去山下买只鸡喂绯绡,打算晚上再想办法。
   他在道观旁边的一个小茶肆里等到太阳落山,才又背了竹篓去青云观了,此时天色已晚,月朗星稀,道观的大门已是紧闭。
  只见那围墙有一人多高,他却是只想着天黑,却没有进门的本领,忙去周围寻了几块砖来垫脚,好不容易抓到围墙上的瓦片,蹬了几脚,没有爬上去。
  才觉那竹篓甚是碍手碍脚,心中嘀咕:绯绡也真是,每日只知道吃,现下吃得这么重,如此累赘,只好摇摇头,除了那背篓,藏在草丛中。
  这次没了负担,他总算是手脚并用的爬到墙头,王子进心中一阵高兴,但是看看脚下,心里又是凉了半截。
  那围墙足有一人多高,又该如何下去?
  
   正想着,听里面的有人叫道:“真人回来了,快去出门迎接!”
  只见那房里人影交错,一阵忙乱,接着内房跑出几个小道士,王子进慌忙中竟一脚踩空,“扑通”一声掉下围墙。
  那几个小道士忙收住脚步,往这边望去。
  王子进只好忍住疼痛,“喵……,喵……”,张嘴学了几声猫叫,那几个道士听了,心下释然,放心走了,边走边笑道:“这猫也忒重了,估计是供品吃得多了……”
  
  王子进羞辱难当,忙爬了起来扑扑身上灰尘,去寻紫阳了。
   紫阳倒是很好找,走了一会便见一帮道士垂手立在大门两旁迎接。
  他一身紫色道袍,金色道冠,意气风发的进了大门,坐在前厅喝口茶水,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的瓶子,交给旁边的小道士:“把这个拿到后堂那个房间去,昨夜好辛苦才将他收了,莫要打破了!”
   那小道士低头领了瓶子走了。
  
   王子进听了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昨夜?绯绡也是昨夜出的事,看来就是这紫阳所为,那瓶子中,想必装的就是绯绡的魂魄,他急忙偷着去跟踪那个拿着瓷瓶的小道士。
  那小道士在走廊上七拐八拐,走到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王子进见他开了锁进去,一会儿便出来要将锁扣上,心中暗叫不妙:那门要锁上,自己要如何进去?
   忙从草丛中窜出来,捡起一块石头就冲那个小道士的后脑来了一下,那小道士应声倒地。
  王子进吓得浑身发抖,这是他第一次打人,见那道士只是晕了,才放心的潜进房间。
  
  那屋子黑暗而狭窄,三面墙都是格子,放了五颜六色的瓷瓶,王子进慌忙找到刚刚那个白色的瓷瓶,只见瓶口上贴了一张黄纸画封印。
  他忙将那瓶子放在怀中,关门便走。
  哪想黑暗中脚踝突然被人钳住,王子进吓出一身冷汗,低头一看,却是刚刚被自己打晕的小道士醒了。
  “小师父啊,你松手吧!我是来救我的朋友,无意害人啊!”
  那道士却不理他,张嘴便喊:“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偷东西……”
  王子进见状不妙,甩开那道士的手,发足便往前奔去!只觉后面灯火通明,一干道士举着火把追来,好不容易跑到围墙下面,但是那围墙甚高,眼是爬不上去,追兵却越来越近。
  他忙又沿着围墙奔跑,火光明灭中可见面前出现一个上锁的小门。
  眼见追兵就在身后,情急中,王子进忽然摸到腰中的玉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玉笛去撬锁。
  说来奇怪,那玉笛一碰到门锁,门锁便应声而落,王子进忙推门发足狂奔,也不知奔了多远,直到后面的人没有再追过来,这才停了下来。
  他坐在草丛中,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从怀中掏出那瓷瓶,只见那瓷瓶洁白温润,似是透着一丝灵气,与绯绡的感觉极为相似。
  不由心中满足,躺在草坡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王子进一路拖拖拉拉回到客栈,忙关了房门,手中捧着瓷瓶,心中一阵激动,又要和绯绡见面了,虽然与他分离不过一日,但是自己便像没了依靠,甚是落寞。
  绯绡见了自己会说什么呢,这次应该不会骂我笨了吧?想是会赞扬我一番吧?
  心下高兴,便去开那瓷瓶,哪知那封印甚是牢固,撕了半天也没有撕开,情急之下,取了蜡烛,将那封印点燃。
  
  那纸符一燃尽,瓶盖便“突”的一声飞了起来,里面似有东西迫不及待的要出来,王子进鼻中不觉一酸,大喊一声:“绯绡!你可回来了!”
  哪知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谁是绯绡,是与你一起的那只狐狸吗?”
  王子进听了,不由一愣,腿一软坐在地上,自己此番,是救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不觉万念俱灰,浑身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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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呆子,你怎么了?”那声音问道。
   王子进呆坐在地上,耳听得那声音甚是熟悉,不由回过神来,“这位可是在哪里见过?为何迟迟不现身?”
   “你和那只狐狸是怎么来这里的都忘记了吗?”
  王子进这才想起来,这好像便是那个在茅屋中给二人指路的鬼。他想起过去种种,不由悲从心来,那时还是和绯绡两个人,现下却变成自己形影相掉,不禁哭出声来。
  “咦,你这样一个七尺男儿,怎么动不动就哭?”那声音语含轻蔑。
  “绯绡变成狐狸了,现下就剩我一个人,跑去青云观,却也没有救出来他……”
  那声音听了,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道:“你那朋友,应该不是被那紫阳设计了!”
  “咦?”王子进听了不由纳闷,“此话怎讲?”
  “那紫阳听说很是厉害,但是前日见了却并非如此……”
  王子进听了不由一头雾水,感觉像是坠入迷雾之中,除了紫阳,这城中还有谁有如此能耐?
  那声音突然急道:“不与你说了,晚上就劳烦你将我送回那茅屋吧,这天就要亮了,好生难受!”说完,便没了声息。
  “喂喂喂!再多告诉我一些事情啊!”王子进急忙拿了那瓶子晃了一晃,见与一般瓶子无异,知他是躲进去不愿出来。
  这次又是不行吗?王子进不由心下颓然,绯绡啊,绯绡,我要何时才能救你出来呢?正想着,觉得心中空落落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却想起自己只顾逃命,把装了绯绡的竹篓忘在那青云观外,忙一溜烟又跑到青云观去取竹篓了。
  
  白天王子进又买了两只鸡喂了绯绡,自己在房里睡了一天,就等晚上好将那茅屋中的鬼送回去。
  太阳刚一落山,那苍老的声音就吵了起来:“快快快!我们启程吧,在这城里待着,当真难受!”
  王子进被他吵醒,甚是不快:“送你回去是没有问题,可是你要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我!”
  “废话少说,出了这都丰,我自会与你细说!”
  王子进见他确是难受,忙将绯绡抓进竹篓里,伏在肩上,跑到楼下,牵了马一阵疾驰。没有一刻钟便出了这都丰城。
  
  出了城外,那声音便甚是高兴,开始说个不停:“其实我也忘了自己的名字了,你看不到我,就叫我如墨吧!”
  王子进听了答道:“我叫王子进!”
  “我知道你叫王子进了,来来往往就那么几个人,我还是记得的!”
  “那个,如墨,这件事你可有什么眉目?绯绡消失以前,叮嘱我一定要辨清真伪,可是我只是凡夫俗子一个,哪有本事辨清这里的真伪啊!”
  “这世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岂是你一个人能弄得明白的?不过这三年来,倒是真的发生一些古怪的事情!”如墨叹道。
   “什么古怪的事情,快说来听听!”
  “三年以前,那驿站本是冤鬼无数,可是后来不知什么人在那里埋个东西,那些冤鬼便都被压了下来,而都丰城的结界,也是在那之后,慢慢产生的!”
  “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要不是我心中没有怨念,与世无争,怕是现在我也无法与你说话,只是死了三年,却因了那东西,现在还是无法现形!”声音中满是无奈。
  想是那东西,必是极厉害的法器之类。
  
  王子进一路走着,天色渐黑,真是夜色如墨了。
  只见一个破败的茅屋呈现在夜色中,如墨见了甚是高兴,叫道:“又回家了,太好了!”
  “慢着!”王子进道:“可是我将你从那紫阳手中救出的?”
  “是啊!”
  “可是我费劲辛苦送你回家的?”
  “此言不虚!”
  王子进见他一一认了,又接着道:“现下求你一件事!你可会帮忙?”
  “耶?”如墨迟疑道:“只要不让我带你去找那物事便行……”
  “嘻嘻!”王子进笑道,“你真是知我心意啊,我就是要看看那个三年前被埋在驿站中的究竟是什么!”
  如墨听了,凄厉哀号:“你是人,还没有什么,我可是鬼啊!要是消失了可是万劫不复啊!”
  “你只要指引我去便行,若有危险,你便逃命去吧!”
  如墨听了,只好依了,“往前走一里路,便是驿站了!”
  王子进按他指点,纵马往前奔去,越往前走,四周越是荒凉,依稀是一座城市的模样,现下只剩下断壁残垣在黑夜中立着,如鬼影憧憧。
  王子进见了不禁害怕起来,那如墨叫道:“这什么也没有,你怕个什么劲,待会儿有你怕的时候!”
  王子进听了,心中更是害怕,背篓中的绯绡,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不停窜来窜去。
   “这地方也太邪门了吧,怎的连草都比别处少?”
  “不错,快到了!”
  王子进这才发现周围的草都是以一个圆圈的方式逐渐减少的。
   “那你快走吧,估计再往前,走到没有草的地方,就是埋那物事之处吧!”
  如墨声音发颤:“我还是陪你吧,我也想看看埋的是什么?”
  王子进只好继续往前走,只见周围都是石头瓦砾,两旁几处断壁,前面竟有一处被绳子围起来。
   “就是那里吗?”王子进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用手一指道。
   “不错,就是那里!你的那个朋友真是该好好关照你,如此吓人的东西你竟一点也感觉不到危险……”
   “嘻嘻!”王子进挠了挠头,已经不是一个人这么说了,看来自己的八字确实有待商榷。
  
   两人还没等靠近,如墨居然大喊一声:“我走了!”那瓶子在王子进怀中竟“啪”的一声碎了,看来是实在抵受不住逃走了。
   王子进本来是不怕的,现下叫他这样一弄反而害怕起来,硬着头皮纵马过去,只见前面一小圈空地,被人用绳子围起来不说,还被贴了好多咒符。
  他翻身下马,钻到绳子里面,夜色之中,只能看清地面似乎埋过什么东西,一个黑色的圆圈,空落落的在地上。
   身后的背篓里,绯绡窜的更厉害了,王子进蹲下身去,掏出玉笛,指着那圆圈叫道:“开!”却没有丝毫动静。
  只好摇了摇头,倒转了那玉笛,用来撅土,只掘了两下,便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不由大喜:“这东西未免太好挖了!”
   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伸手摸了一下,似乎是一个桶的边缘。
  桶?桶?那日绯绡似乎也提过什么“桶井之术”?是叫这个名字吧?
   王子进突然想起那日绯绡一脸凝重的神情,心下不由紧张,看来这“桶井之术”未必是什么好的法术。
  
   正想着,却听耳边有人道:“有人来了,快走!”却是如墨的声音,看来他是看到什么,特意给自己报信来了。
   王子进急忙将土铺平,牵着马躲到一旁偷看,他倒要看是谁,这么晚了来这死地?
  
   只见惨淡的月光下,一个黑影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那人披着披风,也未骑马,看不清是谁,他走到那绳子做的圆圈外面,站了良久,似是有什么心事。
  这下离得近了,能够看到那披风在夜色中闪着光辉,似是上好的绫罗,王子进心中不禁一惊:这都丰城中,穿得起如此绫罗的只有一人—-张谦富!他来这里干什么?
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一定憋着不要说出来,反正我也不会改的,憋不一定会憋出病来,说出来 是一定会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一头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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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张谦富呆呆的站在绳圈外,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似乎掏了手帕抹抹眼泪,蹲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竟嚎嗥大哭出声。
  那哭声甚是凄惨,在夜空中回荡。
  王子进躲在断壁后面,本就心惊胆战,经他这样一哭,连头皮都开始发麻。张谦富哭了一会儿,便坐在地上喘涕,肥胖的身躯,在夜色中一动一动,甚是可怜。
  
  王子进心下不由恻然,那日看他年纪,已过不惑,现下又有何事,让他如此伤心,跑到这荒郊野外来痛哭?
  人生在世,任谁也逃不出悲欢离合。
  正在出神,张谦富却费力的挪动着肥胖的身躯,缓缓站起来,扑了扑身上的土,慢慢的走了,王子进见他走远,才又牵马走到那绳圈前。
  
  眼见着那黑色的圆圈,心中的疑问却是越来越深,那桶中到底是埋的什么东西,张谦富又为何要跑来哭?
  那日绯绡的话又在耳边回荡:没有人这么傻吧?没有人?
  王子进心里又是一阵发毛,人?再低头看那圆圈的大小,以那桶口来看,确是可以装下一个人!
  他到这里一阵害怕,忙上了马,一阵疾驰。
  莫非?莫非?那桶中装的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器,而是一个人?那人是死的还是活的?还是被活活的埋了?那桶中埋的又是谁?
  
  王子进想得吓出一身冷汗,再抬眼时,又到了如墨所在的茅屋,忙对他喊:“刚刚真是多谢了!”
  如墨苍老的声音响起:“那老儿是坐了马车来的,现下已经走远了,你可以安心的回去了!”
  安心回去?安心回去?自己又岂能安心?王子进纵马又回到了都丰城,此时天色破晓,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王子进见那初升的太阳,不由叹息:又是一天了,已经三日了,自己还是摸不到一点头绪,反而像走入了迷宫,越往前走,越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白日里,王子进买鸡来喂绯绡,看着地上的白狐,心中不免难过:“绯绡啊,绯绡,你就不能再多帮我一些吗?现下我实在是不成了,这里有太多事情想不清楚啊!”
  那狐狸却只是吃,吃完了便掉转身子不理他了。王子进见它晶莹雪白的尾巴,不由伤心,觉得是无能为力了。
  他疲惫的爬上客栈的床,看来今夜,要去的就是那个张谦富的家,现下要好好休息才是。
  刚刚闭上眼睛,就觉得有人推门进来,那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子进听得真切,身体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只觉有人走到床头,看着自己,他努力的抬了抬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副雪白的袍裾,不由心下一动:是绯绡回来了吗?
  可是无奈身体无法活动,看不清那人脸孔,只听那人开始张口说话:“子进,辛苦你了!”
  声音洪亮清脆,不是绯绡是谁?
  王子进听了,一时觉得伤心,好多话要对他说,但是苦于无法张口。
  而听绯绡继续道:“子进,那桶井之事我也猜到一点,你一定要好好想一下,为何要将那桶埋在那里?这城中为何没有一只鬼怪?没有鬼怪有可能是有极厉害的人镇压,可是现下紫阳并无那本事?又是谁?在蔽护这里?”
  王子进听他一句一句说下去,心中是一阵紧似一阵!
   又听绯绡道:“子进,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想想,辨清真假啊……”
   说完,绯绡一步步退了出去,又将房门轻轻带上,他这一走,王子进倒是能动了,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再看周围,哪有半分人影,原是南柯一梦。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这才发现,手里拿着那支绯绡留给自己的玉笛。
  绯绡,是你来过吗?你的灵魂,附了这玉笛上,来告诉我这些吗?
  
  窗外已是黄昏,云霞流光。今夜,要去的就是张谦富家,是会水落石出还是会陷入更深的迷雾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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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夜色深沉,王子进又背了绯绡出发了。
  张谦富的家倒很好找,两个大大的红灯笼挂在朱漆的大门外面,华丽而气派。
  这次王子进学乖了,并不从大门进去,顺着高墙,摸到后面的小门,抽出那玉笛,轻敲了一下门锁,那门锁便应声开了。
  心道:果然是绯绡的东西,别的不行,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就能派上用场!
  
  王子进推门进去,只见后院是一个很大的花园,旁边有一栋两层的房子,看来便是佣人住的地方了,他偷偷的潜在回廊边上,踩着草蹑手蹑脚的潜了进去。
  顺着那回廊不知走了多久,还是没有发现像是主房的地方,自己的腰倒是酸了,不由暗骂:那张老儿也太爱摆阔,没有事将这孔痈堑萌绱酥蟾陕穑?br>  正在气愤,前面出现一排灯火,却是一个很大的厅堂,两旁一排的房屋,屋外都挂着灯笼。
  王子进见了,心下高兴,忙贴着墙根悄悄的过去。
  虽然那厅堂中灯火通明,但是四下无人,还没有人发现他 ,真若有人出来,自己便无所遁形了,要赶快看一下便走。
  王子进忙挨门看去,那些屋子里的人大都已经就寝,没有几扇窗户亮着烛火。
  前面一个房间,装点得很是美轮美奂,他就急忙摸去。
  只见屋子里一个女孩,穿着淡蓝的衫子,正一人在抚琴唱曲,看那模样,便是那张谦富的宝贝女儿宝云了。
  
  只听宝云悠悠的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声音如涕如诉,百转千回,甚是好听。
  王子进在外面听了,不由出神,这个富家的小姐到底有什么心事?竟唱出如此忧伤的曲子,那曲中似乎有人在强压住自己的感情,扼腕叹息。想这小女孩怕是喜欢上什么人,却无法达成心愿吧?纵有黄金万两又如何?终究是买不到一颗真心!
  窥探人家女孩的心事,终究不好,王子进正要转头,发现那小姐对面的墙上竟挂了一副画,那画中人是如此熟悉,回眸浅笑,白衣如雪,正是绯绡!
  王子进看着画像,不由失神,那画中的人栩栩如生,仿佛要拿着扇子从里面走出来!已经三日不曾见了绯绡了,哪想在这里竟是看到他的画像。
  王子进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湿润起来,又看看旁边那位小姐,终于明白那小姐所思之人是谁了。
  正出神间,却听宝云长叹了一口气,道:“斯人如玉隔云端……”言语之中是极尽哀怨。王子进心中跟着一酸,斯人如玉,哪里是隔了云端?怕是隔了生死,人鬼疏途,再也见不到了。
  想着,忙快步走了,怕再看下去自己便要哭出声来。
  
  前面还有几个房间有光,却只是张谦富的家眷,并没有什么异状。再里面的大屋,却是张谦富的房间,那老儿正在挑灯夜战,旁边的账本堆得一人多高,旁边一个管家,在垂手伺候着。
  王子进不由暗自好笑,这对父女,实是有趣得紧,一个是钱虫,一个是情痴,大相径庭,又如此相似。
  他看了一圈也未见有何异常,不免失望,眼见那厅堂灯火通明,却是不宜久留,他心中又有一些不舍,想再去看看绯绡的画像,哪怕一眼也好。
  只好又悄悄的折返,趴到宝云的窗子底下,继续偷看。这一看不要紧,竟是将他吓了一跳,那画中的绯绡,明明是变了一个姿势站着。
  王子进不由呆了,这事大大的不妙,可是又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瀛瀛弱弱的小姐,这个长不大的宝云,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只听那宝云对那画道:“胡公子,你可有一丝思念宝云?”那画里的人颔首微笑,竟是会动。
  不对,不对,这里是有事情不对,从那日接绣球起便处处透着古怪,那绣球明明是要落入自己怀中的,绯绡也不会弄错,哪想却拐了弯,难道就是这宝云所为?
  现下绯绡的画却会动,自己背篓中的绯绡却是变做狐狸,难道?难道?绯绡的灵魂便是在那画中?
  看来要救绯绡,就要先拿到画!
  又看看弱小的宝云,估计自己一个人也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一把就推开了宝云的房门。
  
  宝云听有人进来,不由一惊,见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并不相识,便问道:“公子这是?”
  王子进见她并不害怕,点了下头道:“我是来接我的朋友的!”
  “哪里的朋友啊?”宝云并不承认。
  “小姐也不必知道,只要将那画给我便是!”
  宝云听了,脸色一变,眼中竟是透出一丝精光:“这画是我画的,你又凭什么拿走?”
  “就凭你擅取别人魂魄……”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宝云便扑了上来,王子进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难,情急之中拿玉笛一挡,那玉笛竟是“呼”的一下变做了一把长刀,刀刃是鲜红的血色。
  两人见了都是一惊,王子进不由欢喜,看来绯绡的东西不仅是做撬门之用,原来还有这般用法。
  “你到底是什么人,干吗要坏我好事?”宝云带着哭腔,“我是很仰慕胡公子的,才会这样……”
  王子进见她可怜,可是现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急忙举着刀就要冲过去拿画,可是跑了几步,突然觉得脚下一软,突然没了力气,回头一看,宝云冷冷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
  那目光如丝,如絮,如棉,如雾,一圈一圈缠绕着自己的身体。
  王子进不由冷汗直冒,仿佛坠入冰天雪地,浑身发冷,这宝云竟是如此厉害,只是一个眼神,自己的魂魄便要飞出体外。
  
  绯绡的画,就在眼前,自己却手足麻痹!只觉意识渐渐模糊,魂魄正如花飞雪,缓缓飘离,眼前越来越不清楚。
  绯绡,好像在笑啊?
  绯绡,我如此难过,你还笑得出来?
  突然耳边响起绯绡的叮嘱:子进,子进你要辨清真假啊……,越是真的东西,有时却是假的!
  王子进想到这里,用力大喝一声,把心一横,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画劈成两半。
  
  这一劈下去,宝云立刻惊呆了,似是不信自己的眼睛,一张破碎了的符纸飘飘扬扬的从画中落了下来。
  王子进心花怒放,突然觉得背上一沉,压得自己一下趴在地上,想必是那宝云又使了什么法子,暗叫:此命休矣!
  
  正心灰意冷之时,只觉有人一把夺下自己手中的长刀,叫道:“子进,你没有事吧?”
  一回头,见绯绡一身白衣,正蹲坐在自己身上,头上顶着一个竹篓,甚是滑稽,刚刚便是他将自己压倒在地。
  “绯绡,绯绡,你可回来了!”王子进欣喜莫名,“你这般坐在我身上,怎会没事?”
  “不说了,我们快走!”绯绡急忙拉着王子进便走。
  
  宝云见了绯绡,立刻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双手绞着,“胡公子,你不会怪我吧?”
  王子进只觉她很是可怜,哪想绯绡突然拉了他一把:“子进,莫要看她眼睛!”
  手上长刀一挥,把门生生的给劈了道口子,拽着王子进跑了出去。
  
  那门外明明该是那张谦富家的庭院,哪想出来竟是一片荒野,王子进不由惊讶,环顾四周,只觉眼前一个茅屋很是熟悉,不由脱口而出:“这就是那驿站!”
  “不错!”只听绯绡朗声道:“我们这就去看看那桶井之术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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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绯绡,绯绡,你总算是回来了……”王子进带着哭腔,“这几日,可急死我了,一个人什么都作不成!”
   绯绡见他的样子,笑笑说:“是我自己太不小心,才会中了人家的设计,你一个凡夫俗子,能将我从那画中找出来,已是不易!”
  “绯绡,现下我们该怎么办?”王子进虽然找回绯绡的魂魄,可是这事实在蹊跷,一直都摸不到头绪。
  绯绡笑道:“很快就会知道了,那个宝云,确不是一般的厉害,倒不知她是什么来头!”
  说着,和王子进一起往前走去,空荡荡的旷野上,没有半个人影,漂浮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两人路过茅屋,王子进想起如墨,忙喊道:“如墨,如墨,我可找了绯绡回来了!”声音中有掩不住的兴奋。
  哪想屋里竟没有半点声息,一扇木门半掩,黑洞洞的一片,不似有人。
  “奇怪,他跑到哪里去了?莫不是又被捉了去?”王子进挠头道。
  绯绡看了看那茅屋:“他已经走了,怕是感觉到危险,自己先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王子进听了不由纳闷:“危险?什么危险?”自己也到过这里,没有发生半点事情,又哪里来的危险?
  “我们快走吧,这里妖气冲天,不宜久留!”绯绡急忙快步走在前面。
  妖气?又有妖气了?王子进将信将疑,嗅了嗅周围,只有一股清冽的干草气息,哪里有什么妖气?
  
  绯绡回头对他道:“子进,这城中的古怪你可想清楚了?”
  “古怪?最大的古怪便是这城如此接近那驿站,却没有一只鬼怪!”
  “不错,现下看来这并非紫阳所为,你可知是为什么?”
   王子进听他这样说,背后不由发凉,这里似乎有什么玄机的样子,看看周围的断壁残垣,在夜色的笼罩下,格外狰狞,不由吓得咽了口口水,说不出话来。
  只听绯绡继续说道:“如果一片树林里没有一只猎物,可能会有一个极好的猎人,还有就是……”
   “还有就是有一只最凶猛的猛兽!”王子进接道,手上暗自发抖。
  难道这城里是有一只极厉害的鬼怪?将那些孤鬼野鬼都压了下去,那鬼怪又在哪里?
  
  刚刚说完这话,王子进就觉得有人拉他的脚踝,低头一看,竟有一只断手正拉他脚踝。
  “啊啊啊啊!”王子进吓得一声惨叫,忙要叫绯绡帮忙,见眼前竟又有一人站在自己和绯绡之间,衣衫破碎,竟没有头颅。
  “绯绡,绯绡!这是怎么了?”王子进吓得瘫倒在地,这才发现诺大的旷野上,竟有好多孤魂野鬼一点点显现出来,有的是从地上爬出来,有的是从墙后走出来,都是肢体不全,一看便全是暴死。
  眼见那各种各样的死人越来越多,竟是有几百个,都慢慢的向他们靠拢。
  “子进,莫要害怕,是那鬼怪发现我们在这里了,只是弄了一些小喽啰来阻止咱们!”说着一把将王子进脚上的那只断手打了下去。
  “你、你管他们叫小喽啰?”王子进指着周围那百余名鬼怪,这阵势如此之大,怎么也不像小喽啰的意思。
  “嘻嘻!”绯绡笑道:“有我在这里他们就是小喽啰!”
  王子进没有心情听他吹牛,忙道:“你有什么办法就快点使出来吧!”
  绯绡看了看周围的冤鬼道:“子进,快把火折点燃,我不想乱费力气!”
  王子进忙哆哆嗦嗦的到怀里去摸火折,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断了脚的人爬到他旁边去拽他衣角,王子进忙一下甩脱了他,颤抖着手,打了好几次,总算是将火折打着。
  绯绡见了,一手拿着火折,一手举着长刀,将那刀对着火折使劲一挥,王子进就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烧得他挣不开眼睛,只见那火折的火“呼”的一声窜起两三米高,如一条火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咆哮而出。
  王子进见这场面,不由又傻了。只见那火龙蜿蜒了几十米长,一会儿便将周围的鬼怪烧得精光,鬼哭狼嗥之声不绝于耳。
  绯绡手中的火折,依旧只是如拳头大小的一点火光。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看了那些在火中打滚的冤鬼道:“他们也太可怜了!”
   绯绡一口吹灭了火折:“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他们不会就此消失,吃痛走了而已!”
  
  过了一会儿,火势渐熄,王子进见旁边地上的枯草丝毫没有被烧过的痕迹,不由好奇,只见地上一条焦黑的痕迹,能有两米多宽,如一条巨蟒一样,蜿蜒到前方。
  “子进,我们走吧!”绯绡说着就沿着那黑线往前走去。两人走了一刻钟的模样,那黑线终于到了尽头。
  王子进一见,不由一惊,那黑痕的尽头竟就是那个埋了桶的地方。一根绳子圈在周围,上面的符咒在随风飘摇,那焦黑的痕迹,竟一直蜿蜒到那黑色圆圈里面,夜色中看起来仿佛一条巨蟒的。
  而那埋桶之处,正是蟒头所在。
  
  “接下来该怎么办?”王子进问道。
   “还能怎么办?自是将那桶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绯绡说着,已经弯腰钻到绳圈里面。
   王子进也急忙跟上他,看着地面上黑色的圆圈,不由触目惊心,“这里面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能有好的东西才怪?”绯绡说着,已经动手挖起土来。
  王子进见了,忙也找了树枝帮他,那桶埋的甚浅,只几下便露了桶盖出来。
  
  黑夜之中看去,那是一只上好的楠木桶,盖子上的箍圈手工也是甚好,王子进忙用袖子将浮土扫去,这才发现桶盖上贴着一张咒符的封条。
  那桶,默默的在黑色的土里狰狞着,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绯绡,我们还是不要打开这只桶了……,我怕……”王子进小声道。
  “你怕什么?”绯绡问道。
  “我怕里面埋的是一具尸体!”他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怕大声会将自己吓着。
  绯绡看了看他:“你和我想的一样,这里恐怕就是埋了一个人!”
  “那我们还是不要开了!”王子进实在是害怕。
  “不行,不开这桶,便不会知道真像!”绯绡挥手舞起长刀,去砍那桶盖,“一切秘密,都在这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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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那桶盖的封条遇到绯绡的刀刃,竟是发出了一道刺目的光芒,晃得王子进睁不开眼睛。
  再睁眼时,只见那桶盖已经破了一个蠖矗欠馓跸袷潜皇裁炊魃展艘话悖白怕坡瓢籽獭?br>  王子进忙小心翼翼的向里面看去,只见里面一层一层铺满了庙里的黄纸,看起来倒像是金色的落叶一般,就是一股腐败的味道让人无法忍受。
  “这股味道也太难闻了一点……”王子进急忙缩回头,拿手掩住鼻子。
  “等一会儿散了就好了!”绯绡侧头端详着桶内。
  过了一会儿,绯绡伸手一片一片将黄纸拿开,那纸的背面都是弯弯曲曲的咒符,足有一百余张,真如落叶一般,铺了满地。
  只见黄纸之下是一副绫罗的衣袖,上面绣满了牡丹,精致华美。王子进拿了一根树枝挑起那幅衣袖,衣袖竟一丝一缕的破败了。
  “你说这里埋的是谁?”王子进问道,这上好的绸缎已经让他想起一个人,那个半夜披了绸缎的披风来这里痛哭的人。
  绯绡却并不答话,将上面盖着的那件华服一把抓起来,只见一具尸骨穿着极为华美的衣服蜷缩在里面,那尸骨已经看不清眉目,看那衣服和身形,似是一个十三四岁女孩的尸体。
  虽然早有准备,王子进还是被吓了一跳,一下坐在地上,“这,这是谁?”
  “你看这像谁?”绯绡问道。
  王子进忙壮胆探头看去,那身形,那姿态,像极了一个人,不由脱口而出:“宝云!”
  
  “不错!就是我!”身后突然想起一声娇脆的呼声。
  王子进吓得打了个哆嗦,回头一看,宝云正站在他们身后,小小的身影,在夜色中看来竟有些飘忽不定。
  “你可来了!我等你好久了!”绯绡道。
  那宝云的眼光甚是迷离:“胡公子,你的魂魄在我那里也有数日,怎么就是不能体会我的苦处?”
  绯绡摇了摇头道:“你这般下去不是办法,要到何时才是尽头?”
  王子进听了他们的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忙拉了拉绯绡的衣袖:“这是怎么回事?”
  绯绡看了看宝云道:“这‘桶井之术’便是制造一个怨鬼的法术,将人活活的埋在一处怨气极深的地方,下了咒语,待那人充满怨气的死后,便是一个人为的冤鬼了!”
  
  王子进听了发冷,看了看那桶中的尸体,死时确是十分痛苦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寒,这女孩对自己竟也如此狠毒。
  “胡公子,我庇佑这城,又有什么错吗?干吗总是几次三番和我过不去?”
  “姑娘,你也别要留恋了,赶快超升走了吧!”王子进见她可怜,连忙插口道。
  “超升?”宝云抬眼看了看天:“你没有看到那么多的咒符吗?那便是不让我超升的!超升,谈何容易?”声音甚是凄凉。
  话刚说完,一只手突然暴长,就要去抓王子进面门,王子进说的好好的,只见一只青色的爪子直冲自己过来了,不由吓得呆了。
  只听旁边绯绡叫道:“干什么?”长刀挥手而出,那手“当”的一声,抓到刀面之上,又缩了回去。
  绯绡推了王子进一把,将他推到一旁,“我们是助你脱离这困境的,你怎地如此?那下咒之人是谁?”
  宝云却不去理他:“要是我走了,这城又该如何?”伸手就又去抓绯绡了。
  王子进见他们二人一会儿便斗在一起,不由捏了把汗,正看得出神,颈上突然一凉,却是一把钢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王子进心中一惊,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一幅紫色的道袍,依稀便是紫阳。
  “那个狐狸!莫要斗了,现下你的朋友已经在我手中了!”擒制着自己的紫阳叫道。
  “紫阳!你不是捉鬼的吗?怎会放了这样大的鬼在旁边不理?”王子进一边叫一边挣扎。
  哪知话音刚落,自己的脸上就吃了痛,竟是那张谦富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那满面红光的脸,因着气氛越发红了:“谁说?谁说我女儿是鬼?”
  还有眼泪顺着皱纹的沟壑淌了下来。
  王子进见他如此哀伤,不知该说什么,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和紫阳搅和在一起?
  绯绡见王子进危险,忙收了手,紫阳忙对宝云道:“宝云,快将那妖孽杀了!”
   宝云却是不理他,只是痴痴的看着绯绡,眼中尽是不舍与悲哀,现下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宝云原是极喜欢绯绡。
  “宝云,你怎么这么傻,你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吗?”紫阳叫道。
  宝云还是一动不动,似是没有听到,一双明亮的眼里,似乎只有绯绡一个人。
  
  正僵持间,王子进只觉脚下一软,却是地上的土地都变成了沼泽,软软的不受力,忙拼命抽腿,却是越陷越深,后边紫阳也是一惊,也和他一起挣扎,两人正惊慌间,那泥水中又长了枝蔓出来,越长越快,转眼便将二人缚住了,紫阳挥刀拼命砍了几下,却是无济于事。天地竟是瞬间扭转了一般。
  王子进吓得呆了,只觉那泥水已经到了胸口,身后紫阳已经完全陷了进去,忙拼命挣扎,正惊慌失措,就听耳边绯绡的声音响起:“子进,子进,这只是幻术,保持心中空明,趁现在快逃吧,我也不知能拖他到何时!”
  王子进听了,神智不由一清,睁眼一看,哪有什么沼泽,泥水?旁边的紫阳一脸痛苦,举着刀,正费力的呼吸,似是真的陷入了沼泽中一样。
  王子进急忙一把推开他,拔腿便逃。
  他这一推,紫阳立刻回过神来,见王子进逃了,不由气急,指着绯绡骂道:“你这死狐狸,还不快快受死?”
  “嘻嘻!”绯绡见计谋得逞,又是嘻皮笑脸,“你又能把我怎样?”
  “怎样?你说呢?”紫阳阴笑着从道袍中拿了一个纸人出来,闭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绯绡和子进相视一看,不知他在耍什么花招,却见对面的宝云,突然很是痛苦的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要,不要,我不要在他面前变成这个样子……”
  说着,双手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抓去,那边张谦富见了,急忙跑过去,“宝云,宝云?你这是怎么了?”
  宝云却一挥手就将他打在一边,再抬脸时,只见那清秀的脸上,竟是血肉模糊,让人看着胆战心惊。
  “我怕人吧?这就是我死时的样子,那桶里好闷啊,无法喘气,便将自己抓成了这个模样!”宝云说着,眼泪顺着那皮开肉绽的脸上流了下来。
  紫阳在一边道:“赶快将他杀了!”说着,又动了一下手中的纸人。
  
  宝云便“突”的一声跳了起来,跃过王子进的头顶,伸手朝绯绡抓去。
  王子进只觉天空中掉下几滴血雨,不知是她的眼泪还是鲜血,不由黯然伤神,这泪,是为谁而掬,是为她自己?
  亦或是她可怜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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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3 17:18:59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11、绯绡见她过来,急忙闪身躲过,宝云这一扑便落了空。
  紫阳见了,不由气急:“宝云,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宝云满脸都是泪水,甚是可怜的样子,手却未曾停下:“胡公子,你快走吧,我要是使出全部力气,你不是我的对手!”
  绯绡的身子甚是轻巧,辗转腾挪,边躲边道:“宝云,那紫阳便是下咒之人吗?”
  宝云却并不答话,一张脸上血肉模糊,只有眼睛美丽清澈,看不清什么表情,却是眼泪不停的流了出来,混着血水,滴在绸缎的衫子上。
  
  王子进见她可怜,心中悲愤,一把捡起地上的钢刀冲向紫阳。
  “你这狠心的道士,赶快受死吧!”手腕一翻,手起刀落,便朝他的胳膊上砍过。
  紫阳却不惧刀锋,嘴角牵出一丝微笑:“你这笨蛋书生,刚刚被你逃了,现在又自己跑来送死!”闪身躲过锋利刀光,回手朝王子进的手腕就是一击。
  王子进只觉手腕一阵剧痛,钢刀拿捏不住,脱手而飞,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后脑又被人用手肘打了一下,这一下打的他眼冒金星,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紫阳冷笑着伸出一只脚踏在他胸口上,王子进只觉胸口似有大石压着,喘不过气来,本以为这紫阳很好对付,哪想竟是这样厉害。
  只见紫阳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倒是像在看什么有趣的物事,“你知道吗?呆子,我这脚上的力使多几分,你便会肋骨碎裂而死,可是我要不让你死,我要让你看那狐狸怎生被人杀了再踩死你!哪怕是一只臭虫,我也要让它在最痛苦的时候死去!”
  “你有病!哪里有你这样的道士……”王子进刚骂了两句,便觉踏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脚突然发力,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死过去。
  
  那边绯绡和宝云斗的正欢,却是无暇顾及他了,只是两人一进一退,一守一攻,倒像是在跳舞一般,一见就是两人都是处处手下留情。
  紫阳见了,不由急叫:“宝云!你还真的以为他会喜欢你吗?你看看你的样子,谁会喜欢你?”
  宝云听了,却是哭得更厉害:“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的,只是我喜欢他还不行吗?”
  绯绡听了忙停手道:“宝云,你莫要这样,等此事了结,我便带你和子进一起走!”
  “此话当真?”宝云听了很是欢喜。
  紫阳见她心软,急忙叫道:“他怎会带你走,你的身躯还埋在桶里,你又怎能和他走?他是在骗你!”
  宝云慌忙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你是在骗我?”
  绯绡见了不知如何回答,支吾道:“我会想办法带你走的……”
  宝云听了,向着天空苦笑了两声:“谁都在骗我,骗我,父亲说让我当什么圣女,却让我变成了冤鬼,我才十三岁啊,便被活活的埋在那桶中死了。什么都不明白,什么幸福和快乐都不知道,便死了。现下你也来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那边紫阳见了,很是高兴:“宝云,宝云,我不会骗你,何时都不会遗弃你,现下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说着,又双掌合十,将那纸人放在手心当中,又是念念有词。
  王子进见了知是不好,却眼见着使不上什么力气。
  只见那紫阳突然抬起眼睛道:“宝云,你恨吧,你越是憎恨,力量便越是强大!”
  
  只见宝云凭空哀号一声:“胡公子,你快走吧,便是你如何对我,我也不能杀你!”
   绯绡却站着不动:“宝云,我要陪着你,不论你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帮你!”
  宝云听了,脸上牵出一丝幸福的笑容:“此话当真?可是晚了,宝云不再是宝云了,你快快逃吧……”
   说着,便低着头,悄无声息。
  王子进和绯绡不由纳闷,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接着,四野里像是响起了哀号声,一阵强似一阵,王子进不知发生何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只见凭空不知哪里冒出许多冤鬼,围在宝云周围,宝云眼中精光一闪,指着绯绡恶狠狠道:“吃了他!”
  那模样与方才却像换了个人一样。
  那几十余名冤鬼听了指令,都朝绯绡冲了过去,张着大嘴,口涎直流。
  
  绯绡见了,长刀一挥,便砍倒了一排。
  可是那些鬼怪却前仆后继,并不害怕,一拨倒下,又有一拨冲了过来,连着砍了几刀都是不能完全趋散,只见多,却一点不见少。
  绯绡正忙于驱逐冤鬼,突然觉得头顶一黑,月光被人挡住。
  只见宝云正被一干冤鬼托着,竟飞到自己头顶。
  不由心下一惊,只听她大叫一声:“受死吧!”一只泛着青光的手便抓了下来,绯绡见了,忙伸刀一格,下面却是露了缝隙,那宝云见状嘴角牵了一丝笑意出来,下面的冤鬼见有机可趁,都张着大嘴扑了过来。
  “哪里有那么容易?”绯绡说着,竟是一跃,一刀便向上面的宝云砍去,宝云见了吃了一惊,躲避不及,竟是被他砍中胳膊。
  王子进见绯绡占了上风,不由高兴。
  哪知情势突变,长刀竟是砍在她的胳膊里拔不出来。
  绯绡见了,不由一惊:“绞粘咒!”往紫阳那边看去,果见他在那边念念有词。
  宝云见他受制,另一直手便冲着绯绡的胸口抓了过去,绯绡脚下无处着力,这一下眼看是躲不开了,忙一闪身,让开了要害部位,那手却还是生生的抓到了他的胸口,透胸而过。
  
  王子进见状疯了一般拼命挣扎,眼见绯绡的衣衫一会儿便被血染红,知他是受了重伤。
  哪知绯绡抓着宝云的手,眼中闪烁着笑意。
  宝云心中一惊,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岩石夹住,半分动弹不得,正惊惶间,只听绯绡道:“这绞粘咒,比起你的如何?”
  说着,那边夹在宝云胳膊上的长刀竟“呼”的一声消失了,宝云和紫阳同是一惊,不知他在玩什么花样。
  接着宝云眼前红光一闪,那条穿在绯绡身体里的胳膊竟是硬生生的被砍了下来,绯绡的那把刀,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的左手中。
  
  两人都受了重伤,同时掉落在地上,宝云受了创,那些冤鬼也跟着消失,怕是她无力驾驭他们了。
  紫阳在旁边见状不妙,拼命喊道:“宝云!宝云!快趁此将他杀了!”
  宝云在地上却慢慢的坐起来,朝着绯绡一点一点的爬了过去,伸出仅存的一只手,慢慢抚摸着绯绡的伤口,“胡公子,这是宝云伤的吗?对不起……”
  眼中又流下泪来,似是恢复了神智。
  
  王子进见她残了肢体,却还惦记着绯绡,不由被她感动,这小小女孩,一番爱意似波涛洪水,要将周围的人都淹没了才行。
  紫阳又叫气急败坏道:“宝云,你这是干吗?你只是一只冤鬼而已,还奢望些什么?”
  话音刚落,紫阳竟觉得胸口一凉,还来不及感觉到疼痛,便见一柄钢刀透胸而过,那刀尖上,还滴着自己的鲜血。
  王子进在下面被他所制,只觉一股鲜血扑面而来,还带着人的体温,夹着一股腥气,溅到他的身上。
  只见张谦富手持着钢刀,从后面插到紫阳身上,他一脸老泪,混着紫阳的鲜血,哭道:“不许,不许任何人说我的女儿是鬼?她不是鬼,是我的女儿啊!”
  紫阳似是不信这个事实一样,捂着胸口,瞪大眼珠,慢慢的倒了下去,血水将地面染成了红色
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一定憋着不要说出来,反正我也不会改的,憋不一定会憋出病来,说出来 是一定会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一头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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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这一下变故,确令在场的几人都吃了一惊。王子进失去了控制,忙一起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将紫阳手中的纸人夺走,往绯绡那边跑去。
  只见绯绡的右胸被宝云的手穿了一个大洞,鲜血不停的往外涌。王子进急忙撕了衣袖,帮他堵住伤口,无奈那血水竟如泉涌,一会儿半副衣袖便湿透了。
  “绯绡,绯绡你不要死啊!”王子进哭道。
  绯绡抬起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摸了摸王子进的头:“呆子,我不会就这样死了的,我若死了,谁来保护你啊!”
   “胡公子,你很痛吗,都是宝云害的!”宝云在一边哭道。
  “不关你的事,我还砍了你一条臂膀下来呢,你不恨我吧?”绯绡说着坐了起来,那血又不停的涌出。
   “不恨,宝云本就已经死了,也没有实体,这都没有什么……”
  “嘻嘻,那就好,我答应了带你走,现下这紫阳也收拾了,我想个办法将你的魂魄带走便是!”说着,将宝云的那只断手用力的拉了出来。
  王子进见了,忙又帮了他去包扎,免得血水流得更多。
   宝云听了这话,极是欢喜,冲张谦富道:“爹,我同胡公子走了,你可答应?”
  那边张谦富瘫坐在紫阳旁边,已经吓呆了,听她这样一喊,才回过神来。
  只见不远处宝云断了一只胳膊,劈头散发,脸上全是一道道的抓痕,小小的身体坐在地上,甚是可怜,却带着一副幸福喜乐的表情。
  张谦富看着,泪水又模糊了双眼,忙点头道:“走吧,不要挂念爹了,爹对不起你……”说着,又哭了起来:“都是爹不好,财迷心窍,被这妖道所骗,哪知却断送了你一生的幸福!”
  
  王子进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张谦富一把扔下钢刀,抱头痛哭起来,声音甚是凄惨。
  他哭了一会儿,抬头道:“三年前,三年前这里突然几个月之间便变做一座鬼城,我的生意也作不下去了,可是自己已经老了,又无法像以前一样背井离乡的奔波了。”
  说着,指着紫阳:“这妖道便跑来找我,说有办法让我的生意继续下去,但要我帮他盖一座道观!”
  “你便答应他了?”王子进眼见事实如此,但又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亲爹会把女儿活活杀死。
   张谦富听了,又是涕不成声。“他骗我,他骗我,说是会为我造一个圣女,我便骗了宝云跟他去了哪知?哪知,宝云这一去便没有回来,倒是那道士留在我这里的一只木刻的小人,慢慢的长了皮肉出来,变做宝云的样子。我开始也是十分欢喜,可是,可是那宝云却不会长大,长了两年还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
  “直到有一天,我来到这里,那天风好高,夜好黑啊!”他说着,目光出神,仿佛又回到那个黑夜,“我来到这里找事情的究竟,可是我找到了什么啊?找到了什么……”说着,肥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往那埋桶的方向走去,“我找到的是已经死了的宝云,死了两年的宝云……”
  王子进见了他的样子,不由害怕,也不敢问了,忙又跑了回来。
  宝云却悠悠笑道:“爹,我从未恨过你,那日紫阳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要带我去找死去的母亲,我便知道自己不会再活着回来了!是我自愿钻到那个桶里的,是为了能见到死去的母亲,是为了能让你重新开心起来,这一切,都不关别人的事,不关别人的事……”
  
  王子进扶起绯绡道:“你说这事可怎么办?”眼见这对父女的神智好像都不是很清醒的样子,确是十分棘手。
  “我要言而有信,自是要想法将她带走……”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一个声音道:“将她带走,却又谈何容易?”
  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那紫阳还没有死,从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
  “你这妖道,怎么还没有死!”王子进见了,便要跑上去拼命!
  那紫阳却仰面朝天,大笑几声,“我是妖道,我是妖道啊?可是没有我这个妖道,那都丰城又怎会有今天?”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绯绡问道,“莫不是以为我不能破了你那邪门的法术?”
  紫阳听了,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那桶井之术好破,只要我死了,那法术也便没有什么效力了,可是之后呢?”
  “之后又怎样?”王子进问道。
  紫阳笑了两声忙大口喘气,估计是失血过多,浑身脱了力,“你说呢?你说会怎样?”说着慢慢的倒了下去,“这城中,就会冤鬼横行……,哈哈,冤鬼横行……”
  王子进听他最后几声笑声甚是凄惨,身上被他激起一身鸡皮,只见紫阳倒在一边,睁着眼睛,这次看来是死透了。
  满头的青丝竟变做白发,脸上也是皱纹横生。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问道。
  绯绡见了紫阳的尸身道:“道家追求长生不老者为多,看他这样子,也是将自己的法力都用来驻颜了!”说着叹了口气:“就是永葆青春又能怎样?到头来不过都是枯骨一堆……”
  
   “那他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了?”王子进问道,这事到现在,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绯绡叹了口气:“先走一步算一步吧!”说着,走过去扶起宝云,柔声道:“宝云,我们先带你回家,以后的事,再想办法!”
  哪知宝云却哭了起来,“胡公子,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宝云无法和你一同走了!”
  “莫要听那紫阳的话,我会帮你想办法!”
  宝云笑着摇了摇头:“胡公子,我已经死了这许多年,什么不知道?没有办法可想!”又伸手抹泪:“胡公子能如此对我,我便已经十分满足了!”
  “那你要做何打算?”绯绡问道。
  宝云却是不答话,慢慢走到那埋葬了自己的桶旁,低首看去,那里一个小小女孩的尸体,蜷缩在里面,“这是我吗?一直没有勇气看一眼。来不及长大,便成了这般模样……”
  王子进听她说着,也不由心伤,忙道:“莫要看了,看一眼,便平添一份伤心,和我们一起走吧!”
  “走?”宝云回头看了看绯绡和子进道:“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只是,无法和二位一起走了!”
  “你不是很喜欢绯绡吗?干吗不随我们去了?”王子进见她的样子,又想起了沉星,不会这可怜的宝云,也要如沉星一般香消玉殒了吧?
  “王公子,宝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如果要是有缘的话,只能来世再见了,我若不这样,爹又该怎么办?我只希望他能平安的活下去!”
  “宝云,你莫不是要超生?”绯绡道。
  “我不单一个人超升,还要将这里死去的冤鬼一起带走!”宝云说着,脸上竟是一副幸福的神色:“他们与我一样可怜,一样是不想这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我不能将他们丢在这旷野中继续哭涕,这,只有我能办到!”
  “你当真要这样?”王子进听了不由心伤,这个女孩,怕是没有在这个世界上过了几日幸福的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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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云凄婉的说:“胡公子,可以让我再拉一下你的手吗?”
  绯绡把手慢慢的递了过去,宝云一只断臂拉了他的手放在脸旁,闭紧双眼:“那日你在下面接我的绣球,我真的好开心啊,就让那绣球飞到你哪里去了,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可是你又偏偏不要我!我喜欢得不成了,便想法夺了你的魂魄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语气中尽是凄凉,脸上却是一副幸福神色,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一个白衣的少年站在楼下向自己这边打望,那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不怪……”绯绡只觉自己手上一凉,却是她的眼泪。
  只听她继续说道:“现下又将你伤成这样,你不怪我吧?”
  “不怪……”
  “那我就放心了!”宝云说着放开了他的手,“其实我一直想和你在一起,一起游山玩水,哪怕只有一天,我也会很高兴!”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可是这对于我,只是一个无望的梦而已!”
  
  王子进见了,知她要走,心中甚是酸楚。只见她单手一招,却是无数冤鬼的影子从身后出来,声势浩大,极为吓人。
  宝云举着手笑道:“胡公子可否送我一程?”那笑容夹着泪水,却甚是明媚。
  绯绡点头道:“好!”说着将长刀抽了出来,对王子进道:“将火折给我!”
  王子进瞬时明白了这二人要干什么,将火折抛了过去,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突然只觉后面一阵热浪卷了起来,像谁的目光,带着相思,灼得人难过,灼得人想哭,灼得人心中发酸。
  王子进再睁眼时,只见一片空旷的原野,什么也没有,只有绯绡一个人,白衣上沾了鲜血,衣裾随风飘摇。
  王子进问道:“她可是走了?”
  绯绡并不答话,伸了手给他看,掌中是一个木头的小人,那小人已被火焰烤得焦黑,清晰可见缺了一只胳膊。
  
  眼见太阳就要升起,绯绡对王子进道:“我们走吧!”
  王子进回头看了一眼这旷野,也许明年春天,这里又会开满了鲜花吧,那时,会不会有人记得宝云呢?br>  身后张谦富一个人,呆坐在桶旁,痴痴傻傻,又似乎有无尽的心事要想。
  两人走到茅屋旁,只听一声苍老的笑声:“你寻了你的朋友回来了?”却是如墨。
  “如墨,你怎么没有被带走?”王子进又惊又喜。
  “我本没有怨气,却有谁能带得走我?”如墨哈哈大笑,甚是开心的样子,王子进只见茅屋中走出一个老儿,穿着守卫的衣服,扎了一条红色的头巾。
   “再见了,呆子,继续赶路吧!”
   王子进知是无人镇压他,已是有能力现了形,不由高兴。
  
   “子进,我好累啊!负我一程!绯绡又变了狐狸,缩在他怀里,王子进见他雪白的皮毛上尽是斑斑的血色,知他是累得坏了。
  只见那白狐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焦黑的木制人偶,王子进见了,又是悲从心来。宝云那清秀的脸,一双明亮的大眼,又浮现在眼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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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1、夜色逐渐的笼罩了扬州,华灯初上,人头攒动,虽然已是晚秋,但是每天的夜市并没有随着天气的寒冷萧条,反有越演越烈之势。
  可是再热闹的旺景也穿不透,越不过的是高高的墙壁,深深的庭院。一处大户人家里,奴婢忙拿着火信掌灯。
  灯被一盏一盏的点亮,院子灯火通明。可是这里就是点了再多的灯,却还是让人感觉像是黑夜,一屋子的人,都是死气沉沉。
  屋外就是一副热闹繁华的人间胜景,屋里却是坟墓般的死寂。一堵高墙,隔断天上人间。
  内院深处,一扇门被推开,传来“吱呀”的一声,一个婢女模样的小姑娘提着一盏花灯进来。
  “小姐,小荷这就给您把灯点上!”
  床上挂着厚重的粉红帷帐,垂到地面,里面的人却并不答话。
  “小姐,今天身体可好些了,要不要再叫张先生瞧瞧?”那婢女已经将蜡烛点着,屋子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映出婢女小荷清秀而平庸的一张脸。
  “小姐!”小荷走到床旁,从帐子里拉了出一只玉手,那手十指尖尖,如葱管一般晶莹剔透,就是稍嫌白了些,没有一丝血色,“等你这病好了,估计便是春暖花开了,我与小姐去放风筝。
  帷帐里的人依旧没有声息,小荷说了一会儿便转身出去,“一会儿夫人便会端药过来。”门缓缓带上,忽明忽暗的烛光中,那粉色的帐子里面,倒像是藏着死亡。
  
  这时,空旷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她仿佛又看到了那绣着牡丹的软鞋,缎子面的,鲜红的牡丹。
  她的心也跟着揪紧了,缎子面的牡丹,妖艳的牡丹,在她看来,和死亡无异。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带来一阵香气袭人。
  只听一个柔柔的女声道:“柳儿,吃药了……”
  那心中的弦听到这声音,终于崩断了,她眼睛一闭,人往后一仰,失去了意识。
  也许,也许,就这样死了,倒还好些!
  
  “绯绡!你看这夜市比起东京城如何?扬州府果然是大城市啊!”王子进骑着马走在人群之中。
  “你没有见过盛唐之时,那场面比现在还要热闹呢!”绯绡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王子进暗暗摇摇头,看来活得太久也不是好事,看什么都索然无味。
  “我们还是快找个客栈投宿吧,等一下再逛不迟!”绯绡已经纵马绕过人群,往前去了。旁边一帮人正围着一个杂耍的艺人,那个艺人估计是吐蕃来的,表演甚是精彩,叫好之声连绵不绝。
  “再看一会儿吗!”王子进实在是不愿错过这样的好戏,却见绯绡板着脸,已经先走了,却连往这边瞥了一眼都没有,王子进看他那冷漠模样,真是面若桃花心若尘,无可奈何,只有跟他去了。
  
  两人刚刚安排好客栈,王子进便迫不及待的要出门,拉了绯绡道:“同去,同去!”
  “子进,你一个人去吧!我有点疲惫!”绯绡一进房间便窝在被子里。
  王子进知他是上次的伤还未完全复原,也不好强求,便道:“那我一个人出去了!”
  “慢着,子进!”绯绡说着,从怀中掏了一个铃铛出来,递给王子进道:“把这个带上!”
  “咦?这是什么东西?要我带着个劳什子干吗?”王子进提着那铃铛,左右晃了一下,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看来是坏的。绯绡的东西,确是没有几个经用。
  “你带着吧,自会对你有好处!”绯绡懒得和他废话。
  王子进只好怏怏的将那铃铛放在怀中,又回头对绯绡道:“莫不是忘了比铃铛更好的物事给我?”
  “什么?”绯绡见他一脸坏笑,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当然是你那装满银子的荷包!”说着,就往包袱里摸去。
  绯绡听了又气又好笑,从怀里掏了一大锭银子抛了出去,“够了吧?”
  王子进得了银子一路哼着小曲出去了,甚是欢喜的样子。
  
  那夜市果然繁华热闹,王子进一路看着,只觉得眼睛不知该放向哪里,各处南北杂货一应俱全。
  看到前面有买小吃的档铺,忙跑了过去,自己买了一袋板栗,喷香烫口,边吃边逛,开始兴致还很不错,没了一会儿便失了新鲜,自己一个人,觉得甚是寂寞。
  也许和绯绡出来更好一些。
  刚要回去,却看到一个卖樟茶鸭的小摊,不由高兴,看那鸭子做成紫红色,估计是很美味,绯绡一定会喜欢。
   “老板,要一包鸭子!”王子进扔过去几个铜板,却见那老板对自己的声音充耳不闻,一手抓着案板上的刀柄,眼睛直勾勾的在看着什么。
  “老板!”王子进又喊了一声,却还是无人应声,忙也看向那边,只见一个少女的背影,袅袅婷婷的远去,手中也抱着一袋鸭子。
  王子进见了不由出神,那少女远看便如笼罩在一团雾中,如仙子下凡,单是背影,便美不胜收。
  
  他似被人勾了魂魄,直直的便跟过去。只见那少女一身白衣,上面画着绿色的柳枝,人也如弱柳扶风,姿态甚是优美。
  “回头啊,回头!”王子进在心中暗叫,可那少女就是不往自己这边看。
  他只好快步走了过去,装作不经意的回头一看,这一看,居然惊呆了,这张脸,竟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眼带桃花,面如春风,竟是像极了绯绡。
  王子进脑中似是响了一声炸雷:完了,完了,绯绡变成了姑娘,怎会这样?难道他支我出来,就是不想让我看到他这番模样?
  将来可怎么办?不知能不能再变回去?
  他急忙过去拉起那女孩的手道:“绯绡,你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
  那女孩偏头道:“绯绡?是我的名字吗?这名字倒是当真好听!”
  王子进见她俏皮可人,与绯绡并无二致,只觉心中一酸,突然想起在都丰城,绯绡也是被人陷害,难道这扬州府里也有奸人不成?
  他忙拉着那女孩的手道:“绯绡,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脱困!”
  “公子所言是真?”女孩听了甚是欢喜,“我好想回家,公子真的可以帮我?”
  王子进立刻热血上涌:“不要说是回家,便是赴汤蹈火我也可以帮你!咱们这就回客栈吧,我记得路!”
  他急忙拉着女孩便走出人群,王子进心中激愤,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一路往前走,却连自己是从哪边来的都忘了。
  只觉越走人烟越是稀少,灯火越是寥寥。
  “咦?这是走到哪里了?”眼见周围甚是荒凉,与刚刚那番热闹景象相比,竟像是两个世界。
  两人正在旷野中一筹莫展,却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蹒跚而行,背影佝偻。
  
  王子进开心的回头对那女孩道:“我们去问问前面的人吧!”急忙拉着她快走两步。
  漆黑的夜色中,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似是一位老妪的背影。眼见那老妪走得甚慢,自己就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王子进发足急奔两步,距离总算是缩短了,身后女孩的手却开始发抖。
  “咦?你怎么了?”王子进不由纳闷,跑了两步不至于累成这个样子吧?
  那女孩的身体竟像筛子一样不停发抖,冷汗直冒,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拉住王子进道:“公子,公子莫要和她问路!”
  王子进眼见那老妪的白发已是清晰可见,怎能甘心:“为什么?难道那老婆婆会吃人不成?”
  “我不知道,不知道,只知道问了路,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周围一片荒凉,眼前只有一条小路,不去问路,怎能回家?
   “你不要担心,我问了路便回来,不会有事!”王子进急忙甩脱那女孩的手,快跑两步,追上了前面的老妪。
   那老妪弓着背,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形容枯朽。
  王子进忙鞠了一躬道:“敢问去扬州集市的路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那老妪道:“扬州集市?扬州集市?我只知道一条路,便是这条,每天都是一直走下去!”
  回头又看着他:“你莫不是也要和我一起走?”
  王子进只见她一张腐朽的老脸,泛着死黑的颜色,眼睛只剩下两个空空的黑洞。
  “你?你这是?”王子进不由吓得浑身虚软,这路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那老妪回手一把抓住王子进的手道:“和我走吧……”
  王子进只觉自己的手像是被铁箍箍住一样,怎么也挣不脱,又急又怕间。突然听到耳朵旁边有“叮当”,“叮当”的铃声。
  那老妪突然面孔扭曲,双手抱头哀嚎:“你怎么带着那样的东西?我的头,好痛啊……”
  王子进吓得一身冷汗,急忙拉着那女孩要逃命,却见那女孩也是抱着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公子,公子,快让那铃声不要响了!”
  王子进伸手掏出铃铛,那“叮当”、“叮当”的声音,如玉珠落盘,甚是好听。可是无论怎么弄,它就是响个不停。
  眼见女孩额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淌,王子进不由心焦,大声喝道:“别响了!”
  
  这一喊,铃铛骤停,女孩、老妪也转瞬不见,像是瞬间换天地,自己依旧站在夜市中央,身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王子进呆呆的望着周围人群,突然觉得手上疼痛,忙低头看去,只见手腕上清晰可见三个黑紫色的指痕,正是方才被那老妪所抓之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那条路的尽头又是通向哪里?王子进一头雾水,手攥了铃铛,茫然的站在人潮中不知该向何处。
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一定憋着不要说出来,反正我也不会改的,憋不一定会憋出病来,说出来 是一定会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一头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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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回过神来,忙向客栈跑去,现下当务之急就是确认那女孩到底是不是绯绡所变?
   一路狂奔过去,越接近客栈,王子进的心跳越急,生怕推开雕花木门。里面就是坐了一个美貌少女而并不是一个俊美少年。
  他颤抖着推开了客栈的房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只见一个白衣的少年正盘腿坐在床上打坐。
  王子进见此情景,心中一阵激动,眼睛不由模糊了,这景致,与平时并无不同的景致,现在却如此叫人珍惜。
  “绯绡啊!还好你还在……”王子进说着,便扑到床上抱住绯绡。
  绯绡正在修行,闭着眼睛,现下被他这样一弄,吓了一跳,忙一把推开了他:“你这是怎么了,两个大男人,只不过分开一会儿,至于这样吗?”
  王子进一把鼻涕一把泪,脸上还挂着一副知足的傻笑。
  绯绡见他这癫狂神态不由纳闷,忙道:“子进,子进,去逛了夜市可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王子进拿着袖子擦擦脸,摇了摇头?br>  “那你定是见了什么美貌的姑娘了!”
  王子进急忙点了点头,绯绡见猜得没有错,舒了口气道:“那个好办,只要不是什么鬼魅,我会尽量帮你娶了回家!”
  王子进听了点头道:“不错,确是是个佳人,可怕的是,那佳人与你长得一摸一样!”
  
  哪知绯绡听了却不以为意:“天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有何见怪?”
  王子进听了不由来了精神:“你是说那女孩与你没有关联?”
  “是啊!我这样子,不过是自己想了人的长处变的,这么久的时间,倒也是有见过和我相似的人,奇怪什么?”绯绡问道。
  不过一个和自己长得相似的姑娘而已,至于像见了鬼一样吗。
  “奇怪的是这个姑娘好像也不是个凡人!”王子进说着将自己今天所见与绯绡描述了一番,那黑夜中的小路,没有尽头的小路,路上的可怕老妪,都一一和他说了,边说还觉得心有余悸。
  绯绡听了,伸手道:“那个铃铛拿来,我瞧瞧!”
  王子进忙伸手掏了那小小金铃出来,觉得与刚刚并无不同:“这是怎么了?”
   绯绡接过了那铃铛,放在手中握了一会儿道:“你刚刚差一点便走到了死路上!”
  “什么死路?不过是荒郊的一条小路而已!”
  绯绡听了摇头道:“你莫不是没有听过黄泉路吧?那便是黄泉路,景致是因人而异,但是路的终点都是死亡!”
  “啊啊……”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跳,原来自己竟是真的黄泉路上走一遭了,“怎么会这样,我不过是想回客栈而已,怎会走到那样的路上?”
   绯绡听了沉思一会儿道:“不知道,按说你也没有那个本事去那个地方,怕是那个女孩有什么古怪!”
  “是吗?我倒觉得那个女孩没有什么古怪之处啊?”王子进一脸迷茫。
  “不要想了,能平安回来便好,明日我们再去那里寻了那女孩看看!”绯绡说着,翘起鼻子四处闻了闻,问道:“子进,你不会是带了什么美味给我?”
  “美味,没有啊?”正说着,那边绯绡已经伸了一只长手,摸到他怀里,掏了一个油布纸包出来。欣喜的打开来看,竟是一包酱紫色的樟茶鸭。立刻欢呼起来,脸上堆满笑容,跑到桌子旁去吃了。
  王子进见了那鸭子,想是那女孩留下的,心中不由又浮起一个倩影,穿了白色的衫子,那上面的绿柳,鲜嫩青翠,在萧瑟的秋风中,迎风招展。
  
  次日白天,王子进一早便拉了绯绡去逛扬州府,好不容易来到扬州这样大的城市,怎能不去开开眼界。
  两人边走边逛,转眼大半天就过去了,中午逛得累了,便找了一家饭馆休息。王子进见小二过来招呼。问道:“你们这扬州府可有什么出了名的景致啊?”
  那小二听了掩嘴笑道:“客官可是来对了地方,扬州最好的景致便是在晚上的画舫里!”
  王子机知他说的是歌妓,又想起沉星,心中不由一酸,忙将他打发了。
  绯绡见他不快,也不答话,自己吃自己的去了。
  只听旁边的一桌客人道:“唉,那个杨知事啊,真是可怜,没有什么子嗣,只有一个女儿,现下又生不如死,纵有高官厚禄又怎样?”
  王子进回头看去,见是一桌书生,触景生情,又想起过去和道然他们一同去赴考的情景,一样的把酒言欢,海阔天空,现在天各一方,也不知道然现在怎样了?
  “子进,莫要多想了,绯绡见状安慰他道。
  “莫要多想,莫要多想……”王子进不知怎地,心中甚是酸楚,过去种种,一齐向心中涌来,那考场中的老生,沉星,宝云,他们每个人不都是执着于自己的人生?到头来又怎样呢?
  一股悲愤之气涌上心头,不免多喝几杯,只见绯绡的一张俊脸很是担心的望着自己,不由欣慰,还好,还好还有绯绡,最怕哪一天,绯绡也离了自己而去。
  
  晚上,王子进迷迷糊糊的被绯绡摇醒,才发现自己下午却是在那小饭馆中喝醉了。
  “子进,子进,我们去夜市逛逛吧,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女孩!”
  “哦!”王子进应着,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急忙收拾了随着绯绡出去了。
  
  被晚上的夜风一吹,王子进的酒也醒了七八分,只见夜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王子进的一双眼睛就像不够用了一样,东瞧西望。
  走了一会儿功夫,自己来做什么都忘了,随着人群看了一会儿杂耍,只觉兴致很高,“绯绡,绯绡,你快来看!”说着,便去要拉了绯绡,这一拉,竟是拉了个空,绯绡不知何时竟和自己走失了。
  心中不由着急,忙去寻找绯绡,只见周围人山人海,笑语连天,在这样的人群中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对了,绯绡定是去了卖小吃的地方去吃鸡了!”想着,忙往那边走去。果然见一个人穿了白色的衫子站在一个摊铺前面,白色的衣服甚是显眼,再看那脸,面若桃花,不是绯绡是谁?
  忙跑了过去,拉了他手道:“你也不和我说一声便走了!”
  只觉触手甚是柔软,不由纳闷。那边只听一个女子声音道:“公子和我可曾相识?”再看那明媚的大眼,王子进不由一阵眩晕,又是那个奇怪的姑娘,绯绡现下又不在,自己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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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正迟疑间,只听那女孩道:“公子,公子,前日是不是见过?”
   “不错,小姐好记性……”王子机颤抖的答道。只见那女孩面带春风,一双明媚的大眼盯着自己,与其他人未见不同,倒是艳色无双,不由看得痴了。
  正出神间,只觉眼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回廊,夜色中的回廊,被月光染了惨淡白色的回廊,王子进见了这景致,不由心中害怕,那回廊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通向哪里。
  王子进吓得咽了口口水,无奈硬着头皮往前走去,虽然是从未来过的地方,他却只觉得害怕,不知为什么,那回廊的尽头似乎藏着洪水猛兽,要将他吞噬了。
  一步步的走了下去,只见月光下,自己一个人影映照在雕花的窗沿上,孤独而冷清,王子进喘着粗气走在无人的回廊上,只觉心中一个声音在随着自己心跳的节拍叫道:快到了!快到了!他自己却也不知快到了哪里?
  再往前走去,王子进在回廊的尽头拐了一个弯,只见一扇紧闭的木门呈现在自己面前,那门上雕的花纹及其繁复,在月色中透着古朴的光辉。
  那门后有什么?王子进只觉这门便是自己的目的所在,刚要伸手去推,便觉后面传来一阵嵛⒌慕挪缴鞘切煨斓模婊旱慕挪缴袷怯腥嗽诨乩壬下纳⒉健M踝咏诵闹幸痪μ死父耍愕搅嘶乩认旅妫桓雠拥呐垴找换岫愠鱿衷诨乩鹊牧硪欢耍桓苯醵械模辶嘶ǖ呐圩樱股猩磷琶览龅墓饣裕踝咏踔量梢晕诺玫侥桥松砩仙⒎⒊龅呐ㄓ舻南闫鄣钠ⅲ乃齑还D桥有煨斓淖吡斯矗患侨棺酉旅妫凰寤ǖ男尤粢粝郑焐男樱穸械男樱辶艘欢浯蠛炷档さ男印?br>  只不过是一双鞋子而已,王子进却像看到什么可怕的物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看到这双鞋,他就有一种想要快快逃离的冲动,可是他好想看看那门后有什么,硬着头皮趴在回廊下面,晚上的露水粘在半枯的草上,湿湿凉凉,如果这又是梦,也太过于真实一些。只听那个女子停在那雕花的门前,一个柔媚的声音叫道:“小荷,快开了门啊!”
  那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子进忙探了头看去,他要看看,那门后到底有什么。
  
  突然只觉手上一紧,不知是哪里出来一只纤白的手,一把抓住了自己。“啊……”王子进惊恐的叫了一声,再一回头,却是自己依旧站在夜市中,绯绡正站在自己面前,一只手牢牢的扣住自己的手腕,刚刚,便是他将自己捉了回来。
  “绯绡,你可来了,我刚刚差点没有被吓死!”王子进说着抹了抹满头大汗,只觉自己像是刚刚从水中捞起来的一样。
  那边绯绡却并不答话,一脸凝重的望向他的身旁,王子进忙转头看去,只见那个与绯绡长得甚像的女孩还站在自己旁边,自己的手,正牢牢的牵了她的手。
  那女孩一脸轻松的表情,见了绯绡很是惊讶的样子,瞪圆了眼睛道:“咦,你与我长得好相似啊!”
  绯绡见了,忙一把将王子进的手拉了回来;“子进,莫要与她有任何接触!”又回头对那女孩道:“你赶快回了自己的该去的地方吧,你这般下去,终有一天会死的!”
  “死?”那个女孩听了一脸疑惑的表情:“我该去哪里啊?我自己也不知道,连自己叫什么却都是忘了!”
  王子进听她这样一说,猛的想起刚才所见,那锦衣女子推门之前似乎叫了一个名字,好像是小荷吧,对,就是小荷,忙对那女孩说道:“你知道小荷是谁吗?”
  “小荷!”那女孩听了甚是欣喜的样子,“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啊,听着也好亲切,好像我就是叫了这个名字的!”
  绯绡听了,看了王子进一眼,那眼中,满是疑惑,就听他对那小荷说道:“小荷,你快快回家吧,你这样长久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那个小荷听了,脸上一脸焦急的表情,竟有泪水从大眼中流出:“我真的不知道家在哪里啊?找了好久也找不到,二位公子能否帮帮我啊?”
  “那你这般在外面能有多长时间了?”绯绡问道。
  “多久?”那小荷道:“多久都有,有的时候几天,有的时候几个时辰,有的时候莫明奇妙的就失了意识,再醒过来,自己却还在外面游玩,可是有时明明就换了节气,也不知我这么久是在哪里过的!”
  绯绡与子进对望了一眼,这事甚是棘手,没有办法,绯绡只好对那女孩道:“你先与我们回去吧,再做打算,这般下去不是办法!”
  “多谢公子相助!”那小荷听了,忙对二人行了礼,看起来家教甚好的样子。
  王子进不由纳闷,悄声对绯绡道:“这是怎么回事?”
  绯绡看了看跟在二人身后的小荷道:“这个小荷怕是一个生灵,她的肉体不知在何处活着,魂魄却跑了出来!”
  “啊,这个好办,只要找了她的肉体在哪里不就好了!”王子进见她不是鬼怪,不由松了口气。
  哪知绯绡却摇头道:“好好的人,魂魄怎会跑了出来?”
  王子进听了心中又是一揪,“难道?难道……”
  绯绡那边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子进一眼道:“不错,怕是她已经不久于人世!”
  王子进听了这话,心中一酸,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小荷,美丽的脸庞在夜色中似乎闪着光芒,那脸上写满了勃勃的生机,对人世的向往,这样的一个女孩,怎么又要死了呢?
  王子进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忙拉了绯绡的手道:“我们一定要救她,不能让她就这样死了!”
  绯绡见子进的眼里写满了坚决,不忍拂了他的意,只好点了点头。
  王子进心中苦楚,这一路上,见了太多的死亡与悲伤,自己已经不能再承受什么了,回头又看了一眼小荷,如此鲜活的生命,便是陪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也定要助她留在世上,他不想她像宝云一样,像沉星一样,来不及看看这世界的繁华便过早的离开了。
  
  趁一切还来得及,趁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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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人回了客栈,王子进与绯绡细细问了半天,那小荷却只是瞪了大眼,想不出什么所以。
  王子进不由长叹一声:“绯绡,这样不是办法!你快想了什么好法子出来!”
  绯绡听了,抱着胳膊想了一会儿道:“办法是有,看你愿不愿意冒险!”
  王子进听了,估计是什么凶险的法子,但是看了看小荷一双美目,清澈分明,盯着自己,甚是可怜的样子,点头道:“不要紧,我们可以试一下!”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何,心中对这小荷竟是有一份亲切的感觉,只是想处处维护她,也许只是因为她长得像绯绡吧,也许只是自己不想再见到死亡吧。
  “子进,你要想好,这法子只有你能行,我这次无法陪你了!”
  “我会处处小心,你莫要担心!”王子进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没有几分底气。
   绯绡见他如此坚决,摇了摇头道:“子进,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一遇到小荷便会见到幻象?”
   王子进听了一头雾水,“那又是为何?”
   “你进入的就是小荷的内心,她自己都遗忘了的过去,那处可是凶险?”
   王子进想起那走不完的小路,回廊上鲜艳的绣鞋,心中又是一紧,忙点了点头。
   “那你还愿意再去那里找了真相回来吗?”绯绡问道。
   “啊啊……”王子进听了失声叫道,“原来要去的就是那种地方?”看了看绯绡,继续道:“那个,那个你不能去吗?”
   绯绡摇了摇头道:“我若去了,遇到危险,谁来拉我回来啊?”说着,脸上一脸坏笑。
   王子进无奈的看了看绯绡,又看了看小荷,两个人一模一样的脸,都是看向自己这边,不由又有一种被人设计的感觉,只好低了头,任绯绡摆布了。
  
   “嘻嘻,子进你莫要紧张,我在这绳子上使了法力,遇到危险你拉这绳子便可!”绯绡说着将一根细绳系在王子进的腰带上。
  王子进看那绳子,不过是普通的麻绳而已,“这个东西牢靠吗?”
   “哎呀呀……,你就如此不相信我吗?”绯绡笑道。
   王子进看了看那根麻绳,不过和小指一般粗细,确实不是很可信。
   绯绡见了,不由着急:“子进,莫要磨蹭了,赶快走吧!”
  说着,就将他和小荷的手十指相扣,拿了一截布条绑在一起。
  “唉唉唉!你可一定要将我带了出来啊……”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王子进只觉脑中一阵眩晕,竟是掉落在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只觉触手之处甚是清凉柔软,好像是在一片草原之上,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四周打望一下,果然是在一片草原上面,周围甚是荒芜,一条小路,弯弯曲曲不知通向哪里。
   王子进一个人站在旷野中,又想起那日所走的小路,所见的老妪,和这景致甚像,难道这就是小荷心中的黄泉路吗?
   只见四周空旷,实在是不知该往哪里去,只好硬着头皮沿着那条小路继续走了下去。
   那路狭窄而潮湿,王子进一路走着一路担心,怕前面又会出了一个老妪,要将自己拖到地狱里去。
   哪知又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前面竟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宅子,看来这小荷的内心,还真是变化万千。
   那宅子孤零零的立在这旷野之上,看起来甚是突兀的样子。里面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一丝人气。
   只是那大门是朱漆的红色,映得墙壁越发灰暗,门上两个镀金的狮子头的拉环,让人觉得那大门越发华丽得不真实。
  “有人吗?有人吗?”王子进在门外叫了两声,却是无人应声,又伸手去拉了那门环去敲门,只发出“咚”、“咚”的声音,空旷而悠远,暗夜中听起来甚是寂寥。
   王子进见四周无人,那门里也没有什么声息,只好硬着头皮推了门进去了,只见里面一条长长的青石路,一直通到里院,路旁种了松柏之类的树木,让人看不出这院落里是什么季节。
   看来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屋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王子进正纳闷间,只听耳边传来“沙”、“沙”的声音,却是有人在扫地上的落叶。王子进顺了那声音寻去,只见一个老人弓着背,拿着一把大扫帚,一下一下,那地上,却没有半片落叶。
  王子进见了忙跑了过去:“敢问老丈?这屋子里住着什么人?”
   那老人抬头看了王子进一眼,道:“我也不知,只知在这里打扫庭院!”王子进只觉那老人的眉目如笼罩在云里雾里,甚不清楚,看来就是小荷,也忘了他的面貌。
  
  王子进见问不出什么眉目,只好继续往前走去,路上又遇到几个仆人,却都是眉目不清,什么都不知道。
  无奈只好摇了摇头,这事情可该怎么办?现下绯绡不在旁边,却是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不知不觉中,王子进已经在那大宅中兜了一大圈。
  再抬头看时,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不知通向哪里的回廊,王子进只见那回廊甚是讲究,两边的房间的窗沿上雕满了繁复的花纹。
  王子进一一摸去,这花纹,这窗棂,这回廊怎会如此熟悉?突然心中升起一丝恐怖的感觉,那日陷入幻境中所见,就是这个回廊,王子进依着记忆一路向前走去,他要看看,那日没有开的门是不是就在这个庭院里?
  越往前走越是害怕,那回廊在阴暗的光线中看去,甚是诡异。就要到头了,就要到了,只要往旁边再走几步,便应该是那扇门了吧。
  王子进闭着眼,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再睁开眼时,果然是那扇古朴的木门。那门,无声无息,却似有掩不住的秘密,王子进只觉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辨,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样害怕?这门里,究竟有什么?
  王子进摸了摸腰间的绳索,好好的还在,暗道:绯绡,有什么事就靠你了!把心一横,伸手一把就将那门推开,门没有上锁,“吱呀……”一声就开了,那声音也是和那日所听一模一样。
  王子进想起那日那个锦衣妇人所说的话,也提着胆子,依样画葫芦:“小荷,你在里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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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里面却并没有人应声,王子进小心翼翼的推了门进去,月光照在他的身后,在地面上投射了一个长长的人影。“小荷,小荷你在里面吗?”
  依旧是没有人应声,王子进适应了黑暗,这才看清了那屋内的布置,只见里面都是上好的红木家具,床上是绸缎的帷帐,坠着紫色的流苏,一看这排场,便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的闺房。
  王子进只见那桌子上放了一套餐具,忙走了过去看,看得真切了,才发现不过是一个熬药的罐子和一只药碗,看来这里似乎有人生了什么严重的病,正想着,手却是不小心碰了一下那个药罐,“哎哟!”王子进痛得叫出了声,那药罐竟是烫得厉害。
  哪知刚刚抚平心绪,那桌子下面竟伸出来一只手,一把就抓了王子进的袍角,“啊啊……”王子进这一下吓得不轻,在这鬼屋一样的地方,确是没有几人经得起这样的惊吓。
  王子进一下摔脱了那手,就要往门前奔去,却听后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大哥哥,不要出去,我害怕,她一会儿便要来了……”
  王子进听了这声音,忙收住脚步,只见那印花的桌布下面,一个小女孩慢慢的探出头来,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甚是动人。
  王子进见了那女孩,忙又折返回去,蹲下来看她:“你是小荷吗?”
  那女孩趴在桌子下面,歪头问道:“我叫柳儿,小荷这个人,我好像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王子进听她这样一说,不由高兴,这屋子里总算有个人知道小荷了,忙又继续问:“你好好想想,能不能带了我去找那小荷?”
  哪知那个小女孩甚是不乐意的样子,抱了膝坐在桌子下面:“我好多东西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去带了你去找小荷?”
  “找了小荷,所有的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了,你也就知道了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了……”看她这样子,王子进只好极尽耐心,慢慢哄她。
  
  哪知那女孩突然停了说话,两只大眼里闪着惊恐的目光,竖了一只手指在王子进前面示意他收声,过了一会儿,悄悄的道:“她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王子进这才仔细听去,果然听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来了,与那日不同的是这脚步声甚是紧张的样子,越来越近了,那在回廊上的脚步声,仿佛一下一下都踏在了王子进的心上,他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王子进忙一把抱了那女孩,回手关了房门,见四下无处可躲,只好钻到那雕花的楠木床下。
  
  过了没有一会儿,只听那门又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长长的影子又投射在地面上,王子机看不见那人的脸,但看那衣角,知是一个妇人。
  那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悄悄的进来了,没有一丝的脚步声,王子进只见一双绣着红色牡丹的缎面软鞋在他眼前一步一步走到那桌子旁边,又是这双鞋,王子进见了不由害怕,怀中的女孩好像也甚是害怕的样子,在他怀中不停发抖。
  只见那鞋在桌子前面停留了一会,又慢慢的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出去了。
  王子进忙带了那女孩从床下爬了出来,两人扑了扑身上的土,那个女人是谁?找了她才知道问题的所在,为何小荷的内心总是有这样一个穿了绣着牡丹的鞋的女人。
  想着,王子进忙追了出去,只见空荡荡的回廊中没有一个人影。
  再回头看去,那药还好好的放在桌子上,不似有人动过的样子,她到底进来做什么?正出神间,又是一阵脚步声过来,王子进忙又抱着那女孩躲了起来。
  这次时间仓促,二人只好躲到了门后阴暗之处,只希望没有人发现才好,那门又被推开了,不过这次来人却是风风火火,竟是一个穿了翠绿衫子的丫鬟,看那样子比自己怀中的这个小小女孩稍大一些而已,那个绿衫子的丫鬟端了桌子上的药就是一阵小跑出去了,连门也没有来得及关。
  王子进见她走远,将那柳儿放到地上,浑身脱力,坐在了地上休息,“你知道那是谁吗?”王子进问那女孩道。
  “那个是姨母,刚刚那个就是小荷……”柳儿指着方才那丫鬟消失之处道。
  “什么?”王子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的就是小荷?怎么和自己记忆中的小荷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王子进听了,忙要奔出去,哪知那个小女孩却甚是害怕的样子,抓了他的手不放:“大哥哥,我害怕,带我一同走吧……”
  王子进无奈,只好拉着她的手一同去找小荷了,问道:“你知道那药是给谁喝的吗?”
  “不知道啊……”那女孩偏着头道。
  王子进见她估计还没有十岁,太过天真,就又问道:“柳儿,家里可有人病了?”
  这次她是听懂了,点头道:“娘病了,病了好久……”
  “娘是正室吗?”王子进问道。
  “不知道啊,所有人都叫娘夫人,没有人提过这个……”
   王子进听了心下暗道:没错!
   可是那个穿了绣鞋的女人显然不是柳儿的娘,柳儿叫她姨母,估计就是侧室,她去那房间干什么?王子进想着,仿佛又看了那女人的脚,停在桌子旁边。那桌子上放着的药,显是给柳儿她娘的,可是她却没有端走,那她为什么过来?
   王子进想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升,忙道:“柳儿,我们一同去看你娘,你记得路吗?”抱了柳儿忙往前走去。
  难道?难道?那个女人不是来拿了药,而是在那药里添了什么东西?不好的东西?
  
  依着柳儿的指点,王子进一路摸到一间大屋,只见那屋子里点着昏暗的烛火,竟是这间大宅中唯一点着烛火的房间,看来位夫人在小荷心中极为重要。
  还没有走到门前,就听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王子进忙将柳儿放到地上,对她道:“柳儿乖,不要乱跑,哥哥一会儿便会回来!”
  说完,悄悄俯到窗沿下面,从窗缝中向里望去。只见那个妇人和一个穿了翠绿衫子的丫鬟在服侍床上的什么人喝药。
  看不清那个妇人的脸,只见一个背影,身材窈窕,衣衫华美,秀发如云,估计也是个美人,那小荷的面目不甚清晰,难道那小荷竟连自己长得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吗?
  
  正疑惑间,只听那个妇人道:“夫人快将这药喝了吧,凉了便就不好了!”说着,从小荷手中的托盘中取了药,就要端给那床上的人。
  王子进心中只觉此事是大大的不妙,那棕色的药汤,冒着热气的药汤,在他眼中,竟是象征着死亡。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王子进心中想着,情急之中一把推开了门闯了进来。
  那屋中的两个人见了他都是一惊,王子进只见那个锦衣的妇人长得甚是美丽,就是一双眼中,比绯绡竟还多了几分狐媚之色。
  “你是谁?”那妇人问道。王子进并不理她,一把抢过药碗就摔在地上,。
  那美貌妇人见了脸色不由一变,拉着王子进的衣袖道:“这知事府怎能让你随便造次,小荷,赶快叫了人把这狂人赶了出去!”
  那小荷吓得呆了,听了吩咐就要出去,王子进见好不容易找到小荷,怎能轻易放她走,忙拉了她的衣袖道:“小荷,小荷,赶快与我走,我有事要问你!”
  那小荷一脸惊恐,虽然眉目不清,可是隐约可见与王子进记忆中的小荷并不一样,只听她叫道:“你这疯子,我并不认识你啊,你要怎的?”
  “你在这里并不认识我,可是出了这里你便认识我了,只有你能救了你自己,赶快与我走了!”说着,就拉了小荷要出门。
  那小荷甚是害怕,将王子进使劲一推,竟将他推倒在那床上,王子进没有想到她竟有这样大的力气,只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随手抓了什么,接着听到耳边“嘶啦……”一声,那床上的帷帐竟是被他一把扯破。
  王子进不由惶恐,那床上本就是病人,自己这下一折腾,怕不是惹了什么大祸。忙对那床上的人道:“小生唐突,实在抱歉!”
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一定憋着不要说出来,反正我也不会改的,憋不一定会憋出病来,说出来 是一定会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一头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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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那床上没有声息,忙伸头看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竟是将他自己吓了一个跟头,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妇人,一脸死黑,双眼圆睁,却是不知已经死了多久。
  王子进吓得大呼一声,夺门而出,那床上怎么会是一个死人,怎么会?她们管那个死人叫夫人?这个宅子就是小荷的内心吗?她的心中怎会有这样的东西,隐隐觉得那小荷生命垂危的原因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刚刚跑到庭院中,就听柳儿在叫:“大哥哥,等等我啊,我好害怕!”
  王子进想她小小女孩,又死了娘,甚是可怜,忙回去将她一把抱了,一路狂迹艹隽四侵炱岬拇竺拧?br>  只见外面夜色苍茫,一片黑暗,还是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不知通向哪里,王子进只觉后面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追了过来,也不管那么多了,把心一横,抱了柳儿冲入前方那黑暗的未知中。
  
  6、王子进抱着柳儿一路狂奔,只觉夜色中空气湿湿凉凉,一月如勾,高高的挂在天际,这条小路,不知蜿蜿蜒蜒要到哪里?
   也不知跑了多远,只见前面一个人影,步履蹒跚,也在赶路,王子进见了忙停下脚步,那个可怕的老妪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大哥哥,前面有人,我们去问路吧!”那柳儿道。
  “不,我们不能去,那可能是很可怕的东西!”
  “比我的后母还可怕吗?”柳儿歪着头问道,一脸天真。
  王子进回过头看去,那宅子还在远方寂寥的立着,自己此番算是什么都搞砸了,小荷没有找到,现下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该如何是好?
  正踌躇间,竟发现远处的人影竟是越来越近了,王子进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揉了揉,再定睛一看,那人竟是往自己这边过来的。
  忙拉了柳儿道:“我们快走!”
  哪知那人移动得甚快,转眼间就能看见一身华丽的衣衫,却不是那日王子进在小荷心中所见的老妪,那身形,像极了那个屋中的妇人。
  王子进只见一个艳丽的红点,一点点放大,进而能看到那绣花鞋,那鞋上鲜红的牡丹。
  
  “公子,可否把柳儿还我?不要将她带走?”那妇人面无表情对王子进道。美丽的脸上竟是没有一丝人气。
  王子进见她面色惨白,甚是吓人,忙道:“你是谁?凭什么带走她?”
  那女子冲王子进行了个礼道:“我是这家的主人的侧室,柳儿是正室的女儿,怎能被人随便带走!”
  “那要问柳儿愿不愿意了!”说着,王子进低头问柳儿道:“你愿意随她回去吗?”
  那柳儿甚是害怕的样子,抱着王子进的腿,一双大眼怯生生的看着那个妇人,摇了摇头。
  “来……,柳儿乖!”那女子伸了一只手出来,要去逗那女孩。王子进忙一把将柳儿抱起来,不让她碰。“她不愿和你走,你还不明白吗?”
  
  那妇人眼珠“突”的一翻,道:“你这书生,哪里跑来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两只袖子竟像有生命一样向王子进脸上打去。
  王子进见她这样,吓了一跳,抱了柳儿打了个滚,连滚带爬算是躲开了。再一看去,那妇人不知何时竟变了青面獠牙的一只厉鬼。
  那柳儿叫道:“就是她,大哥哥,就是她,吃了我妈妈,现下又要来吃我……”
  王子进一看形势不好,急忙去摸腰间的绳索,好叫绯绡将自己救了回去,哪想一摸之下摸了个空,那绳索,不知何时竟而断了。
  心中不由大急,道:“大哥哥打不过她,咱们一起跑吧!”说着拽了柳儿就往前跑。
  刚跑了没有两步,脚下一个趔趄,不知被什么被绊了个跟头,再一看脚下竟都是头发,那头发一缕缕,如有生命般往人身上攀爬,要将人都裹了进去。
  王子进回头一看,那女子铁青着一张脸,双眼暴突,站在原地没有动,长长的头发如花一样,绽放在草原上,诡异而美丽。
  王子进只觉那头发如洪水一般,铺天盖地的过来,转眼间就将自己淹没了,那发丝,紧紧的嵌到肉里,勒得他无法喘气。
  绯绡啊,绯绡,你可害死我了,你的东西,果然是如此的不管用。正想着,只觉眼前一黑,慢慢的竟也看到了一条小路,不过那路的两旁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甚是美丽。与以往所见的小路完全不同,再一抬眼,前面竟有一个红衣少女在向他招手,看那丰姿甚是卓越。王子进心下大喜,便要跑了过去,忽然想起绯绡说的话:每个人的黄泉路,所见各有不同。难道?难道?这就是自己的黄泉路了吗?自己就要死了吗?
  
  正想着,只觉一股大力拖着自己的手,将他从那花间的小路中一把拽了出来。
  “子进,子进,你有没有怎么样?”王子进睁眼一看,眼前竟是绯绡的一张俊脸。
  心中一阵惊喜,忙道:“你可来了!”
  再看周围,那妇人的头发还是铺天盖地的卷来,绯绡抽了刀出来,一刀将那头发砍断,可那头发断了一束另一束又接着过来。
  绯绡拉了子进道:“快走!在这里我的力量也施展不开!”
  “唉唉唉……,那个小女孩可怎么办?”王子进道。却见绯绡一脸笑容道:“子进,干得好,我已然将她送回去了,就差你了!”
  王子进听了一头雾水,他干得好?他连小荷都没有找到,干得怎么好了?
  正迟疑间,只见那个妇人却是自己扑了过来,后面的头发如瀑布一般一泻千里,甚是吓人。
  “绯绡小心!”王子进叫道。
  “知道了!”绯绡说着,回手一刀,那眼见就要到面门上的水袖被刀削掉一截。
  “莫要理她,我们快走!”
   “走?到哪里去?”王子进只见四周一片空落落的草原,哪里有什么出路?
  绯绡却口中念念有词,那长刀竟而飞了起来,绯绡一跃到那刀背上,一把提了王子进的衣领,大喝一声:“起!”王子进只觉自己“呼”的一声似是飞了起来。果然一看,绯绡正抓着自己,驾驭着那刀,直冲天上。
  下面那女鬼叫道:“哪里有那么容易!”那地上的头发便如有生命一般,一束束,如万箭齐发,直奔了二人的后心去了。
  
  “绯绡,绯绡,快想想办法啊!”王子进眼看那头发就要追上来了,自己就要被穿心而死。
  绯绡见了,一只手竟是暴长,指甲如钢刀一般,回手就是一下,王子进只见那头发立刻被抓成千丝万缕,飘飘洒洒的从空中掉落了下来。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哼,想和我斗,再等个几百年吧!”绯绡说着,用力提了一下王子进道:“子进,就要回去了,小心啊!”
  王子进抬眼一看,绯绡竟是笔直的向月亮飞了过去,那月亮好大好美,柔和的光辉照了下来。两人瞬间便飞入了那月亮中,王子进只觉自己像进入了一个光的世界,周围都是小小的光粒包围着自己。那光甚是刺目,忙闭了眼。
  再睁眼时,却是坐在客栈的床上,一点烛火在面前晃来晃去,跳跃不已。
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一定憋着不要说出来,反正我也不会改的,憋不一定会憋出病来,说出来 是一定会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一头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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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王子进这才知道自己的魂魄总算是回来了,不由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道:“绯绡,小荷呢?她怎么样?”
  绯绡看着子进,笑道:“你说呢?”
  王子进一偏头,只见小荷正在旁边看着自己,脸上洋溢着笑容,两人的手依旧扣在一起,一条布带,将两只手牢牢的绑住了。
  “小荷,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找了你的记忆回来……”王子进说着,不免垂头丧气。
  哪知小荷笑道:“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多谢王公子了!”说着,眼里有泪流出。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奇道。
   “子进,你可记得自己一直抱在怀里的女孩?”绯绡道。
  “那个柳儿吗?自是记得了!”那柳儿与小荷又有什么关系。
  那边小荷道:“王公子,柳儿就是小荷,我记错了自己的名字,那小荷是我的侍女,我就是柳儿!”
  “咦?”王子进看看她明媚的容颜,又想起方才柳儿美丽的小脸,好像确是一个人。
   只听那柳儿道:“我是扬州府知事家的小姐,不知怎的得了很严重的病,慢慢的就丧失了意识……”
   王子进听了道:“是不是那个侧室会妖法害你?”
  “不会,你刚刚所入的世界,全是幻像,那个侧室只不过在柳儿心中如鬼怪一般,本人未必如此!”绯绡摇头道。
  “可是,可是我好害怕啊,那房中,就是有人要害我……”柳儿说着,低了头道:“我不敢回去,也不能回去……”
   “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你?”王子进说着,脑海中却又是浮现起一双绣着红色牡丹的软鞋。
   柳儿却不答话,望着王子进,两人却都是心照不宣。
  绯绡见了道:“柳儿,我助你回去,现下还未水落石出,不好妄下结论,你回去了,那害你的人自会现身!”
  “可是,我好害怕,到了那里,就是又没有什么人保护我了!”
   绯绡说着,伸了一只长指,指着柳儿的眉心道:“莫要害怕,我们自会帮你将那人找了出来!”
   那柳儿绯绡道:“谢谢公子……”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呼……”的一下消失了。
  
  王子进见了吃了一惊,“柳儿?柳儿去了哪里?”只见自己的手腕上空落落的只剩了一截布条,不由失落。
  “她回了自己的身体里去了!”绯绡道,“不过,这事有点棘手!刚刚我送她回去,甚是费力,好像那边有人阻我……”
   “什么?是妖怪吗?有何棘手?”王子进道。
   “不是,不是妖怪!”绯绡摇头道:“没有妖气,就是因为这个才棘手,你莫不是没有听过?这世上,最险恶的就是人心?”
  王子进听了,不由傻了,这又该如何是好?这次那躲在暗处的竟是凡人,无处可查,无迹可寻,倒要如何找她出来?
  绯绡笑道:“子进,明日我们就去找了个媒人,到那杨知事家去提亲吧!”
   王子进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提亲?提亲干吗?”
  “嘻嘻!”绯绡笑道,“自是要引了那人出来!”
  “咦?”王子进一头雾水,提亲和找了那个人出来又有何干系?
  
   那边绯绡不去理他,一脸坏笑,跑到一边又去吃鸡了。王子进摇了摇头,看来什么事都要等明天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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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次日一大早,绯绡就忙着张罗着要找了媒人去提亲了。
  “子进,快将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绯绡笑道。
  “咦,为什么是我?”王子进横竖看了一下绯绡,怎么看都比他合适。
  “呆子,那柳儿与我长得一摸一样,我去了不把人吓死才怪!”
  “唉……”王子进长叹一声,只得把生辰八字告诉了他让他拿走了。
  自己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对绯绡道:“你说扬州府的知事怎会看上我这般平庸的人呢?不过是闹剧一场!”
  “那也不一定哦,你看那柳儿,估计身体甚是不好的样子,怕是不久于人世,哪会有人去提亲!”
   “啊啊啊啊……若真是他们答应了,岂不是大大的不妙?”王子进惊道。
   那边绯绡一脸坏笑,斜眼看他道:“这样好的亲事,一般人还攀不上呢,有什么不妙?到时候弄假成真不就完了?”
   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跳:“莫要吓我,要我每天对着两张一摸一样的脸,我可吃不消……”
  “嘻嘻,到时候换做一张不就好了?”绯绡笑道。
  “如何换做一张?”王子进不由纳闷。可是见那边绯绡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就不再问了,反正他是满肚子的主意,自己勿须担心。
  白日里王子进就见绯绡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问了也不说,只好不去理他,王子进一个人百无聊赖,躺在客栈的床上,心中却是记挂着柳儿,不知她回去了怎么样了,希望她能够好起来吧。
  
   到了晚上,崇稚裆衩孛氐淖吡斯础M踝咏矗Φ溃骸笆遣皇且パ钪录遥俊?br>   绯绡点头道:“不错吗?子进,正是去看看柳儿如何了!”
  说着,又拿了一枝毛笔插在王子进头上道:“走了,一切要小心行事!”
  
   当夜快近十五,月满如盘,清冷的月光将地上都涂了一层白霜。
  “绯绡,你可知那杨知事家在哪里?”王子进走在大街上,只觉处处陌生。
  “知道,不过到了里面,还要靠你了!”
   “靠我?此话怎讲?”王子进不由纳闷。
   绯绡道:“我又没有见过柳儿的记忆,如此大的一间宅院,叫我去找了一个凡人出来,无异大海捞针啊!”
  “难道?难道那个宅子真的是存在的?”王子进一想道那个宅子,立在荒芜的旷野上的宅子,死气沉沉的宅子,恐怖的记忆就如排山倒海一样要将他淹没。
  “不错!我们到了……”绯绡说着,折扇一指,只见面前两扇朱红色的大门,镶着金色的拉环,与那柳儿的记忆中竟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门上似乎又添了些锈色,看来比以前平添了一丝古朴。可是那朱红的门,金色的拉环,王子进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就是这里!”王子进说着往后退了两步:“我们不要进去了好不好?”
   绯绡看了看他道:“不进去,那柳儿怎么办?”
  王子进想了想柳儿,又看了看绯绡,这次与他一起,估计不会有什么危险,只好硬着头皮道:“怎么进去啊?”
   “嘻嘻!”绯绡笑道:“子进,将眼睛闭了,我这就带你进去!”
  “不会又是撬门吧?”王子进见这宅院如此之大,估计怕是撬了门里面也会有守卫。
   “当然不是!”绯绡说着,拉了王子进的手就往前走去。
  “唉唉唉……,前面是墙啊……”眼见那墙上的砖纹清晰可见,那绯绡还是拽着自己走个不停,自己又拗不过他,眼看就要撞墙了,忙将眼睛闭上。
   只觉自己倒是没有撞在墙上,可是鼻中闻到一股泥土的味道,身上似乎也沾满了泥土,那土灰似乎都渗到他身体深处,甚是难受!
  “子进!我们走吧!”王子进听了绯绡叫他,忙睁了眼睛,只见眼前是一个很大的庭院,一条青石铺的路直通大厅,与那日所见一样。
  再一回头,那高高的,不可逾越的墙却是在身后了,自己方才竟是穿了过来。
  还没有反应过怎么回事,那边绯绡问道:“子进,我们该往哪边走?”
   “这,这边……”王子进说着,就去带路了。
  
   两人在夜色中七拐八拐,约摸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走到那日所见的回廊,只不过这回廊比以往多了些人气,旁边的窗户上透出昏黄的灯光。
  “再往前走,就是柳儿的房间了!”王子进现下也不害怕了,看来幻境和现实确是差距很大。
   两人在回廊的尽头拐了一个弯,只见一扇古朴的雕花房门,“就是这里!”王子进已经两次到这门前,无论如何都不会弄错。
  “嘘!”绯绡竖起一只手指,暗示他不要说话。只见那屋子里也透着灯光,竟是有人在里面。
  
  只见一个妇人和一个白须的中年人坐在那挂了帷帐的床边。那男子道:“今日竟有媒人给柳儿提亲了,那人家是不是不知道柳儿的样子啊!”声音中是喜忧参半。
  那旁边的妇人道:“那媒人下的礼单甚是丰厚,就看柳儿有没有这个福分了!”说着,还拿了手中的帕子抹了抹眼泪。
   王子进听了那声音,脑子竟是“轰……”的一响,没有错,就是这个声音,做鬼也忘不了的声音,那在旷野上叫嚣着追杀自己的就是她。
  想着,往绯绡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他也在看着自己,看来绯绡也知道这个妇人是谁了。
  只见那中年人拉着那妇人的手道:“芙蓉,与我这许多年,可苦了你了,待柳儿出嫁了,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那妇人望着那中年人道:“老爷……”竟是无语凝噎,王子进见她侧面确是很美,只是似乎已经人到中年,比那日自己所见的风华正茂平添了一点沧桑。可是傻子都能够看出这对夫妻感情至深。
  王子进见那妇人面貌平和美丽,完全没有那日所见的劣气,不由疑惑,
  正寻思间,只见那二人携手站了起来,要出去了,那妇人道:“柳儿该到了吃药的时间,我要去准备了!”一双绣花的鞋在锦缎袍子下若隐若现,却是白色的兰花。
  
  王子进和绯绡见了,忙将门口让开,只见那两人低首出去了,那老爷道:“明日便答应了那门亲事吧,那人家道似乎甚是殷实,希望冲冲喜柳儿就能好了起来!”两人相携着,慢慢走到那回廊的尽头,拐了个弯,不见了。
  王子进和绯绡二人站在那里看着消失的二人,不由傻了,这现实,与柳儿的内心相差太大了,柳儿的心中,到底有什么?那要加害她的人,是这个侧室吗?
  两人相视一看,对方眼中竟都是疑惑,这平凡的宅院,却不知比那幻境中的宅院可怕多少,让人亦步亦趋,越陷越深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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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王子进与绯绡待那二人走远,忙推了门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灯如豆,照得屋子里忽明忽暗。
   一幅粉色的帷帐挂在床边,里面的人没有半分声息。
  “柳儿会在里面吗?”王子进问道,为什么里面半分声息都没有。
  “看看不就知道了?”绯绡道。
  “柳儿,柳儿!”王子进小声叫着,往那床边走去,里面还是无人应声。
   王子进颤抖着手去拉那帷帐,他好怕这帷帐如那日梦里所见,里面是一具老妇的干尸。
   帷帐渐渐拉开,王子进探头看了一眼,不由松了口气,只见里面一个少女,眉目如画,肤白似雪,虽然紧闭着双眼,两颊少许塌陷,可是还是能看出来是柳儿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问道,本以为会看到活生生的柳儿,哪知还是这副模样。
  绯绡过来看了一下道:“她好像是被什么人下了咒?”
  “什么?”王子进奇道。他又想起那日在幻境中所见,那绣着牡丹的鞋停在那八仙桌旁。“那咒符可有让人喝了生效的?”
  “有!”绯绡道:“不过那都是粗浅的法子,一般不管什么用的!”
  “法子虽然粗浅,可是若日日都用呢?”王子进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自己是没有用过这样笨的方法……”绯绡说着,拿折扇挠了挠头,一脸的疑惑。
  
  两人正说着,只听回廊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是有什么人过来了。
  绯绡忙拉了子进站在床边。只见那房门又被推开,一只穿了绣鞋的脚踏了进来。
  王子进一看这鞋,便知是谁来了。果然是那个侧室领了一个穿着翠绿衫子的女孩进来了,只听她吩咐道:“小荷,去将小桌搬到床边!”
  那小荷应了一声,忙去搬了一个小的方桌过来。王子进听了小荷这个名字,心中不由一震,这个小荷,柳儿以为是自己的小荷,在幻境中出现过几次的小荷,自己却一直不知道她的模样。忙伸头看去,却大失所望,只见一张低眉顺眼的平庸的脸,并没有什么惊艳之处。
  
  小荷打理好了,那个侧室便提着锦缎的裙子,手里端着一碗药过来了,烛光中只见她皓腕如雪,映衬着那黑色的药汁越发的吓人,
  那妇人一脸慈蔼之色道:“柳儿,吃药了,吃了这药,早些好便可嫁人了……”拿着小勺舀了药汁就往柳儿的嘴中送去。
  王子进只觉一颗心提在嗓子上,心中一个声音暗叫:不能喝!不能喝!
  刚要上去阻止,便觉手腕一紧,回头看正是绯绡拉住了他,只见绯绡的俊脸上一脸严肃,很绝然的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叫他不要去。
  王子进双手握拳,眼看这那碗里的药一点一点的被喂了进去,却又无可奈何。
  那边小荷听到那妇人这样说,倒甚是惊讶:“夫人,小姐要出嫁了吗?”
  那妇人并不看她,只专心给柳儿喂药,答道:“不错,今日有人来给小姐提亲了!那人家境似乎不错,礼单甚是丰厚的样子!”
  王子进这么一会儿已经几次听他们提到“礼单”了,看来绯绡是为自己准备了一份丰厚的聘礼,忙向绯绡看去,只见他一脸专注,只是看着那床前的一切,对王子进的目光视而不见。
  “那夫人可是答应了?”那小荷问道。
  “不错,我和老爷商量了一下,还是尽快完婚较好,小姐的身体不知还能拖几天了!”就不再理小荷了,王子进只见两行清泪,竟是顺着她那不再年轻的脸庞滑了下来。王子进见了,心中一酸,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清丽温婉的妇人在柳儿心中竟如厉鬼。
  
  两人将那一碗药都喂了柳儿喝了,才悄悄的退了出去,此时,已是月上中天。
  “绯绡,我看那个侧室不像会害人之人啊,我们还是回去了吧,过两日将柳儿接走再做打算!”
  那边绯绡并不答话,握着柳儿的手,沉思了一会儿道:“除非你那个时候想接的是一具死尸!”
  “什么?”王子进惊道:“没有那么严重吧……”
  “如果你要害一个人,但是现下那人就要走了,你会怎么办?”绯绡问子进道。
  “自是加紧下手!”
  “不错!所以这几日那人定会出现,你我万万不可松懈!”
  当晚,王子进和绯绡一夜未眠,却是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只是柳儿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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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次日白天,绯绡就又忙着为子进的亲事张罗,王子进知道这亲事越是紧锣密鼓,那边事情的真像就会越快水落石出。
  晚上两人再去了那宅院中去保护柳儿。如此几日下来,王子进已经觉得吃不消,那边绯绡精神却是很好,依旧日日喝酒吃鸡,不显疲态。
  “子进,子进我们快走了!”王子进刚刚在床上打了个盹,就又被叫了起来。
  “能不能休息一天啊!”这几日去了日日都是见那侧室给柳儿喂药,未见任何异常。
  “柳儿的亲事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快快随我走了!”
  王子进无奈,只好拖拖拉拉的随他去了。两人守在那房中,依旧是看了那个侧室与小荷服侍柳儿吃药,日日都看下去,王子进只觉眼睛都看得腻了。可是那两人却不觉的枯燥,日日都是如此,怕真是要十年如一日了。
  
  到了晚上,绯绡却对王子进道:“子进,我就要解了那隐身的法术,你先抱着柳儿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怎么了?是有事吗?”王子进忙跑了床上去抱了柳儿,只觉手里的人甚轻,看来是病了好久,心中不由难过。忙寻了屏风后面躲了起来,也不知绯绡在玩什么花样。
  哪知过了半个时辰,依旧是没有一丝声息,王子进蹲坐在黑暗中,不由打起盹来。
  刚刚要合眼,就见那门被人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王子进在屏风后面看不到那人的脸,却又见一双绣鞋,那白色的兰花在夜里分外刺目,一步一步,悄没声息的走了进来,只见那脚步走到床边停了下来,王子进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里。
  就要等着那人发难便要上去拼命。哪知那人却是坐在窗沿幽幽的道:“柳儿,我对不起你,你不会怪了我吧,我那个时候那样做,实在是被逼无奈,不然我的人生便要完了!”
  那声音甚是凄楚,却正是那个侧室的声音,王子进听了甚是奇怪,那柳儿明明是在自己的怀中,她又在与谁说话?看着柳儿的面庞,忽然灵光一闪,那躺在床上的,可是绯绡?
  只听那侧室继续道:“柳儿,现下你就要离开咱们家了,也莫要恨我了,我活得也好辛苦啊……”说着,涕不成声,王子进只听她哭了一会儿便又出去了,却不想要害人的样子,不由纳闷。
  
  无边的黑暗又将他包围了,那边绯绡并不与他说话,自己怀中的柳儿却又面如死灰,整个屋子里,寂静得让人害怕。
  只听门又“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这次王子进却看不到谁的脚,怕是那人穿了一双布鞋,黑暗中看不真切。
  这又是谁?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还没有想清,只见似乎有人走到窗前,接着是一道银光闪过,王子进见了,心中暗叫:不妙!那分明是什么刀具的光泽,冷冷的,带着死亡的气息。
  忙大喊一声就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那人吃了一惊,脸庞望向王子进这边,手下却没有丝毫停顿。
  虽然屋中黑暗,王子进还是眼看那刀刺到了床上的人身上,心下大惊:“绯绡!你怎么样?”
  只听一个女声在黑暗中响起:“你是谁?却又为何害我?”正是柳儿的声音。
  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身冷汗出来,柳儿明明是躺在那屏风后面,怎会在这里说话?
  “子进,莫要他跑了!”王子进听这吩咐,与绯绡的口气一模一样,当下放了心,忙一把拗住那人的胳膊,两人挣扎中将桌椅悉数碰翻,王子进还没等抓牢,就觉手上一痛,却是被人划了一刀,忙松了手。
  那人见王子进受了伤,便要夺门而出,扑到那大门上,使劲拉了两下,哪知那大门就是打不开,王子进见状,知是绯绡使了什么法子上去,忙忍着痛去点了火折,将蜡烛点着。
  那人一见烛火的光芒,甚是惊恐,捂着脸便蹲坐在地上,知是没有逃路了。
  “你是谁?”王子进问道。话音未落,却听后面绯绡道:“小荷,你为何要害我!”依旧是柳儿的声音。
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一定憋着不要说出来,反正我也不会改的,憋不一定会憋出病来,说出来 是一定会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一头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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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小荷?王子进听了绯绡这样说道,心中却是吃了一惊,怎么要害柳儿的竟是小荷?
   只听绯绡在身后道:“小荷,你如此是为了什么?”王子进忙回头看去,只见昏暗的烛光中,绯绡坐在床上,那帷幔的阴影投在他脸上,一时还真是看不出是个男子。
  那小荷见被人识破,抬起头来,一张平庸的脸上一脸惊恐的表情,看了绯绡坐在那里,仿佛见了鬼一样:“小姐,你怎会醒了?”
  只见绯绡抬起一只手,两指间却是夹着一柄三寸有余的匕首,道:“你见那咒术不顶用,却是连这个也用上了……”说着,将那匕首一抛,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闪着寒光。
  王子进见了不由捏了把汗,这床上躺的要不是绯绡,怕是换了个人这条命便没了。
  
  那小荷见了吓得哆嗦,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柳儿!柳儿!出了什么事?快开门啊!”却是刚刚桌椅碰撞的声音把别人吵了起来。
  绯绡见了,朝那门看了一眼,那门“呼!”地便开了,一下涌进来五六个人,当先的便是那个杨知事的侧室,随后便是杨知事和一干家丁。
  那个侧室见了绯绡坐在床上,一下面色苍白,吓得瞪圆了眼睛:“柳儿?柳儿你怎么醒了?”
  语气中未见惊喜却是惊恐占了大半。
  “你是谁?”那老爷指着王子进问道。
  王子进忙行了个礼:“在下王子进,江淮人事!”
  “王子进?王子进?可是向我女儿提亲的那个?”王子进听了冷汗直冒,只觉面色通红,忙道:“正是!”
  那杨知事听了甚是不悦:“虽然你与柳儿已有媒说,可也不能如此胡来!”
  那边坐在地上一直不吭声的小荷见了这情势,突然指着王子进叫道:“老爷,就是他,就是他要害小姐,我去阻他,却被他推在地上!”
  王子进见这小荷反咬一口,不由生气,忙道:“是你自己要害柳儿是真的!”但是只见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和刚刚绯绡抛在地上的匕首,眼中满是疑惑,看来自己是百口莫辩了。
  正在着急,只听后面绯绡道:“让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出去!我有事要说……”
  
  那杨知事看了一下周围,这王子进擅闯自己女儿的闺房,虽然不知他是否有恶意,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确是家丑不可外扬,忙将家丁遣散了,把房门关上。
  那小荷见了如此情势,知是不妙,坐在地上如筛子般发抖。
  “柳儿!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那杨知事悄声问,眼中全是泪水,似乎就怕声音大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会吓到,离他而去。
  只听绯绡悠悠道:“爹,这王公子确是来保护我的……”声音有气无力,似是大病初愈,王子进见了不由佩服他的天赋。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那杨知事指着地上的匕首问道。
  那边绯绡并不答话,对王子进道:“子进,你去她怀里找一下,应该有用来下咒的东西……”
  王子进却垂手不动,毕竟是个姑娘,他怎能去翻了人家的衣服,那边那个侧室看了王子进的难处,忙伸手道:“小荷,什么东西给我?不然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那个小荷一脸惊恐的表情,只是看着绯绡,似是不相信这个事实,那个侧室见她不答话,忙伸手入她怀中,掏了一个手帕包了的东西出来。
  只见她将那手帕打开,看了里面的东西,脸色不由一变,只见猩红的手帕里包了一个布做的小人,那人偶上贴了一条黄纸的咒符。便是傻子也能看出这是害人的东西。
  “小荷?为何这样,我和小姐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
  那小荷见事情败露,却是眼露凶光,一张平庸的脸。扭曲得狰狞怕人,只见她站起来道:“待我不薄?待我不薄?你们那是真的对我好吗?吃剩的食物给了我,穿旧的衣物给了我便是对我好,这便是待我不薄吗?”那小荷笑了两声道:“可惜,可怜在我来看并不是一种对待人的感情!”
  那知事听了吃了一惊:“就是因为这样?你便害柳儿,让她整整昏迷了三年?”
  那小荷看了杨知事一眼道:“不错,就是因为如此……”说着恶狠狠的看着绯绡道:“我们都是一般年纪,凭什么她就该锦衣玉食,凭什么她就该受尽宠爱?这个世上就为什么如此不公平?”
  接着又悠悠的道:“那日,三年以前,刘公子来提亲,不过是看了她这张脸而已,就失魂落魄,我是那样喜欢他,他却看都没有看我一样!”那小荷说着,低着头,却是抹了抹眼泪:“人道:曲有误,周郎顾,我在他旁边伺候着,茶水都泼了出去,他却都没有看我……”
  接着指着坐在床上的绯绡道:“结果你呢,小姐你却和我说你不喜欢刘公子,拒绝了这门亲事!你可知那刘公子后来积郁成病,就此一病不起。”说着又恶狠狠道:“我要你和他一样受罪,一样躺在床上,便找了偏门的法子来害你!”
  王子进听了不由心惊,柳儿的记忆中却是连刘公子这号人物都没有,却因了这个歹毒的丫鬟,为了一个连面目都记不清的人,差点丢了性命。
  
  那杨知事听了甚是气愤:“小荷,你、你也太过歹毒了……”
  哪知那小荷道:“歹毒的不光是我一个人吧?小姐变了这副模样,怕是有人和我一样高兴!”说着,眼光却是瞄向那个侧室。
  “芙蓉?这是怎么回事?”那杨知事问道。
  “没,没有什么!”那个叫做芙蓉的侧室答道,语气中尽是惶恐。
   正在这时,只见那个小荷竟发了疯一般向床上的绯绡扑去:“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留你在这世上独活!”怕是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的结果,要来拼命了。
   这一下变故太快,周围的几个人竟都是吓得愣住了,王子进喊了一声:“不可!”便去阻她,哪知却只抓了一个衣角。眼见那小荷抓着把钢刀连人带刀扑在床上,不由傻了。
  
  “柳儿!”杨知事见了便要去阻她,哪知那小荷的身体一到床上,便像一个破败的柳絮一般,轻飘飘的又弹了回去。
  只见她坐在地上,一脸恐惧之色,那把刀却不知那里去了,这下变故太快,那小荷如何出手,那刀又是如何被夺,却是无人看清。
  只听小荷指着那床上道:“你!你不是小姐,你是谁?”
  她这话一出,那杨知事和芙蓉皆是一愣,却见绯绡满面笑容走下床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把玩,正是刚刚小荷拿的那把!
  王子进见已被拆穿,忙拱手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多亏他相助才让此事水落石出!”
  那三人见了绯绡与柳儿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傻了。
  绯绡冲二人行了个礼道:“小生姓胡,习得一些玄门法术,希望二位不要见怪!”
  那杨知事见状甚是着急,忙问:“柳儿呢?你二人将柳儿弄到哪里去了?”
  绯绡道:“莫要着急,我这就将柳儿还了你!”说着走到那侧室前面道:“请夫人将那个咒术人偶给我,我这就将柳儿唤醒!”
  那侧室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绯绡道:“柳儿?她这便要醒了吗?”
  杨知事见状急道:“芙蓉,快将那人偶给了他吧……”
  那侧室见了,只好颤抖着将人偶给了绯绡。王子进见她莫明惊恐,却是不明所以,莫非这位夫人也不想柳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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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只见绯绡拿了那人偶,口中念念有词,那人偶上面黄色的纸符竟而自己烧了起来,那杨知事和芙蓉看了,不由目瞪口呆。
   待符纸烧尽,绯绡又从那人偶的身体里抽了一根发丝出来,长长的,黑色的发丝,道:“这便是夺走了柳儿魂魄的东西,现下好了!”
  王子进刚刚松了口气,便听有人道:“刘公子,刘公子,这茶可好喝?”只见那坐在地上的小荷手中似是端了个茶杯的样子,一脸平和的表情,与刚才大相径庭。
  “这是怎么了?”王子进见状问道。
  绯绡见了,叹了口气:“大凡施术者,都是以自身性命相搏,现下这法术被破,那咒术自是全是转到施术者身上!”
  “刘公子,莫要烫到了……”那小荷说着,双手伸了出去,似是将茶碗递了出去,脸上一片幸福喜乐,似乎那个她所爱慕的刘公子就在她对面,眼中再也容不下旁的什么人。
  王子进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心酸,也许这样也好,这个女孩的记忆已经停留在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那杨知事和叫做芙蓉的侧室看小荷这样,正自伤心,只听有人道:“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正是柳儿的声音,王子进知她是醒了,一回头看去,却见柳儿从屏风后面爬了出来。
  那侧室听了柳儿的话,不由脸色一变,颤道:“柳儿,你醒了?”
  王子进见柳儿太久没有活动,已是不知怎样走路,心中难过,忙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床上,柳儿一双明媚的眼睛盯着王子进,满是感激之情:“王公子,你对我怎样我都记得的!”
  回头又道:“爹,那就没有半分觉得对不起我娘吗?”
  “柳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杨知事疑道。她这样一问,王子进和绯绡却也不名所以,脸上都是一脸疑惑,那边那个叫做芙蓉的侧室,却是面如死灰,闭了眼睛不去看柳儿。
  只听柳儿道:“我娘在一夜之间暴死,你就没有半分疑惑吗?”说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芙蓉,眼中的恨意要喷薄而出。
  “怎么?”那杨知事急道:“柳儿,你可知道什么?快点告诉爹!”
  “这是我心底的秘密,本来想等离了这个家再告诉你,可是现下这样,我怕我又倒了下去,就不能告诉爹了!”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只听那柳儿继续道:“我七岁的时候,娘得了一场重病!”那边杨知事点头道:“不错!你娘就是因了那场病去了!”
  “那日小荷煎了药,放在我的房中,自己却不知跑了做什么去了,爹,人人都以为那房中无人,却不知我那个时候就躲在桌子下面!”
  “然后呢……”杨知事问道,绯绡和王子进的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里,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氛围。
  “然后,然后门就被推开了,一双绣了牡丹的绣鞋走到桌子旁边,停了一下又退了出去……”听着柳儿这样说,王子进不由又是想起那日在幻境中所见,那黑夜中的绣花鞋,怕是自己永远都无法忘记。
  只见柳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是我那时太小,过了几年才知娘是被人给毒死的……”
  “那、那绣鞋的主人是谁?”
  柳儿哭道:“爹,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要自欺其人吗?”声音凄惨,“娘,娘对你那么好,难道只是因了她老了,你便连她的一切都不关心了吗?”
  那杨知事听了,回头看了一眼芙蓉,这爱穿绣鞋的女子,自己所珍爱的女子,打死也不愿相信是杀了他妻子的人。那眼光中充满了探询和哀伤,只希望她能摇一下头。
  那芙蓉此时已是满面泪水,见了杨知事在看她,眼中全是愧疚:“老爷……我对不起你!”
  
  那杨知事见她承认,哭道:“芙蓉,这是为何?”
  那边芙蓉却对柳儿道:“你的母亲,她逼我太急,我出身青楼,这个家里没有人知道,可是她却不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说着涕不成声,“不错,我是歌妓,可是歌妓也是人啊,也要有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利,可是她却连这个也要剥夺!”
  说着,又望了一眼扬知事:“老爷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若是被别人知道娶了歌妓做侧室,又怎能抬头做人?”
  柳儿道:“那你便毒死我娘?我的幸福呢?我娘难道就没有生存的权利了吗?”
  那芙蓉听了,道:“这十年来,我没有一日好过,这事情,便如大石,日日压在我的心上,我到处找了赎罪的机会,待你如同己出,这你是知道的……”
  “你以为这样我便不会恨你了吗?你以为这样我便会幸福了吗?”柳儿哭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双绣鞋,我娘死时黑色的脸庞。”
  杨知事一时老泪纵横,拉着芙蓉的手道:“芙蓉,芙蓉,你怎的如此糊涂,这叫我如何是好?”
  “爹,你便到这时,还是对她不能忘情吗?”柳儿见了不由心寒。说着拉了王子进的手:“好,我这便嫁了王公子,成全了你们这对神仙眷侣!”声音中满是决绝,却是伤透了心,“娘也是在她最美貌的时候嫁了你的,现在你却弃她如弊履,难道真是色衰爱驰?色衰爱驰……”
  那边芙蓉一双手拉住扬知事的手道:“老爷,芙蓉最幸福的时光便是同老爷一起度过,那日我在画舫中弹琴唱曲时,一颗心便许了老爷,现下芙蓉做错了事,老爷可原谅芙蓉?”眼中满是泪水。
  那扬知事见了甚是伤心,颔首道:“芙蓉,你便是做错再多的事,我也会原谅你……”
  
  柳儿听了这话,身体竟是一震,对王子进和绯绡道:“劳烦二位公子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在这屋子里待下去了!”语气平淡,却是伤透了心。说着,挣扎着就要下床来。
  那芙蓉对柳儿道:“柳儿,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怀着赎罪的心情活着,虽然活着,却是没有一天快乐过,你就是不肯原谅我吗?”
  柳儿摇头道:“我不会!”
  那边芙蓉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对杨知事道:“芙蓉手上沾满鲜血,怕是不能与老爷白头偕老了……”
  “芙蓉,你此话怎将?”杨知事一句话还没有问完,那边芙蓉却是一把松了他的手,捡起方才地上的匕首就向自己腹中刺去。
   几人没有想到她说得好好的便要寻了短见,心中都是一惊,待得反应过来,芙蓉却是一身鲜血,倒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只见她口角全是鲜血,伏在地上看着柳儿道:“现下,柳儿你可会原谅了我?”
   柳儿见她这样,也是吓了一跳,不由动容,眼中满是泪水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那芙蓉听了她这样说,一双美目中的光辉渐渐隐去,脸上一副凄楚的神色,那杨知事见了,忙一把抱了她道:“芙蓉,芙蓉,我这就找了最好的大夫救你……”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觉得温暖的血液已经将他的衫子浸透。
   芙蓉伸出一只沾满了血的手,理了理他的头发道:“老爷你看,芙蓉的手上已经全是血了,芙蓉对不起老爷,留了老爷一人在这世上,老爷不会怪我吧?”
   那边杨知事却是涕不成声,使劲的摇了摇头。
  柳儿见了,对王子进道:“王公子,带我走吧……”
  王子进见这场面,不知如何是好:“此话当真!”
  柳儿道:“那还有假,我现在就要走,马上就要走……”
  王子进见她坚决,看了看绯绡,绯绡对他点了点头,这样的状况,实是出他意料,人世间的一切,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
  王子进无奈,只好一把抱起柳儿,往大门走去,那边杨知事竟只是抱了芙蓉,未向他们这边看一眼。
  王子进向他道:“杨知事,柳儿我带走了……”
  那将死的芙蓉,眼睛只是盯着柳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苍白的脸庞上,两行清泪无声的淌了下来。王子进只觉她甚是可怜,不忍再看,忙抱了柳儿出去了,走到门边,只见那小荷在旁边唱曲:“遥遥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刘公子,我这曲子,可是好听?”
  王子进见了,只觉这竟像是一副人间惨剧,实是不忍再看,抱了柳儿出了大门,才在回廊中走了没有几步,便听身后屋中那杨知事大喊一声:“芙蓉……”声音甚是凄楚,在空旷的回廊中回荡,知是那芙蓉已经死了。
  
  怀中的柳儿一下一下的抽搐,王子进道:“柳儿,莫要哭了……”
  只听柳儿道:“谁说我哭了……”却是不承认。
  王子进只觉自己的衣衫,慢慢被柳儿的眼泪浸湿,那温暖的泪水很快便被凉爽的秋风变得冰冷,冷到王子进心里,只觉胸口有一方寸间,已是冰冷冰冷,感觉不到温度。
  “子进!我们回去吧!”绯绡说着,拍了拍王子进的手。
  “好!”王子进点了点头,抱着柳儿走在金落叶扑满的庭院中,往大门的方向去了。
   将那芙蓉,小荷,这两个痴情的女子通通抛在身后,留在那深深的庭院中。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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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1、“柳儿,你若不想和我成亲就尽管说,我依旧岚涯愕背晌业拿妹茫展四阋槐沧樱 ?br>  那边柳儿伸了一只青葱玉手按在王子进嘴上道:“王公子,这期间我的身子虽是不成了,可是发生的事我是都知道的。那日,你在幻境中抱着我逃离那个可怕的大宅时,我便认定是你了!我那时便相信你一定会带我走出这个家,无论你到了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王子进听了心下感激,忙抱紧了她,生怕自己这一松手,柳儿便会消失了。
  绯绡在后面看他二人的样子,不由释然,自己总算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过了几日,置办了柳儿要用的东西,王子进和绯绡就要启程离开扬州府了。柳儿依旧行动不便,绯绡掏了银子买了一辆舒适的马车让她坐在里面,三人就上了路。
  走到城门,薄薄的晨雾中,只见几辆装点得甚是华丽的马车立在城门边上。为首的一个人骑在骏马上,却是那杨知事,只见他两鬓微霜,精神萎靡,似乎几日不见便老了好几岁。
  待得王子进他们走进,那杨知事问子进道:“可让我见柳儿一面?”
   王子进听了慌道:“我现下还没有娶了柳儿过门,便是您将她带了回去也是应该的!”
  那杨知事听了,下了马走到那马车前道:“柳儿,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那边柳儿却是连轿帘都不拉开,知道:“劳烦父亲费心了,现下已经好多了!”
   “柳儿,柳儿,再让爹看你一眼行吗?”杨知事说着,布满皱纹的眼角有浑浊老泪溢出,“此番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见了,让爹再看你一眼……”
  柳儿在轿子里听了,半晌没有声息,过了一会儿,只见那竹帘慢慢拉开,里面柳儿的一张泪颜慢慢显现出来,只听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爹,你终是我的爹,就算你做了太多对不起我的事,可是我怎么就是无法恨你!”
  “柳儿,柳儿你嫁了人可要听话啊,不要和在家里一般任性了……”杨知事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爹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啊……”
  两人说了一会儿,已经到了开城门的时间,只见那两扇几人高的大门,慢慢的被拉开。
  杨知事见了道:“柳儿,要启程了,你看爹给你准备了好多嫁妆,你不会吃苦的!”
  柳儿却不说话,只是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柳儿,我们走吧!”王子进说着,纵马走在了前面。旁边绯绡与他并驾齐驱,两人却都不回头去看了那对父女,怕是打扰了他们的生离,也怕染上忧愁。
  杨知事一直和那一列马车送了十里有余才不送了,王子进只见他绛紫色的长袍随着晨风飘荡,一副憔悴的样子,似是体不胜衣,心下不由为他可怜。
  又走了很远,回头看去,还能看见一个紫色的人影立在远处的山上,那影子如此孤独,如此寂寞,越来越小,终于见不到了,这是王子进在扬州见到的最后一个风景。
  
  一路拖拖拉拉,待得走到王子进家已经是初冬了,王子进家本就不算贫寒,再加上柳儿的嫁妆已是十分殷实了。王子进的老母见儿子去赶考未能中的本是心下不快,但是见他领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回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柳儿的身体恢复还须一段时日,王子进的婚事就一直没有举行,他也乐得轻闲,日日与绯绡和柳儿下棋喝酒。
  “哎呀……”王子进道:“我说你们二人怎么长得如此相像?那日我娘见了,以为我一口气领了一对孪生姐妹回来了!”
  “相像还不好?就说胡公子是我的哥哥,却看谁能欺负我?”那边柳儿笑道。
  绯绡却是不答话,只是看他二人下棋,自己在一旁喝酒,两条剑眉锁在一起,明显是有什么心事。
  王子进想问,但见柳儿在一旁又不好说出口,硬生生的将话头咽了下去,心中却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晚上,王子进便跑了绯绡的房中,要去打探究竟,哪知一推门,只见绯绡穿了一身白衣,端坐在桌旁等他,似乎没有要就寝的样子。
  “绯绡,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绯绡听了笑道:“这样晚还没有睡的又不是我一人,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绯绡,你可是有什么心事?”王子进小心翼翼的问。
  绯绡长叹了一口气道:“子进,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要是日日面对一样的两张脸你会很痛苦!”
  王子进急道:“那只是玩笑而已,再说你和柳儿又不是一摸一样,只是长相相似而已……”
   绯绡摇了摇手,似是不让他说下去,“那日我与你说会想了法子变成一张脸,你还记得吗?”
  王子进听了挠了挠头,他二人天天胡言乱语的话多了,他怎会记得这么许多?
  “明日我就要使了能变一张脸的法术了,子进你要好自为之啊!”绯绡说着站起来道:“我要休息了,有事明日再说吧!”却是下逐客令了。
  王子进听了心下莫名哀伤,自认识以来,绯绡从来都是嬉皮笑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从未如此对待过他。
  只好垂头丧气的出去了,临出门,心中还是隐隐作痛,回头道:“绯绡,要是有什么难事一定要和我说啊……”
  只见灯光下绯绡在冲他颔首微笑,明亮的烛光将他雪白的衫子染成了金色,仿佛是肖像画上描了一道金边。王子进只觉那是绝美的画像,美得不真实,美得让人不敢接近。
  王子进见状低着头便出去了,可是却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见了绯绡。
  
  当夜,王子进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迷迷糊糊将要入梦时,竟而梦到自己在一条船上,好像依稀是当年赶考的那条渡船,自己与绯绡第一次相遇的渡船。绯绡呢?绯绡在哪里?
  他只觉心中空落落的,满处找了绯绡,正着急间,只听舱外有人在吹笛子,那笛声甚是好听,跌宕起伏,大开大阖,却又是《春江花月夜》。
  王子进听着,不由痴了,掀开船舱的竹帘,只见一个白衣少年,手持碧绿的玉笛,站在舱外,衣裾迎风招展。
  那少年见了他,回头笑道:“子进,你可来了!”
  “绯绡,我找你找得好苦啊!”王子进见了他觉得心花怒放。
  绯绡收了笛子道:“子进,我要走了,可能要三年以后才会回来,你一个人要好好保重啊!”
  “为什么?”王子进急道:“你我这样不是很好吗?”
  “子进,我自己本是鬼魅,怎能和你总是待在一起,现下你平安无事,我可安心修炼去了……”
  王子进听了不由泪如泉涌道:“绯绡,绯绡,平安无事不好吗?你我一生都在一起不好吗?”
  绯绡摇头道:“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已算出你而立之前有场大劫,我想个法子助你脱困才行,若是这次你躲过了那劫难,此生便可平安无事,能得善终……”
  “不要,不要!”王子进道:“我不要得什么善终,我只要和你和柳儿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得过且过一日!”
  绯绡摇首道:“子进,莫要孩子气了,我将那金铃留给你,一般魔物不敢犯你,我要走了,他日再见了!”
  王子进急道:“不要走!”却一脚踩空,掉在江里,只觉浑身冰冷,一下就醒了,却是南柯一梦。
  
  醒来只觉自己满脸泪水,再看天色,刚刚蒙蒙亮。忙往绯绡的房中跑去,只希望,只希望,一推门,还是有一个白衣的少年再等着自己。
  他颤抖着推开了房门,却只见屋里空无一人,床上整洁,丝毫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绯绡!绯绡!你在哪里?”王子进大喊道,那屋子里却哪有人应声,只见旁边的小桌上,放了一个小小的铃铛。
  他抓了那铃铛,疯狂的往外奔去,叫道:“你以为,你以为用这个劳什子便能敷衍我吗?”
  奔到院外,只见天上竟是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将地上染成了一片白色,王子进赤着足,往大门的方向跑去,推开大门,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旷野,看不到一丝人烟,却哪里有绯绡的影子。
  王子进见状,蹲坐在地上,心中酸楚,甚是难过,不由嚎嗥大哭,在冬天的第一场雪的时候,绯绡随着这落雪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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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三年便过去了,王子进此时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也蓄起了胡须,他与柳儿都是看破红尘,对俗世间的一切皆是没有什么兴趣,两人琴瑟相和,日子过得甚是美满自在。
   只是有时,王子进在静夜中会回忆起自己的年少轻狂,回忆起过去种种,那似一场白日的梦,随着时光蹉跎,渐渐模糊,渐渐远去,只是梦中一个少年,依旧白衣胜雪,依旧眉目如画,轻笑嫣然。
   只是三年过去了,绯绡却没有如约出现。眼看冬天将至,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王子进的心却是随着这缤纷的颜色冷了下去?br>   “子进,你听说了吗?如湄河里又有人死了……”柳儿说道。
   王子进不以为然,望着窗外的春色:“是吗?怕是有什么妖怪作祟吧,要是绯绡在就好了……”
   “绯绡?又是绯绡!”柳儿道,“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妖怪啊,你日日夜夜念着这个名字,又见何时他来帮了你了?”
   王子进见她不悦,忙道:“绯绡是我的朋友,你我这段姻缘就是他撮合的,我们还要感谢他才是!”
   “子进!”柳儿的一双眼直盯着他道:“我问你,你娶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他?”那目光如刀如箭,似要直穿到他心里。
  “不是,不是!”王子进忙慌道:“那日在夜市里见了你,我便喜欢你了,与他有何干系?”
  “此话当真?”柳儿笑道。
  “不错,我王子进若是有半点虚言,不得善终!”心中却道,反正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得了善终,随便发个誓也无妨。
  那边柳儿甚是高兴,将头埋到他怀里,一脸幸福。两人望着外面的燕语莺歌,心中满是喜乐,绯绡,绯绡,也许只应是天上才有的人,还是不要因了自己,累他到尘世才好。
  
   又过了两年,王子进对绯绡的归来已是无望了,此时已是隆冬,那如湄河上几乎月月都有人淹死,他自己却也是不敢靠近那河半分。
   一日,王子进午后在房中看书,却是在烟雾缭绕中打起盹来。
  “叔叔!叔叔!”王子进一低头,却是有一个小孩在拽他的袖子。
  “你这顽童,有何事找叔叔?”他见那小孩甚是可爱,逗他玩耍。
  那小孩的一双大眼,瞬间便蒙上了一层水气,“叔叔,我找不到家在哪里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王子进笑道:“叔叔送你回家,好好想想自己的家在哪里?”
  “好的!”那男孩道:“好像就在那边!”拖着王子进的手一路走了去。
  王子进一路和他走去,那路上坑坑洼洼,甚是不好走,而且越走越是潮湿,脚上似乎都沾了一层水气。
  不由纳闷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就是这里!”那男孩指着前面道。
  只见面前一条宽阔的河在眼前舒展,河面波光磷磷,反射着月光,似是撒了一池的碎钻在河里,煞是好看。王子进打望了一下周围道:“这河倒是很漂亮,可是这四处,似乎没有见到有人居住啊?”
  “叔叔,你可知道,我最喜欢叔叔了!”那小孩笑道。
  “咦?”王子进听了不由高兴,“为什么啊?”
  “叔叔,你知道吗?我的家就在这河里?那河水好冷好冰,xxx日在河底待着无趣死了!”
  王子进听这话似乎有什么明堂,似乎还是什么不好的明堂,只听那小孩继续道:“可是,现下就改轮到叔叔了,叔叔就要替我在这河里了!”
  “什么?你说什么?”王子进听了不由大惊,忙要甩了他的手跑掉,那孩子却又道:“叔叔,你就是第一千个哦,这百年来第一千个淹死在这里的人,你可不要太晚过来啊,太晚的话,这河就是要结冰了……”
  那小孩说着,王子进只觉自己的脚突然抬不起来,一低头,却是从水里伸了一双手,牢牢的抓了他的脚踝。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女人的头冒了出来,湿淋淋的人。
  “啊?这是怎么了?”
  “呵呵,一会儿就好了,你便没有什么感觉了……”那小孩在一旁笑道。
  王子进抬眼望去,只见那河里一个接一个,竟是冒了百十个水鬼出来,方才还是美不胜收的河面,现下却是群魔乱舞,恐怖吓人。
  那些水鬼一个个或拉着他的衣袖,或拽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拽进河里。
  “不,不要啊!”王子进一句没有喊完,就觉冰冷的河水已经将他淹没,柳儿,柳儿,我对不住你,这么快就要撇下你一个人了!
  突然耳边又响起铃铛的声音,悦耳的铃声,清脆的铃声。王子进听了这铃声,脑中“呼”一下便清醒过来。
  一抬头,却是在自己的家里,方才却是伏在书桌上睡着了。抹了抹头上的汗,不由暗笑自己胆小,但是只觉头上的汗似乎擦不完,这也未免太湿了一点。
  只见自己全身都湿了,整个人似乎是刚刚从水中捞起来的一样,再一看,袖口还挂着几片水草。
  不由一惊,难道刚刚那些不是梦吗?而是真的发生过吗?回身一看,只见一条粗黑的水线,从门外一只蜿蜒到自己的书桌前。
  该来的总会来,王子进见状心中一片凄苦,这次没有绯绡在身边,自己怕是躲不过了,忙叫佣人将房间打扫一下,半分不敢向柳儿母子透露,怕她们白白添了忧愁。
  王子进对着外面的雪景长叹一声,却是从来没有这样无奈过。
  
  次日清晨,王子进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便听那怀中的铃声大做,一下下,一声声,响个不停。王子进听了,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这铃声一响,怕是旁边没有什么好东西。哪知惊魂未定,那边房门就被家丁敲得的“咚咚咚”的震天响。王子进又被这敲门声吓了一跳,怒道:“这是怎么了?”
  那边只听一个家丁的声音在门外道:“老爷,有客人来访,说是您的旧交,在门外等着呢……”
  他忙穿好了衣服,不由疑惑:“旧交?旧交?自己哪里有了什么旧交了?”
  一路跑到门外,只见外面又是飘起了零落的雪花,王子进忙撑了把伞走过去看,走过庭院,只见乌漆的大门旁边立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白色的棉斗篷,上面的帽子将脸遮了大半。
  王子进见了那白衣,几乎与雪融为一体的白衣,不由心酸,能将白色穿得如此出尘的大概只有绯绡了,绯绡,绯绡,他会回来吗?还是这雪?给了他一个美丽的幻觉。
  只见那人回过身道:“子进,近年来可好?”依旧是目光清澈如冷钢,眉目温润似白玉。一张桃花春风面,带着几分调笑,却不是绯绡是谁?
  “绯绡……”王子进见了手上发颤,那把油伞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绯绡见了,弯腰将那油伞拣了起来,替王子进撑了起来:“子进,你怎么还是这样不小心?”
  王子进见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又在自己面前,他依旧是当初那副少年的模样,而自己却已经老了。
  心中一酸,眼泪却涌了出来:“绯绡,我想你想得好苦啊……你一去这许多年,我已经老了,你却和原来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绯绡笑道:“你怎么还是这样糊涂啊,要是你真的同我一样岂不是槽糕?”
  王子进听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许多年,这许多年,绯绡终于回来了……
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一定憋着不要说出来,反正我也不会改的,憋不一定会憋出病来,说出来 是一定会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一头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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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3 17:26:33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3、当晚新月如勾,两人青梅煮酒,把酒言欢,外面虽然已是初冬,房内却甚是温暖,地上瑞雪的反光将绿色的窗纱照得薄如蝉翼。
   “绯绡,你可知这许多年我想你想得好苦啊!”王子进今日还特意命了厨子做了各种各样的鸡款待他。
   绯绡拿着酒杯,却不说话,过了一会道:“生离死别本是人生常事,子进你莫要这样看不开,终有一天,我还是会离开你的!”
   “什么?你还要走吗?还要将我一人丢下?”王子进心中酸楚难当,本以为他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他们还可以像当初年少时一起游戏人间。
  “我和你在一起,再过得十几年就要做你的义子了!”绯绡笑道,又伸手指了指他的胡须。
  王子进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今年已是年近三十,已然不复年轻,绯绡的出现,让他忘记自己已经老了,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想着眼眶又是湿了,自己最想与他一起游戏人间,却忘了他却连游戏的资本都没有了,再过得几年,绯绡依旧是个青春少年,他已然老迈,又怎能与绯绡一同游山玩水?
  心中难过,不由多喝几杯,却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一会儿便趴在桌子上不醒人事,朦朦胧胧中只觉一双冰冷的手将他扶到床上,“子进,希望,希望我这次能助你逃脱劫难吧?”
  “劫难?什么劫难?只要你不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孤苦,一切便不是劫难!”说着,一把抓了那手,睁了眼睛,只见眼前一张脸甚是熟悉,张口就叫:“绯绡,你不要再走了……”
  那人一脸错愕,眼中光彩慢慢消失:“子进,他这一回来,你便失了心智了吗?”却是柳儿。
  “没,没有什么……”,王子进说着摆了摆手,又蒙头去睡。
  只觉柳儿拉着他手道:“子进,子进,你莫要这样,他这番回来,必是没有好事,你自己可要小心啊!”
  王子进并没有答话,只是闷头去睡,迷迷糊糊中只觉柳儿抹了抹眼泪,甚是伤心的样子出去了,带上了房门。
  柳儿,柳儿,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和绯绡的情义,又岂是你所能懂的?
  
  昨夜王子进的梦中,多了一个小孩,一个苍白漂亮的男孩,他总是觉得那个孩子似要取他性命,他一味逃脱,也害怕梦到,但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的是睡眠。
  今日王子进多喝了两杯,而且绯绡又回来了,心中不由塌实,又沉沉睡去,今夜,今夜该无事了吧?
  哪知刚刚入梦,便感觉有一双棕色的眼珠盯着自己,再一低头,又是那个男孩,正在拉着自己的衣角。
  “你是哪家孩子,不要夜夜缠我了,快快走吧!”王子进不堪其扰,哀求道。
  “叔叔,我怎么能走呢?叔叔还要替我在那河里待着呢!”那小孩道。
  “什么河底,你不是掖砣肆税桑俊蓖踝咏币氖郑词俏薹ㄋν选?br>  那男孩牢牢抓了王子进道:“没错,没错,叔叔就是要接替我继续在那河里做了河神的人,叔叔接了我。我就可以往生了!”
   王子进纳闷道:“河神?什么河神?”
  那孩子道:“做了河神,那河中的冤鬼都可由你驱使,快快随我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地上竟是冒了无数的水草出来,往他脚踝上缠去,王子进一见不妙,忙往前跑去,只见四周一片漆黑,他失了方向,只是一路狂奔,好像前夜也是这样狂奔过,若是夜夜如此,怕是累也累得死了。
   跑了不知多远,他只觉浑身脱力,眼前却慢慢的出现了一条白练,走了近处,才发现竟是一条大河,在月光中,是一条白色的,平缓的,闪亮的河。
   王子进无路可逃,见了那河,呆立在河边,只听后面一个童声道:“叔叔,这河很美吧?”
   这已经是第三次梦到这河了,王子进也不怕了,回头问道:“这河,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缓缓答道:“这河叫如湄,是很久以前一个美丽的女孩溺死在这里而得名!”
   “如湄,如湄,好好听的名字啊!”王子进道,可是这样美的名字,这样美的河水,又吞噬了多少生命?
   “很美吧?叔叔,你若进去了,就知道这河到底有多美了!”那孩子道。
   王子进万念俱灰,今日与绯绡的一番对话,让他觉得人生了无生趣,自己等了他五年,却是等了一个如此残酷的事实。
   “你真的觉得在这河底很是寂寞?”王子进问道。
   “不错,寂寞得很……”那孩子答道。
   “是不是做了河神,便可不老不死?”王子进又问。
    “不死是不成的,不老倒是真的……”
  “那我便替了你吧,你也是很可怜的……”王子进答道,他想就这样,变做一条河算了,看千年以后,还会不会有一只雪白的狐狸到他这里汲水,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希望有一世有一日,再与绯绡重逢。
   那男孩点了点头,只见那河水一下暴涨,淹没王子进的脚,他的膝盖,又往胸口涨去。王子进觉得那河水冰冰冷冷,竟很是舒服,心中不由难过,若是绯绡见我变了一条河,看他会不会伤心,若是真要这样,看他会不会日日在河边陪我,看他会不会再嘲笑我的老去?
   哪知突然间脖子一紧,竟是有人提了他的后领将他提了起来,王子进身在半空,只见脚下一条深蓝的河水如练,不知要蜿蜒到哪里去。
   “这是怎么了?我要死还不成吗?”王子进在半空中蹬腿叫道。
  只听头上一个声音道:“子进,你怎么还是这样小孩子气,你若死了,柳儿该怎么办?你的两个孩子又该怎么办?”正是绯绡的声音。
  “可是那孩子甚是可怜,我不过是想帮帮他而已!”
  “你再看看,那是个孩子吗?”王子进听了,忙往下望去,只见深蓝色的河底竟是趴着一条黑色的巨蟒,若是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王子进见了一惊,“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便是你刚刚所见的小孩!”绯绡说着,又往踩着刀往上飞了一下。那河底的巨蟒见了,从水中探出头来,那头竟是与一间茅屋一般大,“你这狐狸,是哪里来的,坏我的好事?”
  绯绡听了笑道:“夺人性命也算好事?莫要让人笑话……”
  那巨蟒见了甚是气愤,王子进只见下面的水竟像有了生命,“哗”的一下就卷起一道水舌,如蛟龙般,直冲他们来了。
  眼见那水就在眼前,王子进叫道:“绯绡,我错了,我不想死啊,我们快逃!”
  那边绯绡笑道:“现下你也知道后悔了?”说着竟是驾驭着刀直往水柱中钻去,那下面的巨蟒见了,哈哈大笑,笑声震得王子进头皮生痛,“看你们往前怎么逃?”
  王子进只觉自己的脸上都溅了几滴水滴,这次眼见是没有逃路了,不由万念俱灰。
  哪知那水遇到他二人,竟像是有生命般分到两边,绯绡御刀而行,飞快的穿过水帘逃出了包围。
  只听后面那巨蟒叫道:“避水咒?”
  “不错,正是避水咒,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绯绡笑着,带了王子进越逃越远了,只余笑声回荡。
  
  王子进的梦“呼”的一下又醒了,只觉浑身又是湿淋淋,甚是难受,只见绯绡站在自己床前,手持那把妖刀,一道黑色的水痕在房间的地上,蜿蜒到一半便似被人砍了一刀一样,齐齐的断了。
  王子进见了,环顾一下四周,问道:“他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不错!”绯绡又道:“我定不会让你去做那劳什子河神的!”
  “绯绡!”王子进望着他道:“我们这次的对手是河神吗?你可有胜算?”
  王子进只见他一张俊脸表情甚是凝重,心下盼望他能点一下头,哪怕只是一下,自己的心中也算有了安慰。
  哪知绯绡道:“我会尽力的……”说完,出去了,走到门边,又回头道:“子进,将来无论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不要恨我!可以答应我吗?”
  王子进只见他一身白衣,立在门前,似乎又要随风而去了,点点头道:“我答应……”心中难过。
  他一人坐在屋中,甚是难过,偷溜到柳儿的房间去看,只见柳儿正睡得香甜,一张脸上也添了岁月的痕迹。
  他望着那张皎洁的睡颜,心下内疚:“柳儿,柳儿,我怎的刚刚就要抛了你一个人走了,我真是对不起你,你不会怪我吧?”
  那边柳儿依旧睡得香甜,王子进握着她的纤纤玉手,似要握住了这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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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3 17:26:5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4、次日,绯绡一早便找了王子进出门,只见昨天的一场雪将天地都染成了白色。两人踏雪而行,王子进几次想问他要去哪里,却是说不出口,王子进只觉绯绡这番回来与以往大不相同,似乎与他隔了千山万水,他的老去,竟成了他二人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周围渐渐荒凉,绯绡说了一声“到了!”算是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
  王子进一抬头,只见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只有几棵柳树,残败在眼前。
  “这里有什么?”王子进奇道。
  只见绯绡长指一指道:“如湄河,就在那里!”
  王子进听了心中不由一颤,他此番带了自己来这里做什么?这河,不是该尽快逃离的吗?只见前面似乎是有一条河,只不过这天气日益寒冷,昨日又下了一日的雪,那河就要被冰雪掩埋了。
  “走吧,子进!”绯绡说着,往河边走去。
  “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啊?还是速速回家吧!”王子进越靠近,便越觉得那河阴森恐怖。
  只见前面的绯绡回首笑道:“知己知彼吗,我这就要去看看那河水冻到什么程度了!”
  “那河水结冻的程度与这事有关吗?”
  绯绡却不理他,一人走在前面,两人一会儿便走到了河边。王子进只见那河边积满了瑞雪,河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他伸头看去,那河面若是要结满了冰,少说也要十天半月。
  只见那河水甚是清澈,与白色的雪相辉映,美丽异常,王子进望着,不由失神,一步一步踩着那薄冰往河中心走去。那河水蓝的像天,积雪便如白云一样,王子进忽然之间只觉身心俱疲,觉得这人世艰苦无留恋之处,只想一头扎了进去,便可好好休息一下。
  正恍惚间,只听耳边有人叫道:“子进!”忙回头看去,只见绯绡立在河岸,一身白衣,仿佛与雪融为一体,脸上写满牵挂。
  “绯绡,我好累啊,让我歇一歇吧!”王子进只觉这一句话道出了多年的心声。
   正凄苦间,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脸上一痛,竟是有人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接着手腕一紧,却是被绯绡拽了回来。
  王子进摸着火辣辣的脸庞,疑道:“我刚刚是怎么了,为何打我?”
  绯绡见他回过神来,松了口气道:“你被迷了心智,这河也忒可怕,如此白日还敢要取你性命!”
  “那咱们快快回去吧,你不是也看够了吗?”王子进说着急忙从地上坐了起来。扑扑身上的雪就要回家。
  “子进,你可知道今日为何要来这里?”绯绡道。
  王子进眼中尽是疑惑的望着他,不明所以。
  “这次不同于其他妖怪,此次我们的对手是一个河神,而且你此劫是命中注定,我这番行事,是逆天而行!”绯绡说着,脸上满是决绝。
  “绯绡,人各有命,你为我,又何苦如此?”王子进道。
  “起先认识你,是因了要报答你的恩情,可是后来,觉得你这样迂腐善良的人,还是不要过早的死了才好!”绯绡笑道,语气中却掩不住悲凉之意。
  “绯绡,你莫要管我了,留了我一人自生自灭吧……”王子进说着,心中酸楚,这人世间凄苦的事太多,自己原本也没有什么留恋,还是不要累了绯绡受罪。
  绯绡听他这样说,不由着急:“子进,子进莫要这样,我们还有一线希望,等这河结冻,就是他法力最弱的时刻,待到那时,我再想了办法封印他!”
  王子进见他俊脸上一脸忧愁之色,不由伤心,绯绡如此没有把握,却还是第一次,抬眼望了望灰蒙蒙的苍穹,命运如丝如线,如影随形,却又有几人能够掌握?
  一线生机,一线生机,却不知这一线间,又有多少希望?
  
  正在出神,只听绯绡道:“子进,我们这是最后一搏了,你前日可是答应我,无论我怎样待你,你都不会怪我?”
  “不错!”子进回过头道,“只要是你,便是将我杀了,也是没有半分怨言!”
  绯绡颔首道:“那就好,那就好,子进你要记住,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着想!”
  王子进知觉脸上又是湿湿凉凉,泪水不知何时又模糊了双眼,眼前的绯绡,就要与白雪融为一体,黑发如漆,美目如黛,自己还是死了的好,不要累了这样的绯绡才好。
  正出神间,只见绯绡又拿出了他那把长刀,五年未见,那刀竟已变得通身血红,在雪地里反射着妖冶的光芒。
  “绯绡,这是怎么了?”王子进疑道,眼下并看不到什么害人的东西啊?
  只听眼前的绯绡说了一声:“对不起,子进……”
  还没有等到开口来问,只觉眼前红光一闪,将眼前的世界都染成了红色,白的雪,蓝的天,如画的人,通通变成了红色。
  
  柳儿一人在家做着女红,只觉心绪不宁,望着窗外的雪景,只觉心中忐忑不安,一大早,子进便和绯绡出去了,现在快到晌午,还是不见二人回来。
  正着急间,手中的绣针扎到了手指,血珠渐渐的渗了出来,在她白玉般的手指上凝结,似是红色的珊瑚。
  她望着那手指发呆,手指好痛,但是不知怎地,自己心里的那方寸间,竟是比手还痛,痛得厉害,她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只希望,只希望,子进能快些回来才好。
  正自难过,只听家丁喊道:“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柳儿急道。
  “您去大门那里看看吧……”那家丁还没有说完,柳儿就像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莫不是?莫不是子进出事了?
  
  刚刚跑到大门,就见远远的,一个人着了白色的衣裳站在门旁,那人白衣上一块一块的红色的血迹,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却是绯绡。
  手中抱着的,那不是子进吗?只见王子进脸色黄的和一张金纸一样,浑身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
  柳儿见了,一阵眩晕,强撑着过来问绯绡:“胡公子,怎会这样?”那边绯绡并不答话,抱了王子进忙往屋中跑去,柳儿只见他手中一把长刀,妖艳如血,那刀尖,还有一滴一滴的鲜血滴在白皑皑的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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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迷迷糊糊中,王子进只觉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一条小路上,那路旁开满了鲜花,如人间仙境,这景物很是熟悉,似乎很久以前,自己也走过这条小路。那时,路的尽头似乎还有一个红衣少女。
  正想着,只见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红衣少女,手中拈花微笑。王子进一见,精神不由大振,忙向前跑去,只见那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黑发如黛,腰肢似柳,竟是像极了沉星。
  “可是沉星姑娘?”王子进问道。
  那少女笑道:“不错,就是我!”依旧双眸如星,笑靥如花。
  王子进见她,不由高兴,“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沉星笑道:“不就是王公子吗,怕是如何都不会忘了你!”
  王子进听了心花怒放,摸了摸胡须道:“这般模样你也认得出来?”
  “王公子便是化作灰我也认得……”沉星又笑道。
  “你在这里依旧是以前的这副样子啊,你也是,绯绡也是,只有我一个人老了……”王子进叹道。
  “王公子啊,莫要看了不老不死的好处,千百年的寂寞和孤独,又岂是常人所能忍受?”
  这一句话说得王子进惆怅,自己这几日总是对绯绡的青春常在耿耿于怀,可是自己若要死了,他便一人在这世上,不知还要多少年孤苦一人,比起自己来,却不知是可怜了多少倍,心下不由悲哀。
  忙又道:“沉星姑娘你这是去哪里?我们一同走吧!”
  哪知沉星摇头道:“王公子莫走了,这便是黄泉路了,还是速速回去吧!”
  “那你在这里是?”王子进纳闷道。
  沉星低了头道:“小星不肯先走,要等了王公子一起投胎,不论王公子将来转世是男是女,小星都想和王公子生在一个年代!”
   王子进听了心下不由感动:“快了,快了,你也许不要等很久了!”
  沉星笑道:“小星还是希望能等得久一些,你在这尘世,快活得日子便多一些。”
  两人正说着,只听悠扬的笛声从远处传来,沉星道:“王公子,快走吧,你的小狐狸在叫你了!”
  
  “狐狸,你说的可是绯绡?”这一句竟是真的脱口而出,王子进睁眼一看,自己正躺在自家床铺上。
  回头一望,只见柳儿伏在床旁,累得睡去了,悠扬的笛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王子进只见四周一片漆黑,不知是日是夜,想起身看一下,哪想身上前胸后背如火烧般疼痛,不由“哎哟”一声。
  这一叫,却将柳儿叫醒了,只见她蓬头垢面,两只眼睛肿得如桃子一般,见了王子进眼泪又夺眶而出:“子进,你可是醒了!”
  王子进见她忙问:“柳儿,你怎地这样了?绯绡呢?他在哪里?”
  柳儿听了笑容凝结在脸上,只见泪水从她脸上慢慢滑落。王子进见了急道:“柳儿,柳儿你这是怎么了?”
  只听柳儿哭道:“我这般不眠不休的伺候你三天三夜,哪想你一睁眼就是在问他!”
  王子进想她是一个官家小姐,自小便没有吃过什么苦,现在如此对待自己确是不易,忙道,“柳儿,我是有事要和绯绡说……”
  “莫要提他了,就是他将你伤成这个样子的!”柳儿说着起身道:“我就叫丫鬟帮你做点滋补的东西,好好补补吧!”
  王子进本想说自己的魂魄便是绯绡引了回来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无法出口。见了柳儿出去,他忙扶着墙一步一步走下床去。
  他要见绯绡,要问他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哪知刚拉开门,就见绯绡倚在门外,一脸无奈的表情。问道:“子进,你醒了?”
  王子进没有想到他居然一直站在门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道:“谢谢你,刚刚我在那黄泉路上遇到沉星了!”
  “我知道,她一直在等你……”绯绡道。
  “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了?那为何不让她先走?”王子进急道,让沉星一人在那花海中等他,他于心不忍。
  绯绡悠悠的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幸福,我们还是不要管太多才好!”顿了一顿又问道:“子进,你恨我吗?”
  王子进诧异的摸了摸身上的绷带笑道:“是指这个吗?你砍了我十刀算什么?我是不会怪你的……”
  绯绡见了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子进快把伤养好吧,后面还有事情等着我们呢!”
  王子进见他这样说,忙问道:“你为何要将我伤了才行呢?”
  “嘻嘻!”绯绡笑道:“将来你就会知道了!”一脸狡黠的表情。说完,就转头走了。
  王子进只见他白色的背影越走越远,忙叫道:“若真能逃脱此劫,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吧!”
  只见绯绡听了,摆了摆手,白色的背影,甚是落寞。
  王子进见他答应,心中不由高兴,等逃脱了此劫,等逃脱了此劫……一切便都会好了起来吧!
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一定憋着不要说出来,反正我也不会改的,憋不一定会憋出病来,说出来 是一定会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一头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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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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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3 17:27:4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6、又过得十几日,王子进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和绯绡两人,日日喝酒吃鸡。望着窗外的白雪红梅,只觉这样快乐的日子过得一日便少了一日。
  王子进也不止一次的问过绯绡为何要伤他,绯绡却是笑而不答,最后问得急了便道:“这是我最后留给你的礼物,莫要多问,以后便知道了!”
  王子进听了心中不由暗笑:自己前胸后背都是深深的疤痕,这样的礼物可是从未听说过。不过绯绡向来行事古怪,他也就一笑了之了。
  “子进,最近可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绯绡问道。
  “没有啊,最近连梦也是不做了……”王子进只觉得最近的日子甚是安稳喜乐,若是一生也能这样度过便好了。
  “这便好了……”绯绡道。
  “难道?难道是那河已经完全结冻了?”王子进一想心中不由高兴。
  “不错!正是如此……”绯绡笑着拿起酒杯道:“来,我们喝酒!”
   可是来年呢?来年终会春暖花开,到时又该如何呢?王子进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出口,只怕再给绯绡添上忧愁。
  两人喝了一下午的酒,王子进只觉甚是高兴,将那河神,水怪,通通的抛在脑后,不去想了,脑中只有美酒,佳肴与绯绡。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他年少时,和绯绡两人日日把酒言欢,无忧无虑。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的早,还没有一会儿功夫,天便全黑了。
  “绯绡,绯绡,明日我们再一起吃鸡喝酒好不好?”王子进此时已是带了些微醺。
  叭羰敲魅漳芗媚悖易允桥隳悖 辩崇Φ馈?br>  “好好好!”王子进道:“明日怎生见不得?一定会见得!”说完,便摇摇晃晃的走到自己的房中去睡了。
  绯绡立在回廊中,看他的样子,摇了摇头,觉得好笑,怕是过十年再来,王子进还是这副德行,没有长进。
  想着,脸上的笑容竟而凝固,再过十年,再过十年,希望自己还能见了他吧。白色的身影缓缓转身,竟是没有回房间,径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王子进一人在床上酣睡,竟是又梦到那片花海,一个红衣少女,正在远处等了自己。
  “沉星,你怎地真的要等我一起往生吗?”王子进道。
  只见沉星并不答话,却是一人在抽泣。王子进见了不由着急,道:“这是怎么了?”
  “小星是又喜又悲!”沉星道:“喜的是王公子这就要与我一起走了,悲的是公子的大限就快到了……”
  王子进听了心中不由一震,“此话怎将?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吗?”
  沉星一双美目蕴满泪水:“王公子现下还是无事?”
  “不错啊!今日下午还与绯绡一同吃酒来着,就是那个白毛小狐狸!”王子进笑道。
  “咦,这就怪了!”沉星疑道:“王公子应是已经将死了的人了,怎会好端端的?”脸上满是疑惑。
  王子进只觉有事大大的不妙,这是怎么回事?绯绡今日的神情也甚是奇怪,莫不是他有何事瞒着自己不成?
  想着,心下着急,叫道:“绯绡!”一下就醒了。
  
  只见屋子四周一片黑暗,看起来似是午夜时分。王子进忙下了床,点了蜡烛就往绯绡的房中跑去。
  忽明忽暗的烛火就如王子进的心,忐忑不安,他有事要好好的问问他,不然他便不会安心:为何沉星说了自己大限将至,可是自己还是好好的活着。
  忙推开房门道:“绯绡,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屋中寂静一片,却哪里有人应声。王子进并不死心,执着蜡烛将屋中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确是没有人。
  那床铺,特意为绯绡准备的锦缎床铺却是连人睡过的痕迹都没有,王子进见了心中仿佛被大锤击了一下:又同五年前一样,他又不告而别了!
  想着,眼中不由湿润了,为什么?为什么又这样走了,不是约好明日要一起喝酒吃鸡吗?怎地又爽约了?
  王子进想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忙拿着蜡烛奔到自己的房间去。将衣柜的门打开,只见里面竟是悬了一柄三尺长剑。
  
  他将剑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只见那锋利的剑锋在夜色中闪着清冷的光辉。
  王子进抚着剑锋喃喃道:“我五年之前就已准备好的,哪想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说完,将那利剑往腰中一插,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只见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又飘起了片片雪花,王子进一路走到大门那里,只见远远的一个人影立在门旁。红色的斗篷,似要将夜色点燃。
  那人抬头道:“子进,这样晚了,你要去那里?”却是柳儿。
  王子进见了她不由心虚的:“我出去一下,这就回来!”
  “你莫要骗我了!柳儿指着他腰间长剑哭道:“你这般样子,怎是出去一下那么简单?”
  王子进见了将她揽在怀里:“柳儿,柳儿,我对不起你,你莫要怪我!”
  “我,我在你心中始终不如他来得重要吗?”
  “柳儿!这是无法相比的!”王子进无奈道。
  那边柳儿哭道:“我与你在一起这许多年,难道都抵不上他与你的几日吗?”
  王子进见她如此伤心,也哭道:“绯绡为了我去赴死,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柳儿听了不由吃惊:“此话当真?”
  王子进点头道:“不错!”又抱紧了柳儿道:“柳儿,我这一去,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我……”却是说不下去。
  柳儿哭道:“子进,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不拦你就是!”
  只听王子进道:“我当初娶你,确是因为你长得像绯绡,你不怪我吧?”
  柳儿听了,哭声更大,却是摇了摇头。
  王子进又哭道:“这几年来,我我一直疯疯癫癫,无所建树,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柳儿听了,竟是破涕为笑,道:“认识你时便是如此,有何生气?”
  王子进见了,一把抱了她哭道:“现下,现下,我可能又要丢了你和两个孩子走了,你不会恨我吧?”
  柳儿听了这话,哭得更是厉害,“你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我不相信你就会这样抛了我们走了,我会等你,等你回来……”
  王子进捧着她被泪水模糊了的俏颜道:“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柳儿我此生欠你的,来世一定会还!”
  说完,松了手,出了大门一直向前走去,只听柳儿在后面哭道:“子进,子进我会等你回来,你欠我的,我今生便要……”
  那声音渐渐被风雪吹散,打破,消失在夜空中。
   柳儿望着王子进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晚的风雪中,他蓝色的袍子,在风中飞舞,仿佛就要乘风而去,柳儿哭道:“你回头看我一眼啊,哪怕一眼也好!”然而王子进却始终没有回头。
  柳儿见了,渐渐的委顿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那猩红的斗篷,鲜艳得甚是寥落……
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一定憋着不要说出来,反正我也不会改的,憋不一定会憋出病来,说出来 是一定会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一头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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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3 17:28:07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7、王子进一路冒着风雪往前走去,只觉那寒风刺骨,雪花击到脸上也是生痛,忙裹紧了袍子,往前慢慢走去。
  他前进的方向,却是如湄河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个感觉,绯绡就在那河畔。自己就是拼了一条性命,也要将他找了回来。
  等王子进走到那河畔时,已是半个时辰以后,雪这个时候小了许多,王子进只见自己面前一片银装素裹,银白的雪,被月亮的光辉染上一层淡淡的蓝色。
  王子进一眼望去,哪里有一个人影?就连前几日所见的柳树,现下那黑色的枝条已然被瑞雪掩埋了。
  “绯绡!绯绡,你在哪里?”王子进大声喊道:“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赶快随我回去吧!”喊了几声,哪会有人应声,空余回声,回荡在旷野中。
  白皑皑的雪地上,除了他就没有半个人影。王子进提了长剑就往河边跑去,只见那河面已经结上厚厚的一层冰,冰上还覆盖着淡淡的积雪。
  王子进像发了疯一样,举起宝剑一剑一剑的向河上砍去,边砍边叫道:“还我绯绡,还我绯绡……”
  锋利的剑锋遇到河上的坚冰,竟只是添了几道白色的印记,哪里能破坏得了?
  王子进自己折诶哿耍蝗俗诤用嫔峡蘖似鹄础U扳昙洌患用嫔嫌幸淮┥醣。崭账Я诵闹且话悖故敲挥蟹⒕酢?br>  王子进的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拖着一把长剑往前走去。
  
  走到那处,伸手拨开薄薄的积雪,只见坚冰之下,清晰可见一个人白色的衣袖。刺目的白色,飘逸的白色,似乎正是绯绡的衣袖。
  王子进见了忙一把扔了长剑,手脚并用的一会儿便将冰上的积雪全都扑到一边去了。
  只见那如镜,如琉璃的冰面下,正冻着一个白衣雪肤的少年,却不是绯绡是谁?
  那黑色的长发,一根一根,连发丝都可以看得清楚,雪白的脸庞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色,就连那紧闭的双目,长长的睫毛也是清晰可见。这哪里像是被冻在坚冰底下,倒像是睡着了还差不多。王子进见了,发疯了一般,捡起旁边的宝剑,拼命往冰上砍去,一下、两下,十几下。王子进累得几乎脱力,那冰面还是纹丝不动。
  眼见绯绡的脸栩栩如生,就在眼前,他又怎能放弃?大叫道:“绯绡,你莫要着急,我这就救了你出来!”
  正说着,只听后面一人哈哈大笑,那笑声如洪钟一般,震耳欲聋,“就凭你,也想破了我的法术?”
  
  王子进听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条大蛇正沿着结冻的河面缓缓爬来,那头就有房屋般大,上面黑色的鳞片,在夜色中反射着幽幽的蓝光。
  王子进见了一下坐在地上,“你不是?你不是被冻在水底了吗?”
  那大蛇吐着红色的舌信:“谁说我被困住了?这坚冰,刚好可助我使用咒缚的法术,正好这只狐狸便来送死!”
  “你说这是法术?”王子进道。
  “不错,赶快去找个地方自我了断,过来接我的班吧,若是不行,我来助你!”
  王子进道:“那我也要把我这位朋友放出来再说。不急这一时片刻。”
  “你有本事将他救了出来?莫要笑掉大牙了!”那黑色的大蛇笑道,在夜色中看起来诡异异常。
  只见王子进在冰上打了个滚,再起身时,手中已是多了一把方才的长剑,笑道:“偏偏我就是知道一种可以破解法术的方法!”说完,举起长剑便往自己的胳膊上砍去。
  那大蛇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一招,再阻止时已然来不及了,只见王子进将自己的胳膊割了一条两寸有余的口子,那血瞬间就飞溅到冰面上。
  “你这呆子,不早早收拾了你,便还要造次!”那黑蟒说着,一个硕大的头颅就往王子进这边来了,王子进只见眼前一张大口,腥气扑鼻,这次眼看是不活了。
  忙闭了双眼等死,哪知那嘴竟是久久没有合上,不由疑惑的睁眼偷瞧,只见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人,双手持了一柄血红妖刀,将那即将合上的大口顶住了。
  王子进见了不由高兴:“绯绡,你出来了?”声音中兴奋异常,自己刚刚只是试试而已,哪里想到真的奏效了。
  绯绡回头冲他道:“子进,还不快走,我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王子进这才回过神来,捡起地上的长剑,一溜烟的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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