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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丘达可《鬼律师》ZT(很不错哦,长篇)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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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22 20:45:53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微信分享
正文  第一章 活见鬼                     作者:丘达可 本作品为起点中文网首发作品



  公子白,25岁,身高1.65米,现年25岁,某大学法律系本科毕业,法学学士。职业,某律师事务所律师,正式执业刚满一年,没有女朋友。此人由于职业关系,平日自由支配时间,闲暇之余就是与同城的同学小聚闲聊或上网冲浪,还有就是独自研究些有关佛道两家占卜、求仙、驱邪一类的法术。对于最后这项嗜好,他的大部分朋友都表示无法接受,因为律师职业本身就是讲求客观事实与法律的现实主义职业,根本与佛道、神魔这类虚幻唯心的东西搭不上边,对此公子白却是自有道理。
  理由一:本人自幼在乡村长大,时常目睹撞鬼、鬼神附体有驱鬼、跳神事件,甚至亲自经历,对于本人来讲,鬼神之说是客观事实。

  理由二: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对鬼神的争论长期存续,在某一特定历史时期由一方居主导地位,但双方均不能对所有的客观现象全部作出全理正确的解释,对鬼神学说全面否定无权威的理论依据。

  理由三:综上两点理由,本人结合自身特点,对鬼神等一系列灵异问题进行研究具有实践价值学术意义,如能作出突破,更对世界发展具有重大促进作用。

  对于公子白振振有词的说辞,朋友们都是同样的看法:这样的不作律师真是浪费呀!公子白本人更是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但公子白也有自己的苦恼。小时侯遇到一些和尚、道士都说他有慧根、灵气,可是除了经常撞鬼和学习成绩不错外跟其他人一样,对所谓的鬼怪懵懂无知。特别是成年以后连鬼也撞不上了。说来惭愧,少年时虽说撞鬼数次,但都是出现怪异的症状,之后经村里的神汉、巫婆破解就没事了,从来没真正的看见过鬼怪显形,等到懂事后找那些为他治病的神汉、巫婆去问,他们对灵界的事都是一个态度——闭口不谈。于是他只得查阅儒、释、道、基督等宗教典籍和从民间传说中寻找线索。而这些正式的典籍和各种版本的民间传说对灵界的描述不是千篇一律就是模糊不清,对具体的问题根本无所涉及,真正的关于灵界的法术、秘史都是口口相传,外人很难得知。他在现实世界是个有为青年,可对于灵异世界的认识只能是雾里看花,难见真容。另外,身系父母对他光大门楣的希望和朋友真情,又不能为了一探灵界的究竟而真的斩断尘缘,投身空门。所以,公子白为了在灵异学或者说玄学上有所突破,最大的愿望就是——活见鬼。

  这天,公子白闲来无事习惯性地到城里的地摊市场转悠。这个地摊市场其实是个破烂市场。在一个窄小的胡同里,人们把家里没用的东西摆在露天地上叫卖,希望实现这些破东烂西最后的一点儿价值。更有一些人常年在这里出售假冒的古董骗不识货的主儿上当。对于古董公子白倒是有些认识,所以他没事的时候就到这来,以揭露别人的骗局为乐。几乎所有卖假货的他都认识,而且有几个人还曾让他帮忙鉴定古董真伪,毕竟卖假的人也想弄些真品充门面。快逛到街尾的时候,公子白发现紧挨着街尾有一个地摊,摆摊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面生的紧,看样子是新来的。于是他走过去看了看摊子上的货,摊上摆的是一些平常家用的破瓶烂罐,只有角落上的一个小人像挺特别。公子白蹲下来,扶了扶眼镜,仔细看了看,那是一个小男孩儿的立姿雕像,瞧材质应该是骨头,什么骨头一时看不出来,雕像整体匀称,身体各部分比例适中,刀工精美,人像只有五公分左右,但手脚、眉目俱全,连肚兜上的花纹、头部等细部都刻画的栩栩如生,整个一年画中的胖娃娃形象。在娃娃的颈部系了一根杏黄色的丝线圈,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已经变成暗褐色的了,可瞧人像的色泽却是雪白的,就象昨天雕出来的一样。公子白一则觉得这像雕得精美,另外出于好奇,为何精美的雕像却配一古旧的挂线,伸手把人像拿起来,入手的感觉很轻,而且现在是夏季午后两点半,烈日当空,人像入手后却仍透着一丝凉气。

  “大爷,这像是哪来的呀?”公子白决定问个究竟。

  “噢,我们那地方动迁,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来的。”摆摊的大爷回答道。

  公子白接着问:“您老这摊摆多久了?”

  “唉,来晚了,十点多才到,只占了紧里边的地方,没几个人走到这儿,明天得早点了。”老人开始抱怨。

  公子白心里一惊,在大晴天晒了近四个小时,人像还有凉气,果然古怪,暗下决心买回去研究一下。

  公子白接着问:“这个您多少钱卖给呀?”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诚心买,就给个价吧。”公子白心里盘算了一下,说:“您看30块钱行吗?”“30”,老人很惊异的望着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小人会卖30元钱的样子,结果双方很快完成了交易。

  公子白拿着刚买到手的人像,离开了地摊市场,挤公共汽车的时候,顺手把人像挂在了脖子上,可能原来就是挂在脖子上的,小人像正好垂在他的胸口正中位置。挂上人像后,他感觉胸中凉凉的,开始觉得满舒服,可是凉气越来越强,很快公子白就受不了了,在盛夏午后拥挤的公车内,却有一种置身阴寒地牢的感觉。公子白大惊之下摘下人像,寒气也立即消失了。

  怀着满腹疑问,公子白一回到自己租赁的单间后就开始查阅书籍,上网浏览,希望找出有关冒寒气的人像的资料,结果到了午夜时分仍然没有头绪。看着桌上放的人像,公子白不禁自言自语道:“可爱又奇怪的小东西,到底是什么?难道不能给我点提示。”随后一阵困意袭来,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朦胧中公子白见到一个中国南方某处的村落,仿佛电影镜头般在向他逼近。这是一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村,,笼罩在血红色的夕阳之中,本该炊烟袅袅的时间,全村却是生机全无,随着镜头的推进,在村内的小路上,庭院之中遍布着人畜的尸体,每具尸体上都布满撕咬的痕迹,而变得血肉模糊。公子白意识到自己在作梦而且是恶梦,但无论他的意识如何清楚,却一时无法在这个无比真实的梦魇中醒来,只能看电影般任凭梦境的继续。

  远处一个身影迅速接近,是一个身背木剑的中年道士,行色匆匆,当他来到村口见到眼前的惨象时,如遭雷击般僵住半晌,随后狂叫着:“宠儿,宠儿…”发疯般在尸体遍布的村中寻觅,终于他停在一棵垂柳之下,泪流满面。在那棵树下,一个约四五岁大的男孩儿伏尸在地,男孩儿的脖子显然被某种东西撕咬而血肉模糊,血从伤口流出凝结在男孩儿白皙的皮肤和鲜红的肚兜上,在夕阳下显出怪异的紫红色。那男子抱起尸体,轻抚着男孩儿稚嫩的脸庞,公子白终于看清了那男孩儿的脸同他买回来的人像的脸一般无二。那中年道士突然仰天长啸:“想我李问情空有一身异术,却连自己的骨肉都有能救,所学何用?”随即抽出背后木剑指天而誓:“皇天厚土,历代主师,弟子学道本为除魔降妖,不敢有私,现爱子早逝,于心不甘,斗胆预用茅山秘法,望父子重逢,在此向天问卦,如所求得允,弟子雷诀过后此树当折,如不允所愿,教弟子死于雷诀之下。”誓言过后,道士凝气运剑,直指苍天喝道:“天地混沌,盘古初开,阴阳始分,雷震万物,疾!”话声过后,一道闪电划破暮色,道士面前的一棵垂柳在霹雳一声后轰然而倒。道士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抱起童尸飞掠而去。就在道士消失后,无数的闪电从天而降,劈在小村之中,小村在雷电过后变成了一片白地。

  同时又一个画面出现在公子白眼前。一个四周布满符咒,香烟缭绕的法坛,还是那名道士披散着头发,舞动着木剑,对着桌面一个骨刻的男孩雕像念着咒语,烧着一张张的符咒,远处一个白发道士望着法坛长叹一声:“除魔不为己,降妖难留情,阴阳本陌路,无缘难相逢,七七四十九日,十年阳寿,绝尘,你这是何苦呢?”法坛上被称作绝尘的道士放缓了动作,神色越发凝重,法坛的四周刮起了阴风,吹得烛光忽明忽暗。绝尘的额角沁出了串串的汗珠,吃力的念颂着:“阴风起兮通黄泉,黄泉府中寻千遍,千呼万唤召尔魂,魂魄来兮像中存!”念毕,一道强劲的阴风吹灭了法坛上所有的香烛,风中一道比夜色更深的黑影窜入了法坛上的雕像,绝尘迅速咬破左手中指,并把中指印在雕像的头上。“以吾之血定尔魂,以吾之气通尔灵,急急如律念!”绝尘接着念颂。而那雕像随着语音闪出了白色的萤火,并把绝尘中指的血吸了进去,过了一刻钟,雕像不再发光,绝尘虚脱的坐倒在法坛下,原本乌黑的发髻也变得灰白,光润的面容也增添了数道皱纹。此时,一个幽深又幼稚的童声从雕像上传出:“爹爹,我又看见你了。”绝尘顾不得疲惫,把雕像抓在手中热泪莹眶,这时公子白才看清了那雕像,赫然就是自己买回来的那个。

  公子白从梦魇中醒来,天色已经发白。晨风吹动着窗帘,那个人像正立在桌上望着他。作为对灵异现象持专业研究精神的他,对刚刚无比真实的梦境心有余悸,心中盘算以刚刚的梦境可以归纳出一条线索。很久以前一个俗名李问情的道士——绝尘发现自己的儿子被害,心痛之余使用茅山秘法将儿子的魂魄封在人像之中,进而达到与子相逢的目的,而刚刚的梦境就是这雕像给他的启示。如果推测属实的话,岂不是有望达成自己的心愿---活见鬼了!

  既然有线索,公子白也无心睡觉了。立刻打开电脑,挥鼠上网。在茅山派的主页上他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养鬼术简介。

  养鬼术:茅山派镇派绝技,茅山法师通过仪式、符咒召唤鬼魂,并以自身精血饲养,用于护身、降魔。常见的种类有柳灵童、桃人耳报、运财五鬼等。养鬼者须持善念、行善事,否则必遭天谴。通常法师所养的鬼在一定期限后由法师施法解放,任其投胎转世,或者养鬼者得道飞升时与其共列仙班。该术部分旁支传于东南亚一带发展为降头术。

  看过简介,公子白又生疑问,以目前雕像所存的灵力,其中的鬼魂并未被释放,而且以达百年之久。而养鬼者又是此鬼的亲生父亲,不可能无缘无故将人像弃之不顾,其中一定另有原因。而解释这一切的答案就在面前的人像上。如何与人像上的鬼魂沟通成了解决问题的关键。总不能天天晚上靠做梦来找真相吧,一百多年的事得多少天才能梦完哪!可能没等梦完就神经衰弱而死了,于是在公子白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看着微明的天色,公子白暂时压下了诱人的想法,把人像小心的放进了抽屉,躺在床上睡了一小觉之后去上班了。下班之后,公子白在饭店吃了顿丰盛的晚饭,又去洗了个澡,做了个按摩,又休息了两个多小时后精神饱满地回到家里。拿出人像后公子白对着他足足抽了四只云烟,转了一百多圈,终于等到了半夜子时。公子白最后下定了决心学着绝尘的样子咬破了中指印在人像的头上。指尖流出的血渗到了人像之中,公子白感觉指头透过一丝寒气,有些麻木的感觉,忙学着绝尘的样子念颂:“以吾之血定尔魂,以吾之气通尔灵,急急如律令!”

  人像就象梦中一样发出一层淡淡的有如实质的萤光。同时公子白的眼睛好象突然被蒙上了一层灰纱,四周的光亮立刻暗了两度。他清楚地看见从像中逸出一团灰白色的光影,缓缓地化成一个身穿肚兜的男孩——就是梦中所见的男孩。公子白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吃惊地缩回了手指。男孩没有消失,反而飘到他眼前:“宠儿终于得救了,求求你帮宠儿找爹爹好吗?”公子白呆了半晌才回答道:“你慢慢说,你到底是什么,到底要干嘛?我弄明白了才能帮你。”于是在夜半时分一个鬼魂开始向一个人讲述他的经历。

  男孩名叫李宠,是茅山派绝尘道长未出家时所生的儿子。在五岁时所住的小村被尸群袭击不幸身死。绝尘爱子心切遂用茅山招魂养鬼秘法将其魂魄寄于人像之中随身而带,使父子虽阴阳相隔,却可朝夕相处。随后五十年中,李宠随绝尘四处除魔灭妖屡建奇功,绝尘更被尊为“卫道第一人”。在一次扫灭僵尸的行动中,当僵尸全被收伏时,李宠回到像内休息,突然被符咒封印与其父失去联系。待封印符咒效力消失时李宠发现置身荒野,而且已经是五十年之后了。李宠用剩余的法力寻遍人、鬼、神三界不见父亲的踪迹,由于没有了法术的供养,只得保住一丝元气蛰伏在人像之中,等待有缘之人相助脱困。机缘巧合之下,公子白以鲜血和灵气将他唤醒,因此恳求公子白帮助他寻找父亲的下落。

  公子白象只呆头鹅一样听完李宠讲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而且在腿上掐了一把,疼得他直咧嘴,确信自己不是在作梦,才颤微微的问道:“那你真的是鬼喽,不是我自己的幻觉?”“当然不是幻觉,不信你看。”李宠说完整个身子飘起来,在屋里转了两圈之后竟大方的从公子白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公子白只感到一阵发凉,李宠已经到了他身后,在向他扮顽皮的鬼脸了。在确信自己真的活见鬼后,公子白真是欣喜若狂,因为不但最大的愿望得以实现,而且所见的不是传说中恐怖的冤鬼,而是一只道家高手所养的灵鬼,这对自己的研究真是意义重大呀!连最后一丝恐惧也无影无踪后,取而代之的就是好奇之心,所以他问了这只叫李宠的鬼一连串的问题,对此李宠一一作了答复,大致情况如下:

  李宠生前是茅山派第三十二代弟子绝尘俗家时所生之子,死时六岁,随后被其父招回魂魄存于灵鬼像内,时至今日已一百五十多年,一百年前与其父失散,因缺少法力供养蜇伏灵鬼像内,在即将油尽灯枯之际被公子白所救,为了感谢公子白的相救脱困及愿意帮助其寻父之恩,按灵界的规矩,在未寻到其父前由公子白供养。公子白须每日子时用自己的中指血一滴供养李宠,而李宠则须用自己的灵力帮助公子白完成某些非人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公子白在招唤李宠时误打误撞吸收了一些李宠的阴灵之气,进而毫不费力的拥有了休道之人要苦修十几年才能练成的通灵慧眼,也就是常说的阴阳眼,只要公子白意念所动,就可以达到活见鬼的目的了。这下公子白可爽呆了。另外,公子白担心养鬼折寿,但李宠的回答让他放下了心,因为李宠的父亲在施法时确实付出自己十年阳寿的代价,但之后李宠只能是从供养之人的血液或其他途径获得法力能源,不会再折其他人的阳寿了。在所有疑问得到开解之后,公子白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在一夜之间成了养鬼仔,那感觉又让他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早,公子白迫不及待地把灵鬼像挂在脖子上,说也奇怪,经过昨晚的突发奇想和误打误撞,原本阴寒的雕像这次居然不冷不热刚好和他的体温相同,同时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老大,早啊!”“小李,咱们上班了。”公子白随口答道。“老大”和“小李”的称呼是昨晚公子白和李宠定好的,因为依灵界规矩李宠应该叫公子白“主人”,可实际上公子白并不能完全算是他的主人,而且还比李宠小至少一百二十岁,所以公子白就变通了一下,让李宠叫他“老大”,他叫李宠为“小李”。毕竟时代不同了,“老大”的称呼更时髦,而且收个鬼小弟实在是有够拉风。


[ 本帖最后由 CrazBamby 于 2006-10-23 20:04 编辑 ]
提着小锅小碗,扎着小犄角,叮叮当当,YAYA YIBI YAYIYA 上幼儿园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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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二十二节 无尽守护

危急关头,公子白突然瞥见空中的月光变成了熟悉的金黄色,心中的惶恐立刻被死里逃生的喜悦所代替。在旋风上的阴雷即将在他们身上炸开,旋风只离他们不到二米的时候,旋风停住了来势,而且开始缓慢地后退。

    半空中一个慈眉善目脚踏花开九瓣的金莲御风而行的老和尚周身放着柔和的佛光,就是这佛光将月华染成了金黄色。在金色佛光的照射下,三煞旋风一点点地退却,旋风退到三十丈外散去了风势,石展和不到二百恶鬼出现在地面上。而金色佛光也不在进逼,空中的老和尚将脚下丈许的金莲缩成拳头大小收在手里,飘身落到公子白身前。

    “阿弥陀佛!老衲来迟,让施主受苦了!”来着不是别人,正是舍了金身佛血为公子白疗伤的了然和尚。

    公子白头一次看见佛家的宝相,不禁有些激动。“大师宝相庄严让小子大开眼界!幸好大师来的及时,不然只有寄希望于小子有些佛缘,等若干年后和大师在极乐世界谋面了。”

    “施主福缘深厚,红尘中还有留恋要想超脱谈何容易!说来惭愧,老衲因参悟五里堡地穴之奥妙误了时辰,让施主为此遭累,实在是罪过、罪过!”了然微笑而语。

    “不知大师有何心得?”公子白用最快的速度为啸月和了然作了介绍,然后急问了然的心得,显然这老和尚是搞清了五里堡地穴、石碾和碾盘奥妙,公子白如果不探个究竟怎能罢休。

    “施主莫急,老衲对此中因果只是推断,还是让当局者来揭穿谜底吧。”了然答道。

    “当局者?”公子白对这个词有点迷糊,指着李宠和啸月说:“大师,我们这些当局者可都迷糊得很。而石展那个当局者根本不可能按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自己交代问题。还是大师这个旁观者来解说吧!”

    “施主有所不知,老衲说的当局者另有其人。”了然示意公子白稍安毋躁,举步来到落在地面上的碾盘跟前,手拂碾盘颂道;“世间万物皆作梦幻泡影,唯佛法可证一切虚空。有相无相,但凭一心。”

    随着了然的偈语,碾盘内溢出浓稠的青绿色妖气,妖气在碾盘上汇集成团,随后一行行金色的佛咒梵文从碾盘的底部飘逸而出,如道道溪流注入凝而不散的妖气之中。当镌刻在碾盘底部的大悲咒全部注入妖气后,无形的妖气转变为金黄色,并且一点点化成一个金色的人形,一个与石展面貌相同的金色灵体出现在公子白等人面前。

    “没有搞错吧?石展还有个双胞胎的兄弟?”啸月吃惊地说道。

    “啸月施主所言差矣,此乃真正的孙守业。”了然纠正了啸月的说法,然后对碾盘上的金色灵体说:“孙守业,念你多年守护地穴之功德,老衲以用佛法补全了你的外相和六识。此间事皆由你所起,其中因果便着你向众位施主尽言!”

    了然话音一落,原本伫立在碾盘上闭目不动的金色灵体猛然睁开双目,对着了然大师叩拜下去,口中说道:“谢大师成全!谨尊大师法旨!”叩拜完毕,金色灵体直起身,先用金色的双目瞪了三十丈外满脸惊疑之色的石展一眼,尽管周身佛光熠熠仍掩饰不住他目光中的怨毒。

    在了然的一声佛号下,金色灵体收回了目光,开始讲述他和石展之间的故事。

    在三煞地穴之上镇守的本是一具完整的石碾。在佛法加持和三煞地气不断的熏染下,石碾和下方的碾盘都有了一丝灵觉,隐隐有成妖的趋势。碾盘因其下方镌刻着镇压地气的大悲咒,受佛力感染较多,故而虽有灵觉也只是忠于职守庇佑百姓。碾盘上方的石碾因本体上没有佛力的庇佑,被地穴中的地气感召,生出妄念祸心,欲脱离地穴自立为王。石碾虽有祸心但在设置禁制时他与碾盘同为一体,要想从地穴上方脱离谈何容易。

    苦等多年后,五千马贼袭击石堡为石碾创造了机会,征战所产生的杀气血光正是可以助他摆脱佛家禁制的法门。于是,石碾施法刺激了石堡内的壮丁和马贼,使双方的神志失常,陷入混战。在石碾的法术失效后,石堡的壮丁全部与堡俱亡,石碾也收集了差不多的杀气血光。

    恰在此时,马贼将村长孙守业擒获并用石碾碾压处死,孙守业的热血加上之前的杀气血光直接冲开了石碾和碾盘间的联系。石碾本以脱困,但他仍未满足,竟用法术将孙守业的外相取走,使孙守业失去了魂魄形象和一切与外界沟通的能力,空留一股守护乡民的无尽意念。

    石碾取了孙守业的外相后化身厉鬼,蒙蔽了石堡内其他的厉鬼,以孙守业的名义成了石堡的主人,对外则以石展之名行事。出乎石展的意料,只有意念尚存的孙守业并没有魂飞魄散,在碾盘中佛力的感召下与碾盘的妖力融为一体,成了碾盘妖力的主控意念。孙守业虽失去了外相,但一片为民之心始终未变,当发现地气将要改道后用本身妖力将地气束缚不动。

    石展占据石堡后,发现堡内的厉鬼仅能在石堡范围内活动,而且他的实力并不能完全控制厉鬼和达到横行无忌的目的。为此,他开始打三煞地气的注意,几经勘察后他又发现,原本三煞地气可以顺利转移至石堡为他所用,就是因为孙守业的倾力阻拦才让他心愿难遂。这两个真假孙守业,为了三煞地穴争斗了四百四十年,因为真孙守业寸步不离地穴,假孙守业一直未能如愿。

    时逢五里堡开发在即,如再不得手,三煞地穴就会因地脉变动转移他处。石展为了蒙蔽石堡内的厉鬼又无法向村民下手,只有挑起堡内厉鬼对村外之人的恨意。在他妖力的帮助下离开石堡对出现在五里堡的外人下手,希望以此引孙守业离开地穴。而啸月和公子白的一系列行动,刚好落入了他的圈套,孙守业的慈悲之心终于被打动,为救公子白离开了地穴,他也如愿得三煞地气之助修成了妖鬼同体的怪异法身。

    “看来我的推断还算准确,就是没想到碾盘大哥的身世如此曲折,孙村长一片为民之心真是令人唏嘘呀!”听完了孙守业的讲述,公子白不胜感慨。

    “那个石头磙子着实可恶!利用全村壮丁的血光脱离禁制就够卑鄙的了,事后竟然还冒名顶替,愚弄本来就很凄惨的壮丁鬼魂,简直是丧尽天良!大师是如何参详出其中的奥秘呢?”啸月极度鄙视石展,对了然大师如何能事先洞悉内情,点化孙守业感到好奇。

    “老衲从施主口中得知地穴实情后,在寺内查阅大量的佛家典籍,又邀请土地公文老一同参详,方推断出碾盘内另有隐情。适才见此处又现妖踪,才急急从寺中赶来。”了然和尚回答完了啸月的问题,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卷小指粗的经卷和一块三角形中间有圆孔的蜜蜡来,递给公子白。“稍后老衲降伏石妖时还请施主从旁协助。”

    公子白接过了然递过来的东西端详了一下问道:“这不是拆开的角符么?我法力未复,恐怕帮不上大师的忙,而且如何帮忙大师还未明示。”

    “施主不必多虑,稍后老衲会一佛光摄住石妖,届时施主只要将经卷和蜜蜡分别投入石碾身上的孔洞之中便可!”碾盘的正中有一个贯穿的圆孔显而易见,那是用来作为固定石碾旋转的圆心柱,而石碾上也应留有镶嵌木框方便推拉的方形孔洞,听了然一说,公子白恍然大悟,原来使石碾和碾盘密不可分的禁制就设在这里。

    “那小子就尽力而为了!”公子白答应了了然的请求。

    “我老大很累了,你还找他帮忙?不是还有文老吗?他没跟你一块来吗?”李宠不见文老出现,用了一连串的排比问句来追究他的下落。

    “文道友当然有他的去处。你往那边看!”了然将手中金莲指向恶鬼密集的地方。

    从了然出现一直到他指示文老所在的方位,其间不过是三五分钟光景。被金莲佛光逼退的石展别提多气愤了,眼瞅着那边一群人比比划划的自顾说话,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看样子他再不吱声的话就会被当哑巴给卖了。石展心中不愤:不过是佛光而已,只不过是把我们逼退,又不是消灭,有什么可牛的?

    正要开口骂阵,石展看见那个踩着荷花来的老和尚冲他这边指点了一下。虽然没有在佛光下吃亏,但了然脚下的九品金莲足以说明他的佛法不是一般的高深。能修炼成九品金莲的佛家弟子可以说已经是在佛界挂号的候补罗汉了,石展对他保持高度的警惕。看见了然冲自己这边一指,石展立刻腾身而起高度戒备。也就是石展这高度的警惕性让他避过一劫。

    在了然指向石展及所属恶鬼时,潜行到恶鬼队伍之后的土地公文老发动了攻势。石展刚刚腾空,他身后列阵的二百多恶鬼脚下出现了光华流动,地面上浮现出一副阴阳相抱生生不息的太极图,旋转的太极图囊括了整个鬼阵,阵内的恶鬼再想腾空已然来不及了,一个个都跟木头橛子一样被牢牢地吸在地上寸步难行。

    “了然道友,快快动手。老汉这‘地缚’之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文老手杖上闪着土黄色的光芒,出现在恶鬼们的身后。他本想利用地缚之术困住石展和这些恶鬼,可石展过于狡猾,在他法术完成前离开了地面,所以被困的只有那些刚刚从公子白他们手中捡回命的恶鬼。在文老的突袭之下,石展失去了他的强力党羽和帮凶,独自一个面对了然和公子白等人。

    “无耻土地,胆敢偷袭,纳命来!”石展身形一动,凌空攻向文老。他盘算的很好,只要解放了被困的恶鬼,自己的战力至少提升三倍,而且危急关头可以拿那些恶鬼作保命消灾的挡箭牌和替死鬼。

    “咄!大胆妖邪,有灵而忘本,已是大错。而你知错不改,反倒荼毒生灵,更是一错再错!还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石展身形刚动,了然便拦在了他和文老之间。了然端坐于盛开的金莲之上,双手合十,口中不断涌出大悲咒咒文,石展吸收的三煞地气被佛力所克,暴涨的气焰立刻弱了三分。

    “臭和尚,别以为大悲咒就可以克制我。我非鬼非妖,你能奈我何?”石展气势虽弱,但攻势不减,弃了文老,扭头攻向了然。

    了然笑对攻来的石展,不紧不慢地说:“万事万物皆有始终。非鬼非妖,不过是尔之妄言,尔之始不过一顽石而已。老衲上次祭起金光而来,见你收身敛迹,以慈悲为怀,为你留下一条生路,谁知你非但不痛改前非,反而祸心更盛。如今老衲参透你的来历,你还有何为凭?”

    了然咒语不停,眯缝的双目突作怒视,一金一银两道如柱的光芒从双目中迸射而出,将石展身形罩定。石展前冲的势头一遇到了然的目光立刻瓦解,尽管他尽力挣扎还是被定在空中难作寸进。

    在了然双目光芒之下,石展如裸体的婴儿般露出真身。在一具班驳陆离的石像上密布着如血脉一样汩汩蠕动的血红、惨绿、乌黑的气流,在石像的背心处明显有一处四方形的孔洞。“佛眼通天,原形毕露。施主请动手!”了然为了方便公子白行事,特别将石展往低处打压。

    公子白见石展真身已露,立刻长身而起,跃至最高处时,借着上冲的势头将手中的一小卷经卷射进了石展背心的孔洞之中。在空中一折身形,公子白转落至碾盘的跟前,抬手将那块蜜蜡用手上的温度粘在碾盘中间的圆孔内,全身金光的孙守业没有阻止公子白的行动,只在蜜蜡粘入圆孔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不!”石展发出一声狂叫,那些如血脉般生长在他体内的煞气在经卷入体后泉涌而出,他既像泄了气的皮球,又像被抽干了血的尸体,在煞气离体后直挺挺往碾盘上摔去。

    碾盘的圆孔和石展背心的孔洞之间放出相互辉映缠绕的光芒,光芒如逐渐收紧的绞索,将两端的石碾和碾盘扯向一处。只一瞬间,石展的真身石像背心处的方孔便与碾盘上的圆孔重合在一起。本来应是一副完整的碾具组合,现如今却成了一具大碾盘为背景上面粘合着一舒展四肢作大字形的怪异武士浮雕。看到此情此景,公子白和啸月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石展被收服,了然从金莲上战了起来,双足一点,两片金莲花瓣循着美的难以言喻的轨迹往被文老法力缚在地上的恶鬼处飘落。随着了然口中再次涌出的金刚经经文,两瓣金莲不断的增大,落到恶鬼阵的两端后,如同巨蚌关闭开张的贝壳一般将地上的恶鬼全都归拢起来。了然口中念颂的经文也化成光闪闪的金字嵌在莲瓣上。

    石展和恶鬼均被收服,了然收了佛光和法身飘落地面,双足落地时明显一晃,若不是公子白及时扶了一把险些摔倒。拭了拭额上的汗珠,了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好险、好险!若是老衲有一处推断错误,施主有一丝的犹豫,时机一过再想收服石展和恶鬼就难上加难了!”了然如释重负地说。

    “大师,我看你挺神勇的。我们搞了半天,险些被石展搞死,你搞了一会儿,就把石展给搞死了,怎么还这么谦虚呀?”啸月看了然用如此快的速度就收拾了石展,自信心有点受挫,开始怀疑自己的实力。

    “啸月施主有所不知。老衲参详许久反复推敲,又特意邀土地公助拳,方才兵行险招,收了石展和恶鬼。那石展妖鬼同体,千年难得一见,以老衲的实力,相持下去依然是落败的结局。只因他原本就是作为佛家禁制被制造出来,在其身上有佛家留下的禁制法门,而且佛家的法术对一切凶戾之气都有天然的克制作用,老衲才能拼尽全力催发法术,取得在短时间内镇压他的效果。只要时间一长,老衲法力必然不济,石展就会脱困而出,所以老衲出尽了法宝,看准了石展的弱点在文道友和公子施主的配合下方将他重新镇压。”了然说到此处又缓了一口气说:“如今只是镇压石展和恶鬼,就消耗去了老衲七成的法力,而且连老衲苦修的九品金莲也削去两瓣,刚才实是一招险棋。啸月施主年少英武,只是不知石展的来历和弱点才无法收服,不必为此妄自菲薄。”

    “大师,照我看石展只是被佛家的禁制重新禁锢,其本性依旧未改;那些恶鬼也只是被困起来,其恶性未除。不知该如何处置他们呢?”李宠对着石展和恶鬼们看了半晌,然后接着说:“除恶务尽,不如大家合力将他们彻底毁去如何?”李宠对任何让他和公子白、啸月大吃苦头的东西都没有好感,提出了一个十分实在的建议。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被金莲花瓣困住的恶鬼,就是在冥界也是极度危险的,通常都被冠以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被直接蒸发掉或者压到地狱最深处永世不得翻身。

    公子白和啸月凑近了碾盘一看,果然同李宠说的一样,被粘在碾盘上的石头人不是死人模样,他虽然四肢躯干都不能动,但满脸愤恨,眼珠和嘴唇都在不停地翕动,估计是在对在场各位的亲属进行无声的“问候”。再看硕大莲花瓣内的那群恶鬼,更是奋力地敲打着莲花瓣,可惜这不是一般的莲花,而是任何物质和意识都无法穿过的佛座金莲的花瓣。

    “李宠说得对!留下他们即使不浪费粮食,也浪费精力,谁有闲心天天来看他们。作鬼的监护人我可没兴趣!”公子白对小弟的提议坚决支持。

    “我看也是这个理儿!”啸月更恨不得把石展砸成石块去铺马路让他天天踩。

    “了然道友,他们为祸一方处治了也不为过。”一直没说话的文老开了腔。

    在场诸位都要将石展和恶鬼就地正法,了然却有碍与佛家慈悲为怀,渡化众生的教义不想动手处治信徒。正在为难之际,孙守业闪亮登场了。

    “大师,佛家以慈悲为怀,怎可不给他人后路而斩尽杀绝?何况,这仅存的不到二百的恶鬼,都是当日血战护村的忠烈之士,如今弄到这不田地都是石展所种的根由,将他们也处死实在不妥!而石展也是因护村而沾染煞气的,他在四百多年中又从未加害过村民,对村民尚算爱护。求大师以渡化众生为根本,降魔何必除魔?渡魔方为佛家大乘啊!”孙守业居然为石展和恶鬼们求情。

    了然和尚闻听孙守业此言,心中大慰,喜形于色,口上回答道:“孙守业,你专心护村一心为民之无私已让老衲大为感动;能冰释前嫌体谅佛家降魔之本意,更让老衲宽慰,终不枉我渡化你一场。可石展和众恶鬼之心性,非一朝一夕可渡化,若由老衲主持,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望功成,如此让老衲甚是为难啊!”

    “因缘果报皆由本村而起,如今地穴已破,煞气虽被石展吸收,鬼堡却受煞气激发,所成的恶力仍在,仍需镇压才可保太平。孙守业因大师点化,集妖力与大悲咒佛力与一身,更受佛家慈悲所敢,请求大师准许孙某在此镇压恶力,兼且用身上大悲咒的佛力渡化石展和众鬼,在精修佛道之时能积功消业。”刚刚脱困的孙守业居然提出了用自身能力渡化石展和众恶鬼的要求。

    了然沉吟一下后,正容问道:“孙守业,你可知如此一来,石展和恶鬼未被渡化前你将永不得出,即使你佛道精尽也无法成佛,你可愿意?““孙守业当日与众弟兄立誓守堡护村,不惜血洒热土,就是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一方安宁,乡民安居乐业。如今太平盛世,民生富庶,更不能有恶鬼横行之憾事,即便无法成佛,为心中之记挂和梦想,孙守业仍愿尽守护之责!“孙守业意志坚定毫不动摇。

    “如此,我便放心了。烦劳文道友施法,这鬼堡乱石不可在留在地面了。”了然见孙守业意志坚决如铁,便着手为重新镇压鬼堡的恶力和石展及众恶鬼作准备。

    文老对了然的意思心领神会,飞身至鬼堡的上方,手杖向下一挥,射出一道金光。“掘地为坟,画地为牢。”随着文老的咒文,不断增强的金光照在鬼堡下方的地面上,地面轰然作响,扬起漫天的尘头。在烟尘中,偌大的鬼堡如同放进鲜奶杯里的樱桃一样渐渐地沉入地下。随着鬼堡的沉降,鬼堡原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无底地穴。

    “了然道友,该你了!”文老站在地穴招呼到。

    “起!”了然双手遥指困住恶鬼的硕大莲花瓣,两片合围的莲花瓣夹带着里面的恶鬼被他投入到地穴之中,接着粘住石展的大碾盘也被了然投入地穴。做完了这些,了然一众将孙守业送至地穴边上。

    “孙守业,你下去后,我和文老会封死地穴,并在上面施以只有被渡化的鬼魂才能通过的符咒,而你不将石展和所有的恶鬼都渡化完毕是无法从地穴中出来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了然对孙守业进行最后的忠告。

    “大师,我意已绝,请大师成全!”孙守业向了然等人深施一礼,然后转向公子白道:“公子白,你我虽有接触但苦于无法意会言传,但我为你疗伤时已知你品行个性。有所必取,有所必护,大义不失,小节不拘,言浅意深,缘轻情重,这便是你。若早四百四十年你我当可成为知交,如今只能空叹缘尽眼前了。前路珍重,后会无期!”言罢转身跳入地穴。

    听完孙守业对自己的二十四字评价,公子白顿时生出知己诀别的痛楚,呆呆站在地穴边上半晌无语。直到文老封死了地穴,连同了然在上面布满了符咒,一切布置妥当后,才被啸月拖进了妖力空间。

    翌日清晨,五里堡的村民醒来后均惶恐不安,奔走相告,他们晨起例行“碾道儿”的时候,发现他们村的标志——碾盘不翼而飞!只在碾盘原来的位置上留下一个圆形的印记。在中午的时候,又有惊爆消息传出,村子东北的小山脚下草木尽折变成了一片白地。接着就有人说,昨夜晚间听到什么样的异响,看到什么样的闪光云云。

    然而,无论什么样的传闻也不能阻止城市化的进程,五里堡在一年后被都市彻底吞并,原本的山野农舍被大片的水泥路面和林立的高楼所取代。五里堡的村民被安置在一个新的社区,在社区的门口上挂着一块铜制的碾盘标志,昭示着五里堡村民对原来家乡的永久的带有神秘色彩的记忆。

    在鬼堡所在的位置,赫然修建了一座大型的体育馆,体育馆选址在这里的原因就是那一片平整的白地可以为整个工程省下大笔的平整土地的费用。据说每年的某一个月圆之夜,总会有两个身影在场地中间喝酒,有时还会从地底飞出闪亮的荧光鬼火。

    经过鬼堡一役,公子白和啸月重新回到了床上作起了难兄难弟。这回可苦了刘意守和陈玄,他俩分别被啸月和公子白当作了免费的长工,在经过长达两个星期的涵盖了体力、精神和经济摧残后,他俩终于不堪忍受相约出逃,至今下落不明中。

    相比之下,了然大师就比较自在。除了损失了些法力和修为外,一切如常,谈到伤势他很不屑地说,了然、了然,一了百了的了,不以为然的然!

    人间纷争,大至家国天下,小至儿女私情。既有巧取豪夺,就有万般呵护。为了保卫自己有的,或者从别人那里夺取的东西,人们会使用很多守护的办法和工具。有的修了城墙,有的建了秘室,有的用满腔热血,有的用阴谋诡计,有的用文字,有的用记忆……。

    无论你是想守住一片领土,一个人,一段情,甚或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玩意,都会有相应的方法。不管用什么方法守护,最重要的是自己明白守护的是什么,守护的意义和职责。

    忠于你守护的东西,就是忠于你自己!
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
五星红旗你是我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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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二十一节 妖鬼当道

石阵被破,空中的石展不怒反笑。“孙守业,你我相争四百多年,你一直死守地穴不出,为笼络堡内群鬼我又不能对村民下手,所以我一直奈何不得你。如今正逢本村开发,我屡次对村外之人下手,设计引你离开地穴,前三次未能得手,却让你与这小子接下机缘。这次你终因急于救人而离开地穴,我的计谋终于得逞,我心愿得遂就在今夜,看你还能奈我何?”石展说罢周身绿光大胜,挥手间将全身的绿光射向五里堡村的中部。

    在石展绿光出手的同时,碾盘疾飞破空,直直拦向绿光拦截而去。石展身形一晃,化成一具圆滚粗大的石碾拦向碾盘。在碾盘拦住绿光之前,石展所化的石碾先一步拦住了碾盘的去势,双方在空中毫无花俏地对撞了一记。一记炸雷在他们对撞处响起,石碾和碾盘同时翻滚着往相反方向弹开。空中鬼气一晃,石展的人类造型重新出现,而碾盘仍旧是毫无声息地拦在啸月和公子白身前。

    “孙守业你不用再费力气了。地穴因你离守,在我的法力催动下,三煞地气已经从缺口处外泻而出,用不了片刻就会行至石堡,那时就是你们的死期。还不趁现在我心情好的时候逃命,更待何时?”石展狂妄地说。

    “他要引三煞地气来鬼堡,那可不得了!他能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鬼堡的厉鬼遇见了三煞地气必定会比现在暴戾百倍,而且不会再受鬼堡的限制成为迷失本性只知道杀戮的横行无忌的暴走厉鬼。这里的居民会首先遭殃,然后是哪里遭殃,就要看他们的流窜方向决定了!必须赶快制止他!”李宠跟了绝尘多年,对鬼类的事情非常了解,瞧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就知道事态有多严重。

    “恐怕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天上的那厮和这里的厉鬼都给灭了!听小李这么说,我带了的人马好像有点少啊!”啸月一边努力恢复着法力,一边摇着头说。

    啸月说的不错,想要组织三煞地气已经来不及了。石展发出的绿光在投入了五里堡中部,碾盘之下的地穴当中。地穴中的三煞地气突然得到了这样一股外援,而且又少了碾盘妖力的束缚,顷刻从一直存在于地脉上的缺口出狂涌而出。破困而出的三煞地气如黄河决堤钱塘怒潮一发而不可收,大量的地气喷出地表,如同一条身具红青黑三色怪蟒蹿高伏低顺着蜿蜒的地貌曲折而行,一头扎进鬼堡之中,而后在那里破土而出,喷发如怒吼之火山。

    “狼阵后撤!重新整队!”见三煞地气进入鬼堡,啸月怕他的妖狼大军受地气沾染,更不知道厉鬼接触地气后的反应,急忙命令狼军后退戒备。啸月命令一下,剩余没有受伤的七百左右的妖狼在仍坚持战斗的两只狼人战士带领下,迅速撤到啸月的身后重新组成战阵。

    饶是啸月反应够快,决断及时,才避免的妖狼的损伤。地气进入鬼堡后,鬼堡内原本清一色血红的鬼气立刻被血红、惨青、乌黑三色所代替。鬼堡内的群鬼接触到地气后,如同苍蝇闻到了血腥,争先恐后地投进冲天的地气当中,不停的吸吮吞食。在三煞地气的熏染和沐浴下,厉鬼口中喷出了白色的烟雾,随着白色烟雾的消散,群鬼发出夜枭般的啼泣,那是他们为摆脱地缚灵身份终于可以任意行动而发出的欢笑。白雾散尽,鬼气继续转盛,紧着一个个厉鬼从地气中跳了出来。

    被地气同化后的厉鬼,一个个身高两丈,红体、青甲、漆黑的武器,原来那些虽有戾气但不失忠义个性分明的面孔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如出一辙的冷酷而充满邪念的杀相。不过是眨眼之间,原来那些以身殉堡良知未泯的厉鬼,全都变成了天地难容人神共愤的三煞恶鬼。如今的鬼堡群鬼虽然战力百倍提升,但只能无智无识的凭恶念本性行事或供人驱使。即便如此,刚刚争斗中略战上风的妖狼以不是这仅存的五百恶鬼的对手,啸月如不下令后撤,部属必然大受损失。

    在鬼堡群鬼转变的同时,石展也进行着自己的行动。公子白等惊骇之时,他已飞回鬼堡的上空。从下方喷薄而出的三煞地气将他全身包围,他并没有想其他厉鬼那样去吸食煞气,而是悬浮在煞气上空,急速转动的身体。当他转过了一百零八圈后,身子猛然一顿,整个身子突然分成了两个形体。一个是他常常示人的人形鬼体,另一个却是他在强力攻击时显现的石碾妖身。石展的人形鬼体开始如厉鬼般吞食着三煞地气,随着吸收的地气逐渐增多,鬼体也不断地增大和凝聚。石展的石碾妖体,却将三煞地气当作雕凿形体的斧砺,配合着地气的强弱变化石碾上不断闪着青光,青光每闪动一次,石碾上便掉落一点石屑,转眼间一个与鬼体形貌一致的石雕从石碾中脱胎而出。

    石碾在地气中转化为五官四肢俱全的石雕后,石雕妖体与鬼体缓缓重合在一处。两种力量和体质的的融合产生了一个无形的漩涡,下方的三煞地气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风住云散后,石展由空中缓缓降落鬼堡之前,他身上发出的强烈气息使身后列阵的五百恶鬼全都屈膝俯首。

    石展将手一挥,身后恶鬼起身咆哮,声震原野。“孙守业,任你如何坚忍,没有了外相,无言无语,单凭执着一念又能守得了多久?如今地穴终被我所用,你的那些忠心的壮丁也成了受我支配的恶鬼,最后赢的还是我!留你已是无用,你和那三个小辈正好为我的鬼军祭旗!”石展将长刀一挥,当先领着五百恶鬼向碾盘和公子白等逼近,其每迈一步,身上发散的古怪气息都让地面发出微微的震颤。

    “老大,这厮神神叨叨地胡言乱语,好像是在说他和这位碾盘大哥的恩怨,可我就是没听明白,你说这是哪跟哪呀?而且这厮突然来了个升级变身,瞧形势咱们好像顶不住吧?”李宠问公子白。

    “看情形,这厮就是原来在碾盘上的石碾,不知什么原因弄了一个厉鬼的外衣混在鬼堡里冒充孙守业,而这位碾盘大哥就是真的孙守业,他又不知什么原因弄成了碾盘状的妖体。这个石展处心积虑的想得到三煞地气。如咱们上次所见,三煞地气一直在大悲咒和这位碾盘大哥的合力压制下无法流窜到鬼堡,他们俩僵持了四五百年。估计是石展得知了五里堡即将要被开发,再不行动不但地脉要被开发行为打乱,连他们的石堡都要被推平,所以就拼命攻击任何想开发五里堡的人制造事端。他的目的是以此引起孙守业的同情之心,借机将其引开,好让三煞地气流窜到鬼堡。而刘意守就是第一个倒霉蛋,啸月的介入更让我们陷了进去。好在我们本事大,只是让孙守业间接地帮助了两次,没有让他离开地穴。可就是因为跟我们熟了,啸月这次把事情搞大,让我们陷入绝地,孙守业无奈只好离开地穴亲身相救,结果让石展奸计得逞了。以上就是我的推测了,至于石展本是碾盘为什么变成了厉鬼眼中孙守业,孙守业变成了一副不能言语的碾盘,就必须要弄清楚石展口中的‘外相’是什么意思了。”公子白说了一大堆,除了是给李宠和啸月听外,更希望碾盘大哥听到了应和他一下,哪怕是给他一点儿提示也好。

    “你可真行啊,挨了几次揍,听了石展的几句话就讲出这些来道理来!不过用不到求证你的推测是否准确,我们就得玩完,这次是碾盘大哥也不灵了!”碾盘的回应没等来,倒等来了啸月的担忧。

    “大哥!那还不是你搞大的,赶快把你老爸叫来摆平吧!”公子白看见碾盘如同他着急时一般在原地转圈,啸月的妖狼部下望着恶鬼血红着眼睛,就知道事态严重了。

    “我也想啊!可我都找他半个多月,一直都没找到。谁知道他去哪个空间旅行去了?”啸月很为难,因为没有他老爸的命令,就算他是妖狼族的小王子,也只能调动自己直属的部下,若想找其他援兵打硬仗那是不可能的。

    “那还搞什么搞啊?赶快让你的狼都撤退,你不想让他们全军覆没吧?”既然求不到援军,就只有把损失降到最小,公子白替啸月的妖狼考虑了一下。

    “也是,趁现在空间的通路还可以开放,让他们走吧。剩下的事就只有靠我们来尽力挽回了。”啸月说罢发出号令,蓝光一闪,整个妖狼大军脱离战场撤回了妖力空间。

    见部属全部撤离后,啸月又对公子白和李宠说:“你们两个也撤,回去作好了早饭等着我,那厮交给我就行了!”

    “撤你个大头鬼!我们回去做棺材才是真的!跟我说谎你还得练几年,瞪着眼睛说瞎话你就更不过关了!都是兄弟,有事并肩上,如果我能撤退,根本就不会来救你,在家里看看电视、睡睡觉多过瘾啊!”公子白和李宠一起给了啸月一个臭脸。

    “老大,碾盘大哥发动了!”在公子白和啸月斗嘴时,李宠总是充当义务观察员,为他们把风。

    面对步步进逼的恶鬼军团,碾盘疾升至高空,青绿色的妖气将整个碾盘变成了夜空中另一轮翡翠色的月亮。在青绿的妖气的外围环绕着光芒四射的金色火焰,在妖力和大悲咒的作用下,碾盘旋转不休,艳丽的光芒不断抛射而出,整个一无敌风火轮!

    “碾盘大哥打算全力一击,我也不能闲着,你俩等着我去助他!”啸月说完仰天一啸,没有施展任何飞行之术,圆月的光华如同无形的吊索将他拉上半空。

    “月刑!”啸月停止长啸,从口中迸出两个字。随着这两个字空中皓月像断电的灯泡一样光华全无,所有的月华全部转移到了啸月身上,啸月双臂一合月华又被他从体内逼出,在他的四周凝结成无数片川流不息银光闪闪的锋刃,继碾盘形成风火轮后,啸月变成了一架超级绞肉机!

    “他们俩在上面摆酷,我们也不能在下面闲着呀!并肩上!”公子白和李宠不可能置身事外,立刻施展人鬼合一的法术融为一体。

    “魔斩!”人鬼合一之后,公子白的法力大增,抽出长刀斜指苍穹,怒、哀、惊、悲、忧、惧、恶、杀等诸般负面情绪在脸上一一浮现连续不断,因与鬼体融合后变得灰暗模糊的身体涨大了十倍,化身成近六丈高头生两只长角的巨魔,天地间的游离的诸般恶力不断地在跟他形体同时变大的长刀上聚集,原本清寒的刀光顿时漆黑如墨。这招魔斩是公子白在和魔族接战中感悟到的,因为须借用恶力,梢有不慎便可真的堕入魔道,他是轻易不敢使用的,今夜见情势危急,无奈之下公子白发动此招是希望用魔力对付恶鬼,起到以毒攻毒的奇效。

    公子白的长刀很快蓄满了恶力,再不出手就真的侵蚀他的心志带他入魔了。“杀!”公子白化身的巨魔挥舞着巨刃拖出一道漆黑的残相,往石展率领的恶鬼大军中杀过去。

    随着公子白的发动,在空中蓄势已久的碾盘和啸月两部战争机器不分先后地开动了,一绿一银、一扁一圆两道光影往恶鬼丛中呼啸而去。

    面对空中和地面的三处袭击,石展也不敢掉以轻心,当即化成两个一模一样的石展,分别站到恶鬼方阵的前后两端。“三煞之旋,起!”前后两个石展战成一条直线后,按照同一方向旋转起来,在两个石展的带动下,五百恶鬼被拧成了一股红、青、黑三色混杂冲天而起直径近二十丈的旋风,迎向碾盘、啸月和公子白的攻击。

    四股法力冲撞在一起,当真是风云变色。公子白他们的攻击同时撞上了石展和五百恶鬼所化的三煞旋风。三煞旋风不但发出强烈无匹的撕扯之力,在起外围还有阴雷闪电,以及不断旋转的恶鬼借着风势挥舞的武器和发放的箭矢。碾盘在上,啸月在中,公子白在下分三路攻击三煞旋风。这三位都是以自身和三煞旋风硬碰,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公子白手持巨刃以横扫千军之势攻击旋风的底部。蓄满恶力的长刀与旋风内的煞气刚好是同性相斥,刚一接触就爆出了强烈的电火。公子白奋起神威,硬顶着阴雷闪电把巨刃继续推进,破开阴雷闪电后巨刃便接触了构成旋风的恶鬼。漆黑巨刃上的恶力碰上了随着风势不停旋转的恶鬼,那些恶鬼见有人攻至立刻挥刀刺枪开弓放箭,连绵如流水的攻击立刻落到公子白的身上。凭着护身的恶力和鬼气,忍受着销魂腐骨的刺痛,公子白大吼着他的四字真言把巨刃插进了旋风之中。

    巨刃进入旋风,立刻被一股撕扯之力牵引着偏离方向,公子白使出吃奶的力气扶正了几乎被抛出旋风之外的巨刃,他这一招相当于往旋风的肋条上插刀,那些随着风势不由自主旋转的厉鬼大受其害,纷纷眼睁睁地撞到锋利的巨刃上被腰斩而亡。一时间公子白耳边尽是恶鬼的惨叫,眼前都是跑飞的肢体。公子白虽然得手,但那些都是被三煞地气增强的恶鬼,在斩杀他们时巨刃上的恶力也在不断的消耗,再加上身体不断受到阴雷闪电和恶鬼的攻击,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长时间。

    在上两路攻击旋风的碾盘和啸月遇到的是和公子白同样的问题,风火轮和绞肉机把旋风中的恶鬼烤成了灰、绞成了饺子馅,杀得痛快淋漓,但法力消耗的比杀的还痛快,双方根本就是在打一场持久的消耗战。

    说起消耗,刚刚得到三煞地气加强的原本就有五百年鬼龄的恶鬼加上一个妖鬼通体的石展,其集体力量当然要比公子白他们的强大。双方僵持了不到一分钟,公子白他们的法力就跟不上消耗的速度了。“乒”“嘭”“轰隆”三声巨响,公子白、啸月和碾盘大哥全都耗尽了法力恢复了原身被旋风甩出老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旋风毫不停留,认准了方向一头向公子白他们卷了过来。他们此时别说法力,连气还都没喘过来呢,望着经过他们攻击后明显小了一圈的旋风无计可施,惟有闭目等死。旋风刮起的沙石已经开始击打他们的身体,旋风中恶鬼的嚎叫也清晰可闻,再过一秒钟,他们的肉体就会成为恶鬼的第一餐了(当然,那位碾盘大哥除外,他没什么营养)!公子白已经开始担心,自己体内有金身佛血死后会不会被强制接引到极乐世界去当极品和尚——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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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二十节 石碾淫威

就在巨石即将击中啸月的时候,一股阴风卷着一道黑影快如闪电一般从鬼堡后面射出,黑影转瞬来到啸月身后伸手一扯,把啸月从巨石妖力笼罩下硬扯了出去。啸月刚刚离开原来站立的地方,巨石就击了下来,巨石落处地面被砸了直径十来米,深达一米的大坑。

    啸月定神一看,发现从巨石之下及时将他拉出来的就是他的义弟——公子白。随公子白所至的还有那个小鬼李宠。想来后怕,若没有公子白出手相拽,他现在就是土坑里面的一堆烂肉了。公子白一直在密切注意啸月和石展的战况,见啸月有性命之忧,他腾身而起向李宠借了一道阴风作为加速度,在危急时刻及时帮助啸月挣脱了石展的锁定。

    脱离险境后,往坑内望去,公子白和啸月都发现了袭击者的真面目。停在坑里的赫然是一副巨大石碾子。在公子白和李宠、啸月三个惊异的目光下,石碾又变成了厉鬼的装扮。

    “啸月,你出来打架不叫着我,呆会儿再跟你算帐,让我先问这位老大几个问题,然后再一起收拾他吧?”

    公子白对着啸月发完了威风,又转身对石展说:“这位鬼老大,能不能敞亮些把实底跟我说了,免得被我猜来猜去的麻烦。问题一,上次你自称石展,而村民壮丁所化的鬼魂却说你是孙守业,你到底是什么身份?问题二,刚才看见你既有鬼身又有妖身,你到底是鬼是妖?问题三,刚才所见的石碾如果是你真身,你如何成妖,这些年你都在哪里?问题四,你要得到碾盘下镇压的三煞地气所为何事呀?如果你回答得好,我可以考虑和啸月说情让他不吃了你!”

    “小子,你屡次坏我的好事,我都不跟你计较,可你却步步进逼,死抓着事情不肯放手,真的是咎由自取。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除了你死我活外,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你不必多费唇舌来探我的口风!”对于公子白的诸多问题,石展根本不予理会。

    “我看你半天了,照我说,你这个厉鬼的外表不过是个伪装,真正的看家本领却是妖术。你才不是什么孙守业呢,你是一个一直在蒙蔽和利用鬼堡内群鬼的老妖,而且还是一个擅离职守的石碾子,真正的孙守业一直都在碾盘那里守着地穴。如果这些被鬼堡内的壮丁们知道了,你想后果会怎样呢?”公子白跨前一步对石展说,一只手却在背后打出让啸月赶逃走的手势。

    此时,啸月脱开了石展的锁定,打开妖力空间遁去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可他是不肯认输的个性不可能轻易放弃战斗,而且放弃部属和兄弟临阵脱逃更是杀了他也做不来的事情。“小白,你不用跟他废话,咱们合力料理了他不就得了?他不就是一个”啸月非但不打算离开,还要和石展再干一仗。

    “啸月老大,你可真是添乱!那厮的实力我和老大已经见识过了,他一会儿鬼一会儿妖的可把我俩搞惨了,加上你也讨不到好处的!刚才不是我老大救你,你就永垂了,行走江湖安全第一,还是先撤吧!”李宠在啸月耳边小声嘀咕道。

    “妖狼族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临阵退缩的懦夫,这是关于妖狼族荣誉的战争,不是什么江湖!”啸月认了死理对公子白和李宠的提议根本听不进去,忍不住大声地嚷了出来。

    啸月的叫嚷被石展听到了,石展一阵怪笑过后冲着公子白他们张狂道:“不管你是妖狼族也好,人也好,鬼也罢,事到如今你们想作罢也不可能了!唯一能让此事了结的只有你们的灭亡!”

    “啸月,你这时候充什么英雄啊?让你害死了!”

    “小白,你让我在部属面前落荒而逃不如就一个雷劈了我!”

    “你没看见他这么厉害吗?咱们打不过他!让我陪你拼命你就高兴了是吧?”

    “你不是说这里的是一群鬼吗,怎么这里的老大是个变种的妖啊?这都怨你,你不陪我拼命,谁陪我?”

    “大哥,有你这样的吗?我不是早说过了,五里堡那个行踪诡秘变态强大的妖的身份还没查清楚呢吗?不是早就告诉你不准轻举妄动吗?难道,你把这些都就饭吃进肚子里消化了不成?”

    “拜托!你们两位老大不要再吵了,那厮已经杀过来了!快想办法吧!”李宠被公子白和啸月两位不合时宜的争吵弄得头大,转脸发现石展正在施法,赶紧制止他们的争吵,提醒他们应敌。

    “靠!王八蛋,趁人不备,什么玩意!卑鄙、无耻、下流!”受到李宠的提醒,公子白和啸月立刻放弃了争吵异口同声地骂向石展。

    他俩的叫骂是没法阻挡石展的攻势的,石展发动的法术在他们最后一个字骂出口时完成了。公子白他们三个周围的被一股无形的气场包围,方圆三丈内的石块如同失去重量般密密麻麻地飘浮起来,大小不一的石块之间闪着暗紫色的电火,公子白他们顷刻便被石块构成的电网给包围了。

    “老大,被包围了,怎么办?”李宠看着离他们不到三尺的闪着电光的石块有点不知所措。

    “先看清状况,不要轻举妄动!”公子白除了开动了护身的符咒外,没有作出任何举动。

    “我就不信邪,凭我还过不去这一堆破石头!小白,不要怕,看我闯出去给你看。”啸月可不管那一套,发现妖力空间再次失灵后,举步抬脚冲着乱石电网闯了过去。

    “大哥,你别冲动行不行啊?”公子白伸手想拉住啸月,可是啸月发起了妖狼的狠性,一甩胳膊就挣脱了公子白的拉扯。

    啸月虽然发了狠性,但他也不是傻得非要以身犯险的傻瓜,跨出两步后,在离浮空的乱石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影射!”随着啸月的断喝,被空中明月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一跃而起,化成另外一个啸月往乱石中撞了进去。

    啸月的分身影子撞进了乱石丛中,乱石阵中立刻电光四起,无数道闪电全都射在影子身上。啸月的影子毕竟不是血肉之躯,对闪电浑然不觉,继续往乱石圈外闯过去。啸月的分身闪了两闪,很快就越过了两丈的距离,只差不到一丈就可以闯过乱石圈了,啸月见法术有效。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千劫万磨石阵岂是微末伎俩就可破解的,真是自不量力!”石展在空中紧盯着乱石丛中的变化,见啸月使出“影射”来闯他的阵势,发出了不屑的讥笑。

    见啸月分身即将出阵,石展手捏法诀喝道:“千劫困,万磨销,起阵!”言罢挥出一道电光射入星罗棋布的乱石丛中。

    电光闪过,密布空中的乱石如同电量充足的灯泡般通体发亮,纷纷放出赤红、惨绿的光芒。啸月的分身被这些石头上放出的光芒一照,去势顿时缓慢得如同陷足泥沼的老人。紧接着,飘浮空中的乱石开始了由慢而快的旋转起来,每块石头都按照独自的方向在一定的范围内运动,每块石头的运动的方向和范围都不相同却相互重叠交叉而又不会相互碰撞,整个乱石圈呈现出乱而有序的运转。啸月的分身在无数乱石穿射下,坚持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支离破碎消失无形了。

    “告诉你不要乱动,你就是冲动,怎么样通马蜂窝了吧?还有办法没有?”公子白问啸月。

    “如果我的影射分身出不去,那我也出不去,如果刚才是我的真身,也是一样的下场!”啸月作无计可施状。

    “老大,我也没什么办法,这阵势的气息太复杂了,对付不了啊!”李宠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闯不过去。”公子白口上说着抬头又看了看四周,皱了皱眉头接着说:“妖力空间不好用,硬闯又冲不出去,只好试试走地下通道了。”

    “赶快试!”啸月和李宠见乱石已经逼近到两尺以内心中大急。

    公子白顶着越来越重的压力,掏出了他的VIP金卡。“遁!”公子白举着卡片喊了一声,结果没什么反应,他们依然站在原地,没有遁到地下去。“遁!”公子白又喊了一遍,还是没反应。

    啸月和李宠瞪着眼睛瞅着公子白,看他比划了两次没反应有点沉不住气了。李宠当先问道:“老大,你是不是拿错卡了?你确认是土地公俱乐部的卡,不是你的银行卡或者是北墟的卡吧?”

    公子白闻言把卡片放到眼前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两遍。“没拿错,这是货真价实的土地公俱乐部VIP金卡,看来土遁这招也不好使。”公子白无可奈何地说。

    啸月跺了跺脚,指着地面对公子白说:“不用费劲了,脚下的土地都变成石头了,就是土地公来了也钻不下去!”

    公子白也跟着跺了跺脚,方才发觉适才柔软的黑土地,已经变得坚硬无比,宛如一块浑然无逢的大碾盘了。公子白抽出长刀使劲刺下去,长刀落处火星飞溅,只刺不到一寸就被弹了起来。非但如此,在乱石笼罩范围内的土地正缓慢地向上升起,此时已高出地面一尺有余。

    “这不成了装在盘子里的水果了吗?”啸月苦笑着说。

    “何止是水果,而且是即将被磨成果泥榨成果汁的水果。”公子白指着不断逼近的乱石说,“千劫万磨的原理我是想明白了,就是把人当成粮食给粉碎了,这些乱飞的石块就是最好的打磨工具。”

    “老大,赶快移动脚步!”飘在空中的李宠发觉公子白和啸月的脚下有异。

    被李宠一喊,公子白和啸月停止了感慨,忽然感觉不到自己双脚的存在,往脚下看去才发现,他们的双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硬梆梆的石头,牢牢地镶在脚下的石头地面上无法移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石化!看来不被磨成粉也得变雕像。小李,这回你平衡了,我俩就要跟你的法像一样了。对于造型上能不能给点建议?”公子白欲哭无泪,说了一个很不搞笑的笑话。

    “瞧你那德行!还没到玩完的时候,我不是还有救兵吗?”啸月是天生的战士,没咽下最后一口气是不会认输的。

    “狼卫!”啸月对着与群鬼恶战的狼群发出召唤。随着他的叫声,四道青影从战团中飞掠而至,来者正是啸月带出来的四只狼人战士。这四位见到啸月被困,相互间对了一个眼神,然后分成两组,两只攻向乱石组成的千劫万磨石阵,另两只攻向半空的石展。

    攻向石阵的两只狼人躬身弹起十来丈高,身形升至最高处后全身蜷缩化成两支细长锋锐的巨箭旋转着一前一后射向翻滚的乱石。嘭、嘭两声巨响,狼人化成的巨箭被翻滚的乱石荡开。被荡开的狼人仍未死心,两只巨箭借着反震的力道,在空中转弯加速,再次首尾相连地射向升起两尺有余的石台底部,打算在石台下方开一个地洞放啸月出来。两只巨箭不分先后地射在石台的同一点上,石沫飞溅尘土翻飞,石台出现了一块脸盆大小的缺口,和一道半丈长的裂纹,不过狼人战士想要的破洞却没出现,啸月等依然被乱石围得严严实实。而这两位勇猛无畏的战士被反震之力弹出七八丈远,回复了真身后口喷鲜血神情委顿,显然是受了伤。

    攻向石展的两只狼人战士采取了和解救啸月的狼人战士同样的战术,而他们的遭遇更是不幸。第一次攻击被石展避过,第二次攻击的时候,浑身妖气四射的石展被击中,但他的身体却如同飘渺的鬼体一样毫无着力之感,其强度不要说不如那些五百年鬼龄的厉鬼,甚至比刚死的新鬼都不如,这大出两只狼人的意料,正诧异时石展发出的两道妖力从背后击中了他们。两声长长的狼嚎过后,他们重重地摔落地面,后背上深可见骨鲜血淋漓的两尺多长的伤口触目惊心。虽然没有立毙当场,不过若想起身再战是绝无可能的。另外两只狼人赶紧将他们送回妖力空间救治。

    见到部属受到重创,啸月可忍不住了,一下变回了狼人的形象,全身钢毛倒竖,碧绿的双目被怒气烧成了血红。“老子就是不要了这双腿,搭上这条命,也要把你这块茅坑里的石头砸成粉!”啸月手中一闪一柄重型的战斧出现了。

    “啸月,你疯了!如果把腿砍了,就算是你老爸也不可能让你重长出来!”李宠看出啸月为了恢复活动,打算把石化到膝盖的两条小腿砍下去,然后硬闯出阵去和石展拼命,赶紧出言阻止。

    妖狼虽然有重生肉体的先天异能,但如果像啸月这样在所受法术没破解前就将整条腿砍下去,也是无法重新长出来新腿的。毕竟再强的重生本领也有个限度,如果仅剩一个细胞都可以无限重生的话,那妖狼族岂不全都是永远不死的战神了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坐以待毙不用轰轰烈烈的拼一场!”啸月回答道。

    被啸月惨烈的气势感染,公子白也扬着长刀大叫:“我和你一块砍,一起冲,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李宠,你喊一二三,我们一起砍!”

    听了公子白的话,李宠差点没一头从空中摔下来。“老大,你不好好想办法,这种热闹也要凑啊!残疾人当律师就不值钱了!”

    “我有什么办法?除非出现奇迹!譬如说像上次在公路上那样。”公子白沮丧地说。

    有些事情和人就是经不住念叨,公子白刚说完奇迹,奇迹就出现了。在李宠被迫数一二三前,五里堡村内射出一道妖气,妖气顺着地面而来,直如乱石阵下放的石台。妖气过处,石台回复了黑土地的旧貌,公子白和啸月被石化的双脚也重获解放。

    “真是好险,差一点就成了残疾人士,据说双拐和轮椅都很贵的。”只要一脱离险境,公子白总会有不合时宜的感慨和幽默出现。

    “这股妖气哪来的?”啸月问。

    “这就是我说的奇迹,上次在公路上也是他救了我。若我估计不错的话,屡次救我的就是真正的孙守业,五里堡村中间的那个大碾盘。”公子白恢复了行动,但仍然困在激飞乱流的石头阵里面,解救自己的妖气跟上两次的一样,所以他在啸月面前作出了推断。

    “老大,更大奇迹出现了,快看呐!”李宠手指着五里堡方向惊呼。

    顺着李宠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块直径两丈的碾盘宛如一轮无光的圆月飞行在夜空之上。空中的碾盘径直飞到乱石激流的上方,随后直落而下。啸月和公子白一闭眼,心说彻底玩完了,这个东西压下来,明天早上农民肯定在这发现两张肉饼。

    凌空而下的碾盘投入了激荡翻滚的乱石阵中,如烧红的烙铁投入了冷水桶,振聋发聩的金石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等声音平静时,所有的乱石都在撞到碾盘上后碎成了粉末。公子白和啸月挣开双眼,透过漫天的石粉烟尘看到碾盘稳稳地停在他们头顶两尺高的空中,而困扰他们的千劫万磨石阵则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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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九节 鬼堡月夜

堡前的原野之上,有一片偌大的平坦草地上,草地上月华格外浓烈。浓烈的月华与鬼堡的晦暗将山脚下的原野分成了明暗对比一线之隔的两部分。

    浓烈的月华之下过千匹獠牙利爪的妖狼排成两列方阵,在银光之下劲草之中颗颗狼目闪着荧荧绿光如空中的点点繁星,声声摧人心肝荡人心志却能鼓舞妖狼战力的战嚎回荡在猎猎风中。在妖狼方阵正中的一块巨石之上,啸月头顶圆月桌立风中,一头湛青色飘逸的长发在月华下闪着幽深的光芒,在他身边还立着四只身高过丈的身着战甲的浪人战士。

    其时已过夜半,可空中圆月竟如静止一般停留于中天丝毫没有西斜的迹象。啸月就如一根连接天地的巨柱,周身所放出的妖气纠缠着天上的明月,粗大的月华如泄如注落于他的身上,再经由他撒向整个狼群。瞧啸月这个酷呆的造型,他这个“啸月”的名字和月夜之狼的名号真不是乱叫的,看来他选这个圆月的日子来报仇不是没有原因的。公子白见啸月气势上不输于鬼堡心中稍安,定下心来看风头火色。

    “我说,鬼堡里面的那些小鬼,对峙了这么半天,到底有没有一个说了算的出来回答大爷的问话?”啸月一脸怒色,从寻找到石堡的遗址调集兵马对峙至今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时辰,除了只见石堡内厉鬼往来外,竟没有一个鬼类前来和他这胆敢犯境的妖狼头子答一句话,换了是公子白也会发怒,何况啸月这个脾气。

    啸月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抬手就要下令手下进攻,顷刻千只妖狼长声作啸,狼族大军作势欲发。恰在此时,石堡内鬼气一盛,一团强横鬼气从堡内飞出,鬼气落于月华边缘化身为公子白在碾盘前所见的厉鬼石展,其身后跟着百十个彪悍的厉鬼。

    见石堡内有厉鬼飞出,啸月一声厉啸盖过了所有妖狼的战嚎,妖狼闻声停步,不过狼阵发出的强大气势仍将石堡的鬼气动摇了半分。

    “看架势,你定是鬼堡之主。我是妖狼族啸月,今天率众前来,就是为了报二十天前你堡内群鬼伤我之仇。想必你不会巧言推脱吧?”啸月站在巨石之上,摆足了妖狼族王子的架势。

    “这位是堡主,五里堡的村长孙守业!村长在夜路之上处置对本村图谋不轨的人理所应当,若不是你横加干涉,哪能惹祸上身?”这位村长的架子更大,根本不用自己说话身边的厉鬼直接替他做了自我介绍。

    啸月听公子白和李宠讲过石堡所在,所以趁着月圆之夜带了他直属的妖狼前来复仇。因为他没有公子白的经历,所以不认得面前的这个石堡内的厉鬼,也不知道被称之为村长孙守业的厉鬼在公子白面前用的石展的名字,对厉鬼的介绍并未太在意。但躲在鬼堡后面瞪着眼睛看,竖着耳朵听的公子白听壮丁厉鬼介绍说石展是孙守业,心中的惊异可比啸月要震撼许多。

    “你是村长,我听兄弟公子白说过你的事,你带领壮丁誓死护村也算是英烈。可事易时移,即使你们仍要庇佑村民也不至于杀害人命,赶尽杀绝这么严重吧?况且你欲加害之人,是我兄弟的挚友,我岂可视之不理。我妖狼族的威严又是你等可以轻犯的,今日来此就是为和你做个了断!你放马过来吧!”啸月长发飞扬义愤填膺,手下妖狼在他的气势感染下蠢蠢欲动。

    在啸月气势感召下,被壮丁称为村长的厉鬼发出一声怪笑:“五百年前,我与众兄弟为护村殉堡而死,身化厉鬼后依然守护本村。本村土地乃乡民生计所依,为了后辈子孙不至于流离失所,本堡内众兄弟对任何欲皆征地谋鱼肉乡里的人和他们的帮凶都不会放过。你是妖狼族人也不例外!”

    “情势变迁,沧海桑田,乃是人间常情。此处田地虽被征用,可乡民依然会得到补偿。太平盛世中偶有贪官奸商,那也该由人界律法解决,何须你越俎代庖?这些不过是你乱伤无辜的借口而已!”啸月对着厉鬼石展大声斥责,随后又喝问道:“屡次袭击我兄弟公子白的可是你?”

    “哪一个前来此处的商人不是想借此地渔利?谁想过此地乡民的生计,更没人想过被困石堡的这些兄弟!你、那些商人,还有那个自以为是的小子都是我们伤的,那又如何?”

    “你们本应设法超生,却在此滞留五百年不散,显然有不轨之心。如今此地开发在即,你们嘴上说为乡民利益,听起来很伟大,实际上是怕大兴土木后毁了你们寄居的乱石堆让你们魂魄无依吧?像你们这些厉鬼没有人超度,再失去了依凭比丧家之犬更是不如!”啸月虽然粗线条,可听过公子白对整个事件详实的描述,心里对这些厉鬼的图谋居心也有个大致的揣度。

    啸月的话明显激怒了石展和鬼堡内的群鬼,弥漫在鬼堡内外的鬼气涌动、鬼声凄厉。“异想天开,自作聪明!上次在阴阳路上没取了你的性命已是你的万幸,如今竟敢在堡前耀武扬威,扬言报复,无异飞蛾投火自取灭亡!”石展张狂无忌地说。

    “来就是跟你打架的。喝茶我才不找你呢!说了这么多废话,就是想套出点情报,等灭了你之后回去和我的兄弟当闲话讲,看你说的这么没水平、少营养,懒得再跟你扯下去!”啸月说完仰天一啸,他身边的四只狼人应和着他的啸声跃到两列妖狼方阵的前方,随即千狼齐啸战嚎四起。

    千匹妖狼排成两列方阵,每阵均由两只狼人战士率领。在战嚎的催动下,妖狼方阵迈动整齐的步伐向百米外的鬼堡进逼。啸月立在原地不动,催动月华始终笼罩着妖狼方阵。妖狼迈着步伐逐渐增加着行进的速度,起步不到二十米,去势已经由原来的走动变为迅捷如风的冲击。在啸月的月华掩映下,千匹妖狼的身影瞬间化成一道闪着点点绿荧的狂风,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向石展为首的群鬼。

    百米距离转瞬即逝,眨眼间群狼冲至月华与鬼气的边界,在鬼气边缘立刻爆起了紫色的闪电,妖力和鬼力毫无花俏地碰在一起。妖狼确实强悍无匹,强烈的法力碰撞不过只让他们的攻势缓了一下,挟月华之威的狼群直透鬼阵。

    妖体之强度在各界中首屈一指,妖以其特殊体质发出的攻击对任何实体和非实体的灵体都有极强的破坏力。妖狼的战力闻名妖界,过千妖狼的集体冲锋威力更是惊人。在撕破鬼气后,妖狼方阵最先遭遇的就是石展和随他出堡的百名厉鬼。

    “退!”石展见妖狼来势迅猛难拂其锋当下腾身而起往堡内退去。其他厉鬼也跟随他作势欲回堡内。

    石展腾身飞退时,啸月所发的月华光芒已随群狼而至,那百多五百年道行的厉鬼被月华一照,纷纷跌落地面。百多厉鬼也是见过阵仗的战士,见后退无望,当下结成防御阵形,树起长矛刀剑对准了狂涌而至的妖狼。

    “袭杀!”带头的狼人战士对狼群发出了命令。

    命令过后,狼阵前部的妖狼身上青光一闪,形体立时增大的一倍,本就高大的妖狼变得如同犀牛般巨大,同时在头、颈、背、肘处幻化出二尺长的锋锐骨刺,加快速度向原地结阵的厉鬼扑去。狼阵后部的妖狼放缓了速度,每只妖狼的背上都化出一根三尺长的骨刺,在狼人战士的命令下五百只骨刺整齐划一地射上半空,然后化成一场箭雨,在冲锋的妖狼进入敌阵前落了下去。

    妖狼发出的箭雨准确而密集,全神应付妖狼冲击的厉鬼未加防备下,几乎全都被妖狼的强力骨刺击中,骨刺穿过鬼体刺入地面的哧哧声和厉鬼受伤后的残号同时响起。厉鬼阵脚大乱的同时,突击的妖狼排着整齐的队形如收割机一样冲进了鬼阵,受创在前的厉鬼便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在妖狼的冲撞撕扯下魂飞魄散了。

    解决了阻挡前进道路的小股厉鬼后,妖狼大军毫无损失,重整队形后,继续向鬼堡推进。石展此时已回到堡内,堡内群鬼在他的指挥下各自进入战斗位置,摆出一副依仗石堡之地利据守的阵势。鬼堡外已无半只游魂,狼群放缓了行进的速度,步步为营地向鬼堡的高墙下逼过去。啸月离开原地来到狼阵后方,天上的月色如同探照灯的光柱尾随着他这个夜色中的明星,照在他和他的直属妖狼身上。鬼堡外放的鬼气全都龟缩在鬼堡的范围内,但更为浓重和黑暗,堡内的鬼影在鬼气中若隐若现。

    “放箭!”作为对妖狼适才行动的报复,石展向手下的厉鬼发出了放箭的命令。刹时间鬼气笼罩的鬼堡内射出无数的“鬼火灵箭”。除了颗颗火箭之外,箭雨中竟夹杂着巨型机括发射出来的蕴涵鬼力的巨石和火球。这群厉鬼正把他们当年据守石堡时用的矢石升级了一个版本后使了出来。

    箭雨来势迅猛,瞬间将妖狼们笼罩在其中。妖狼们强悍的身体和严明的战斗纪律立刻表现出来。在箭雨之下,妖狼全凭着强悍的身体和法力抵抗着蕴涵烈火的矢石攻击,任凭箭伤火焚两列狼阵保持着队形和速度继续前进。前进中不断有抗不住攻击的妖狼倒下,此时负责指挥的狼人战士就会将这些妖狼送回妖力空间,他们的位置则由后面的妖狼补上。

    两军交锋瞬息万变,鬼堡内射出的箭雨全出自五百年鬼龄的厉鬼之手,其威力不容小视。要阻挡如此大规模高速度的攻击,单凭啸月本身的法力是远远不够的,但啸月也并非对此束手无策,他选择今夜发动攻击实是有备而来。鬼堡内的矢石攻击只进行了不到两分钟,啸月的防御法术已经完成。

    “镜反!”啸月双手挥向狼阵上方,狼阵上方的月华渐渐浓烈,由悦目转为刺目,最后化成一面银亮的巨镜将狼阵遮挡在下方。巨镜成型后不但挡住了射向狼阵矢石,而且把那些矢石都反射回鬼堡内。

    在巨镜的掩护下,狼阵很快接近了鬼堡的高墙。啸月正想下令强攻堡门和城墙,突然觉得鬼堡内有一丝妖气闪动,而且这丝妖气绝对不是属于妖狼的气息。啸月正纳闷时,头顶上突然一声巨响,巨镜在一股莫名怪力下碎裂成无数银星寒芒,随之鬼堡内的矢石又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在巨镜碎裂的同时,啸月又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一丝妖力,但他已无暇为此分心,因为他的妖狼正暴露在群鬼的密集火力之下。眼见不断有妖狼在矢石的攻击下受伤被传送进妖力空间,啸月心中大急,兼且已攻至鬼堡墙下更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施展强力手段挽救危局后果不堪设想。

    “月刃!”啸月突然恢复了骇人的狼人形象,巨口一张漫天的月华竟如流水一般被他吸摄入口,空中地下一时间昏暗无光,而啸月双目中的绿光却被银芒代替,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银芒从啸月的眼中迅速扩大到他的全身,转瞬间通体银亮的啸月化身一片十丈高的半月形锋刃,挟雷霆万钧之势劈向鬼堡的墙壁和大门。鬼堡的外墙和大门在啸月的凌厉一击下轰然崩塌,凝聚在外墙和鬼堡内的鬼气随着砖石的破裂而急剧外泄,啸月这股被反击之力弹回了十几丈远,被两个狼人战士接住了翻滚的身形。

    鬼堡墙体崩塌,堡身居震,在啸月的一击之下,几十个厉鬼当时被震散了形体,近百个厉鬼从城堡上跌落到狼阵中,瞬间被群狼击毙。啸月稳住身形,见鬼堡外墙崩塌,堡门依然大开,顾不得调匀气息,当即对手下的妖狼发令:“全体进袭,格杀勿论!”妖狼得到命令后,立时散开方阵以三五妖狼为一组从外墙和堡门的缺口向鬼堡内突袭,而鬼堡内的厉鬼也放弃了矢石攻击,各持刀枪劫杀攻入堡内的妖狼,双方在堡内堡外展开了混战。

    啸月两次引动月华,护持狼阵,又两次使出大型的防御和攻击法术,他所积蓄的月华之力和自身法力消耗甚巨一时难以恢复。此时,群狼的头上已经没有了月华护持,只有妖狼本身发出的妖气。此消彼长之下,鬼堡群鬼的鬼气重新嚣张,将妖狼们包围其中。鬼堡群鬼都是人身人形,在移动和武器运用上照妖狼要存在先天的优势,所以群鬼虽然受损在前,但短兵相接后与身体强悍的妖狼斗在一起还稍占上风。

    啸月缓过一口气后,转身就要加入战圈,忽然眼前一花,自称孙守业的厉鬼石展又拦在他身旁。“你果然是妖狼族中的异秉,不到三百岁竟有狼人之身,更令我惊讶的是你竟可挟月华之威为己用,当日还真是小看了你。不过今日你也小看了我。想我孙守业虽未身经百战,但生前大小阵仗也不下几十次,见你有备而来大举犯境,我便先避你锋芒,借石堡地利之便挫你锐气、耗你法力。如今你已无法发动月华之力,自身法力也只剩下五成,只有坐以待毙了!哈、哈、哈……”石展说到得意之处,忘形大笑。

    啸月尽量平复着胸中翻滚的怒意,收了恐怖的狼人嘴脸,重新转变回普通帅哥的模样,对石展问道:“如你所言,我确是有备而来,如果没有莫名的妖力助你,你根本破不了我的‘镜反’之术,更不用我使出大耗法力的‘月刃’,说到底并不是你赢我,而是你的帮手赢我!既然你赢的苟且,就不用装清高,不如把你的帮手叫出来,让我一并打发了。省得本大爷打你的时候还要小心背后的暗算,你那个妖友该不会是好缩头藏尾的龟儿子吧?”

    “对付你这小辈,何用帮手!破你的雕虫小技凭我一力足矣。坐井小儿,这大千世界的奥秘哪是你能揣度的!你若聪明,待我取你性命时自会明白。”石展对啸月讥讽不予理会,说话间已发动了攻势。

    鬼类攻击多用法术,盖其本身不具实体的特性所致。但石展等鬼堡内的群鬼却是有五百年鬼龄的厉鬼,其鬼体坚实接近实质,所以在近身肉搏的能力也不容小视。石展起手抽刀就砍,一副疆场厮杀的姿态倒把啸月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避过了石展的头三刀,啸月的手上也幻化出一把长刀和石展对拼了起来。

    一妖一鬼,两把刀,乒乒乓乓地斗了起来。啸月越斗越心惊,他手里的长刀是身体所化,跟石展的长刀相碰,从石展长刀上传来的力道强劲,半点不像是鬼类所独有的虚空鬼力,反而与刚刚两次出现过的妖力有些相像。这两位互砍了四五十个回合,无论从力气还是招式上都分不出胜负。反观乱战在一起的群狼群鬼,妖狼在强悍的身体和有序的配合下借助着诡异的空间移动,逐渐地扭转着战局。群鬼被妖狼忽隐忽现的团体战术逐渐蚕食,厉鬼殒命前发出的鬼号之声连续不断。

    大概是被厉鬼的号哭分了心神,石展疾劈两刀逼退了啸月,一扬身直入夜空。啸月抬头时,运足了目力也没在空中发现石展的踪影,心中以为石展技穷败走,转身欲与他的妖狼大军回合,扫平鬼堡。正当啸月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块圆滚滚的巨石从天而降冲着他直压下来。啸月突觉头上妖力激荡,抬头看时,见一块巨石直压而下,巨石还没临身石上的血光杀气已令他心神不宁,啸月迅速判断出以他此时的法力无法硬抗击下来的巨石,他只有逃遁一途。

    巨石当头,向前后左右任何一方躲闪都来不及了,啸月只得发动他本不想使用的妖力空间,希望及时躲进妖力空间免去巨石击顶之灾。可当啸月心念所至,妖力空间并没有按他的意愿开启,啸月的心顿时凉了多半截,一定是对方妖力太强,提前锁定了他的气息,封闭了此处的空间联系。既然没了退路,啸月把心一横,运起残存法力,准备用身体硬接巨石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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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八节 妖狼复出

对于公子白的报警,公安局还是很重视的,真像公子白预计的那样,抽调了附近几个派出所的警力,开了二十多辆警车来。警察一来到现场,发现菜地里一片狼籍,以两辆铲车和一辆丰田轿车为中心,四百来人横七竖八杂乱无章地躺滚倒在一起,有些还保持着相互扭打的姿势,而且全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这架势哪像聚众斗殴啊,分明是部落血战吗!若非经过仔细检查没有一个死者,这群警察就真的要疯掉了,如此惨烈的场面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初步勘察了现场后,警察们最需要的不是刑警队和法医,而是救护车。“呼叫急救中心,城外五里堡发生大规模殴斗,估计有四百人受伤,全部昏迷,请尽最大努力多派救护车来!一定要多,要快!”现场的指挥不止一次地对着对讲机大喊大叫。而所有的警察都成了临时救护员,利用所知的一切急救措施抢救受伤昏迷的人。

    隐身在一旁的文老不忍心让警察如此操心,暗中施展法术,让在神诀下昏迷的人醒转过来。从昏迷中醒转过来的人,看清了周围的情况,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伤后更加混乱。聪明一点儿的立刻反应过来,可能是和对方动武了,清醒后撸胳膊挽袖子地想接着干架;糊涂一点儿的,则拉着警察问起没完,警察当然也不清楚,结果双方都是越说越糊涂;伤重一点儿的哭爹叫妈;伤轻一点儿的起身就要走,却被警察拦着调查情况。文老这一片好心却帮了倒忙,除了使场面更加混乱给警察增加了工作量外,就是给了公子白一个尽快解脱装晕苦恼的理由,并且为急救中心节省了救护车一百车次。

    这次开发公司和农民为争夺土地引发的斗殴事件,被新闻媒体得知后进行了一系列的跟踪报道。公子白和丁师姐在钱主任的授意下,借新闻报道的机会发表了对这一事件的调查结果和法律意见,最终此事惊动了市长。在市长的严令下,公安局、国土资源局、检察院组成了专案联合小组,对五里堡村的土地问题及聚众斗殴事件进行了调查。

    半个月后调查结果出来了。五里堡的土地在没有被正式批准征收为国有土地前,没有履行正当的土地使用权出让程序的前提下,被开发公司和村委会擅自协议处分,开发公司和村委会的责任人构成非法倒卖土地和破坏土地犯罪被追究刑事责任。五里堡村村长兼党支部书记在丁师姐的开导下及时向专案组自首,交代了自己的罪行,退还了自己贪污受贿的赃款,并且揭发他人的犯罪行为,因其自首和立功表现而被减轻了处罚。

    关于五里堡村民与开发公司人员聚众斗殴事件,因为涉案人员众多,而且对开始斗殴的时间、经过等具体情节众说纷纭无法查清,又因其没有出现重大伤亡,因此仅对开发公司方面的主要领导和主要组织者进行了处罚。

    公子白和丁师姐在前后半个月的时间内配合专案组做了一些群众工作,最主要的是通过说服赵村长得到了村委会与开发公司签订的非法合同,从而一举让开发公司的老板俯首认罪。在整个事件平息后,政府关于征收五里堡土地的正式文件下发到新的村委会手中,五里堡的村民再次聘请公子白和丁师姐作为村民的代表监督和参与征地及拆迁工作,在各个阶段为村民提供及时的法律意见和指导。

    自从石展被角符击退后,一直没有再次出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仅是小疮,公子白时刻为这个搞不清底细的石展担忧。为此,他曾多次到碾盘前去寻求指示,可惜每次去都是面对冷冰冰一言不发的碾盘,连碾盘内部的空间都无缘进入了。

    啸月的伤恢复的比想象中慢了少许,不过再过两三天一定会痊愈。以他的个性一定会去找那些厉鬼报仇,如何阻止他的冲动行为一直是公子白头疼的重要原因。

    了然和尚在得知五里堡的详情后,一直在寺中查阅典籍,冥思苦想着与碾盘下的三煞地穴相关联的未解之迷:石碾的去向、孙守业为何成妖、石展究竟是鬼是妖、为何欲开发五里堡者都遭到攻击、攻击欲开发五里堡的人是处于什么目的、三煞地穴如何处置?

    这天晚餐,公子白整治了一桌子饭菜,准备和啸月一起大吃一顿放松一下心情,减轻一下这段日子所受的压力。等了半天不见啸月的踪影,公子白不禁奇怪道:“李宠,啸月那厮到哪去了?这两天除了吃饭的时候怎么总见不到他?今天吃饭的时候也看不见,有点儿不对劲呀!”

    “我也不知道。这两天他总玩失踪,估计又去过当大侠的瘾了。你不用担心,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出不了什么事的。”李宠不在意地回答。

    “他没伤的时候不还是出事了?何况现在伤刚好,怎么不知道小心呢?再说,他不陪我吃饭,没了他的吃相刺激,对着这么多肉我一个人还真吃不下呢。”公子白对啸月这个入世不深的见习大侠非常担心。

    公子白正说着就听见阳台传来一阵响动,不用说啸月又趁着左右无人不走楼梯直接跳上来了。“老大,你就不能文明点,像个人的样子吗?”公子白扯着嗓子对着阳台喊。

    公子白话音刚起,啸月就一阵风般坐到公子白的对面,伸手抓了一片肘花送进了嘴里,又道了半瓶啤酒进去非常舒服地吐了口气,露出一副无比满足的样子说:“我也想来着,可在楼下闻到了屋里传出来香味,还隐约听见有人在背后叨咕我,一着急就走了个捷径。看见这么多好吃的就忘了要用筷子了,反正在自己家里,又没人看见,怕什么!”

    “真是了不得!不单眼神好,耳朵和鼻子也不赖吗?你月下之犬的名号可真不是乱盖的!而且晚餐时间掐的很准,我的饭菜一好你就回来了。真是佩服、佩服!”公子白一边啃着红烧鸡脖一边把筷子扔给啸月。

    “我警告你,不要拿我的名号开玩笑,上次不是为了救你能闹出那么大的笑话吗?现在连商瓷那厮都说我是他的坐骑,你们这些人真是没良心哪!我目前的目标是这桌菜,等吃完了再收拾你!”啸月作大侠四处走动的日子,在市面上隐约听说了电视塔顶有人骑狗飞升的传闻,心中大大的不愤,而让他背过的公子白和商瓷又故意借机开他的玩笑,让他认为自己尚未建立起来的侠义形象大大的受损,每每想起心中都很不爽。

    “晚上有没有空啊,大侠?”开过了玩笑,公子白欣赏着啸月异常专注的吃相,顺手递给他一只倒酒的杯子。

    “干什么?有安排呀?”啸月回问。

    “鬼子六(刘意守)非要请我去唱KTV,一起去怎么样?”

    “算了,我这嗓子可真是正宗的狼嚎,如果要唱歌只能我和李宠一起去,而且还能配合好呢。”

    “为什么呀?”

    “我是狼嚎,他是鬼哭,鬼哭狼嚎多好的组合呀!还是一句成语呢!”

    听了啸月的解释,公子白扑哧一声把刚喝进嘴的雪花啤酒喷成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公子白引诱啸月道:“大哥,你的造型够帅,但光靠外形可迷不倒小姑娘,唱情歌才是最好最浪漫的武器,你太应该练习了。别那样看着我,武侠小说中有云‘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才是大侠,你连迷倒小姑娘的本领都没有,怎么做大侠?一起去吧!”

    “行了吧,你!我是要作大侠,不是要作采花大盗!再说,本大侠今晚有别的安排,不陪你们胡混了!”啸月回答说。

    “胡混?看你说的,好像我们是去采花一样!我和鬼子六可是正直青年!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好玩吗?带我去如何?”公子白对啸月的节目很有兴趣。

    听公子白问他晚上的安排,啸月犹豫了一下吞吐地说:“没……没……没什么!噢,就是和几个兄弟到郊外狩猎。”

    “晚上狩猎,你真是变态!”公子白对啸月说,“城郊没有什么像样的山野,更没什么野生动物,我不跟你去了!告诉你,现在包括狼在内的野生动物都是受保护的,你可别被人抓了,到时候我可不去保你出来!”

    “我吃完了,不和你闲扯了,睡觉去了!”啸月推开椅子借口回到卧室去睡觉躲开了公子白的盘问。

    “吃完了,吃完就算了?难道每次都让我洗碗吗?当我是开饭店的吗?”公子白望着被啸月搞得一片狼籍的餐桌无奈地说,再望了一眼后,无奈就变成了愤怒。“大哥,你可真好意思,就给我剩了几个鸡屁股!我辛苦了半天竟然没的吃,这还有天理吗?”

    “你晚上不是还有活动吗?到时候再吃就行了,我晚上有大活动,不多吃点儿怎么行?我现在给刘意守打电话,让他晚上请你吃点好的,他绝对会听我的。现在,不要打扰我睡觉!”啸月不负责任地回了一句。

    “跟你,我是一点道理都讲不出来,真是被你吃定了!”公子白无奈地收拾着碗筷。

    吃过了晚饭,公子白因为半饥半饱肚子里实在难受早早地给刘意守打了个电话。在这之前,刘意守正好收到了啸月的短信通知,接了他的电话满口答应,立刻开了车到他的楼下,在唱歌前先把他接到饭店大吃了一顿。

    午夜时分,公子白被刘意守开车送回楼下。被音乐烧得神情兴奋的公子白哼着《两只蝴蝶》的旋律开了房门,进屋后就去砸啸月的卧室门。“大侠,晚上狩猎弄到了兔子还是山鸡呀?拿出来让我鉴赏一下,先说好,是国家级的保护动物你可不要往我家里放!听到没有?开门啊!”

    叫了半天,不见里面回应,公子白嘟囔道:“这是哪跟哪呢?我在自己家里还要客气地敲门。”说罢推门而入,入室后但见被褥整齐,啸月不在室内。

    照例,此时啸月早已过完了夜游大侠的瘾回来睡觉了。就算是打猎也不会这么晚的,因为夜深了根本打不了猎。想到打猎,公子白又想起啸月以前和他说过更本没有在本城郊外打猎的兴趣,怎么今天要去打猎,而且还是晚上?再想想今天晚餐时候啸月吞吞吐吐的表情,分明是有事情隐瞒,啸月这小子一定有问题。到底是什么事要让啸月故意隐瞒他这个结义兄弟呢?公子白百思不得其解。

    “老大,终日所思不如须臾之所学,胡乱转圈不如打个电话,如此现代化的工具你都不想用吗?刚才我看了啸月的房间,他的手机没放下,你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一下不就得了。”李宠看公子白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实在心烦忍不住提醒了他一下。

    “对呀!最近总跟鬼和妖打交道都忘了还有这个可以千里传音的东西。啸月对这些现代的东西倒是满在意的,我都没想他会把手机时刻带着。这就给他打一个电话。”公子白如梦方醒赶紧拿起电话拨了啸月的电话号码。

    按了电话的发射键,听筒里传来了对方在线待接的提示音,没想到这厮真的开机了。几声提示音过后,对方应答了。不等啸月说话,公子白就一连串的问过去:“老大,你搞什么飞机,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赶快告诉我你在哪里,不然休想在回到我这来住了!”

    “兄弟,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在郊外狩猎,很快就回去了,你不用过来了。”啸月平静地回答道。

    “少跟我扯!你旁边的妖狼乱叫,打猎不用那么大阵仗的,根本是打仗吗!到底怎么回事?”公子白在听筒里听到许多妖狼的叫声,而且是妖狼族冲锋陷阵前的战嚎,明显是啸月身边有大批的妖狼,并且正在准备战斗,事情绝对不像啸月说的那么简单。

    “我这边发现了一只大狗熊,我先搞定它,等会儿再给你回电话。”啸月不容公子白再问挂断了电话。

    “这厮一定有问题,带了大批的人马去跟人打仗,到底是跟谁打呢?”公子白在地上又开始转圈了,转着转着突然蹦了起来。“这厮一定是带了人马去和伤他的那群厉鬼拼命!那厮是有仇必报的个性,伤好了却一反常态绝口不提报仇的事,我早该想到这里有古怪。今天晚上他一定是按照我们说的去石堡遗址那里搞妖鬼对决了。”

    “老大,你真是后知后觉,不过这后知后觉倒是准确,你赶快到楼顶上看看就知道了!”李宠在窗外冲着公子白喊。

    公子白纵身上楼,顺着李宠的指示望去,果然见到城北五里堡方向妖气冲天鬼气纵横,隐隐有狼嚎鬼泣之声夹杂在市内喧嚣的音乐声传进耳内。“那厮真的到那里去了,真不够朋友,有架打也不叫上我。那些鬼是那么好应付的吗?他是出来当大侠的,不是来当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的!”公子白嘴里嘟囔着,脚上可没闲着,圆月之下,公子白连蹦带跳地在跨过重重楼宇,往五里堡方向掠去。忽然间天空中出现了两轮圆月,公子白往其中一轮绽放蓝色光华的圆月中射去,瞬间与那轮圆月同时消失。公子白嫌飞掠的速度太慢开了妖力空间跳了进去。

    公子白从五里堡村的碾道儿上出来,便听见锤心刺耳的阵阵鬼哭狼嚎从东北方向传来,看来啸月的群狼已经和石堡里的群鬼对上了。公子白还没赶到石堡的旧址,就看见那山脚下红云翻滚,石堡上空的月华晦暗,而石堡的方圆百米之外却是妖气森严,月华如水如流银飞瀑光华熠熠。

    观其气势,显然是啸月的妖狼和堡内的群鬼正在对峙,公子白权衡了一下没有直接奔到啸月的妖狼阵营中去,而是选择了与妖狼阵营相对的石堡背面,想看看啸月这厮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在妖狼的大军犯境强势威逼下,群鬼的注意力全放在前面的群狼上,对公子白躲到堡后小山的一棵树上毫无知觉。

    公子白和李宠在树上站定,往前方低处观望。那原本是乱石一堆的石堡遗址,居然在地下涌起的冲天鬼气下,化成方圆几十丈、高十丈的巍峨城堡。石堡通体由鬼气凝成的整块巨石构成,在晦暗的月华之下,仍可见石堡墙高垒深,箭楼、垛口、望塔一应俱全,当日石堡鼎盛的威势被鬼力重现人间。更令公子白惊心的是,在石堡各处遍布着悬弓配箭衣甲鲜明的厉鬼,那些厉鬼望着前方原野上的妖狼神情严肃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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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七节 妖身再现

“是什么东西如此邪气霸道?如果任其发展,被笼罩在下面的人只有战死才能解脱,必须麻马上阻止!”公子白急于知道答案,因为他已经看到大多数人已经流出了鲜血,如果再晚一会儿恐怕真的有人死去。

    “这是妄杀妖云,被妖云所迷的人会忘乎所以,心中只有杀戮二字,直到力战身死为止。方才你的迷心术已经成功,就是那个王经理的一句话里暗含着破解迷心术的法力,而在他发话之前妄杀妖云已经不知不觉地笼罩了人群。王经理的一句话,不但破解了你的迷心术,同时也发动了妄杀妖云。这妖云对人的作用最是明显,对灵体却几乎无用,所以纵使你有法力,在不小心吸入后也仅是比村民晚几秒钟发作而已。”文老详细地解释道。

    “文老既然知道的如此详细,为何不先破解妖云,解救众人后再来救我也不迟?”公子白埋怨道。

    “你心悬他人安危,先人后己之心殊为难得。但若破妖云必须先救你出来才行。一来,你杀气太盛,如果不先将你救出,没等我破解妖云,那些人很可能已被你杀尽了。二来,要彻底破除妖云非我一己之力能及,必须我们三个同心协力才可成功。”

    “到底如何才能破解妖云,请文老快快讲来。”

    “破解妖云并不难,只要用风力将其强行驱散即可。但驱散妖云并不能使被其所迷的人恢复神志,必须要用清心化煞神诀才可让人重新清醒。这两点都不难办,难办的是,那个王经理好像被鬼类附身,破解迷心术发动妖云的都是他一个人,在破解妖云恢复众人神志之时,必须防止他的干扰和偷袭。所以,欲破妖云救其下众人,必须你我他——人神鬼合作。由李宠施法驱散妖云,我施法恢复众人神志,你则负责拖住附在王经理身上的鬼类,等我和李宠功成后再一起对付他。”文老有条不紊地说出了破解妄杀妖云的全套计划。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行动吧。我倒真想会会这个坏我好事的鬼类!”

    公子白他们三个人鬼神联军分派好了任务,迅速飞掠到妖云的边缘。妖云内众人已经没有了阵营的概念,完全是盲目的攻击任何经过身边或者能够攻击到的人,好多人丢了手中的家什如同野兽一样扭打在一起。公子白努力保持着冷静,瞪大了眼睛寻找隐藏在乱战群中的王经理。不到五秒钟,公子白冒着绿光的狼眼便锁定了躲在铲车驾驶室里纵观全局的王经理。发现目标后,公子白打了个手势,李宠和文老立刻开始行动。

    “源出九幽府,盛行碧落乡。不输扶摇势,羊角穿云狂!”李宠飞身高空,施展阴风穿云的法术引动地府阴风,从下至上掀起妖云。妖云笼罩范围内的地面忽然张开,密密麻麻的地穴如同皮肤上的毛孔般浮现在地面上。从地穴当中吹出的阴风与同为阴性能量的妖云碰撞在一起,立时风云激荡,强烈的能量碰撞将地面的泥土和杂草蔬菜全都抛向半空。最后,如同法术的名字一样,源自地底的九幽阴风夹着泥土穿透了密布在人群中的妖云,并在妖云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型的龙卷,在将妖云全部席卷后,阴风龙卷直上云霄,消失在阳光之中。

    阴风过后,文老的清心化煞神诀立时发动,万道金光跟阳光融为一体,在阴风过后立刻直射而下。刚被阴风的风力吹得目不视物不辨东西的众人,刚要重新厮杀的,文老发出的神诀金光便当头而下。如同时间静止一般,金光照射下众人的行动瞬间停止,大约过了三秒钟,保持着各种姿势的众人才双腿一软昏倒在地。在众人恢复神志后,文老又增加了金光的强度,有意让众人昏迷一段时间,这样既方便他们进行下一步的捉鬼行动,又可以避免神志恢复后的众人继续互殴。

    在文老的神诀刚一发动的时候,公子白就行动了。借着被附身的王经理穷于应付李宠和文老的连续法术无暇他顾的时机,公子白一晃身来到他所处的铲车上。王经理被飞扬的尘土和金光模糊了视线,恍惚间觉得身后有异,急忙转身查看。铲车的驾驶室并不宽敞,王经理转身的速度受到影响,刚转到一半的时候,公子白已经发动了攻势,隔着玻璃发出的一拳击碎了玻璃,重重地打在椅背上,座椅上的王经理在力的传导作用下直直地从前面的风挡玻璃飞了出去。

    公子白追在飞起来的王经理身后,拳脚齐施来了一个漂亮的三连击,把横飞出去的王经理直直送上了半空。当王经理和玻璃碎片一起落地的时候,身上整整贴了十八张镇鬼制邪符。

    “搞定!有这十八道符咒镇着,就是牛头牛老大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挣脱的。”公子白打出胜利的手势招呼空中的文老和李宠到他身边来。

    他贴在王经理身上的十八张符咒是茅山派秘传的符咒,这种符咒专门对付一般的镇鬼符不能搞定的厉鬼,而且每增加一张其威力便成几何倍数增长。公子白一下将辛苦修炼出来的全部十八张都用上了,自认为天下大吉马到成功。

    “老大,你出手也太浪费了,有一两张就够用了,干嘛把存货都用了?”李宠对公子白浪费符咒的行为很不满。

    “这年头作人不老实,作鬼的也不真诚,谁知道他被哪个鬼上了身,就凭他能破解迷心术这点,我也不敢大意。小心驶得万年船吗?”公子白解释说。

    公子白正在得意洋洋,文老突然指着他身后大喊:“小心!快闪开!”

    被公子白贴了十八道符咒在身上的王经理,在公子白和李宠臭显摆的工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文老收了法术正瞧见王经理抡起拳头恶狠狠地冲着公子白的后心捣过来。

    听见文老的喊声,公子白下意识地往左侧闪了一下,刚好避过了背心要害,可右背上却实实在在地挨了一拳。这一拳把公子白打得口喷鲜血,横着飞了出去,而王经理则追着他横飞的身体按照他刚才的样子来了一个三连击。在文老和李宠惊异的目光中公子白和他喷出去的鲜血同时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的公子白,晃了晃发昏的头,扶正了只剩框架的眼镜,纳闷地想自己这个挨揍的样子怎么有点熟悉呢?等他看到周身帖满符咒的王经理正在十米外的地方站着冲他阴笑,他就明白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了,刚才自己不就是这样揍人家的吗?

    “没有搞错吧?什么鬼扛了十八道符还能打得我吐血,难道五里堡不单出产白菜还盛产奇迹不成?”公子白实在不理解被鬼附身的王经理如何能在符咒之下自由活动。

    看见公子白摔在地上,李宠急忙拦在王经理面前。“你到底是何方鬼类,胆敢挑唆众人殴斗厮杀,难道不怕冥界律法惩治?”

    “呵、呵、呵……”王经理未曾出言先发出一阵怪笑,笑罢面色一凛,放肆地说道:“冥界,冥界算什么东西,老子还由不得他来管!”

    “你不是那个厉鬼石展吗?能耐挺大呀!你不怕我的符咒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藐视冥界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据我所知,不受冥界管辖的鬼可没出现呢!嚣张不是错误,嚣张过头可就不对了。”公子白凭着王经理身上透出的鬼气确定附在他身上的就是昨夜所见的自称石展的厉鬼。

    “这些许符咒制得了寻常鬼类,对我却如同废纸一般,冥界管尽天下诸鬼,却无权管我!”石展不但嚣张,而且嚣张得无法无天,连冥界全都不放在眼里。

    “我说,你是不是有妄想型精神病啊?还说冥界管不到你,瞧你附在人身上的样子就是一个标准的厉鬼,冥界随便来一个小头目就可以把你搞定。”虽然石展不怕镇鬼制邪符,但公子白从他附身人体的举动上确信他是标准的鬼,不过是实力有点强而已,自己这边人鬼神三路联军还怕了他不成,再不行还有冥界的后台,所以尽管受了挫折,说话还是很硬气的。

    “无知小辈,坐井观天,难道就只有鬼才可以附身人体?我既不怕你的镇鬼符咒,就不属鬼类,昨夜在碾盘前已警告过你不准再插手此间事务,你却自不量力横加干涉,今日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话音刚落,王经理体内透出的鬼气瞬间转变为强烈刚劲的妖气,他身上的符咒在妖气的冲击下尽皆碎裂,随着符咒碎片如蝶般飘落风中,公子白背靠大树好乘凉见鬼大三分的乐观心情立刻跑得无影无踪。妖气一现,公子白等三未无不震惊,扑面而至的妖气竟然与昨夜杀得他俩丢盔弃甲半死不活的黑山老妖发出来的妖气一般无二。真是世道变了,好端端的一鬼一转眼就变成妖了,而且更神奇的是这妖还能继续附在人的身上。

    妖的肉身强大,所以不需要人的身体作为依附的对象。即使是失去本体的妖,其元神也会找与其本体同类的肉身依附重新修炼,人的肉身根本无法承受妖的元神,而完整妖体入侵人身就更不可能了。

    王经理身上透出的鬼气让公子白认定其被厉鬼石展附了身,而此时由王经理身上发出的妖气又与先后两次袭击公子白的妖气同为一体,昨夜公子白又亲眼见了袭击自己的妖的真身,所以附在王经理身上的绝对不是没有本体的妖的元神,而是真实存在的完整妖体。见到违反灵异界规律的妖附人身、妖鬼同体的奇景,公子白、李宠和文老全都一头雾水地发懵了。

    石展可不管公子白等如何惊疑,双脚一跺,地面瞬间涌起一座丈许高的泥石流似惊涛拍岸般冲着公子白劈面而去。在丈许高的泥石巨浪前,公子白本就不高的身体更显矮小,眼看公子白就要被泥石流活埋入土,一旁蓄势已久的文老发动了。

    “万物皆有属,其性各有主,尘归尘土归土!”文老手飘身拦在公子白前面,正对泥石流的浪头将手中的木杖往浪头上轻轻一点,翻涌咆哮如万兽狂奔一样不羁的泥石流在木杖下如驯服的绵羊一般重归地面,甚至连曾经长在上面的野草和蔬菜的位置都没移动半分。这石展在土地公面前施展起土石性质的法术,就如同班门弄斧一般幼稚可笑,如果连泥巴和石头文老都搞不定,他这个土地公也该引咎辞职了。

    “原来是土地公在此,我还真小看了你们!”石展发现了文老土地公的身份,可是对此毫无顾忌,并未给文老这个正职的神仙面子,依旧对他们三位照打不误。

    可能是嫌王经理的肉身过于拘束,妖气离开了他的身体,冲上半空,随后公子白前一天夜里见到的男子出现在空中了。“磐石之性坚不可摧,灵石之势威不可挡。威临天下!”现出形体的石展身上妖鬼二气齐现,随着口中的咒文抽出腰间长刀向下劈去。随着石展的动作,糅合了妖鬼两种气息的刀气脱离了长刀的本体,化成一把比本体大上百倍的巨型长刀,侠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公子白他们劈下来。

    公子白尽管知道凭他斗不过这个妖,但事以至此,躲避已然不及,索性也抽出了长刀,将全部法力灌注在长刀之上硬架石展的破空刀气。翠玉长刀经公子白的法力关注,发出清蒙蒙的刀光,公子白意念所至阴寒刀气立刻迎向了石展发出的刀气。与公子白刀气一同抗击石展刀气的还有文老木杖上的神光和李宠手中的鬼气。人鬼神三气合在一处,以公子白的刀光为主形成了一股循环不息的三才运转之势。上下两股气机在空中交汇,石展那无坚不摧的刀气先被公子白长刀上的发出的锐利无比的地阴之气破开了缺口,而且借由气机的接触被翠玉吸收了几分劲力,接着遇到文老发出的对妖鬼之气有克制作用的神光又散乱了几分,最后和李宠发出的与其鬼气同性相斥的鬼气狠狠地争斗起来,兼之这三种气息形成了三才运转之势,在循环不断的消磨下,石展的刀气威力大幅度地减弱。

    饶是公子白等人配合默契,石展强大的刀气仍未被他们完全化解,大概有两层左右的刀气冲破了阻拦被公子白等人消受。一声局响过后,地面上尘土飞扬,出现了一条宽两米深一米半长十多米的深沟,李宠被震飞出百米之遥,公子白被巨大的冲击力打进了沟底随后被落下的泥土活埋,文老占了身为土地公的便宜,压力及体后直接接土遁避入地下,使之能够片土不沾地重新出现,保全了神仙的颜面。

    石展那个又鬼又妖,非鬼非妖的家伙,见到公子白等如此狼狈,不禁在空中肆意狂笑。公子白从沟底的泥土里爬出来,吐出了嘴里的沙子,觉得全身都在酸痛,若不是昨夜有了然的帮助恢复了元气,刚才的一击就要了他的小命了。想起了然和尚,公子白就想起了早晨了然给他的那个角符。角符可是佛家用来防身辟邪的至宝,眼见他们的法力无法和石展抗衡,公子白打起了角符的主意。

    “有种你在那里别动,等着我收拾你!”公子白指着空中的石展大声说。

    “小子,就凭你也想收拾我。大爷就在这等着你,就怕你没本事上来!你没了那双破翅膀拿什么飞上来?”从昨夜的接触中石展知道公子白不会飞行,没有那套有翅膀的衣服的帮助根本没办法和他打空战,所以对公子白的叫号不当一回事。

    公子白没说话,使劲盯了石展上方的天空一阵后,挥手打开妖力空间跳了进去。

    “小辈,我当你有什么惊天的手段,不过是想争取时间逃命而已。”见公子白跳进妖力空间,石展以为公子白;临阵脱逃,忍不住出言嘲笑和挖苦。“小鬼,养你的人自己跑了,你就受死吧!”嘲笑完公子白,石展把下一个打击的目标定为李宠。

    “谁说我跑了?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可是不好的习惯,小爷没翅膀也照样飞给你看。”公子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石展的头顶上。

    石展抬头观望,只见在距离他百米的上空开了一个暗蓝色的空间入口,公子白正从里面跳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东西。公子白没了鲲鹏战衣没法飞到空中和石展较量,而且就是有鲲鹏战衣的时候,公子白也打不过石展,如果不出奇招根本无法取胜。为了能取得制空权,公子白想出了利用妖力空间进行空袭的妙计。他使劲瞧石展的上空,就是在标定妖力空间的出口位置。

    利用妖力空间公子白让石展误以为他是在逃跑,而实际上他进了妖力空间后就从石展上空百米处的出口跳出来给石展一个空袭。作为空袭的重磅炸弹的就是公子白手中的角符。“佛语成咒,大慈大悲!”公子白双手捧着角符,念出了了然传授给他的发动角符的偈语。

    角符在公子白的手中大放光明,起先是角符中的那卷大悲咒闪出一点星火之辉,这点光辉被三角形的蜜蜡急速扩大,公子白的双手间如同捧着一盏明心见性的佛火宝莲灯,花瓣状的光辉从他的指间流淌而出。在公子白正下放的石展抬头转身之际,角符的光芒已经将他罩定。“哎呀!”石展先是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接着蜷缩这全身在角符金色的光芒中颤抖,体内的妖气鬼气也被角符的佛光逐渐消融。

    公子白见角符奏效,心中大喜,可喜到一半就喜不起来了。因为他搞的是空袭,因为没有了鲲鹏战衣,他无法在空中停留,自打他跳出妖力空间,就是在作自由落体运动。石展虽然被他的角符金光罩住,可随着他的不断下降,高度优势转瞬即逝,很快石展就会以为他的下落而脱离角符金光的范围。公子白无论如何着急,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随着石展身影不断在眼前扩大,公子白重重地撞在石展的身体上,他这一撞把蜷缩成一团的石展给撞出老远,自己也被石展坚硬如铁石的身体磕得头破血流,重新摔进了石展挖好的坑里去了。

    经公子白一撞,石展脱离了角符金光的笼罩。发出了一声既惊又怒的怪叫后,石展化成一道青烟消失在五里堡的东北山脚下。公子白揉着脑袋上的大包再次从土里爬出来,见文老和李宠也恢复了精神重新聚了过来。再看手中的角符,整个角符仿佛经过剧烈的燃烧,此时留在手里的只是一小块蜜蜡的残渣。

    “这厮真是好运气,若不是我没有鲲鹏战衣不能在空中停留,就凭这角符不死也脱他一层皮,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便宜他。”功亏一篑,公子白心中不满。

    “老大,废话先不要说了,赶快躺在地上装死!”李宠催促道。

    “我打都没打死,干嘛让我装死呀?”公子白不明所以。

    “你耳朵没病吧,警车都进村了,那么大声的警笛你没听见吗?不赶快装死,这么乱的现场,这一地的伤者,就你一个人没事,警察来了你怎么解释?”李宠一副你脑袋受伤影响智力的表情。

    公子白仔细一听,果然有许多辆警车响着警笛往这边开过来,李宠说的没错,他要么在警察没发现前离开,要么也躺在地上,否则警察来了真的没法解释。再想想刚跟丁师姐和村民代表说出来取车,如果回去现在一个人回去更值得怀疑,还是躺在地上装昏迷安全保险又省力。

    “什么叫装死呀?这躺了一地人不假,可没一个死的,充其量我也是装昏迷,怎么能说是装死呢?拜托你能不能用词准确一点儿!”公子白嘴上不服气,可还是找了一个比较干爽舒适的地面躺下来装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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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六节 田间厮杀

在五里堡的村路和入城公路相连的路口,公子白瞧四下无人注意纵身跳上了路边一棵十来米高枝繁叶茂的杨树上。只三两下,公子白就到了树尖上,从妖力空间里调出了他的那件变色皮衣盖在身上作为伪装,如同白日潜伏的侦察兵一样,偷过枝叶的缝隙往远处的公路上张望。李宠所说的那两辆满载民工的卡车已经在离村不到一里的公路上了,如果让车子进村的话,村民与民工之间的冲突就无法避免了,看来这个开发公司的老板根本没把村民和律师放在眼里,准备用武力来扫除一切障碍。

    公子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一个人跳下树去单凭体力就可以将这两车人都摆平,可现实生活中他是靠脑力吃饭的律师,而不是替社团打工的战神,更不想因此被国家散打队强争去夺世界冠军。为了不影响大众的意识导向,不让大多数人类那无比脆弱的神经和永无止境的好奇心受到过于强烈的刺激,给纷乱无比人界再添麻烦,所有如公子白般拥灵异力量的人,都秉承着吸血鬼般避世的准则,在世人面前尽量隐藏着自己的力量,这就让公子白有了作超人的苦恼。

    “超人,你想什么呢?汽车都到村口了!”李宠对着公子白大喊。

    “你是蛔虫啊,我刚抱怨了一下你就知道了。我不方便露面,不如你下去阻止他们一下。”公子白对李宠说。

    “说的容易,那可是两卡车人哪!他们的车速那么高,我的法术加上去他们肯定非死即伤。你又不希望出现人员伤亡,束手束脚的让我怎么弄啊?”李宠抱怨技术难度太高,不愿意施法阻止已经开到路口,正在往村路上转向的两辆卡车。

    “这可怎么办啊?”公子白知道不阻止民工是不行的,只要王经理见到了民工的影子,就会马上命令在铲车前面跟村民对峙的建筑工人动手的,那时局势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就在公子白左右为难之时,转上村路的两辆车突然停住了。开在前面的那辆车,刚上村路司机就觉得前轮一沉,车子的右前轮就陷入了事先埋伏好的陷阱里了。一道深深的地沟把多半个前轮给吃了进去,车的底盘已经挨到地面上了,车上的人被突然而至的颠簸晃得东倒西歪对着司机咒骂不绝。后面的一辆车,在前车车轮陷进地沟的同时,压在没有水泥路面的路沿上的后轮突然侧滑,车子向斜后方缓缓滑去。车子右侧的前后轮都落进了路边半米深的排水沟里,车上的民工以为车子会翻,全都着急忙慌地跳到路上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呀?”在民工们一片“不会开车”的喝骂声中,两个司机分别打开车门到外面查看。

    “刚才明明是平坦的大路,怎么凭空多出到沟来呢?真是见鬼了!”

    “是有点邪门!这几天都是大晴天,路沿干的跟路面一样坚硬,别说车上装了百十个人,就十几吨货也压不塌呀!如果这都看不出来,咱哥俩这十几年的车全都开到狗身上去了!”

    两个司机抱怨了一阵,接着招呼民工一起抬车,想把车从沟里弄出来继续开。

    “老大,我可没出手,下面的事不是我做的,你不用那么崇拜我!”李宠看见了公子白赞许的眼光,赶紧为自己辩解。他还没施任何法术,路上的两辆车就走不了了,若不是看了公子白透过来的眼光,他还以为是公子白做的好事呢。

    “不是你呀?我还真是表错了情。我再仔细看看,到底是谁这么配合我?”公子白运足目力往出事的车辆所在的位置仔细看过去。

    一看之下,公子白果然发现了异常。无论是掉在路面地沟里的卡车,还是滑到排水沟里面的卡车,在车底近地的位置都飘动着浓厚的土元素。那些土元素将正常的地球引力扩大了几时倍,卡车在巨大的压力下,车上的金属矿架发出如夜半磨牙一样的声音,而且无论一百还是二百民工的齐心协力都不能挪动车子半分。

    “我知道是谁的手笔了。看来神仙非常适合在白天制造神秘事件。”公子白对李宠撇了撇嘴说。

    “原来是文老干的,他对五里堡还真是关心啊。”李宠欣赏着树下众民工喊着口号抬车的壮观景象。

    “老头子我在下面挨累,你们俩倒跑到树上来乘凉,是什么道理啊?”土地公文老出现在公子白的对面,用手里的拐杖拨弄着挡在眼前的树枝。

    “这还用说,我俩都不方便出手呗。幸好你老还在附近,不然还真不好弄了。”公子白笑着回答说。

    “自从你在我这里要了五里堡的情报后,我就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动静。真没想到,你在五里堡来回了两次后,就把这平日太太平平的山村里藏着的凶妖厉鬼全给引出来了。我职小官微,除了记录山川物志外就只能管管地上的庄稼,在这种时候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帮你个小忙了。”文老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那两辆车还没挪动地方后,又接着说:“这只是个拖延的办法,过一会儿他们抬不动车会走着过去的,这里离地头已经不远了,你们快想别的办法。”

    “是呀。老大,一会儿他们放弃了抬车,就会走着过去,那时候就得你上了,以你的体力应该没问题的。”李宠作惟恐天下不乱状。

    “你别瞎扯了,能上我早就上了,还用躲到树上?”公子白鄙视完了李宠的提议,随手掏出了手机,对李宠和文老说:“这可是随时会流血的大事件,聚众斗殴在刑法里可是明文规定的罪名啊,这么大的事不找警察来怎么行?”

    “你要找警察?如果要找警察,你刚刚到地头的时候就应该报警。刚才不报警,这时才报,为啥?”李宠有点不理解。

    “刚来的时候不报警,那是想借王经理的口把我们想说的话都传给开发公司的老板听,希望开发公司能暂时收敛一下,给以后的工作留出足够的时间,为和开发公司交涉留出转圜的余地。现在报警,是因为开发公司明显不把村民和律师当回事,企图动硬的,那我们作律师的就只有拿起法律的武器,利用正当的途径来保护自己了。”公子白回答完了李宠,就在树梢上用手机拨打了110报警。

    “好了,坐在这等警察来吧。刚才我说的很详细,估计附近几个派出所的警力全得过来,二百多个民工可不是轻易能控制得住的。”公子白收好了手机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观察民工的动向。

    民工们在司机和工头的组织下对着陷在地沟里的头一辆汽车发动了两次猛攻,抬、拉、推、撬,使尽了手段和力气那辆车就像生了根一样,死死钉在路面上纹丝不动。头一辆车不成,他们又对第二辆车如法炮制,结果还是一样。这下司机、工头和民工们全都懵了,这些人别的没有,就是有力气,像他们这样弄,别说是汽车,就是火车皮也推着走了。

    满身是汗的民工全都气急败坏地蹲到路边喘气、抽烟,而工头们则拿出手机给老板和在地头的王经理打电话。没过一会儿,三五个为首的工头就招呼着路边休息的民工拎着手里的家伙往那片有争议的地块方向赶过去了。公子白他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警车不见踪影,民工的队伍浩浩荡荡,转眼来到了村民与开发公司争执不下的地边。公子白则早先一步来到了村民的队伍当中,而且站在村民队伍的最前方。李宠和文老隐身在他的两侧。他们三位的思路很明确,就是由公子白出头尽量拖延时间,争取在警察赶到前阻止双方发生冲突。

    民工队伍见到了铲车这个标志物后,在工头的催促下加快脚步迅速赶到了菜地边上,并且把村民围了起来。村民事先得了公子白的通知,早在民工包围前把妇孺和老人遣散回家,留下的一百多个精装汉子。出于对公子白的信任,这一百多人在他的身后聚成一个圆形的防守阵势。看到援军来了,王经理有了精神,招呼着原来的手下加入了包围圈。

    “我们老板说了,这块地公司要定了,而且占地的钱也给了村里,村民要是不让动,就只有强制征收了。你们最好让开,谁要是影响公司员工的工作的话,后果自负!”王经理冲着村民发出了最后通牒。

    村民见开发公司派了大批的打手来,个个都攥紧了手里的锄头、锹镐,有些冲动的在王经理话还没说完前就骂出了声来。而开发公司方面的工人和民工也不甘示弱,挥舞着手里的凶器向村民示威。在冲突未起之前,口水战首先爆发。

    “大家安静、安静!”公子白运足了力气,他的声音立刻盖过了全场的喧闹,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集中在他的身上。

    “民工兄弟请听我一言。这里是五里堡父老乡亲世代耕种的土地,国家已经决定将这里开发为市区,他们就要和这块土地告别了。我身后的这些人是和你们一样的农民,他们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国家要征收这里的土地他们一点儿都不反对,因为国家会给他们足够的补偿,给他们新的房子,他们虽然失去了耕种的土地,但不会失去生活来源,一样能继续过好日子。可你们打工的这家开发公司根本没有任何征地的合法手续,就凭着一张没经过政府机关确认的合同和根本不够维持生活的一点点儿安置补偿费就要强占他们的土地,他们是不会答应的。他们这些老实的庄稼人站在这里不是要和任何人拼命,而是为自己能够活命而拼;他们不光是在守护着自己的利益,而是在维护国家的法律和农民的尊严!民工兄弟,你们也是农民,也知道农民失去土地后的难处,如果农民失去了土地又得不到足够的补偿,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面对着和你们一样的农民兄弟,你们能下得去手吗?你们忍心吗?况且参与斗殴,伤害他人是违法犯罪行为,一旦你们真的伤了人,追究起来是要坐牢的,那时候开发公司的老板会去理会你们吗?你们的老婆孩子又有谁会管呢?大家不要再受人利用了,赶紧回去吧!回去吧!”

    针对打手主力是开发公司派来的民工这一特点,公子白采取了攻心战术,在他入情入理声情并茂的演说中巧妙地混入了剂量轻微的迷心术。本来公子白的说辞就很巧妙,以民工出身农民的特质作为切入点,引发了他们对村民的心理认同和共鸣,在有迷心术的配合,公子白的话音一落,不单是在场的民工全都向后转,连不少建筑工人和两个农民出身的工头都对自己的行为生出了悔意跟着民工一起往后撤去。

    公子白见自己的说辞和法术收效显著心中大喜,琢磨着有一天律师干腻了就改行去作心理医生,有迷心术作技术支持,在催眠和谈话疗法两个项目上肯定是独步海内,居世界领先水平了。

    “都回来!操家伙,给我动手!”眼看民工和工人都向后转,意志尚算坚定的王经理发出了命令。

    王经理的命令一出口,公子白就觉得他的语调好像有些不对头,还没等他想通到底是哪里不对,所有已经向后转的民工和工人突然全身一震,竟然从他的迷心术中清醒过来。而他原来设计的法术持续时间是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法术才会自动失效。

    更令公子白震惊的还不单是法术失灵,清醒过来的民工和工人全都目显红光形同疯虎一样挥舞着手中的家什,冲着村民冲了过来。一阵不像人类声音的吼叫声发自公子白身后,公子白急转身回望,发现一直在他身后保持克制态度的村民竟也同那些民工和工人一样红着眼睛抡着农具冲向了民工和工人的联军。两股人流瞬间对撞在一处,两伙无冤无仇的人在公子白面前如同宿世冤家一样疯狂地厮杀起来,这可不是一般的打架斗殴,分明是以命搏命至死方休的架势。

    这是怎么回事?迷心术被破,开发公司的人和村民一下全都发了疯,公子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在当场。呆了不到五秒钟,公子白就觉得胸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杀气,一股杀意直透顶门,只想把眼前众人全都杀光才舒服痛快。不知不觉间,公子白已双目尽赤,喉咙中发出一声食人野兽般的叫声,转身就欲大开杀戒。

    就在公子白这个杀人机器即将暴走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拽住了他的衣领,只觉脚下一轻、眼前一花,公子白已被文老从厮杀成一团的村民和民工之中,带到了百米之外的空地上。

    “凝神魂归位,聚精魄定形,心静气自清。”文老手中放出金光罩定公子白全身,在他的清心化煞神诀的威力下,公子白恢复了神智。

    “老大,你刚才着了人家的道儿,差一点儿暴走,把那四百多个人全给杀了。多亏了文老警觉,不然你就一不小心破了当代杀人记录了!”李宠面色严肃地对公子白说。

    即便李宠不说,公子白也知道自己着了人家的道儿,可发觉的时候为时已晚自己已经全然不能控制暴涨的杀气了。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村民和民工如何。

    抬眼望去,所见只能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村民和开发公司的民工、工人打成一片。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严重的已经鲜血飞溅,可每个人都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只顾着攻击别人,而且一些找不到敌人的村民或者民工竟然直接攻击身边的同伴,与其说是两伙人在械斗,不如说是四百人在乱战。

    “文老,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是因为我使错了法术才这样吧?”见到村民和民工如此惨状,公子白心内焦急急于知道原因,他甚至以为是自己错使了迷心术导致法术反噬才造成如此局面的。迷心术公子白用的不是很熟练,他只在三仙庙前使过一次,这次是第二次使用,如果是他的技术不过硬导致这次灾难,那他只有以死谢罪了。

    “你看,那群人上空笼罩的是什么?”文老伸手指向厮杀正酣的人群上空,让公子白仔细观看。

    顺着文老手指的方向,公子白发现在人群被一团淡红色的云气笼罩着。云气很淡,若不是留神观看根本察觉不到。云气虽淡,却风吹不散,牢牢地笼罩着人群。随着人的呼吸不断地云气被吸入人体,吸入的云气越多,人就变得越疯狂,厮杀得越卖力,而厮杀者体内发出的杀气和冒出的血气又在不断地增加云气的颜色和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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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五节 纷争迭起

年丁师姐按着喇叭,再加上村民代表的吆喝,村民们让开了一条路,丁师姐将她的车直接开到了铲车的前面。这下不用人墙,她的车直接成路障了。丁师姐的举动把村民和开发商方面都给镇住了,大家全都一言不发地盯着闯进来的丰田轿车。在众人的目光下,公子白先出了车门,然后把另一侧的车门拉开请出了丁师姐。对丁师姐村民们的印象不是很深,但对公子白的印象却是非常深刻。能让公子白这个明白人如此恭敬的,必然是一个更明白的人了,公子白的一个动作就让村民对丁师姐的信心大增。

    “乡亲们,我们所接受了大家的委托,指派我和丁律师来为大家服务,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冲动,如果动起手来无论谁伤了人都要负法律责任的。”公子白先劝止了一下冲动的村民,随便是过话给那些拎着家伙的建筑工人听,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动手伤人。

    “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到底为什么地占的多,钱给的少,俺们还没跟他们说道说道呢,就又要占地。不但占地,而且连上面快长成的白菜都不让我们往回收。”

    “谁说不是呢?一年到头就指着这点菜钱过活呢,占地的钱还没给分到手,这地里的菜又不让收了,让俺们拿什么过这个年哪?”

    “不让他们推地,他们就要打人,打就打,谁怕谁呀?今天就是不让他们动,除非他们把俺们全打死了!”

    村民听说为他们说话的律师来了,都挺直了腰杆儿发泄着对开发商的不满情绪。

    “你们嚷嚷什么?你们的地是你们村委会同意卖给我们公司的,合同都签了,补偿费过两天就打到你们村的帐上,这地今天我们是铲定了!”站在铲车上的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对着村民使劲嚷道。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不知道怎么称呼?”丁师姐一直在找开发商方面的现场负责人,听见中年男子的话反问道。

    “对呀。我是公司的项目经理,姓王。”铲车上的男子回答。

    “请问你们公司是什么时候从村委会手上买的地?”丁师姐发问。

    “大概四五天前吧。你不信可以到公司里去看合同。”知道开车来的两位是律师身份后,王经理的回答也是很小心的。

    “这就怪了。房地产开发公司要开发土地,得取得土地使用权才行。你们要开发五里堡的这片地,就要有这片地的土地使用权证,可不是单靠村委会的一个萝卜章往协议上一盖就能生效的。据我们了解,五里堡村集体土地征收为国有的批文还没下发,无论将来怎样,这块地现在还是村民集体所有的,你们哪来的土地使用权,哪有权在这里又占又推的?告诉你们老板,如果能拿出土地使用权证来,这片地你们公司愿意盖公厕都没人管,要是没有土地使用权证,这块地就还是村民的,你们动一颗菜也不行!还有,没经过政府批准,擅自买卖、圈占、破坏土地可是违法犯罪行为,追究起来轻则罚款,重则判刑,让你们老板不要以为老百姓不懂法就好糊弄,考虑一下后果再作决定!”丁师姐一番不软不硬的话立刻将这个王经理给镇住了。

    王经理所在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在市里有些背景,得知城区外阔的消息后,觉得其中有利可图,就马上行动起来。利用农民法律意识淡薄的特点,买通了村委会特别是党支部书记兼村长这个村里的“一把手”先签了征地补偿协议,打算采取先占地后报批的方法大赚一笔。在占第一块地的时候虽然遭到了村民的反对,但有村长出面劝阻了村民,使他们的诡计得逞了。

    在得了一次甜头后,开发公司马上变本加厉按照所谓的协议继续圈占土地。谁知这次村民们事先请了律师,而且反应比上次强烈得多,摆出了以死相拼的架势,更不爽的是原本得了好处,一直站在开发商这边作“群众工作”的村长这次没有出面阻止村民闹事,反倒不知躲到哪里凉快去了。丁师姐和公子白这一出现,更是出乎了王经理的预料。

    “你们是哪个所的律师?这又不是打官司,有你们什么事?”对于丁师姐提出的问题,王经理根本无法正面回答,只有顾左右而言他。

    “这是我的名片,是哪个所的上面写的很清楚。刚才丁律师也说了,我们就是受村民委托来处理这件事的,我们的权利来源不用你来质疑。现在虽然不是打官司,不过你不妨转告你的老板,如果不停止这种非法占地的行为,赔偿村民所受的损失,不是没有打官司的可能。今天我们只是和你们口头交涉一下,等我们弄清全部情况后,将有正式的律师函发到你们公司的。”公子白递给王经理的名片不啻是一封战书通牒。

    “你以为这个就可以吓唬我们,我跟你说我们老板和公司可不是听你说两句就被唬住的!在市里还没有我们公司办不成的事,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王经理接了公子白的名片,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听了王经理的话,公子白和丁师姐都笑了。“王经理,听你的话,你们公司怎么有点像社团(黑社会的雅称)啊?如今国家和政府对农民问题是非常关心的,特别对征收集体土地方面还专门下发了文件,如果你们公司想顶风犯案,为其他开发公司树立一个反面典型,那我是绝对不会反对的。”公子白神色不变地说。

    “你以为我们是吓大的吗?这里的老百姓都敢跟你们叫上三句板,我敢把车停在这里就是打算要给你们公司点罚酒吃!你也看到了,众怒难犯,如果你今天不计后果让铲车铲平了这块地,那你们也得被村民把腿打折。我可不想唬你,你们公司这次的麻烦可不小,别不当回事,作决定前最好给你老板打个电话,免得日后莫名其妙地背黑锅!”面对王经理丁师姐露出一副友情提示的表情。

    “是呀。谁要是敢动丁律师和公子律师,我们跟他玩命!跟他玩命!”村民更不失时机地在村民代表的带领下,为公子白和他的丁师姐站脚助威。

    面对公子白和丁师姐的唇枪舌剑,还有村民的群情激奋,王经理有点心虚胆战,转身退到建筑工人的身后去打电话,估计是向老板请示下一步如何行动去了。在公子白和丁师姐的安抚下,村民们停止了对开发公司人员的漫骂,而开发公司的那些建筑工人因为王经理没有发话也都在原地观望,双方大眼登小眼的进行冷战。

    村民和开发公司的工人对峙的时候,公子白和丁师姐可没闲着,他们见暂时没有打群架的可能,就放下车子继续充当路障,然后在村民代表的带领下到村委会去找赵村长交涉了。

    村民在地头上和开发公司吵得热火朝天,赵村长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去劝阻村民,反而躲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大口地抽着烟卷。昨晚作的一个梦让他对自己背地里作的事有些担心,俗语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平日从未想念过自己的爷爷,梦里面爷爷说的话更是让他心惊肉跳。作为党支部书记他是个无神论者,如此逼真的梦境对他的心理冲击也是不小的。所以在得知村民和开发公司再次因为土地起了争执后,他没有到现场去作事先和开发公司约好的弹压老百姓的工作。除此之外,另一件让他头疼的事就是村民自发地请了律师,这律师一介入,许多原本被他一手遮天的事,就要放到阳光下晾晒一下,他和村委会的几位作出来的事,不是每一件都经得起推敲的。

    虽然头一天晚上连夜开了村委会碰头会议,对如何应付上级检查有了安排,但如何应付律师赵村长和村委会的任何一位全都没有经验。赵村长正犯着愁呢,让他犯愁的人就来了。

    “赵村长,你好。我们头些天见过了,不用再作介绍了吧?”公子白当先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丁师姐和两个村民代表。

    “公子律师我是有印象的,这位就不熟悉了。”赵村长指着丁师姐说。

    “这位是我们所的丁律师。我们这次是受了本村绝大部分村民的委托就征地和拆迁问题为村民提供专项法律服务的。因为某些原因,村民委托我们时没有通过村委会,为了我们工作方便,特意来通知村委会一声,希望村委会能对我们的工作给予支持和帮助。”公子白十分正式地对赵村长说。

    “村里对外签订合同,都是以村委会的名义,要委托律师也是一样,而且像委托律师提供法律服务这类事情都是要经村委会成员讨论通过的。村民自己委托律师的行为,村委会不能承认。”赵村长一上来就企图否认公子白和丁师姐的权利来源,打算将他们拒之门外。

    “赵村长,赵书记,我想《宪法》、《村民委员会组织法》村民不懂,你不能不懂吧?村民委员会是村民集体的群众性自治组织,它不是一级政府部门,不具有行政职权,它的权利来源于村民集体的授权,通过村民民主选举产生,对于不称职的村委会主任(俗称村长),村民可以通过民主程序召开村民大会将他罢免。像征地、拆迁这种关系到村民根本利益的大事,必须召开村民大会或者村民代表会议讨论通过后,才能以村委会的名义对外签署协议。”

    公子白先对赵村长普了一顿法后接着说:“现在的情况是,绝大部分村民,认为村委会违反了法定的民主程序,擅自签署了损害村民集体利益的协议,所以他们委托律师进行调查和帮助。这是村民行使权利的正常方式,无须村委会对此进行确认。所以你不用拿村委会来压我们。虽说村长不是国家机关的公务人员,万一被查出有经济问题只能定侵占罪,可党支部书记可绝对是在编的国家工作人员,出了问题贪污受贿什么的都可以定的。村民请我们来,就是希望查清村里的土地到底是如何被卖给开发商的,开发商到底有没有权利来圈占村里的土地。既然开发商拿出了和村委会签订的协议,我们就只好来问村委会到底签没签过卖地的协议了。”

    “听公子律师的话,我们村委会的几个人现在都是嫌疑犯喽?”赵村长见村委会这杆大旗起不到遮风挡雨的作用,而且听出公子白的弦外之音,索性跟公子白叫起号来。

    “赵村长是不是嫌疑犯,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来村里调查一下村委会到底和开发公司签没签过卖地的合同,如果签过具体的内容是什么?我们的目的是最大限度地保护村民的利益,至于惩罚犯罪的事情,那是公安局和检察院的事情,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管。所以,请赵村长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也是这个村的村民,如果我们的工作取得了好的效果,对你个人也是好事嘛!”公子白给了赵村长一个暗示,我们为村民服务,主要是针对开发公司的,并不是非要往死里整你。

    “赵村长不想村民整天堵在你家门口为这点儿事跟你没完没了吧?据我所知,这样的事情在农村可是经常出现啊。”丁师姐在十分恰当的时机说了一句很有分量的一句话。

    “丁律师说的有道理,我也听说半夜点人家柴禾垛的事在农村也不算稀奇。”公子白的这句话简直就是在威胁了。

    更恐怖的是,跟在公子白后面的两个村民代表听完了丁师姐和他的话后竟然露出了如梦方醒恍然大悟的阴险笑容。恶人还须恶人磨,赵村长虽然不是什么恶人,但在村里一直是熊瞎子敬礼——一手遮天,净是他想主意算计别人,从来没人主动算计他的时候。可公子白和丁师姐一出现,就接二连三地给他下套子,单就刚才的两句话,就可以让他再也没有安稳觉睡了。

    “我赵大成生平不作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赵村长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的底气不足。

    “鬼是不会敲门的,但鬼可以托梦啊!”说到鬼,正合公子白的心意,况且连昨晚什么鬼给赵村长托了什么样的梦,他都亲眼目睹。果不其然,公子白说到鬼托梦的时候,赵村长的面部肌肉明显地颤了一下。

    “赵村长,咱们不用在这里打哑谜了。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村委会和开发公司的协议是怎么签的,然后再想办法让开发公司停止这种无理占地的行为。当然,如果开发公司有合法的用地手续,给的安置补偿费等费用又符合标准的话,我们也不能阻止他们的合法开发行为。在没出占地事件之前,村民就要求村委会和我们所谈合作的事情,后来因为上级领导来视察才中止谈判的,虽说这次我们介入事先没通知村委会,但这和原来村民的要求是一致的,村委会也应该能够理解。为村民集体利益着想是我们两方共同的目标,我们应当相互合作才对嘛!”公子白见赵村长的气焰已经被打消的差不多了,顺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毕竟首要的任务是确定村委会和开发公司签订的协议是否合法有效,如果赵村长执意不合作会给律师的工作带了许多不便,甚至设置障碍。公子白给赵村长的这个台阶,不但是给赵村长一次挽救自己的机会,也是为他们自己的工作创造有利的条件。

    “公子律师说的对。原来村民就是让村委会和你们所谈合作的事,后来耽误了就一直没继续谈。这段时间有好多的开发公司来这里勘察,各级领导也总下来调研,村委会实在是忙不开,没想到村民这么着急就把这事给定了。你说,你要是当了村长,村民请了律师,事先又不跟你打招呼,你能高兴吗?为村民的利益,村委会、村党委的成员费了不少心思开了不少会,可这些村民看不到,可要是有一点儿不对他们心思的事,他们都能看到,都认为村委会的干部如何如何了!群众工作实在是不好做呀!”

    借着公子白提供的台阶,赵村长挽回了一些面子,像模像样地吐起了苦水。

    “就这个占地的开发公司,人家是最先找到村上的,开出的安置补偿费、地上物补偿费和征地费都不低,而且保证签了协议就给钱。我们打听了一下,其他地区的补偿标准虽然高,但都是分期分批的给钱,而且一旦开发商的效益不好,剩余的钱根本拿不到,拖欠征地费、安置补偿费是经常有的事。为了村民能够最快、最保险地拿到应得的全部征地补助费用,村委会才和这个开发公司签的合同。村委会这样做完全是从村民的实际利益出发,可村民就不理解这一点,那些地早晚都要被征去搞开发,早些拿了钱另谋出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赵村长真是一心为民啊!不过你没依程序更村民解释清楚,他们不理解是很正常的。让我们看看村里和开发公司是怎么签的协议,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跟村民解释一下,村委会和村民的矛盾不就解决了吗?”公子白如果不知道赵村长的这些说辞是事先在家里和村委会的其他成员编排好的,那么即使他发现村委会和开发公司签的协议是不合法的,甚至构成了犯罪,也会认为此种局面是村委会成员不懂法律,一心为村民着想,结果好心办坏事造成的。而且,他还肯定会对村委会特别是赵村长报以同情甚至敬佩。好在公子白早就知道了赵村长的为人和他与开发公司之间的猫腻儿,等赵村长把遍好的台词说完了顺着他的话茬,把主要目标锁定在村委会和开发公司签署的协议上。

    “老大,你先暂停一下,这个赵村长被你喷得差不多要迷糊了,剩下的交给你的丁师姐处理就可以了。现在有一件事必须你出马才行。”李宠的声音回响在公子白的脑海里。

    “什么事呀?我正忙着呢,你没看见呐?”公子白没好气地在脑海里回了一句。

    “你忙我也没闲着!一直在盯着那个王经理,他的电话打到他老板那里,瞧他的神色是挨了一顿臭骂。随后,他又悄悄地告诉开铲车的司机和其他的建筑工人,让他们做好动手的准备,等援军到了就动手。我听见后,就到空中观望,现在又两辆拉满民工的大卡车正往这里开过来,每辆车上都有一百多人,而且全都是带着铁锹、镐把子等家什来的,用不了十分钟就到地头上了。真打起来,这群农民除非都是海军陆战队肉搏组的退役军人,不然肯定只有挨打的份,弄不好就出人命,你管不管?”李宠用极快的速度一口气把要传达的信息全塞进了公子白的脑袋,公子白差点没被急剧涌入的信息冲昏了头,使劲摇了两下脑袋才把这些信息全部吸收消化。

    “这可是大事,我马上出去。下次不要这么猛烈地往我脑子里灌信息,这是用来思考的大脑,是精密仪器,需要重点保护,可不是随意灌水的论坛!”公子白应承了李宠,转身对丁师姐交代了两句,借口回地边取车离开村委会的大院,往村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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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学习你这个,我除了上班以外就是来看你贴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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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楼上的~看慢点的,难道你不用上班上课啥的?俺可是要好好学习,将来为祖国四化作贡献的有志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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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四节 三入山村

公子白简要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和经历,然后着重将刘意守遇难阴阳路啸月施救、啸月中伤公子白夜访土地公、众律师普法下乡路遇神秘车祸、公子白二探五里堡赵老汉托梦、群鬼现身石妖施威重创公子白、身陷碾盘目睹地穴之秘厉鬼再逞凶这一系列事件事无巨细一股脑儿地讲给了然听。

    “如此说来,五里堡村内,不但有近千厉鬼,还有凶妖为祸。依施主所言和施主身上神秘伤情,那个自称石展的厉鬼和那个石妖必有莫大的关联。更为忧虑的是地穴内的煞气似要改道他去。依小施主观察煞气改道的去向和施主所述五里堡周围地势,煞气的去向正是石堡旧址,而厉鬼正是想借煞气成道。若厉鬼接触煞气必然会更加暴戾,届时此地此城的百姓都要遭殃。”了然皱着眉头无限忧虑,“以我的法力,根本无法超度近千的厉鬼,今次那厉鬼是被我的声势惊走,如果正式交手输赢只在五五之数,若再将石妖算上,胜算更少!”

    “大师,您多的是忧虑,而我多的是疑惑。”公子白理了理思路说,“石堡内众鬼本来是村内壮丁,他们发过死守城堡的毒誓,又都是殉堡身亡的,如果无法超生的话也只能是地缚灵,无法离开城堡的范围。而这些鬼却能在这条公路和五里堡村内横行。而那个自称石展的厉鬼,其名字合起来就是一个碾字。地穴上面的禁制原本由石碾和碾盘一副完整的碾具组成。上面的石碾在堡破人亡之时早已失踪,空余一具碾盘镇守地穴。很可能哪个厉鬼就是失踪的石碾。但想想又不可能,因为石碾最多是修成妖体,怎么也不会变成鬼?更奇怪的是,原来的村长孙守业,本应该变成厉鬼,可现在却成了一个一言不发的哑巴妖怪跟禁制地穴的碾盘溶为一体。这些根本都解释不通吗?”

    两人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许多关键之处仍不明了,不知不觉东方已白,路上的过往车辆也多了起来。了然看了一眼天际,起身对公子白说:“施主,天色已白,寺里的早课该起了。老衲要回去主持,施主也要回去养息。经我大悲咒的催化,碾盘下的禁制仍可继续维持,那厉鬼暂时也会有所顾忌,我们尚有时间继续查证。水到渠方能成,施主既已插手其中,便无法置身事外,些许疑问以施主之慧根,假以时日必能水落石出。老衲回寺后也将尽力研查,若有发现必及时通知施主。”

    “大师说的有理,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既然那厮没要了我的命,早晚我会查出他的来历,到时还请大师出手降妖伏魔!”公子白也想起跟丁师姐约好了要在今天和开发商及村委会交涉,必须尽快回家梳洗打扮了。

    “施主此行于公于私都可称大义之举。这里有一角符,内有大悲咒全文,并且被我用佛法颂经加持了十万遍,是我的心爱之物,今日投缘就送给施主防身之用。”了然从袈裟内里掏出一个三角形角符交给公子白。角符为黄色蜜蜡所刻,角符中间有一圆孔,孔内穿着一卷黄绢书写的经文,正中的尖角上系着杏黄的丝线。公子白知道了然怕他犯险特意赠符护身的美意,没有推迟伸手接了过去。被有道高僧加持过的角符,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呀!

    辞别了然和尚,公子白抖擞精神开了妖力空间,迈了进去。进了妖力空间,赵老汉的鬼魂正在他的客厅里来回转圈,边上有几个鬼卒和妖狼看着。

    一见公子白出现,赵老汉赶紧走过来招呼:“哎呀,你可算回来了。我一进来,就让这几位给看住了,说是没见着你,哪也不让去。你咋才进来呀?”

    公子白把赵老汉送进妖力空间,本想和李宠随后跟进的,结果出了岔子,一直过了大半夜才有能力重新打开空间进来。由于赵老汉进入后,不见公子白的人影或者任何传进来的信息,负责保安的鬼卒和妖狼就把他定为非法闯入者,严加看管。

    “他是自己人,让我来招呼他就成了。”接到公子白的命令,鬼卒和妖狼都退下了。

    “我那个孙子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赵老汉焦急地问道。

    “到底是一家人,不管嘴上骂的如何难听,心里还是惦记!你就没问问我们怎么样?”公子白挑了一下赵老汉的礼数,赵老汉的鬼脸上露出难堪的笑容。“赵老,刚才是开玩笑的,不必当真。亲疏有别乃人之常情,作鬼也难免如此,只是我们刚在村里吃了大苦头,你那个孙子多少也担些责任。”

    “若不是大成那小子贪心,也不会惊动你们,他确实不该愚弄乡亲们。”赵老汉对他的宝贝孙子的行径深以为耻。

    “赵老,你别听他闲扯了,他吃了苦头心理不平衡,所以语无伦次了。那些鬼呀、妖呀的对你的孙子没兴趣。他们的兴趣全在我们两个身上,所以你孙子现在还躺在家里的炕头上睡大觉呢。不过,再过一会儿,我老大还要去五里堡,而且要以律师的身份跟你的孙子还有开发商交涉,到时候你的孙子有没有事,会不会出事就难说了。”李宠把赵老汉从公子白身边拽过去,好让公子白耳根清净些。

    “但愿我昨晚托给他的梦,能让他清醒过来,不要继续作损人利己的坏事了。我这个当爷爷的死了也不得安宁,能为他做得就只有这些了。谢过你们两位的救命之恩,我就要回冥界了,此间的事情我是管不了的。”赵老汉经历了昨晚的变故,自知他的出现于大局无补,心灰意冷决定返回冥界。

    “这样也好!阳间的事由阳间的人来解决,阴间的事由阴间处理,最正确不过了。”公子白点头赞同,随后又自我解嘲地说:“我就不如你,处理人界的事就够麻烦的了,这次又是阴阳两界的事都要我管,害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苦啊!”

    跟空间里的鬼卒打了招呼,把赵老汉用空间内的传送站送回了冥界,时间已是早晨七点钟了。公子白揉了揉熬红的眼睛,重新回到自己的寓所,他和丁师姐约好了一起到五里堡去,丁师姐八点钟就要来接他,不梳洗打扮一下怎么行。

    进了卧室,把破了几十个洞的鲲鹏战衣脱下来,心里甭提多心疼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哪天要去找骨如柴问问。冲了一个冷水澡后,公子白睡意全无,打开衣柜来选衣服穿。想到最近连连被鲲鹏涨破了两套衣服,在到底还要不要修理鲲鹏战衣的问题上公子白还真有些犹豫。

    “小白,你回来了,弄了一个晚上有什么收获吗?”啸月睡足了觉,叼着牙刷,口吐着白沫问道。

    “你学的还真快,知道早晨起来要刷牙洗脸,不过刷牙的时候一般是不讲话的,更不能到处走,你看我的地毯又脏了!”公子白驱赶着啸月回到盥洗室。

    啸月急于知道公子白二探五里堡的结果,三下两下洗漱完毕又凑了过来。“到底找没找到暗算我的那群鬼的老窝在哪里呀?”啸月从躺在床上的那天就开始筹划着如何报仇雪恨,第一次作大侠就着了人家的道儿,如果不找回这个面子,以后就没法在江湖上混了。

    “哎呀,你的鲲鹏战衣怎么破成这样了?头两天不还拿出来跟我显摆呢吗?”啸月发现床上那块碎布头原来是公子白心爱的鲲鹏战衣惊奇不已。

    公子白闻言把床上的鲲鹏战衣拿起来在啸月面前抖了抖,然后把战衣摔在啸月怀里说:“我的大哥,我的大侠,你看到这衣服够破了吧!跟你说,四个小时前,我比这衣服还破二十倍!”

    “你太夸张了吧?这衣服上有四五十个洞,你比它破二十倍,身上至少要有近千个洞。那样的话,就算换了是我也早挂掉了,可你现在还是细皮嫩肉的,一根头发都没少。唬我呀!我才不信呢!”啸月仔细看了鲲鹏战衣一眼,对公子白的话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小李,你出来跟这头狼说吧,我要弄点儿吃的,丁师姐马上就要来了。可怜我眼都没合上,还要去三探五里堡!”公子白收拾好了穿戴,扔下啸月去厨房弄早餐去了。

    “老大,你去作饭吧这里交给我了!”李宠从法像里蹦了出来,昨夜吸收了公子白的精魄元气经过一阵调息,他的实力竟提升了一筹。“啸月老大,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老大他可遭老了罪了,如果拍成记录片,《世界残酷写真》一类的片子全得靠边站!……”李宠拽着啸月开始滔滔不决起来。

    等公子白把白米粥和馒头、小菜端到餐桌上开始享用的时候,李宠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昨夜的历险讲给啸月听了。

    “小白弟弟,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呀!暗算我的那些王八蛋,原来就是困在石堡里的死鬼,不过他们为什么能跑到公路上来呢?”啸月坐到公子白对面,抓了一个馒头扔进嘴里,借咀嚼的动作带动他的大脑进行思考。

    “这个事我想过了,上次我破的那条阴阳路是事先有人布置好的,目的就是方便那些鬼的行动。不然,你和刘意守为什么被困了那么久,阴阳路的法力都不消失呢。你说你先看见一道妖气,然后才遇见群鬼。我昨天晚上遇鬼的情形和你们的遭遇一样,都是先有妖气后有群鬼出现。而且我还和那个妖怪打了个照面,那厮的气息和上次公路上突袭我的一模一样。所以说,那群本不应该能随意行动的鬼,之所以能在石堡遗址外活动,绝对跟那个妖有关。”公子白吃饭的时候脑子比较灵活,昨晚没想通的问题,竟理出了头绪。

    “你这个推论从技术上是可行的。听李宠说,后来又出了个叫石展的厉鬼,他是什么来头?”啸月对公子白关于群鬼活动原因的推论进行了肯定后接着问。

    “这个问题复杂的很,我一直没弄明白……”公子白把关于石展、孙守业身上无法解释的疑点又跟啸月说了一遍。

    啸月一边听一边吃桌上的馒头,好像吃东西能加深他的记忆一样。公子白刚喝了半碗粥,发现桌上一个馒头都没有了,忍不住说道:“大哥,我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还没和你清算呢,你竟然忍心把我这个重伤初愈的人辛苦为自己弄出来的早餐也剥夺了,你太没良心了吧?”

    “嘿、嘿、嘿……”啸月发现自己把桌上的馒头全吃光了不好意思地傻笑。谁说不是呢?这个小老弟为了给自己报仇夜探五里堡,险些让仇家给变成肉泥,一夜未眠不说,弄点添肚子的饭也被自己一不小心给吃了,啸月在心里觉得自己实在不讲究。

    傻笑了一阵,啸月拍了一下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脸诚恳地对公子白说:“兄弟,你别生气,别着急!这事是大哥不对,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受的伤那么重,就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怎么行?这些白粥小菜你也不要吃了,都给我,我给你有营养的。”

    啸月殷勤地把公子白面前的白粥小菜都挪到自己的一边,然后一挥手,公子白面前的桌面上立刻堆满了各种真空包装或者铁罐密封的肉类熟食制品,在这些熟食制品的顶上还放着一颗长一尺直径一寸须发俱全野生山参。

    公子白被突然出现的一大堆东西给吓了一跳,没等他出声,啸月又接着说起来:“这一堆熟食是刘意守送给我的,你看那样合口味就先吃了当早餐,剩下的就放在冰箱里慢慢吃。这根山参是我五十岁生日的时候,我老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平常爱吃肉,所以就没吃它,一直留在手里看着玩。这次你伤的挺重,就给你补身体吧?不过鲲鹏战衣的修理费我就不出了。你去问一问骨如柴,看看他有没有售后服务,没准还在保修期内,不用花钱呢。”

    “你可真行,拿刘意守给你的东西送人情!大清早的,只有你才能吃得下这么油腻的东西。赶快把粥和小菜给我拿过来,把这些给我搬厨房去。”公子白从啸月面前把白粥和小菜夺了回去,伸手从肉食堆上拿起了那根山参,端详了一阵说:“算你有诚意,这玩意现在可稀罕了,小手指粗的就能换不少银子,你这根可以称得上世界参王了!”

    随手把山参存进自己的妖力空间后,公子白的脸上有了笑容。“看在你拿出这么大一根人参的面子上,就不跟你算帐了。我马上要再去五里堡,你的事没完,他们村老百姓的事也没完呢。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四处乱跑,更不要急于报仇,等我把事情查清了再作决定。”

    “行了,行了!你比方怡心更像阿姨了!我知道了,不会乱跑的!”啸月口上答应,心中却抱怨,为什么联系不上老爸,否则也像公子白那样借助妖力复生的法术尽快治好了伤,出去找那些死鬼的晦气。

    说话间,公子白的窗外传来急促的机车喇叭声,他的丁师姐开车来接他了。公子白迅速穿戴整齐,拎了装文件的公文包,叫上了李宠下楼去了。临走时给啸月布置了洗碗和拖地板的艰巨任务。

    公子白和丁师姐驱车赶到五里堡的时候,那五个村民代表已经在村口等了多时,见他俩来了赶紧上前招呼。“你们可来了!今天早上,开发公司又圈了俺们的一块菜地,现在大伙正堵着他们的铲车不让他们推地上的青菜呢。”最老的村民代表满头大汗地说,其他四位也附和着。

    “没打起来吧?伤没伤到人?”丁师姐问道。

    “现在还没动手,不过各不相让,打起来是早晚的事!”那个中年代表神色气愤,一副恨不得真的打起来好找人出气的模样。

    “赶快去看看吧,要是真动起手来,闹出人命就不好收拾了。”公子白深知群情激奋下,很容易造成群殴乱战的局面,而且这种局面最容易弄出人员伤亡,到时候不管有理还是没理,都一样会因为触犯刑法去蹲监狱。

    在村民代表的引导下,公子白和丁师姐开着车来到了村南的一片菜地旁。这是一片上百亩的菜地,平坦的地块整齐的地垄上生长着即将收获的大白菜。在靠近公路的一侧,已经有十几亩的菜地被铲车推平,翻起的黑土中露出星星点点的翠绿,开发商竟然连让村民收获蔬菜的时间都没给就把地给占了。在这片地的北侧,与之只有一条小路相隔的就是开发商今天要强占的另一片地。

    两辆重型铲车停在路边上,对着横在路上的二百多村民使劲按着喇叭。铲车的两侧有三四十个拎着棍棒的建筑工人。村里的一些老人和妇女或站或坐地挡在铲车前面,他们身后是一百多个横眉立目手持农具的健壮汉子。铲车轰鸣、村民和建筑工人相互指责和漫骂交织成一片嘈杂之音,场面混乱至极,冲突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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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又看完鸟,等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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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三节 老衲了然

“这可有点儿过分了!怎么问都不吱声,根本不和我交流,实在是气人!”公子白有点理解那个自称跟碾盘(孙守业)交涉了四百多年的厉鬼为什么那么容易发火了。沉默是金,沉默不光是金,还是惹人发火的最好方法。如果你想让一个人生你的气,最好的最文明的办法就是在他跟你说话的时候,无论他怎么问,问什么你都不理睬他,不出三句话,他保准气得不行。

    “老大,没准是他累得不行,没力气跟你沟通了。他又救你,又和厉鬼斗法,消耗一定很大,可能急于恢复法力,所以把咱们给送出来了。生那么大气干什么,人家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公,下次专程去问他不得了。气大伤身的,气散架就更不值得了。”李宠对这个受伤的老大摆出一副爱护有加关怀备至得架势。

    “说的也是。咱俩现在真够惨的。我的元气没一段时间是恢复不了的,妖力空间开不开,鲲鹏也坏了,这又没有出租车,只有走回城里了。看在我身负重伤得份上,你背我回去得了。”公子白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停地在公路边上往回蹭。

    “大哥,我差点就散形了,没时间恢复,也带着伤呢!除非你自己打昏自己,否则我是没办法背你回去!”

    “为什么非要我昏倒你才能背我回去?”公子白很想省了走路的力气,可听说要打昏自己李宠才肯背他回去,有点不解。

    “凡人体重,妖怪的身体更是结实,他们有知觉的时候,鬼哪背得起来呀!如果你昏迷了,进入无意识状态,在没有意识干扰的条件下,我就可以用浮空术把你飘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背得起你。不过,我在过桥翻山的时候,很可能因为不小心法术失控把你丢下去,这个你得有思想准备。”李宠解释了一下,然后补充道:“最近我好像经常不小心呐!”

    “算了,你这分明是威胁我。今天我受的伤足够多了,再也经不起肉体上的折磨了。为了保险,我还是艰苦一点儿自己走回去吧!”公子白无奈地向起迈着步子。

    “老大,其实我很羡慕你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要不是刚才在碾盘里面感受了一下,这种感觉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李宠作鬼太久,刚才的经历唤起了他对作人时的记忆,一时间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

    “是呀!好多快乐只有活着才能享受,不过有些人的享受非要以别人的难受为代价,这样就不好了。你说得对,脚踏实地真的很实在很充实。但你不用难过,想想你曾经让许多人能脚踏实地地享受快乐,就因为你作过如此多的好事,那些功德足以让你飘飘然了,你不飞起来谁飞起来呀?”公子白先是感慨,后来发现李宠的神色哀怨,赶紧出言宽慰。

    “老大,你这张律师的嘴要是哄起人来可真了不得,哄死人都不偿命啊!光用来哄我实在是浪费,若是用来哄小女生,绝对百发百中。可为什么你现在还没找个女朋友,是不是见了漂亮女生就发挥不出来了?”

    “胡说!你老大这张嘴,无论在众目睽睽得法庭上,还是在群魔乱舞的战场上,从来都没瓢(嘴瓢,意思为口齿不伶俐,不会说话)过!以前是我没想处对像,现在有这个打算后,你又成了跟屁虫,一想到你时刻在偷听,我就一点灵感都没有了!”

    “你净胡说,泡不到美眉就往我身上赖!”

    “谁胡说,我一跟美女说话你就在一边使劲地记录,然后就去跟啸月和商瓷学我说话的样子,这事你可没少干!”

    公子白和李宠说说笑笑,借着闲扯来减轻伤患的痛苦和行路的寂寞,不知不觉走出了二里来地。

    “有妖体而不失人性,是鬼身却筑就道基,两位施主实是绝配!”正行走间,一个老成平和得声音迎面而来,而且说的就是公子白和李宠两位的身体状况。

    “这是夸我么?我俩只是在谈论搞对象,又不是真的搞对象,用绝配这个词,有点不讲究吧?”公子白和李宠虽然有伤在身,但灵觉仍在,可声音扑面而来前,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察觉前路有人,公子白虽然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心中却震惊不已。来者若有敌意,以其显示出来的实力,和他俩目前的情况争斗起来必定一败涂地。

    公子白和李宠全神戒备往前路仔细观看,在路边的一棵垂柳之下立着一位身宽体胖,慈眉善目,白须长眉的老和尚,和尚头顶的九颗戒疤和灰布僧衣外的大红袈裟显示这和尚并非平常僧人。

    “大师衣冠整齐,精神矍铄,绝非行脚僧人。然而,深更半夜于路边柳下,突出话音,惊扰路人,所为何故啊?”虽然外表一副慈悲像,谁知道是不是妖魔鬼怪假扮的,公子白以怀疑一切的态度发问。

    “老衲法号了然,刚才言语唐突,请两位施主见谅。”老和尚对公子白的带刺质问不以为忤,面带笑容地作了自我介绍。

    “大师法力高深,一眼识穿我俩底细,就如同法号一般,一目了然。”公子白回答,“在下公子白,这位是我的搭档李宠。”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人家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底细,若还藏头露尾的反叫人看不起,公子白向老和尚亮出了自己和李宠的名号。

    “施主谬赞,老衲肉眼凡胎,除了看破红尘外,不敢妄自尊大。老衲法号了然,是一了百了的了,不以为然的然。”

    “一了百了,不以为然,大师真是方外洒脱之人。”

    “洒脱二字老衲担当不起,若非修成正果,脱身红尘之外,哪有洒脱可言。老衲深夜在此也是尘世修行,行佛家普济众生之功德而已。”

    “大师何出此言?”因为事先从碾盘巨壁的屏幕里看到有佛道之士来援的迹象,在此处又路遇老僧,公子白故意发问,想确定这老僧是否来援的佛道高人。

    “老衲乃城中长安寺的主持方丈,今夜在禅房打坐,突然心血来潮,推窗一望,见城北五里堡上空升起佛家大悲咒所化的示警金莲。大悲咒示警,其下必有妖邪煞气出没,老衲凝神细查果见五里堡上空妖气冲天鬼影重重,更有一股煞气喷薄欲出。老衲见情势危急,便放出苦修的护体金光,念颂修持多年的大悲咒往五里堡急急赶来。行至此处,忽觉煞气臣服,妖鬼二气也潜伏无踪。正踌躇间,便见二位远远行来,起先老衲以为五里堡之变是二位所为,但观察良久后发现两位妖而不邪,鬼而不厉,分别是难得一见得半妖半道之身和道家护法灵鬼。两位自五里堡方向而来,纵使那里之事两位没有参与,总不至于推说不曾目睹吧?修道之人本就如凤毛麟角,若无机缘难得相见,老衲在此恭候就是想与两位道友结一善缘,望两位将所见所闻告知老衲,以解老衲心中疑惑。”听这老和尚的言语,他还真是那个前来救援的佛家高人。

    “那里的事我们不但亲眼所见,还亲身经历。只是事关重大,大师的身份未能确定,不便直言相告。既然大师未将我俩当作妖人邪物收了去,不妨等改日我们专程到寺里去拜望大师,到时再坐下详谈不迟。”事关重大,而且连一战之力都没有,说的再像,没有真凭实据公子白也是不能轻易相信这个老和尚。如果把伤重无力的底牌也露了,这厮又真是个心怀叵测的妖怪变的,他们两个只有当人家补品的份了。公子白打的是趁没露底之前速离是非之地的主意。

    “施主急于离开,想来是恐老衲心怀不轨趁施主元气受损,灵鬼法力未复,战力全失之际,对施主不利吧?如老衲没看错的话,施主刚刚施展过茅山养鬼之术中凶险异常的‘以身饲鬼’之术,而施主的肉身又是刚经妖力复生之法回复的。老衲若想出手,刚才两位施主未曾察觉老衲时便是最好的机会,老衲何必多费这许多唇舌呢?”了然老和尚的法号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一了百了不以为然的意思,分明是一目了然的了然。

    “我对大师法号的理解绝对正确,大师神目如电明察秋毫,而且句句直指人心、不打诳语,当真是有道高僧。”公子白发现自己不敢揭的底牌,人家早就看过了,索性大方的承认了。

    “施主虽是如此说话,心中仍是疑虑,施主若真的亲历五里堡之事,当认得老衲的护体金光。”了然老僧突然变得宝相庄严,一道金光从他的身体内徐徐发出,映照了一丈方圆而后直上云霄。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檀香气息,在金光的映衬下,了然和尚冉然一副真佛降世的风范。

    “佛光普照!老大,这是佛道高手才能修得的护身佛光,看来这个了然不是假的。”李宠在这方面比公子白识货,立刻充当了鉴定专家的角色。

    公子白第一次见到如此庄严而又慈祥的护体神光,空气中的檀香气息入鼻沁肺,呼吸间被连番剧战激起的愤恨、沮丧、惊慌的心绪变得无比平静;缕缕佛光及体,让他如沐春风,全身的每一根肌肉、每一个毛孔都舒张起来,世间一切烦恼忧愁在此刻全都离他而去了;在佛光之下,公子白如痴如醉,浑然忘我,对李宠的话充耳不闻。

    “老大,你怎么了?”李宠见公子白神色不对,显然迷失在佛光之中,情急之下强运法力要对了然和尚出手。

    “小施主莫慌,大施主因元气损耗,元神虚弱,见佛光而迷乃属正常现象。老衲在此等候的目的非但要探知五里堡金莲示警一事,而且还要救治这位公子白施主。这位施主施展以身饲鬼之术导致元气损耗,元神虚弱,如不尽快医治,纵使元气可复,但在修行途中再难寸进。修行不易,机缘难求,如施主这般的奇才异秉更是千载难逢,老衲不忍心美玉蒙尘,明珠投暗,故此在树下相候,欲为其重固道基。”了然和尚对李宠解释。

    “哪你刚才为何不说?”李宠问道。

    “老衲事先未曾明言原因有二。一来,公子白施主年轻气盛,心性乐观好强,如果老衲贸然出手,其当有讳疾忌医之举,或者疑心老衲图谋不轨造成误会。二来,这固本培元的法门,受术者必须心无旁骛,达到物我两忘身心开放的境地,如若事先告知施主他必然心有牵挂,无法入境。小施主不必惊慌,稍带片刻施主自然醒转。”

    听了然和尚解说,又见公子白神色自然平和,暂时收了将要攻出的法术,在一旁静观其变。了然见李宠收了攻势,当下双手合十,冲着陶醉中的公子白低声颂经。这次,李宠可听不出他念的是哪本经书,可见了然施展的真的是空门秘术。

    随着了然嘴唇微动,不断又比佛光更绚丽的金色符号挟着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往公子白体内射入。那些金色符号和上面的灵气只在公子白的体表附着并不能进入公子白身体内化为元气,此举大出了然的意料。了然微整心神,抛开震惊之心情,以更强的念力催动经文,射往空中的金光也全部转投在公子白的身上。

    一段经文完毕,公子白体表的灵气充盈,但仍无法和公子白合为一体。了然面色一紧,略一犹豫后,合十的双掌一分,两掌掌心中各沁出一滴金色血液,两滴金血光华流转,随着了然大袖挥动射入公子白的眉心和丹田。金血入体,公子白全身金光闪烁,先前被经文符号引动附在体表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被金血一并吸收聚拢瞬间溶入他的体内,变成了他本身的元气,而两滴金血不但加强了他的元气,补充了他虚弱的元神,而且使他直接达到了凝神聚魄的境界,元神从此成型,修为照伤前更进一层。

    “那可是金身佛血呀!可了不得,了然大师太敢下本钱,老大你的命也太好了点,这次可赚大了!”李宠看到了然从体内逼出两滴金血射到公子白体内,兴奋得大叫起来。

    金身佛血是佛道高手修行的秘宝,只有极其虔诚的佛徒才能借持续不断的苦行、颂经、持咒等方式将佛力溶入自身血液,溶入佛力的血液就会变成金黄色,如果全身血液都转成金黄色,不但会增强佛法,而且不必涅磐变可成就金身罗汉之正果。寻常佛徒终其一生,能修出几滴金血来,便属不易。

    有金血在身体内,就相当于在降魔除妖前为自己买了人寿保险,即使挂掉也可以凭着金血之佛力往生极乐世界了。金身佛血,对佛徒来说就是第二生命,这等全靠苦行苦修换来得性命交关的至宝,可不是说送人就送人的。看了然和尚的护身金光,李宠估计他全身的佛血不会超过十滴,这样一下就给了公子白两滴,实在是太慷慨了。有了佛血之助公子白不但固本培元,而且元神成型,半妖之体又多了一分佛性。

    了然见佛血奏效,急用念力带动佛血在公子白体内循环九九八十一遍,直到确定佛血以与公子白本身血液完全融合,才从袖内取出一只古旧的木鱼,笃、笃、笃敲了三响。随着木鱼的响声,公子白的身体跟着震颤了三次,随后猛然睁开双目。

    “施主不可多言,快快打坐,依自身修炼功法将体内灵气法力均循环三十六周天后方可行动言语。”了然阻止了公子白的疑问,随后自行打坐调息。

    公子白见了然神色郑重,李宠更是神态紧张,当下不敢多问,就近找了一棵垂柳,倚靠在树干上打坐调息。李宠见两人先后入定,只得打起精神为两人护法。了然和公子白两人各自行功养息,可累坏了李宠,他一边要戒备其他灵体的骚扰,一边要及时地施展障眼法隐去两人的身形,因为两人坐在路边,虽说是深夜,但还是又一两辆汽车不时开过,如果不把两位藏起来,他们这样奇装异服、怪模怪样地坐在路边,开车的司机见了,肯定吓得把车开进沟里去。

    过了半个时辰,了然和公子白同时睁目,从养息中醒了过来。

    “多谢大师相助,公子白先前多又冒犯,请大师见谅!”公子白在运转法力灵气之时已感觉出体内元气充盈更胜往昔,而且不但元神成型,体内还多了一股生机昂然、正大绵长的气机,一番回想推断出定是受了了然的佛光佛法的帮助,醒来后立即起身拜谢。

    “出家之人慈悲为怀,救危扶困,理所应当,举手之劳,施主不必挂怀。”了然挥出一道温和佛力阻止了公子白的叩谢。

    “老大,这次你可赚到了。大师把苦修的金身佛血给了你两滴,那可不是举手之劳那么简单哪!”李宠在旁提点公子白。

    公子白在茅山派的典籍上看到过关于金身佛血的记载,闻听李宠说了然把两滴金身佛血给了自己,心中剧震,这可不是一般的人情,简直是恩同再造吗!“小子不过是元气受损,何劳大师如此耗费心血!请大师施法收回佛血,小子万万受不起呀!”

    了然和尚此时恢复了气定神闲的神态,笑道:“施主不必挂怀。老衲乃佛门中人,以普救众生为己任,见施主有伤理应救助,何况施主又和老衲一般同是修道之人。老衲看出了施主元气受损,元神虚弱,本也未曾想过会动用本命佛血。可当老衲以佛门秘经引天地灵气入施主体内化解伤情固本培元时却发现施主之伤并非老衲所想那么简单。施主施展以身饲鬼之术,消耗大量元气和精魄,元气元神双虚,医治不慎便会影响今后修行。非但如此,施主在此之后定又遭重创损了肉身,虽然经妖力复生之术补全了肉身,可施主体内残余了奇异的气息,此气息蛰伏施主体内阻止了经文和灵气的进入。而这奇异气息竟包含了妖力鬼气双重性质,实属老衲平生仅见之怪事。当时之情势,如果不除此气息,不但于施主伤情无助,反倒提前引发了这股气息送了施主性命。老衲欲罢不能,不得已放出两滴佛血才化解了这奇异的气息。老衲不是救人有功,而是失察弄险,幸好施主无恙脱险,不然老衲罪过难赎。施主因祸得福,反成修行者中的奇芭,实在是自身福缘所致,老衲不敢居功。而且覆水难收,两滴佛血已与施主溶为一体,施主只要日后多行善事,老衲便足以宽慰了。”

    经了然解说,公子白才知道那伤了他的黑山老妖是多么阴毒,而看似简单的治病疗伤实际上却是惊心动魄千钧一发的惊险拼斗。了然和尚洒脱豁达的个性,无私为人之风范更让公子白心折。

    “大师心地无私,救人不居功,助人反自谦,小子实在敬服。大师所问五里堡之事,公子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公子白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当即把了然急于知晓的五里堡之事从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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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二节 三煞地穴

这是一个充满着青绿色光芒的巨大圆柱状空间,头上是浑圆的穹顶,四周是支撑穹顶连接地面的环行巨壁。李宠正位于圆柱空间的地面圆心处,空旷的空间内只有他和躺在他脚边的公子白,穹顶和巨壁就环绕在他四周,既近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涯。除了自己与公子白之间的距离外,李宠发现自己在这个空间里没有距离和方位的感觉。

    看公子白的同时,李宠也发现了脚下的地面不是这个空间的穹顶和巨壁那搬的青绿色,而是透明的。他和公子白如同站在一快巨型玻璃板上,透过脚下的地面,看到的是另一番奇景。

    透明的圆形地面正中央圆心的位置镶嵌着一个代表佛家的金黄色“十”字形印记,围绕着印记镌刻着一个个斗大的金黄色梵文,李宠虽然不是佛家弟子,但在和绝尘道长除魔降妖时常与佛家弟子打交道,因此大致可以看出印记四周镌刻的是佛家的大悲咒全文。

    透过佛家标记和大悲咒字里行间的空隙李宠发现在透明地面的下方赫然时一个幽深的地穴。这个地穴是由四通八达的地脉在这里交汇而成,地穴中无声地翻滚着血红、惨青、乌黑三色混杂的地气,翻滚的地气如不堪蜷伏的巨蟒拼命扭动着身子欲破土而出。

    李宠脚下的地面横亘在无处宣泄的地气之上,地面上的标记和经文发着灿烂夺目的金光,不断地将上涌的地气压制下去。这难道是赵老汉提及的三煞地穴,我们难道正置身于地穴之上的巨型碾盘当中?回想起刚才被从半空中吸入黑洞的情景,李宠有此疑问。

    带着疑问李宠再次仔细查看了地穴和经文,最终确认地穴中翻滚的地气确实是主杀、主盗、主邪的三煞地气,他和公子白很可能真的置身于地穴之上的碾盘当中。不但如此,李宠更发现了一处怪异的地方。

    一直被佛家印记经文压制无法破土的三煞地气,在经历了几百年后,居然借着一处地脉改道逆行往东北方突去,佛家印记和经文只是防止三煞地气向上破土的禁制,对改道他去的三煞地气却力所不及。如若让三煞地气沿地脉逆行,脱离碾盘范围,必然会从其他地方破土而处,地穴上的佛家禁制便形同虚设。然而过了五百多年,三煞地气仍未破土,就因为除了佛家的禁制外另有八条青绿色锁链状的光芒紧紧锁住了地气的去路,显然除了佛家法力外,有另一种力量在努力阻挡煞气流窜,默默守护了五里堡五百年。

    李宠还在研究锁住煞气的青绿光芒是否和空间内的光芒同为一体,空间内的光线生出了变化。均匀的光线暗了几分,凭空凝结出了无数根青绿色的闪光丝线,躺在地上的公子白被无形之力缓缓脱起升至半空,随即无数丝线盘旋而上,李宠还没作出正确的反应,公子白就被裹在了一只绿色的茧壳中。茧成后,又有无数丝线从穹顶和巨壁上射出,将包裹公子白的巨茧和圆柱的本体连接在一起。此时,空间内的青绿光芒完全黯淡下去,包裹公子白的巨茧和连接圆柱与巨茧的丝线却发出明亮的翡翠般夺目的光华。

    随着光华的不断加强,包裹公子白的巨茧渐渐变成半透明状,隔着茧壁可以看见公子白支出体外的、断裂的骨骼无声地重新接合排列,破损凌乱的肌肉在一点点的愈合生长。李宠清晰地感道丝线上、巨茧中源源不断传入公子白体内,刺激和唤醒他生机的是那股曾经救过他们一次的妖气,眼前救治公子白的法术,正是纯正的只有妖族才会使用的治疗法术——妖力复生。这个被设置了佛家禁制空间之内居然有妖的存在,而且这个妖正在不惜血本地为公子白疗伤,虽然妖族善恶之别全凭一心,但能在佛家禁制之上自如施法救死扶伤的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宠陷入疑惑当中。

    巨茧的光华盛极而衰,空间内重新明亮起来,一声长啸公子白破茧而出,除了鲲鹏战衣上那些破损的漏洞,全身伤患不药而愈。公子白从半空中飘落地面时,那些为他疗伤的青绿色丝线和破损的茧壳已无声无息地融化在空间之中。

    “真是疼死我了!这个罪真不是人受的!”公子白的脑部活动还停留在受伤失去知觉时的状态。

    当公子白落到实地活动了一下腿脚看清了周遭的环境后,猛然醒悟,对着面前的李宠发问道:“小李,我记得全身得骨头都被石头给敲碎了,像烂泥一样往下摔,连妖狼那点儿自动长肉得能耐都使不出来了。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就又好得跟没事人儿似的?这是哪呀?”

    “你是命不该绝,傻人有傻福,连石头碾盘都能站出来救你的命!老大,我对你越来越有信心了!”李宠先表示了对公子白的敬仰和佩服,然后说:“据我的推测,这里是五里堡村另一处神秘之地——巨石碾盘的内部,传说中三煞地穴的正上方。这也是我唯一能推测的一点,至于救你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以我的智商还是无法推测的,而且这也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你推的倒干净!我可是为了替你引开黑山老妖的攻击才受伤的,你连替我动一下脑子的力气都要省掉,你这个作小弟的难道就只有替老大收尸一项功能?”公子白把天空中飞的那块巨石定名为黑山老妖,谁让那厮非把造型弄得跟山似的。

    “老大,话说清楚,你为救我大伤元气不假,可那老妖可没被你引开,我也一样挨了流星雨呀!”李宠认为公子白受伤的原因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不过,为了感谢你在危急关头再一次拼着元气大伤、舍了性命来救我的面子上,我可以把你昏迷后发生的事情说给你听,还可以把我的重大发现告诉你。这可完全是义务讲解,免收咨询费,够意思了吧?”

    “少跟我扯!想学律师咨询收费的那套,你还差得远呢?赶快讲!”公子白重伤初愈,身体发虚,说完话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等着听李宠的汇报。

    “真不知道你是好命还是歹命,分头跑路的时候你竟选了往回跑,结果挨了黑山老妖的流星雨后,跟被鸟枪的铁砂打烂的野鸭一样从五里堡村中央的碾道儿上掉了下来……”李宠连说带比划地把他俩如何被碾盘从天上吸进这个空间、如何发现了三煞地穴的奇异布局、神秘妖力如何为公子白疗伤的经过娓娓道出。

    “承蒙前辈两次相救,公子白在此谢过!前辈可否现身一见?”公子白听完了李宠的汇报,赶紧站起身对着虚空中深施一礼,向两次救他脱险的神秘妖怪致敬,并且希望见一见他的真身。

    公子白保持着施礼的姿势等了半晌,空间内始终不见其他动静:“前辈既然不肯现身相见,晚辈也不勉强,但还请前辈明示五里堡村所出恶妖及群鬼的始末根由。”既然见不到庐山真面目,起码也要把事情说清楚,总不能让自己稀里糊涂地就为五里堡挨了两顿打、欠下两次情吧?

    公子白将疑惑的表情保持了两分多钟,新修复的表情肌都僵硬了,他希望得到的提示或者回答一样都没出现。公子白无奈地揉了揉发酸的脸颊,再次自说自话道:“前辈既然不肯示下,想必是有所不便,晚辈不再勉强。晚辈伤患已除,为免晚辈家中朋友挂念,晚辈先行告退,日后再来谢过前辈的大恩。”公子白的意思是,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先离开这个地方,回去找啸月、商瓷他们慢慢参详调查,早晚会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这次公子白的话还是不见效,空间依旧保持着平静和圆满无缺,他环顾四周没见到任何一处可供他离去的通道或者门路。

    难道说,这位妖前辈是被下面的大悲咒感化成了参禅的僧妖(或者叫妖僧),又不巧修炼的是闭口禅,要留自己在这里用以心传心的禅道来和自己交流,公子白想到这里浑身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了。

    公子白自认为不傻,而且对佛家的基础知识也多少有点儿了解,可能否达到禅悟的境界,用多长时间能达到禅悟的境界,他心里可一点儿底都没有。如果几年都出不去,纵然不被饿死,也必然会被外面的人给宣告失踪或者死亡,这岂不是严重地影响了他刚刚开始实施的美丽人生计划吗?

    “老大,快看这边,墙壁上有变化呀!”李宠的惊呼把公子白从胡思乱想中解放出来。

    公子白顺着李宠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点金黄色的光芒在空间边缘支撑穹顶和地面的一段巨壁上迅速扩散成一面巨型的光幕。紧接着金光敛去,五里堡的街道和笼罩在街道上的夜色径直从那片直通穹顶和地面的区域中闯进公子白和李宠的眼里,那段巨壁突然变成了透明的落地观景窗。

    “老大,这不是碾道儿边上吗?”李宠看了巨壁上的景物,确定拿上面反映的正是碾道儿边上的实景。因为不但是房屋树木与五里堡碾道儿边上的一般无二,而且刚刚公子白热血飞溅在村路上形成的斑斑血点也历历在目,从显示景物的视角看,相当于将一摄相头放置在碾盘上以一百二十度角进行实时拍摄。

    “没错!看样子,咱们真的是在碾盘里面呢。”公子白向面前的超大电影屏幕走了几步,可是感觉不到距离的变化,索性停在原地静下心来坐观事态变化。

    天空中绿光一闪,随即与公子白一壁之隔的村路上出现了一位笼罩在一层惨绿色鬼气中的体态魁梧,肌肉健硕,身着轻甲,腰悬长刀,面目刚毅的中年男子。

    “刚才追我们的是妖,落地的怎么是一个厉鬼呀?”李宠见落地之人虽然英武超群,却是实实在在的厉鬼,而且实力要比围杀他们的那些厉鬼强上数筹。

    “确实有些诡异。这鬼又是哪一路的?”公子白看着现场直播,脑子也有点儿乱了。刚才袭击他们的是妖,这会儿又有一鬼跟过来,实在够热闹的。

    落地的厉鬼眼中绿光闪了几闪,抬眼怒目直视碾盘。那凶狠暴戾的眼神被巨壁上的屏幕完整无缺原汁原味地呈现给了公子白和李宠,而且还是一个近距离的特写镜头,正全神观望事态发展的公子白和李宠立刻被这个逼视过来的眼神吓了个后仰。

    “太夸张了吧?不用搞这么逼真吧?鬼吓鬼,吓死鬼呀!”李宠盗用了“人吓人,吓死人”的成语,表示了对特写镜头的不满。另一边的公子白在使劲地揉着被强暴的眼球。

    也许理解了公子白和李宠的心情,屏幕的视角转回正常。那个厉鬼看过了碾盘,又低头看向地面,目光停留在公子白洒落地面的血迹上,片刻后举步行至碾盘之前,其身影瞬时填满了巨壁上的整个屏幕。

    “孙守业,你为何总与我作对?遍寻那厮不见,你身上又有他的血迹,分明是你将他隐匿!”厉鬼指着碾盘声色俱厉。

    “老大,听这鬼的口气,他和追杀我们的妖是一伙的。他说的孙守业不是那个死战殉村的村长吗?”李宠奇道。

    “拜托,听他说下去好吗?刚说完你不爱动脑,你又动起来没完了,用脑过度伤身体!”公子白阻止李宠继续联想下去,示意他接着往下看。

    见碾盘没有任何回应,厉鬼缓和了又说:“当初你镇守地穴不放是为村民着想,如今此村村民即将另觅居所,此处地脉将临大变,你已无须受当年誓言之累,为何还要守着地穴?你死守此地已经将近五百年了,对乡民也算仁至义尽,恰逢此变乱之时,你将三煞地气让与我成道之用,不是正合时宜吗?你若将地穴内的三煞地气导引致我处,助我成道,我石展可以立誓除还你本相外,将设法让众壮丁的鬼魂入地府轮回!至于那两个小鬼的事我也不在追究,如何处置全凭你的意愿。”

    沉默,无边的沉默,除了冰冷的外表外,碾盘给厉鬼就只有沉默。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厉鬼暴跳如雷。“孙守业,无论我好言相劝还是武力加身,四百多年来你都对我不理不睬,这也罢了。可如今五里堡成了营营私利之辈你争我夺的案上肥肉,我率鬼众除去那些打乡民主意的苟且之徒你横加阻拦。那两个小鬼更欲趁此机会中饱私囊,他们深夜入村欲探五里堡地穴之秘,你又从中作梗,当真是欺我奈何不得你吗?今次你我就再斗上一场!”厉鬼越说越气,身外笼罩的那层惨绿色鬼气越来越浓,瞬间将他的本体掩入其中,随后身形一动屏幕上再不见他的踪影。

    李宠紧盯屏幕寻找鬼影,公子白抱着脑袋琢磨厉鬼的话中深意时,他们身处圆柱状空间的穹顶起了变化。原本平滑的穹顶的正中,忽然向内突起,仿佛穹顶上有一座山凌空压了下来。同时,空间内的青绿色光芒陡然大增,粘稠如水的妖气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向内弯曲的穹顶受到无穷妖力的支撑一点点儿的回复了平滑。随即穹顶再次内陷,妖力再涌,穹顶再次恢复。

    显然外面的厉鬼和包含这公子白与李宠的碾盘在进行比拼法力的拉锯战,如此往复不断的挤压碰撞,拼斗的两位固然是不亦乐乎,公子白和李宠的罪更遭大了。碾盘中不断变的浓重的青绿色妖气如同万斤水银,随着外界力量的变化潮涨潮落般澎湃不休。身在其中的公子白则因此享受到了全方位立体式的强力按摩,如果不是重生的肉体内没有存货,他立马得落个上吐下泻屎尿横流的下场。随妖气一起闪烁不断的光芒更是晃得他头昏眼花。李宠的境况只比公子白强了一点点,那就是无论如何挤压都不会因为体内流出某些东西儿出糗!

    在穹顶上和空间内的压力不断争大的情况下,地面下面的佛家印记和咒文被激发了灵性。金色的光芒入水流般从中央的印记流淌而出,流向布满地面的每一个文字,地面上的咒文被逐字逐句的点亮,最后金光满地如波流转。满地的金光连成一片后,又在中央的印记处重新凝成一束,旋即射向穹顶。这束金光直透穹顶后,上冲天际,在不知几许高远的夜空上爆成一朵金莲,久久方散。随着金光射出后,下方地穴中的三煞地气猛然上蹿,似要破禁而出,公子白和李宠明显感觉整个空间开始抖动,难道佛家的禁制失效地气要破土而出?公子白和李宠大惊失色!

    空中的金莲如何绚丽,公子白和李宠在碾盘内无缘得见,不过在金莲升空后巨壁上的那面巨大屏幕却将城市上空升起的另一道金光送进他们的眼里。城市上空升的那道金光,没有像金莲一样消散,反而如根植沃土的参天巨树挺拔不群,破开城市中纷乱的霓虹,往五里堡方向直奔过来。与金光同至的还有流淌在空中声声入耳扣人心弦的颂经之声。随着肃穆低沉的梵唱,镌刻在地面的佛家印记更是奇迹般地旋转了九十度,大悲咒重又逐字泛起金光,随后在印记的带动下也是一阵急旋;转眼间金光已离五里堡不到二里之谣,梵唱声又转为高亢威严,重新排列的印记和咒文在梵唱声中金光赫赫,地穴中的煞气渐渐被压制不动,空间也恢复了平稳,不再抖动。

    “孙守业,竟有佛家为你背后撑腰,今次之事暂不追究于你。告诉你里面的那两个小鬼,不要徒增是非,若再自不量力意图冒犯,便不是今日这般稍加惩戒则矣,到时莫怪我痛下杀手!”厉鬼见金光将至,丢下一句话隐身而退。

    “老大,这厮典型一土匪作风,他根本也没对咱们留过情面,却说得像故意放我们一马似的。”身上没了压力,李宠有了说话的机会后立刻对厉鬼大肆抨击。

    “你这话对,咱们这次是捡了条命,多亏了有佛道高手从城里出来救援,不然还真危险。就算咱们可以逃脱,地穴里的煞气破土而出可不是闹着玩的。”压力一轻公子白就瘫在地上了,这一晚上他可没少遭罪,再强的身体也吃不消。

    “哎呀,咱们的援兵也偃旗息鼓了。我还想认识认识这位高人呢!”公子白坐起来,发现屏幕上的景象恢复正常,那道来援的金光已消失不见。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真正有实力的都不来作出头鸟。就你这样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摇晃的,才出来折腾,结果让人用枪打了一身洞。”李宠又想起公子白刚才的惨相,嘴上说笑,心里却替公子白难受。要是没有碾盘老兄的救援施以妖力复生之术,公子白到底能不能活过来还真难预料。

    “看来,救我们两次的正是这具碾盘。”公子白回复了一点儿体力,在头脑中飞速地把刚发生过的事情整理了一下,作出了判断。

    为了对碾盘表示感恩和开解心中的疑问,公子白重新起身对着那还没关闭的屏幕行礼,然后恭敬地问:“适才听那厉鬼所言,前辈是以死殉村的村长孙守业,若是如此前辈应为鬼雄,却为何反成就了妖体?自称石展的厉鬼、先前为祸的石妖是何来历?那厉鬼和石妖又是何关系?石堡内的群鬼为何留在人世?他们与厉鬼、石妖间有何关联?为本村百姓之生计和本城日后之安宁,望前辈开释这诸多疑问!”

    公子白心想,反正你的身份已经让厉鬼说破,在隐瞒也没有神秘感了,这回总该开口说话了吧?就是不开口说话,眼前现成的大屏幕,你至少也得给我放一段记录片提示一下吧?可公子白问完这些问题后,没听见回音,也没看见图象,只觉得眼前一黑,头脑一晕,等他的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黑暗,脑子重新清明后,发现自己和李宠站在五里堡村通向城里的大路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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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一节 妖身初现

看来这漫天的妖气,就是群鬼活动的势力范围,如果出了这个范围,他们可能就束手无策了。想到这里,公子白手上加力,冲着飞上来的一个个厉鬼没头没脑地劈砍下去,心想只要撑得住没准真能逃出升天。若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公子白仿佛是将尾随飞至的群鬼作了垫脚石,下方拼命追上来的厉鬼一个个的坠落,他则踩着这恐怖的鬼梯一步步一级级地步向黑暗的夜空。升到了二百米的高度,妖气和鬼气淡得风吹即散,能飞上来跟他过招的厉鬼也寥寥无几。

    一个厉鬼举着大刀狂呼着冲上来,其形体、气势绝对的威猛,可动作却慢得如同乌龟,跟在地面上表现出的迅捷相比简直判若两“鬼”。公子白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因为失去了妖力的支持才变成这样的,也没心思来研究,他和没作出应敌动作,李宠已经在那厉鬼的后面给了一脚,把厉鬼直接踢到他的长刀上去了。这个倒霉的厉鬼,就这样一不小心被公子白给宰掉了。

    要知道这个厉鬼再怎么说也是活了五百年左右的灵体,翠玉长刀很久没如此饱食畅饮过了,当下将这个倒霉鬼体内所有的灵力吸得一干二净。厉鬼散形,刀光雪亮如月色当空,在长刀的副作用下更有一部分灵力进了公子白的体内,借着这股灵力,公子白总算将刚才受伤产生的疼痛给压制住了。

    “老大,这里的妖气很淡,那几个厉鬼也跟不上来了,估计这些鬼必须在妖气的范围内活动。再加把劲,出了妖气的势力范围,就可以重见天日了!”李宠跟公子白英雄所见略同,趁着不需要应付厉鬼猛攻,只需要抵挡底下射上来的箭矢的空挡提醒公子白。

    “早看出来了。要不是等你这个蜗牛,我可挨不上这一下子!这回陪大了,真是皮开肉绽、骨断筋折。而且,现在不是工作时间,这时候受的伤也不能按工伤处理,不能报销医药费。”公子白抱怨着,“若不是我事先把鲲鹏穿上,还真的玩完了。刚才真是入地无门,幸好上天还是有路的。”公子白皱着眉头用手把错了位的骨头掰正了重新接上,如果不处置一下,任肉体自动愈合,没准会因为骨头错位弄成畸形人,到时候还得打断了重接。

    公子白一边接自己的骨头,一边摇晃着继续往更高的上空飞去,渐渐脱离了厉鬼的纠缠和灵箭的攻击。

    “妖气没了呀!老大,看来我们是到安全区了,赶紧回家吧!咱们俩对下面那么多的厉鬼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这事应该报给冥界,让他们来处理,因为是厉鬼闹事,没准他们能给你报销医药费!”李宠对刚才的惊险一幕心有余悸,而且对因为自己的慢动作差点让公子白掉命有点内疚。

    “是呀!这次差点儿连自己都报销了,冥界的帐先不急算,回去一定要跟啸月要精神损失!咱们可是为着他才一再来这个破地方找打的。”公子白接好了最后一块骨头,习惯性地摸口袋掏烟抽,可他的衣服都报废了,只有一件鲲鹏穿在身上,身上是哪还有香烟。

    想了想妖力空间里也没了存货,无奈下摸了摸嘴角气愤地说:“还有服装损失费、香烟损失费,全都要跟他要!哪包烟我可才抽了两根,还有我的ZIP打火机呀!”想到这些经济损失,公子白心灵的痛苦立刻战胜了肉体的创伤。人说打仗需要钱一点儿都不假,而且损失最大的还是跟打仗无关的民用品。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公子白暂时脱离了险境,发了几句神经后,拍了拍翅膀就要走人。就在他发神经的时候,村子东北的乱石堆里闪出一道身影,一瞬既逝地没入黑暗的夜空。黑影蓄意隐藏着凛冽的妖气,悄悄地接近着在高空中扮演银翼天使和圣婴的公子白与李宠。

    公子白和李宠辨明了方向,朝着都市彻夜不熄的灯火而去,丝毫没有察觉里许外高速来袭的敌人。与夜空溶为一体的黑影,掩至距公子白和李宠不足百米时,突然发难。公子白和李宠只觉身后妖气暴涨,其气势比弥漫在五里堡全村的妖气要盛出百倍。这二位猛然转头观望,差点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摔落地面。只见空中赫然飞着一座小山似的巨石,巨石上向外突起的石棱宛如刺猬身上的根根尖刺,更夸张的是正块巨石上妖气缭绕、电火交织,难不成遇到了传说中的飞来峰!

    在某种力量的驱动下,巨石在空中不断地增加着速度,石棱与空气的摩擦产生了刺耳惊魂的尖啸声,如此声威当可比彗星撞地球之气势。就算巨石敢自比彗星,公子白和李宠两个加一起也不敢自比地球,论实力用保龄球和球道上的球瓶来比喻巨石和他俩的关系倒十分确切。巨石还没及体,扑面而至的劲风就让他们两个身如刀割,更可怕的是随劲风而至的妖气竟将他们俩牢牢锁住,他们俩的处境就如同保龄球球道一端摆好的球瓶,站在空中给巨石当靶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奇迹出现——巨石打偏。不过按照巨石的体积计算,只要巨石不是立刻后退或者被地球吸到下面去,打得再偏也是一个全中的满分。

    百米距离内巨石将速度逐渐增至极限,务求一击毙敌,眨眼间巨石已迫近至离公子白和李宠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公子白和李宠各自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妖气的锁定,而上次在同种情况下及时解救他们的神秘妖气也没有及时出现。想到在劫难逃四个字,公子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因为劲风的压迫,公子白刚刚接好的骨骼重新碎裂,难当的剧痛和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焦急让他惊慌无智,冷汗一出头脑却清醒了不少,一个主意竟然随着冷汗从他的脑袋里流淌出来。

    “小李,对射!”公子白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四个字,一股鲜血也跟着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蹿了出来。

    李宠一下没明白公子白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看见公子白手中凝而不放的元阳真火,心中立刻了然,随即手中燃起了九幽地火。

    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后,公子白和李宠同时向对方射出了高度压缩凝聚的火团。元阳真火是修行真自身锤炼的至阳火焰,而九幽地火则是出自地狱深处的高热内敛的至阴烈火,它们在被法术强行压缩后就如同一团随时可能爆发的高爆炸药,如果在让它们阴阳相撞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公子白和李宠发出的两团火焰在他俩间极小的空间内相遇,随后互相激发,阴阳互补后,威势立刻倍增。一道刺目的红光闪现,接着以公子白和李宠为中心爆出如水波涟漪层层叠叠急速扩散的紫红色的火焰。

    阳火阴焰的对撞,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借着爆炸产生的推动力和破坏力,公子白和李宠摆脱了妖力的锁定,在巨石及体的瞬间险险避过。饶是如此,他俩也让自己搞出来的爆炸伤得不轻。公子白有鲲鹏护体,披没开肉没绽,不过骨头又多碎了几根。李宠是灵鬼之身,对法术的抵抗力稍逊一筹,即便在放出火焰后就赶紧施展了防御的法术,还是被爆炸震散了防护结界,让火焰伤及了鬼体,在空中怪叫着连翻了几十个跟头,扑灭了身上的火焰后,努力维持着形体不散,往公子白方向急奔。

    这次李宠比对抗魔帅卡德时伤的还重,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是公子白想出这以剧爆破除妖力锁定的法子,他俩就全玩完了。

    “尔心通吾意,吾体固汝魂!”公子白见李宠形疏神散地奔来,知道形式危急,顾不得为自己疗伤,硬是从身上撕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来,施展起茅山养鬼术所载的养鬼师轻易不用大伤元气的“以身饲鬼”之术。

    随着公子白的咒语,他手中的那团血肉化成一团血雾射进李宠的体内,血雾入体后李宠体内红光闪动,片刻后李宠的形体稳固,而公子白此时却神情委顿,他为了救回李宠将自己的一部分精魄注入了李宠体内。

    经此一术,李宠平安无事,而且得到生人血气精魄滋养假以时日法力更胜从前,公子白却因精魄受损而元气大伤,若调养失当法力将大损,这对寻常养鬼师而言将意味着其有被灵鬼反控的危险。

    公子白得清灵子传授茅山秘法,当然知晓以身饲鬼的凶险之处,不过除非不救李宠,否则别无他法,况且对射法术引发爆炸脱困的是他想出来。反过来讲,此术虽然凶险,但并非全无好处,经过此术后,灵鬼和养鬼者间的联系将更加紧密,更加难以分离。

    公子白和李宠为了保命各自受伤,那块搞偷袭的石头也跟着受了牵连。巨石乃一妖所化,在用本身妖气锁住公子白和李宠后,他以为百米内的突袭必定顺理成章地取了他们的性命。就在一击必杀前的瞬间,公子白和李宠突然搞出个阴阳对撞大爆发出来,公子白和李宠被爆炸力炸向两边,他却一头冲进了爆炸产生的紫红色火焰之中,在不知情的旁观者眼里他根本就是自己主动跳进火坑的。

    紫红色的火焰综合了阴阳先后天不同性质的两种火焰的力量,每朵火花都由红黑两种不同的火焰纠缠胶结而成,而中心点内循环往复相互催发的火焰更是炙热暴烈。巨石投入其中,自然不会好受。宛如尖刺的石棱首当其冲被火焰的高热和爆炸的破坏力熔化、削平了大半。巨石一击不中,又受烈火之灾,赶紧一个回旋飞出火焰中心,经过扑空、被袭、逃逸这三步,巨石蓄积的冲击力消耗了大半。不过,巨石并没有放弃对公子白和李宠的攻击,再次往他俩所在的空中冲击过去。

    刚刚稳住形体的李宠和精神委顿的公子白连一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发现巨石再次冲了过来。他们俩此时的状态连飞行都成问题,更不用说和这么个庞然大物对抗了。见巨石来势汹汹,公子白和李宠对望一眼,在巨石即将撞上身体的时候,分别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公子白和李宠南辕北辙,分身而去,撞过来的巨石到达他俩刚刚停留过的位置时,这两位已经在背对背相隔了二三百米,巨石刚好是在他俩直线距离的中点。巨石略一停顿,似乎在考虑先追哪一个的问题。公子白和李宠正以为得计,忽然巨石内发出一声雷鸣,大得跟山似的巨石突然炸裂成无数尖利的石块,这些石块没有四散纷飞,而是有组织有纪律地分成两个集团,如同热追踪导弹一般分别冲着公子白和李宠背后呼啸而去。

    巨石竟来了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碎石以出人意料的速度追上了公子白和李宠。李宠鬼体轻灵,闪避迅捷,而且这种侧重于物质结构方面的攻击对他的作用不是很大,所以在避过大部分的碎石,化解了击中身体的少部分石块上的妖气后,并无大碍。公子白则不然,刚刚为救李宠已经元气大伤,如今仅能靠鲲鹏自身的神力勉强飞行,巨石炸裂成后,碎石瞬间即追上了他。碎石铺天而来,公子白再想闪避已然来不及了,无奈之下,抓了一把护身玉符,运起所剩无几的残存法力硬接了碎石的攻击。

    公子白感觉自己就像在小行星形成的激流里苦苦支撑的宇宙飞船,身体不停地剧烈震动,本来就折断的骨头随着震动疯狂地刺戳着肌肉,有几根骨头干脆就穿透肌肉和皮肤出来透气观景了。

    手里的玉符一个接一个的碎裂,公子白也不知道心疼了,只希望手里的玉符足够让他挺过碎石的攻击。最后一个玉符碎裂后,碎石流只过去了一半,剩下的碎石夹杂着上面的妖力如暴风骤雨全都倾泻在公子白身上。饶使鲲鹏战衣坚韧无比,依然被击出了上百个窟窿,公子白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全身骨骼几乎全部碎裂,伤上加伤的他,如同被鸟枪射中的大雁搬笔直地摔了下去。

    李宠躲过碎石后,就看见烂泥状的公子白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作了自由落体运动,心中暗叫大事不好,念动身随往公子白坠落的方向掠去。公子白重伤昏迷,李宠救人心切,他们全都没有注意到巨石炸裂后,仍有一个圆滚滚的黑影停在空中注视着他们。那身影略一停顿,继续追在公子白和李宠的身后。

    李宠在公子白离地五十米左右的高度追了上来,对着公子白的身体施展了一个浮空术。公子白立刻被一层亮白的光晕包围,如同失去重量一般停止下落,浮在空中。李宠向下面一瞧发现,公子白和他分头躲避巨石,他这个倒霉老大选的竟是与城市相反的方向,落下的地方居然还是五里堡村,而且正好是在五里堡村的碾道儿上空,那具巨大的碾盘就在他们的正下方。李宠暗叫一声好险,如果老大真的摔下去,肯定磕在石头碾盘上,在无知觉的状态下一定来个脑浆迸裂,彻底与他梦想的美丽人生告别。

    刚刚稳住跌落的公子白,李宠就觉察身后有妖气尾随而至,而且这股妖气正是让他和公子白一再吃亏的那股。李宠此时逃无力气,战无胜算,不但如此还多了个奄奄一息的公子白,左右为难、惊弓之鸟这两句成语用来形容李宠此时的处境是再恰当不过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李宠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逃之夭夭。可刚刚从上面被击落,万万不可再打天空的主意。上天无路,入地又当如何?李宠往下看,发现五里堡村内的鬼气不知何时消除,就连漫天的妖气也只剩下身后那一股最浓烈的了。下面是否安全,会不会有陷阱,见到下面风平浪静李宠反倒不敢轻易尝试了。

    妖气继续迫近,李宠既不敢上天,又不敢如地,弄出了坐以待毙的局势。

    妖气更近,李宠更慌。就当李宠苦无良策时,脚下竟有一股吸力拉扯着他和公子白急速下落。

    地球引力绝对没有这么强,而且对鬼不起作用,李宠惊觉有变,带着公子白奋力上升试图摆脱吸力。挣扎了几下后,不见任何成效,李宠再次低头下望,想确认一下自己中了什么机关。一望之下,李宠的头大了几倍,刚才就已经看清楚了自己和公子白处在五里堡村的另一个神秘地点巨石碾盘的正上方,这次作怪的就是这个碾盘。

    那个巨大的碾盘此时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如同可以吞噬一切的巨口把他和公子白快速地吸过去。李宠刚刚看清状况,他和公子白就被黑洞彻底吞没了。李宠两眼一黑,随即又一亮,同时生出脚踏实地的感觉。说来奇怪,他是鬼体,双脚触地的感觉在百多年前亡故的时候就再也没体会过,那个滋味连他自己都忘了,偏偏在这里又体会到了。

    片刻后,李宠的眼睛适应了周围青绿色的光线,举目四顾发现他和公子白正置身一个奇异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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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节 身陷鬼蜮

此时的赵村长刚刚躺下,见他在被窝里不停地翻身,就能断定他仍然是心事重重难以入睡。等了一会儿后,仍不见赵村长有入睡的意思,公子白暗想,不睡觉就不可能做梦,万一他一夜不睡,岂不是要在他家的窗根底下傻等一夜,那对自己来说才是真正的恶梦。想到自己会在别人家的窗台底下度过一个夜晚,公子白有点沉不住气,用眼神示意赵老汉和李宠,这可如何是好。

    李宠给了公子白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借着赵村长正在双眼直视天棚,望天发呆的时机,赵老汉一晃身穿墙而过来到室内,停在平躺着的赵村长头顶对着方向的屋地上。紧接着,赵老汉一抬手,一道略带粉红的微弱鬼气罩向赵村长的全身。赵村长全身被鬼气笼罩后,没有阴气及体的寒战和寒毛倒竖的恐惧,反而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一股无法抵挡的倦意如同呼吸般自然地遍布全身,禁不住张口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一歪头无比迅速地进入了梦乡。

    见赵老汉的催眠大法得手,李宠也飞身来到屋内,在屋内转了几圈后停在赵村长突起的肚子上,对因无法穿墙而过,只得坐在北窗台上隔着玻璃看热闹的公子白装出一副学究的模样,拿腔捏调地说:“梦,在科学的范畴有好多种解释,这些解释虽有差异,但基本上的都把梦的产生界定为人在睡眠时部分脑细胞仍处于活动状态,同时承认梦境中所见的事物来源于对外界事物的折射和变形。其实这种论调是基本正确的,只是有些时候人的梦境会被其他灵体利用,或者意外地接收其他信息,于是就出现了鬼神托梦和预兆梦的例外情况。下面请赵老现场演示一下鬼神托梦。”李宠在赵村长的鼾声中给公子白上完了常识课后,闪到一边,好让公子白可以看到赵老汉托梦的全过程。

    公子白没时间跟李宠斗嘴,他在意的只是能够目睹鬼给人托梦的全过程。赵老汉在李宠闪开后,从头上射出一道暗青色浓重的鬼气罩在赵村长的头上。鬼气一接触赵村长的头,赵村长熟睡的安详的面孔立刻产生了变化,脸部的肌肉和眼皮不自主地抽动起来,经过片刻后赵村长的脸上恢复了平静,而那条连接赵老汉和赵村长的鬼气更加的粗大和明亮。

    “现在赵村长的梦境已经完全被他爷爷给控制了,因为梦境是存在于他的意识之中的,无法向我们展示,但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可以让我们听到。”李宠的表现不输于足球比赛的解说员。

    公子白本以为可以看到梦境的现场直播,可惜因为信号传输的问题,他只能将看电视剧的标准降低到听收音机里面的广播剧的水平了。

    “大成,不认识爷爷了吗?这么多年了,你忘了我长什么样也不奇怪,谁让我在你十五岁的时候就死了呢!”赵老汉和赵村长阴阳相隔,如果不是通过梦境,他们是永远对不上话的,所以赵老汉有些伤感。

    “爷爷!真的是你?我是在做梦吧?”赵村长在梦里还有自知之明,确实很难得。

    “孙子,你说的没错,这是你的梦,但这个梦不是你胡思乱想出来的,是真实的。是我特意托梦给你,你才梦到我的。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的心已经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思念过我。我生前那么疼你,你就这样对我,连我临终留给你的最后一句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赵老汉本来是想给赵村长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赵村长的梦里,可是通过精神的连接发现了他这个孙子对他这个爷爷根本没有思念之情,不禁有些恼火。

    “爷爷,你为什么要托梦给我。我每年都给你烧不少纸钱去的,你要是不够我明天再烧给你。”赵村长认为赵老汉是管他要钱花来了。

    “你这个傻孩子,爷爷要的不是你的纸钱,托梦是来提醒你的。我临终时就留给你一句话,作人要厚道。你当时是含着眼泪答应的,可现在怎么样?你刚刚还和一帮狐朋狗党商量如何坑害一起地里刨食的乡里乡亲,算计着如何贪他们的救命钱。现在全村的父老都在背后骂你,连村里的前辈在地府都不得安宁。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即使国家的法律不制裁你,死后也会受地府的审判,谋私而害公是要下地狱的!”赵老汉吹胡子瞪眼地冲他的孙子发威。

    “爷爷,你说的话我没忘。我成年后到城里闯荡过一段时间,按照你的话厚道作人,结果怎么样呢?我对别人厚道,别人对我奸诈,最后我是带着一肚子的委屈两手空空地回村的。回到村里我还是厚道作人,结果呢?结果还是一样,除了几句好话外,地里不会多长出粮食和蔬菜,也不会比别人多赚一分钱。于是,我就不厚道了,我不厚道了反而盖起了房子,娶上了媳妇,还当上了村长。你说厚道有什么用?如今这一切向‘钱’看的社会,我不想法多弄些钱怎么能活得好,怎么为老赵家的后代造福?”赵村长振振有辞地来了一个厚道论。公子白还真没想到,他一个小村子的村长居然能说得出如此条理清晰头头是道的话,难道说做梦的时候人可以超常发挥?

    “大成,你个小兔崽子!你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古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轮回,时辰到时自有分晓。你现在何只是不厚道,你简直是贪欲横流不知廉耻!你因自己受挫就怨天尤人,将诚信厚道之处世根本与金钱私利之为人私欲相提并论,须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方不违诚信厚道之准则,你却弃根本而逐末节。如今人怨已起即为警示,若是行大恶而惹天怒,你就万劫不复了!时至今日,你每思想起所作所为,难道不都是惶恐不安?就如征地一事,你若厚道处之为村民着想,又怎能如此处心积虑夜不能寐?你就不怕国法威严、果报不爽?你这等儿孙,不是在为赵氏积福,而是在为后代造孽!”赵老汉一下将厚道的问题上升到哲学和因果报应的高度,而且出言用辞极其讲究,让公子白很是惊异。

    其实,公子白犯了主观主义错误,没有经过调查研究,就自认为赵老汉是个农民,实际上赵村长的爷爷赵老汉是地主家庭出身,正经的上过私塾,拜过孔夫子,言辞激烈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把本不想拽的成语和大道理全用上了。

    尽管赵村长也就是初中的文化水平,但对他爷爷的话,特别是最后的三句问话,还是能够理解其含义的。想想这些年来做过的事,真的常常在午夜梦回时良心不安,而如今在征地这关系着全村人后半生生计问题上弄出来的窟窿确实让他有种难以言喻四面楚歌的危机感。

    “爷爷,我也不想让全村的父老吃太多的亏,他们给的钱也够乡亲们生活一阵的,而且他们占的只是一小部分地,村里的大部分土地还是要按正常标准出让的。再说,我连他们的钱都收了,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够我们家赚上十年的。”赵村长不在坚持认为他的做法是对的,思想上有些动摇。

    公子白和李宠听到这里,都知道在赵老汉的直指人心,针对他心中隐蔽的弱点的说教下赵村长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只要在加一把劲,赵村长很可能在天亮后就在赵老汉留给他的强烈心理暗示下去找上级领导交代问题。可是事情不像他们想的那么顺利,在这紧要关头,公子白一直在寻找的妖气又出现了。

    毫无征兆之下,妖气幕天席地而来,瞬间便将整个村庄笼罩起来。紧随妖气之后的竟是由远及近、势如奔马的森森鬼气,呜呜咽咽的鬼哭魂泣之音在村庄四周响成一片。一时间,公子白从窗台上惊起凝神戒备,而李宠飞身直透房顶而出到高处查看形势。正在全神贯注托梦给赵村长的赵老汉也受妖气所扰,连接在他和赵村长之间的光带忽明忽暗,似要断去,而赵村长也受此影响,额头虚汗层层,不安地翻动身体似要醒转。赵老汉一见法术受到干扰,为防控制不住法术给赵村长的脑细胞造成破坏,赶紧稳定心神徐徐收回法术。

    赵老汉的法术收回一半,公子白刚刚抽出长刀,李宠穿过房顶来到空中还没往四下张望的时候,一股无形无影的妖力如同一柄巨锤狠狠砸在专心收回法术,无暇他顾的赵老汉身上。“啊——”赵老汉一声惨呼被巨力击得从屋地中央直飞往窗外。施加在赵村长身上的法术突然中断,他也啊的一声从睡眠直接晋级为昏迷。

    公子白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弥漫四野冲天的妖鬼二气上,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忽略了赵老汉的安危。等他听到惨呼时,赵老汉正好从窗户里面横飞出来。出于本能反应,公子白伸手想接住飞过来的赵老汉,情急之下忘了赵老汉是鬼,没有在手上施法,眼见赵老汉穿过了他的身体飞往院外,才如梦初醒般随后追了出去。

    不知是袭击他的妖力太强,还是他的鬼体太轻,赵老汉的身体打着旋子飞得奇快无比,公子白追过院墙后又赶了三十多米,才用施过法术的手把他的身体给拉住。拉住赵老汉的鬼体后,公子白百多斤的健壮身体竟被拖着向前冲出四五米远才抵消了妖力的余势。如此巨大的妖力,如果公子白拉不住赵老汉,赵老汉几乎无重量的形体肯定被这股巨力打成绕着地球不停旋转的卫星了。

    “你没事吧?”公子白看着赵老汉闪烁不定的鬼体,不安地问。

    “幸亏你及时拉住我,差一点儿就散形了。”赵老汉说的不假,刚才的一击已经将他的魂魄震得分崩离析,如果任他旋转着飞下去,没有停下来喘息的时间,他根本没办法重新凝聚形体。

    “老大,赶快撤吧!整个村子妖气冲天,鬼气遍地,四下全是凶魂厉鬼,看架势我们被包围了!如果硬碰硬,我们肯定罩不住!”公子白对赵老汉的担心还没放下,李宠就在头顶上大声示警了。

    “真那么严重?”李宠主动要求撤退,还是头一次,公子白有点儿不相信,一跺脚跳上一家村民的屋顶往四下望去。

    这一看,公子白也认为赶紧跑路才是上策。在无形的妖气笼罩之下,全村又被一层如烟似雾淡青色的鬼气覆盖。在鬼气之中,成百上千的鬼魂,从村子的边缘一寸寸地向内逐渐收缩,显然是一种地毯式收缩和铁桶式包围想结合的合围战术。更令公子白心惊肉跳的是,围住整个村子的鬼魂,不是那种有透明或者半透明形体的寻常鬼魂,而是个个形体充实宛如真人,在偶然透出云层的微弱星光下,竟在地上投射出淡淡的影子。鬼龄越长,实力越强,鬼的形体就越充实,如此“实在”的鬼魂,最起码也得有五百年的鬼龄。这样的鬼如果是一个,公子白在李宠的帮助下可以轻松搞定;如果有两个,公子白和李宠必须依赖合体之术才有胜算;如果有三个,公子白和李宠就得跑路。现在这样的鬼有近千个,而且个个都是盔明甲亮、剑拔弩张,如此战力,恐怕在冥界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军团才能与之相比。

    妖气现,群鬼出,赵老汉遇袭,众鬼似有所图步步为营的进逼,公子白瞬间分析了这些情况,反复推断了几次,得到的都是同一个令人沮丧的推论——眼前这个阵仗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冲着他公子白来的。掂量了一下眼前的局势,如果推论正确,他公子白就是金身罗汉也得折腾半宿才能摆平这些鬼哥哥,更何况他只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小人物,如果动手的话被摆平的肯定是他,而且整个过程用不上十分钟。

    好汉不吃眼前亏,公子白看清状况后采纳了李宠的建议,作出赶紧撤退的决定。大丈夫作事讲的就是干脆,说跑就跑!公子白冲着空中一招手示意李宠回到他身边,随后开了妖力空间,不由分说先把受了伤的赵老汉推了进去,然后维持着空间入口不关,站在房顶上等着李宠回来。

    公子白的本意是留下断后,等李宠也进了妖力空间后他再进去,然后关了空间的入口,完成胜利大逃亡的壮举。妖力空间历来是公子白居家旅行和防身保命的首选,今次他打的也是借妖力空间脱困的如意算盘,可他却忽略了赵老汉是如何在漫天妖气的情况下被击伤的,忽略了一直隐藏在妖气之后的强大对手。

    李宠见公子白在妖力空间的入口外面等着他,赶紧加快了速度飞了过去。时间对于灵体来说很微妙,有时一百年就像一秒钟一样,没干什么转眼就过去了;有时一秒钟却像一百年一样,足够发生很多事。就在公子白为了等李宠,在屋顶多停留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发生了一件让公子白喷血,而且是七窍喷血的事。

    如同赵老汉遇袭一样,毫无征兆之下,一道无形妖力凭空而至。公子白半点反应都没有,非常实惠地挨了一下,他只觉得胸口一窒,一股妖力破体而入摧心裂肺,耳内同时响起胸骨和肋骨碎裂的声音。被击飞的公子白强忍着剧痛,运起法力化解着入侵体内的妖力,随着一声闷哼鲜血从公子白的七窍飞溅而出,体内的妖力也随着喷出的鲜血被化解了大半,公子白总算免去了心胆俱裂的灭顶之灾。而被公子白开启的妖力空间,缺少了公子白的法力支持,立刻关闭。

    扑通一声,公子白的身体在五丈的空间内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落地后摔出了十分不雅的四脚朝天状。公子白再次闷哼,落地时的冲击造成他伤处疼痛加剧,险些让他昏死过去。如此声响立刻引起了一阵狗吠和鬼嚎,狗和鬼都发现了他的所在。狗是被拴起来的,只能叫不会动,而鬼却是放出来的,既能嚎又能动。听到声响后,立刻有二三百个鬼往公子白摔落的地方围过来。

    “老大,赶快起来!快跑啊!”眼见跑在前面的鬼已经看到了公子白,并且各施刀枪准备对公子白下手,李宠顾不得隐藏身形对公子白大声喊叫,同时在高处对着公子白的四周一口气放了二十多个阴雷。

    跑在前面的几十个厉鬼见公子白躺在地上呻吟,不由分说齐出刀枪准备把公子白就地正法。厉鬼们的刀枪刚举起来,突然感觉头上有异,刚刚抬头上望,李宠扔下来的阴雷就在他们头上炸开了。闷响过后,这些个腿快的厉鬼几乎是同时坐了飞机,怪叫着飞了出去。李宠的阴雷对这些陈年老鬼虽然不是致命,却足以致残。那些措不及放被炸飞的厉鬼,立刻变成了缺胳膊少腿、五官不全的残疾鬼。

    阴雷的闷响把公子白从疼痛带来的眩晕中拉回现实。如今身体受伤,开启妖力空间的法力不够,地底下又有三煞地穴的煞气不敢轻入,如果想逃跑只有飞天这一个路径了。于是,在阴雷激起的尘土和被炸飞厉鬼没有落地的瞬间,后面的赶至的厉鬼眼前闪过一道银光,银光过后,一位浑身银光背生银翼的鸟人摇摇晃晃地飞向天空。不少厉鬼都疑惑地认为,此次行动是狩猎天使的秘密行动。

    公子白有了上次遇袭的经验,未雨绸缪在没来之前作了充分的准备,连最容易损害他名牌衣裤“鲲鹏”都作为内衣穿在里面了。在妖力空间和土遁都不可行的时候,公子白选择了飞天这一逃跑途径。因为伤及胸骨肋骨和心肺内脏,公子白无法将本身法力加持在鲲鹏上面,只勉强开动了它的飞行功能,让鲲鹏带着受伤的身体望高空而去。

    厉鬼们见到鲲鹏化出的翅膀带着公子白升空,也不甘示弱地腾身而起,追在公子白的身后。更有厉鬼张开鬼弓,搭上灵箭,把公子白当成秋天的大雁来射杀。李宠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猛劲地放着阴风、鬼火,把射向公子白的箭矢都阻挡下来。趁着这个机会,公子白将体内的法力运转至极,拼命催动着肉体再生的速度,好歹把右胸的骨骼和肌肉恢复了功能,右手握了长刀,抵挡追上来的厉鬼凶魂。

    “你们何方厉鬼,因何对我再下毒手?”公子白凭着气息的特质,判断出这批厉鬼就是那天晚上在阴阳路上欲袭击车队的那群鬼魂。“你们若想轮回,我可以替你们走一走牛头马面的后门,杀我有什么用啊?”

    近千厉鬼都腾身而起,由下至上地追捕公子白,却没有一个回答他的问题。公子白见问不出头绪,就死了那份心思,挥起长刀硬挡硬劈,长刀与厉鬼手中的兵器相撞,不断冒出点点火花和深蓝色的电光。远远望去,公子白还真有点除魔天使的架势和胜利女神的风采。

    没神气了两分钟,有伤在身的公子白就支撑不住了,无奈下借着兵器碰撞的反震之力,扇动身后的双翅,急速地飞往高空。在升空的途中,公子白和李宠都感到,越往高处,笼罩在周围的妖气和鬼气越稀薄,越往高处,追在他们身后的厉鬼越少。随着高度的增加,鬼魂的数量在逐渐减少,大部分厉鬼都在上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极不情愿地落回地面,难道地球吸引力对鬼还起作用?公子白疑惑不解,跟着又发现跟上来的厉鬼在妖气鬼气稀薄的高处,表现出来的实力大不如在低处,更不及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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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九节 坟场鬼话

动物有超人的灵觉,往往对灵体有特殊敏锐的感应。赵村长家里的鸡和骡子先后骚动,很像是发现了鬼类的活动,所以李宠现身出来戒备。公子白起先还不服李宠的说法,认为自己这半天都没发现半个鬼影,不相信这些带毛的畜生比自己还能耐,能在自己有所察觉之前感应到了鬼类。可事实证明赵村长家的鸡和骡子掌握了真理,公子白的念头还没动完,就发现一道鬼影从房屋东山墙的墙根底下蹿出,迅速地往村北的山林里掠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特意找都找不到的鬼影,却在赵村长家和公子白来了个擦肩而过。公子白那能放过这个机会,紧跟在这个难得一见的鬼魂后面往北山方向追下去。不到一里的村路很快消失在公子白脚下,鬼魂一晃上了北山,公子白招呼了李宠一声,李宠会意飞到高处为他指引鬼魂的去向。

    在李宠的指示下,公子白在黑暗的树林中穿行无阻,紧紧跟在鬼魂之后。行进间公子白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树林尽头是一片满是土丘的空地。鬼魂在空地消失不见,公子白追到近前才发现那些土丘就是一片井然有序的坟墓。

    一下面对如此多的坟墓,公子白真怕从里面冲出一大群鬼魂上来给他一顿群殴,鬼魂可不像善良的民工那样好对付的。公子白预料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偌大的坟场,除了林木被风吹动发出的呜咽声外,静谧得让人发毛。

    “老大,别担心,据我观察,这些坟堆里都没有鬼住,刚才的咱们跟的那个鬼魂跑到第七排右边数第四个坟堆里。你把他搞定就没有问题了。”李宠作为灵鬼,对鬼那一套的了解程度绝对是专家级,一般的鬼魂在他眼前绝对无所遁形。

    公子白按照李宠的话来到他指出的那个坟墓前,坟前赫然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用大字刻着“赵公正宏之墓”,小字的落款则写者“孙赵大成敬立”,这不是赵村长他爷爷的坟墓吗?

    “请问,赵老先生在家吗?”公子白用手拍着坟前的墓碑问道。他心里却打着如果里面的鬼不出来,就来一个挖坟掘墓。

    公子白喊声过后,一点磷火出现在赵正宏的坟头上,随后磷火一涨,一位白须秃顶的满面青气皱纹如刻的老者出现在公子白面前。“这位大师,从村中一直跟我到此,不知何故?在下不过是一个探家的鬼魂,并未触犯阴阳两界的律令,大师何必苦苦相逼,硬要老朽现身呢?”大概是在自己家门前说话,这个老鬼的口气比较强硬。

    “大师两个字我是不敢当的。在下不过是一个受人所托,为维护本村村民的利益而奔走的一个律师而已,在以前叫讼师,不雅的称呼就是——讼棍!因朋友和自己在此地附近遭到妖、鬼的袭击,今晚特到此地查看。另外,可能还要和您的孙子现在的村长有点公事上的纠葛。刚才突然见赵老从赵村长家匆匆离开,不免好奇紧跟过来,见赵老入屋后才出言打扰,苦苦相逼我可不敢。”公子白谦逊地表明了来意,毕竟这是人家的一亩三分地。

    一般的鬼魂是要在冥界生活的,他们若有特殊事由需要到人界,必须经过冥界的批准。而埋葬他们尸骨的坟墓就是他们在人界专属的公寓。鬼魂对坟墓而言,就如同拿着家门钥匙的主人,每一个坟墓就是一个鬼魂的私人住宅,其他鬼魂是无法进入的。看老者可以躲进赵村长爷爷的坟里,公子白可以断定他必定是赵村长的爷爷,而这个巨大的坟场,更可能是五里堡村历代村民的安息之所。

    听了公子白的解释,老者的面容稍微缓和了一下,又开口说道:“老汉赵正宏,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我叫公子白,是城里的律师。直呼我的名字或者叫公子律师都成,大师的称呼我可不习惯。”公子白回答。

    “听公子律师提及本村附近有妖、鬼出没?”赵老汉问。

    “没错。而且是很多的鬼,很强大的妖。赵老如果知道是何方神圣不妨告诉小子我。我们正为这事发愁,两次被袭都是莫名其妙,我来的目的就是找到他们,和他们把问题讲在当面,免得以后继续冲突,最后出来个你死我活的结局。”公子白随后对前两次的公路袭击事件和村民向其求助的始末向赵老汉作了简要的介绍。

    听了公子白的介绍,赵老汉也大惑不解地皱起眉头。“这村里在我活着的时候就一次鬼也没闹过,我死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坟地是村里唯一可能有鬼的地方,可现在除我之外也没有别的鬼了。我不是请了假回来处理家事,就和其他的鬼魂一样终年在冥界居住根本不回这里。”

    听了赵老汉的回答,公子白脑子里的问号立刻多了一倍。感情,这个村平时是个无鬼区,连本村土生土长的鬼都不知道还有其他的鬼和妖存在,事情变得复杂了不少。

    “既然赵老对附近是否存在妖和鬼知之甚少,那对本村的历史风物是否了解呢?”公子白见赵老汉对附近的鬼类没有知觉,只好改问本村的历史风物,面前的这位老鬼本身就是五里堡的历史,没有比历史更了解历史的了,要想知道五里堡的一些秘史不问他还能问谁。

    “不知公子律师要问什么人,什么事呢?”赵老汉不知公子白是何用意,但确定了公子白对他没有敌意而且还在明里暗里帮助村民后作出了回应。作为本村的长者,听到本村附近有群鬼凶妖出没,出于对后代子孙的关爱赵老汉也无法让自己置身事外。

    荒山野岭、月黑风高,跟一个老鬼在坟场谈事情,实在比不上在有空调的办公室喝茶那样惬意。公子白犯了懒病,跟赵老汉告了罪,坐到旁边的坟堆上点了根烟接着继续他的谈话。此是若有人从远处观望,便可见两个坟堆上有一大一小两团忽明忽暗的鬼火,李宠更是对这种符合鬼类审美价值的景色大为赞赏,停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一边警戒一边观赏。

    调整好了坐姿,公子白说道:“我想知道关于村中间的碾盘和村子东北山脚下的那堆乱石有没有什么典故?”

    “你说的那两个地方倒真有些典故,可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正知道原委的人早都轮回了几遍,一些事情也就此湮没。我所知的也是听前辈口口相传下来的点滴,你若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但事情的真伪实在难以确定。”赵老汉显然知道一些关于碾盘和乱石堆的传说。

    公子白担心赵老汉又说不知道,听了他的回答后心情放松了许多,不禁长出了一口气,释放了一下压力。“赵老,您只管将知道的事情说给我听。至于是否确有其事,我会想办法查证。对那两个神秘的地方没有点线索和提示,我还真不敢随意去动呢。如果是个大大的马蜂窝,捅破了挨蛰的可不只我一个呀!”

    在公子白的催促下,赵老汉讲述了从他爷爷的爷爷那里传下来的五里堡秘史。

    相传在五里堡建村的时候,有一个云游的和尚经过该村。那和尚有些神通,看了村落的地势布局后,指出该村虽然水土肥美,但地下有一处三煞凶穴,穴内的煞气将在百年内喷出,届时将给村内百姓带来灭顶之灾。村长闻之大惊,慌忙恳请大师破解。在全村父老的恳求下,那和尚本着慈悲为怀的精神,带领全村百姓在地穴之上置放了重逾万钧的一副石碾,并在石碾上施以佛家的制煞符咒,如此将煞气镇于石碾之下,造福乡里。和尚布置完制煞的石碾后离村继续云游不知所踪,村内百姓从此安居乐业。石碾不但成了制煞的工具,也成了村民碾米磨面的生产工具。

    若干年后,五里堡村人丁兴旺,村落屋宇不断扩大。时逢战乱连年,盗贼风起,村民为保家园,在村边要道之侧建起防御石堡抵御外敌。五里堡村富庶殷实,远近闻名,树大招风,盛名之下不断有流寇马贼、散兵游勇到此劫掠。当时的村长孙守业是个志勇双全的人才,为难之时尽现男儿保家守土之英雄本色,带领村内的近千壮丁以石堡为凭多次力抗强敌。然而,英雄难百胜,宝刀终须折,在一次对抗五千马贼的战斗中,战局突然失控,妇孺村民侥幸逃脱,村长和近千壮丁自毁城堡与敌同归于尽。现在的五里堡村东北山脚下的乱石堆就是当年石堡的遗址。大战过后,幸存的村民返回家园后,不愿在有过惨烈战事的石堡周围居住,遂选在仅剩碾盘的石碾周围重建家园。碾盘上巨大的石碾为何失踪这个迷题,在村民求证和猜测了几十年后随着时代的更迭渐渐平息,唯一剩下的就是有限的、零散的传说。

    赵老汉讲的山村传说,对土地公文老先前提供给公子白的资料进行了补充。最有价值的就是让公子白知道了五里堡村村中央的那具石碾除了起生产和社会功能外,具有更重要更隐蔽的制煞功能,它的存在与否决定着五里堡村村民的安危,三煞之气如果破土而出,势必熏染村民,被煞气熏染的村民不会有明显的改变,但在煞气的潜移默化下他们的孙子辈将成为凶杀暴戾之徒,那样的话,这个村在未来五十年内就会变成恐怖分子的量产基地,完全有望问鼎中国犯罪第一村的“宝座”。如果三煞之气更强的话,破土后三日即可引发天灾降世,那时不用等上五十年,整个村子半天之内就会被所谓的自然灾害给夷为白地。

    那堆不起眼的乱石原来是古石堡的遗址,这也让公子白吃惊不小。听土地公文老说,当时村长和壮丁都发下了誓死保卫村庄的毒誓,而这些壮丁又是和石堡一起覆亡的。因为誓言和横死的关系,壮丁们的鬼魂有可能会被束缚在石堡的遗址中。如果是那样,村子附近出现那么多强大得可以伤害啸月的鬼魂就可以理解了,因为石堡覆亡到现在已经五百年有余了。

    转念一想,公子白又发现了不好解释的地方,最近两次闹事的鬼魂虽说在村子附近活动,但活动范围几乎有十里方圆远远超出了五里堡村的范围,如果是壮丁的鬼魂,他们理应成为地缚灵,被誓言和石堡所束缚,活动范围应该在石堡之内,范围再大也超不出村子的边界,从这点说,闹事的又不像是壮丁们的鬼魂了。

    碾盘底下是被镇压的三煞地穴。乱石堆是石堡遗址,下面可能存在着数量近千而且有五百年鬼龄凶魂厉鬼。公子白思前想后,哪个地方都是他说的大大的马蜂窝,别说是他,即使是师兄清灵子来了也不敢去捅。看来今天只能打道回府,明天把村委会和开发商摆平后再抽时间找帮手来为啸月出气,公子白打定了主意招了李宠过来,站起身准备回家睡觉。

    别看李宠的样子幼稚,但鬼龄可比赵老汉长多了,见到偌大个坟地只有赵老汉一个鬼,李宠真为他感到寂寞,于是就多嘴问了一句:“赵老头儿,这里就你一个,多冷清啊!放着冥界的美好生活不过,你跑回来干什么?”

    赵老汉看人看不准,看鬼可是有经验,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儿童竟是在冥界难得一见不受冥界约束的灵鬼,赶紧回话道:“前辈,我们五里堡的先人在冥界感应到了各自后人的祈祷,都得知五里堡要被建设为城市,而我们的后人将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为此大家都很担忧。最近又感应到村民关于村长擅自低价出卖土地的祷告,收到这个信息,大家更是着急,为了各自的子孙后代,大家都纷纷向冥界提出回村探亲的申请。冥界怕我们一起出来,会联合起来给人界制造麻烦,就让我一个人回来,想办法规劝我的孙子,让他不再继续干有损村民后代的事情,并对以前的过错进行补救。”

    “冥界当然是怕你们那些鬼一起回来群殴政府官员和开发商。”李宠露出一副对冥界事务了然于胸的笑脸,接着又问:“那你都对你的孙子做哪些思想政治工作呀?”

    “今夜我才获准回村,回村后我一直在大成的家里藏着,想趁他晚上睡觉的时候给他托个梦,规劝规劝他。可他从掌灯的时候就叫来了村里的其他几个管事的,净研究些如何借征地的机会贪钱和应付上级检查的事,直到半夜还没睡。接着我就发现公子律师进了院子,在后窗偷听他们的谈话。我想近前仔细察看,刚一有动作,就被您发现了。我怕你们对我不利就赶紧躲回坟里面来,结果是一场误会。你们走了,我还得回去给那个不成器的孙子托梦呢。”赵老汉很老实地回答道。

    “鬼给人托梦!小李,你曾经不是也借梦境来提示我如何救你吗?那梦境真是逼真啊!我一直想了解一下鬼是怎么给人托梦的。”公子白表面是是跟李宠说话,实际上是说给赵老汉听的,那意思就是说我想看一下现场直播,你愿不愿意当义务演员哪?

    “我可没兴趣给你表演。你要是想看,就问问赵老同不同意吗?”李宠很配合地回答公子白。

    “给活人托梦,我的力量勉强可以办到,如果两位能帮忙的话,老汉实在感激。”人老奸,马老滑,就是赵老汉活着的时候再老实木讷,凭他多年的作人经验和作鬼体会,也能猜测出公子白他们两个的想法,听出他们话里的意思,这样一回答就表示出了同意公子白现场观摩的意思。

    反正自己一个也挺孤单,他们又说附近有凶妖厉鬼,带上他们行事的时候就多了一份保险,赵老汉听了公子白关于妖和鬼闹事的介绍后,认为那些妖、鬼真要是下手对付他的话,凭他单个的实力是绝对应付不了的,所以做了托梦后速离是非之地的打算。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实证明,他带上公子白同去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公子白、李宠和赵老汉,一人两鬼从五里堡村的公共墓地出来时,刚好是夜半12点,这回再看五里堡全村上下真的是半点灯火也没有了。地形不是很熟的公子白跟在赵老汉的后面,几个起落来到了赵村长家。这次赵老汉在李宠的帮助下收敛的鬼气,院子里的鸡和骡子都没有感应,他们悄无声息地来到东屋的北窗下,赵村长就躺在靠窗的炕上。因为村委会的几个人为了征地的事开会商量对策一直到半夜才各自散去的原因,东屋只有赵村长一个人睡,他的老婆带着小孙子早就在西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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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八节 小村夜游

公子白想翻身坐起来,再下地活动活动,结果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显然是头天晚上折腾的太厉害了,体力、法力都大受损伤。医院检查不出来他有问题,可若不卧床休息两三天,再用茅山秘术恢复一下要想出去咋呼是不可能了。

    “感觉如何?这会儿咱俩成难友了,不如把刘意守叫来侍候着,过两天地主般的生活吧?”啸月拍着公子白的肩膀说。

    “得、得、得……,可千万别叫他来了。再大的地主也雇不起他这个公司老总来当长工。这两天我要修炼疗伤,他来了咱俩就啥也干不了了。还是辛苦一下小方,咱哥俩作两天乖宝宝吧!”公子白一把把啸月正在拨号的手机抢下来,他可不想让他的六弟再受刺激了。

    笑闹过后,公子白吃了一点儿方怡心弄的早餐,精神好了许多。不知道那群同事和出了车祸的官员富商们如何,公子白给所里打了个电话。电话一通,所里负责内勤的美女就把最新的情报给了公子白,同事们没出车祸,不过男同事全都因为和民工打架弄得面目全非,为了保持他们在公众心中的美好形象,目前全都在家中修养,而女同事们正挨家挨户的慰问这些英雄。

    那些出了车祸的官员和富商就不像律师们这样幸运了,开在最前面的两辆车子的两个官员和一个老板当场GEMEOVER,后面车里的虽然没死但全都重伤入院,这还是托了律师们抢救及时的福。因为所有出车祸的人都没清醒过来,后面赶来的律师又推说没看清是如何撞车的(因为无法合理解释,所以律师们不愿意多说话惹麻烦就统一了口径),警察只有根据现场情况和坐在车上的人都喝了酒这些表面状况,暂时将这起事故的原因定为酒后驾车导致连环相撞。

    那个叫民工来殴打律师的肥仔不但一身打满了石膏缠满了绷带,而且他那两车民工也被警察给逮着了,民工供出了他就是后台的老板,警察正对此事展开调查。丁师姐更是利用社会关系揪住了肥仔的这个尾巴,现在病房门外成天守着警察,只等那厮醒过来就提他去过堂呢。总的来说,律师们是有惊无险,可钱主任的业务开拓计划和公子白的普法宣传并打探消息的计划暂时搁浅。

    经过女律师们的热情拜访后,公子白清净了两天,终于在他夜以继日的不缀努力下,利用茅山的秘术,在两天之内恢复了体力和法力,而啸月的伤情也有所好转,可以在屋里活蹦乱跳了。

    从五里堡回来的第三天,公子白重新回到单位上班,他本打算在单位露个面后就独自到五里堡去继续他的普法宣传,因为受伤的那几个男士的脸面还对不起观众,女律师们怕危险不敢去,其他律师又有别的工作,所以普法重任就只有他一个人扛了。

    早晨八点,公子白推开了律师事务所的大门,一眼就瞧见大厅里有四五个农民模样的人坐在沙发上,伸着脖子一个劲儿地往门外看,明显是在等人,而且瞧这几个农民还挺面熟的。公子白看见农民后迟疑了一下,脚步一缓,停了一下。正好,往门外看的那几个农民也看见了公子白。

    “律师同志,你可来了,俺们正等你呢!”当先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站了起来跟公子白打招呼。

    公子白看着冲他过来的五个农民,有点儿疑惑地问:“你们是哪儿人?是等我的吗?好像今天我没有约人谈事呀!”

    这时候,前台的接待员走了过来,对公子白说:“他们是五里堡的,一大早还没开门就在门外等着了。说是要找一个头两天去他们村普法的律师,问他们,他们又说不出来名字,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我说瞧着面熟,原来是五里堡的。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公子白终于想起来了,这五位是五里堡公推出来的村民代表,他在五里堡的碾盘上大讲特讲和村委会的干部大喷特喷的时候,这五位一直在场,所以看着面熟。

    “律师同志呀,俺们找你可是急事呀!”有了接待员的解释,五位农民连自我介绍都省了,拉着公子白就要说事。

    看着面前五位清一色的心急火燎的样子,公子白感觉事情肯定不小,急忙把他们带到接待室去。“看你们着急的样子,一定是村里出了大事,不过事情出了光着急是不行的,最要紧的是想到解决的办法。你们不要着急,先把事情说清楚吧。”公子白稳定了一下这五位的情绪,也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开始听五位农民的讲述。

    在律师们到村里普法,又有意着重宣传征用土地和拆迁补偿的相关法律后,村民们并不能一下子理解,但他们弄明白了一个道理,单靠自己脑子琢磨是弄不明白征地和拆迁那么复杂的问题,为了自己不吃亏就要聘请明白人来帮忙,所以他们逼着村委会和律师事务所谈合作的事。

    就在合作的问题要定下来的时候,领导和开发商又来视察,赵村长借口中止了协商。村民们本以为村委会会继续和律师事务所谈合作的事,可律师们刚走两天,就有开发公司来圈地动工,眼看自己家的菜地被人用铲车推平了,村民当然不干。双方为了一大片菜地差一点儿就集体伙拼,最后开发商拿出了盖着村委会公章的征地协议,上面写明了五里堡村同意了关于那片地的征用和补偿,村民对此根本不知情,看到协议后很气愤,当看到每亩地只给了四万块的补偿费是就更生气了。

    村委会对村民的解释很简单,这事已经通过村委会成员和党支部成员的表决通过了,开发商给的补偿也是符合标准的。村民见村长说了话也就散了,可没过半天又炸了锅,因为他们得到消息,邻村三里屯的地每亩给九万块的安置补偿,村民和村委会都没同意,五里堡的地怎么的也不能比他们村的便宜这么多吧?

    于是,就被开发商圈起来,据说是被国家征用了的土地,应该给多少安置补偿的问题,村民和村委会产生了矛盾。村民思来想去,觉得要想弄明白这事,还得找明白人问一问。村民印象中,头两天来的律师们就是这样的明白人,而其中有一个又是那群明白人里面最明白的,这个人就是——公子白。

    由于,钱主任的包装战略实施得法,公子白被村民视为明白人,五位村民代表一大早进城,就是要找他这个明白人来求助的。

    “我们才离开三天,你们村的土地就被征用了,这不大可能。国家征用土地,再出售土地使用权要经过一系列的审批手续,光确定征用地的实际情况,再层层报批就需要几个月。另外,农用土地转为建设用地,不但要履行征收为国有土地的程序,还要由取得土地使用权的单位和农村集体、国有土地管理部门签订土地使用权转让协议。其中征收土地的方案,特别是对农民的安置补偿方案,要向农民公布,征求农民的意见后才能实施。村委会只是农民的群众性自治组织,不是一级政府部门,它只能代表村民行使权利,遇到诸如征地等关系村民生活的大事,必须召开村民大会或村民代表会议才能作出决定,不是村委会或者党支部能决定得了的。照我看,那个开发商肯定没有土地开发的审批手续,他拿那个村委会盖章的协议也只是糊弄你们老百姓的。不过,你们的村委会能这样干,可绝对有倒卖土地的嫌疑。你们不要怕,村委会没履行民主程序,就是国家真的征用了那块地,村委会真的在征地协议上盖章,他们定的不合理的安置补偿费也可以推翻。”公子白根据五位村民代表的表述,大致解说了一下法律规定。

    “听你这么一说,我们还有希望?”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说。

    “那当然!现在就是有一些开发商在搞房地产开发的时候,违规操作,采取先占地建房后报批,勾结村委会压低地价、少出安置补偿费的手段谋取暴利。你们村的情况差不多是这样的。上次我们去普法,在村民要求聘请律师帮助处理征地拆迁事项后,赵村长就不太满意,在谈合作的时候百般推脱敷衍,对律师介入一百个不愿意,后来所谓来考察的那些开发商对我们也是横眉竖眼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公子白对征地里面的奥妙多少知道一些。

    “哪俺们咋办才好啊?”村民代表从公子白的话里听出了问题,急于问计。

    “很简单,对政府、开发商和村委会三方面都施加影响或者压力。只要村民齐心协力,就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要是国家要用咱村的地,俺们当然支持国家建设,按照正常的标准给俺们安置补偿费让俺们生活有个着落就行了,可像现在这样就给这么点儿,俺们可真是没活路了!俺们也不想占国家和外人的便宜,但也不能让人算计自己吃亏不是?我们村,老一点儿的,种了一辈子的菜,对官面上的事一窍不通;小一点儿的,虽然在外面跑了几年,可终究文化少、水平低,光有一股子冲劲,办事却没个章法。俺们来这,来找您,就是想找人替俺们出头,把被强占的地要回来。这事您能接手吗?”

    “这事律师可以替你们出些力。可律师不是政府部门,律师替人办事是要收费的,你们知道吗?”村民代表提到了找他帮忙处理征地纠纷,公子白当然要按照行规收钱的。

    “公子律师,只要能把俺村的征地问题处理好,把俺村村委会胡乱弄出来的卖地协议推翻了,就是把多出来的钱都给你们,俺们也不能让那些拿老百姓的命根子换钱的黑心肝的王八蛋拿去快活!俺们来的时候,村里九十多户都签了字,按了手印,非要找人跟他们讲这个理不可!”村民代表很激动,把早就准备好的村民联名信拿出来给公子白看。

    看见了五里堡村百分之九十以上有表决权的村民签名的要求聘请律师为他们争取利益讨回公道的联名信,公子白心里有了底。看来自己和同事们的口水没白流,那顿打也没白挨,老百姓最起码的法律意识被唤醒了,除了人情世故,他们又多了一条解决问题的方法。

    公子白暗想,这回那个穷的叮当响的土地公公文老头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吧?为了稳妥起见,公子白和伤势最重一直都没露面的钱主任通了一个电话,把五里堡村的出现的新情况和主任做了汇报。

    “还真有胆子大的,拿老百姓的命根子开玩笑!那个所谓的的协议,没准就是趁我们这两天没到村上去接着谈合作的时机突击签订的。这群开发商为了多挣点钱,根本不拿老百姓以后的生活当回事!这事就算是不收钱,单为了我们挨的这顿揍,我们所也得跟这些开发商叫叫板!这事接下了,一定接下来!小白,你先着手办着,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和全所全力支持你!”钱主任听到这事虽然在电话里,声音都是兴奋夹杂着愤怒,兴奋的是业务推广计划有了成效,愤怒的是在去过一大堆律师,把法律讲了三遍的前提下,真的有胆子大的敢出来接着坑人。

    “对了,叫上你丁姐一块办,我想她肯定很高兴!”钱主任补充说。

    就这样,当天上午,公子白和他的丁师姐接受了这五位所代表的五里堡村全体村民的委托,为五里堡村土地征用和房屋拆迁事项提供法律服务。公子白和村民代表约定了第二天到五里堡村实地勘察被强占的土地面积以及同村委会和开发商交涉的具体安排后,他也回到自己的家开始睡觉,因为他晚上有重要的安排。

    “这么晚了,你还穿得这么整齐,到底有什么想法?”啸月从电视前面移开视线,对公子白在晚上十一点还穿戴整齐报以怀疑的目光。

    “大侠啸月折戟阴阳路,律师公子白二探五里堡!”公子白像说书先生一样摇头晃脑地拽文。

    “就说你要去五里堡踩盘子不就得了!说什么折戟、折戟的,好像我玩完了似的。不过你得小心点儿,别看阴阳路让你破了,那群鬼可不容易对付。摸准了他们的巢穴就回来,等我伤好了一起去砸他们的场子。还有,那个妖怪也很厉害,你和李宠两个加起来都对付不了,不可能次次都有救兵的,见到了就赶快跑。”在公路上的遇袭事件,公子白已经源源本本地讲给啸月听了,所以啸月对公子白再次查探五里堡充满担心。

    “行了、行了,大侠都变成大妈了!”公子白开了妖力空间前往五里堡了。

    公子白出现在五里堡村中间碾道儿的碾盘上,这个位置他在到了五里堡村就马上标定好了,所以来了个快车直达。农村不像城市那样夜夜笙歌、灯火通明,晚上十点钟以后,基本上所有的村民都闭了电视机上炕睡觉了,夜晚在这里比在城市中黑暗很多。

    空中无星无月,四野虫鸣啾啾,公子白站在碾盘上观察了很久,连半个鬼影都没发现,却发现了村西的一户农家有灯光射出。这么晚还不睡觉有点反常,没发现鬼,看看人也算没白来,公子白打定了主意带着李宠掠了过去。

    这是一户典型的农家院落,一米半高的砖墙、宽敞的院门,院子里一面是鸡舍和马棚,另一面是自种自吃的菜园,院子里散放着马车和农具,院子正中是三间砖瓦房,公子白发现的灯光就是从这家的东屋射出来的。鸡在鸡舍里睡觉,骡子在马棚里吃草,院子里没有看家的狗,公子白很轻松地翻墙而入,因为是夜入民宅,李宠觉得没有技术性,干脆进到法像里面休息去了。

    公子白顺着山墙溜着窗根来到东屋的北窗后,微微探出头向屋里张望。这一望,把公子白给吓了一跳,真没想到这屋里的人还真不少。离他最近的就是背靠窗台坐在炕上的赵村长,瞧他这个坐姿和位置可以推断出这就是他家;炕沿边上坐着一男一女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屋地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两个稍微年轻一点儿的男子;屋里所有的人都眉头紧锁,屋内烟气朦朦,满地都是烟头。

    公子白惊鸿一瞥间认出了在屋里的除了赵村长外还有两天前见过的村里的会计和妇女主任。看情况,屋里面的五个人就是五里堡村村委会的组成人员;看架势,他们是在研究什么棘手的问题。为了防止被人无意中发现,公子白没有再伸出头张望,而是把注意力全放在耳朵上,仔细听屋里众人的谈话。

    公子白听了村民代表的反映后,就断定开发商大肆强占土地肯定与村委会之间有某种默契。常言道,若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公子白暂时放弃对鬼怪的调查,全力对他明日的一个重要工作目标进行监听。

    “说了半天,不还是一个办法都没有吗?”一个公子白不熟悉的声音说道。

    “你嚷什么?你不是也没想出好主意?”这是妇女主任的声音。

    “都别吵吵了。村上的帐是不会出问题的,我和小王两个人已经对过三遍了,该入帐的安置补偿费和地上物补偿都按数目进了帐,上面如果来人单从帐上是看不出问题的,村民叫唤着要求帐目公开,那咱们就给他们公开,反正那些帐都是没用的东西。”这是会计的声音。

    “开发商单独给的十五万,大伙可都分到了。现在村民对卖出去的地有想法,据说还找了律师,没准以后还要惊动其他部门来审查咱们,不早作准备能行吗?”赵村长的声音一滞,重重地吐了口痰到地上后,又接着说:“真有那么一天,大伙可得把嘴管住了,因为村上的帐都作好了,不说大概能挺过去,如果说了,全都得去坐牢!大伙回去还得作村民的工作,无论想什么办法都得把这事给平息了!”

    “都怨这群律师,放着城里不呆,跑到这来搅和事。要是不让他们搞什么咨询,估计也出不了这个事!”一个年轻的声音抱怨。

    “这事现在提根本没用了。当时只以为他们是来虚应事故的,谁知道他们是知道这有征地的事故意来的,更没想到村民能那么积极,还真的把律师当回事了!”赵村长这话有点儿自我解嘲的意味。

    听到这里,公子白总算听明白了。村委会真像公子白想的那样收了开发商的黑钱,并且打算和开发商一起哄骗村民,使开发商达到低价用地、先占后批的目的,事后村民到城里请律师的事被村委会知道了,为了应付律师的干涉和以后可能出现的上级调查,五里堡村村委会的主要组成人员连夜在开碰头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当然是如何弄虚作假欺下瞒上,根据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商量对策和制订口径统一的说法,成立攻守同盟。

    公子白思索之时,赵村长又说:“大伙也不用太着急。不就是律师吗?他们说是帮老百姓,其实也是为了钱。明天我再和沈老板联络一下,一方面托人走上面的关系,让上面不下来查;另一方面,就是想办法让律师们少管闲事,大不了给他们几万。”

    公子白觉得再听下去也不会有营养,后撤了一步打算离开。正当公子白举步欲行之时,鸡舍里的鸡突然骚动起来,乱拍着翅膀发出惊恐的叫声,马棚里低头吃草的骡子也仰起头紧张地刨动着四蹄。

    “有鬼。老大,注意看!”在鸡鸣骡跳的同时李宠从法像里现出身来,守在公子白身边凝神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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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0 16:58:3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第十章 第七节 归途遇险

很明显其中一个肥仔用力地点了一下头,那个头目得到了老板的指示,冲着那群民工大喊道:“别听他们废话,给我打!”

    得到了命令的民工一拥而上,对着这群律师拳脚齐施。这下公子白可犯难了,以他的实力,单凭体力一只手就可以把这群民工全撂倒,可那么变态的实力他可不敢在同事面前露,这帮家伙要是看到了,非拼死推荐他去作散打王或者挑战世界拳王什么的不可。于是,公子白尽量逼真地、无比缓慢地、一招一式地用了五分钟,在尽量不惹人注意、故意挨了十几拳二十多脚的情况下,给每个民工身上最痛挨打后又不于致残、致命的地方来了一拳。结果所有的男同事都似乎很自然,其实却很莫名其妙的突然赢得了争斗。

    乱战过后,民工躺了一地,男律师也各个衣衫不整、鼻青脸肿,不过他们都是站着的。

    “好厉害呀!”

    “你没事吧?”

    车里的女律师报完了警,电话还没放下就发现外面的战斗结束了,出乎意料的是所里的男同事都站着,而那些五大三粗的民工却都躺下了。他们的唯一念头就是“英雄!爷们——纯爷们!”几乎是欢呼着冲出车外,去慰问一群自己都不相信眼前事实的男士们。从此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所里参与该次战役的男律师都是挺着胸脯昂着头走路,全然一副你不服我扁你,看谁敢说我不行的架势。

    “真他妈累死我了!控制自己的实力,比跟妖怪拼命还累!”公子白靠在汽车轮胎上,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尽量放缓肉体自动恢复的速度,不然刚才故意挨拳脚留在身上的伤就消失了,那样的话,刚才玩的把戏一样会穿帮。

    “活该!你们这些人,真是吃饱了闲的,去和那些没素质的较劲,你真不如让他们挨一顿打,以后他们就长记性了。”李宠说着风凉话,“看你这么辛苦,要不要我进去搞一搞那个捣鬼的肥仔呀?”

    “算了。警察来了,不要再填乱了!”公子白制止了李宠,他要是到饭店里去,万一搞得过火一点儿,这饭店肯定被定为鬼店,以后就没人敢来吃饭了。公子白可不想断了店老板的财路。

    公路上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的速度还满快的,不到十分钟就看见他们的影子了。听到警笛声,那个民工头目害怕了,从地上爬起来,招呼着其他民工,哼哼唧唧、跌跌撞撞地挤近面包车,然后匆忙顺着公路逃之夭夭。

    从城内最近的派出所开来的警车停在饭店门口的时候,民工们的车已经开出了公子白的视野。警察下车简单地调查了一下情况,律师们也没多说话,只是把两辆面包车的车牌号告诉了警察,请他们追查。只这一点就足可以找到那些动手打人的民工了,至于他们的指使者,对明知就在眼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律师们也不好多说。不过,律师们齐刷刷投过去的表示:“你等着瞧,有你好看”的愤怒眼神就足以让饭店里的那位肥仔和他的同桌们如坐针毡、不寒而栗。一次就得罪了这么多整天除了解决麻烦就是制造麻烦又交游广阔的人,实在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在律师们的逼视下,官员和开发商们实在呆不下去了,灰溜溜地上了他们的车往城里开去。警察很快结束了询问,见律师们没有大碍,也上车去追逃跑的民工们去了。

    “跟我们斗,死多少人了!撵上去,再气气他们!”鼻青脸肿的刘师兄完全忽视了此时的形象根本与他胜利者的身份不配套,当先上了汽车。

    “那个肥仔还不知道是哪个公司的,跟过去看他是什么来路,非整他一下替你们出气不可!”丁师姐一向以心细如发著称,她早就看出来那群民工和肥仔之间有勾结,打算查清了肥仔的底细好找人整他。

    好在警察没耽误他们太多时间,众律师的车子上了道,就看见官员和开发商的六辆轿车的车灯在前面一里外排成一线,大概是因为开车的老板门喝多了酒,车子以观光速度不快不慢地开着。一脚油门下去,五百米的距离很快缩小成五十米,律师们的车跟上了前面车队。

    这时候,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一溜十二辆车在公路上排成了长龙。公子白坐的还是丁师姐的车,因为丁师姐想跟着肥仔摸底,所以她的车在律师车队的第一位。公子白的眼神好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下就确认了前面车队的最后一辆就是肥仔的车,于是丁师姐就开着车和肥仔的车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其他五辆车则跟在丁师姐座车的后面耀武扬威。

    在离城区只有一里远的时候,公子白突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波动从地面传来。还没等他判断出是怎么回事,一直目视前方一丝不苟地开车的丁师姐突然惊叫一声,并且死命踩下刹车的同时猛打方向盘。公子白抬眼一看,可了不得。前面官员和开发商乘坐的六辆车,向睬了地雷一样,从第一辆车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着旋从路面上弹起来,又一个接一个地摔回地面。肥仔坐的最后一辆车在他的惊叫声中飞上天的时候,最前面的一辆车落地溅起的尘土、玻璃碎片和车里面的残叫声也同时发出来。坐在前座的丁师姐清楚地看见平坦的水泥路面向波浪一样剧烈地翻滚着,一个巨大的波峰掀翻了前面所有的车辆后,余势不减地向他们的车涌过来,出于条件反射的本能她急忙踩刹车,向路边猛打方向盘,其实她已经懵了,不知道自己是在开车还是在开船。

    公子白跟丁师姐一样眼看公路上的一个流动大鼓包把自己坐的车弹飞了四五米高,巨力涌来,车里除了公子白外其他三位立时晕菜!公子白虽然没晕,但一时也没想出能让车子平安着陆的法术。如果照眼前这形势,车子一定会空中翻转两周半后,倒扣在路面上,自己可以没事,但车里的那三位肯定非死即伤。紧要关头,李宠成了他们的救星,他毫无阻碍地穿出车外,顺着车子翻转的势头放了道阴风。李宠放出的阴风不是要减缓车子翻转的速度,而是加速了车子的翻转,阴风带着车子多转了半圈,然后化成一个和夜色一样漆黑的气泡包裹着车子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跟在丁师姐后面的车子也发现了前面车队出事,全都紧急刹车,而且路面上那个奇异的波峰在把丁师姐的车抛上半空后,也余势用尽不见了踪影。坐在后面车里的律师只看见丁师姐的车突然凌空飞起五米来高,并且有一瞬间突然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随后就看见丁师姐的车子稳当地停在路中间。

    见丁师姐的车平安无事,众人悬起的心放了下来。“车祸!”停下车的律师们全都推开车门来到路上,第一时间围住了丁师姐的车。公子白为了不被注意,也躺在座椅上装晕。众位律师七手八脚地把他们猪队四人组抬出车外,放在路边,在确定他们只是昏过去之后,全都赶到前面的公路上去抢救伤员。前面的六辆车是首当其冲,不像公子白坐的这辆车只是受余波所及,而且又有灵鬼护法,其后果可想而知。在首尾七八十米的路面上,六辆车或恻翻或倒扣,清一色面目全非黑烟直冒,地面上散落着碎玻璃和汽车零件,严重变形的车厢里传出呻吟声、呼救声,或者干脆无声地流出汩汩鲜血。众律师被眼前惨状惊得倒吸了口凉气,危难当前,救人要紧,他们也顾不得思考车祸的起因是如何怪异,更无暇记恨刚才的摩擦,惊异过后全都冲上去,打电话的打电话,救人的救人。

    众律师正忙于救人,路边装昏迷的公子白却一跃而起,因为他感觉到有一股妖气正从头上压下来,大有一举扫平整个车祸现场的气势。破空而至的妖气仿佛发现了公子白和他身边的李宠正在戒备,突然将全部的气势集中在他们身上。和刚才的感觉不同,公子白和李宠只觉得一股有如实质坚似顽石的气息挟泰山压顶之势而来,还没有及体,他们就被强大的压力压在地上寸步难移,公子白奋力挣扎,除了一双皮鞋碎裂,双脚陷入水泥地面一寸外毫无作用。如此强横硬气的气息,公子白还是首次碰倒,对方来的太快,他和李宠除了硬拼一途别无他法。而且就是让他跑他有不能跑,这样强大的妖气,如果压向众人的话,公路上就只能看见一堆废铁块和三十多个肉饼了。公子白可不想猪队四人组变成一缺三,律师事务所突然减员一半的结局。为了他的同事和自己的小命,就是顶不住他也得顶。

    气势又强了一层,空中仍不见任何踪影,公子白和李宠却要顶不住了。在紧急关头,公子白突然感觉脚下有一股妖气顺着他的大腿行遍全身,随着传进来的妖气增加他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轻。

    “小李,到我身上来!”公子白伸出能活动的手,挥出一道气劲把李宠从妖气的重压下解放出来。李宠那敢怠慢,身子一晃躲进了法像。

    公子白正不明所以,突然身上的压力剧增,他重新被定位在原地,接着空中黑影一晃,恍惚中似有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直砸公子白的头顶。公子白自知无法躲闪,把眼一闭、心一横,心说爱咋咋的吧(土话,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意思)。同时公子白脚下传来的妖气也突然增强,强到愣是把公子白闭上的眼睛给撑开了,公子白之见一块圆滚滚重逾万钧的大石头砸向自己,心说就是练了少林寺的铁头功也开不了这么大一块石头,铁定玩完了!

    公子白眼睁睁地看着石头砸到自己的脑门上,耳轮中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与两块巨石相撞的声音一般无二,眼前闪过一溜火花,自己除了身体震了一下外毫无反应,反而是凌空而至的巨石急速遁走。难道说自己被石化了,否则刚才和石头碰了一下,怎么也发出石头的声音。他正纳闷时,传进他体内的妖气也瞬间消失,失去支撑的他立刻结实地摔路面上,虽然疼了点儿,倒刚好避过律师们闻声张望的目光。

    “老大,你先喘口气,我悄悄跟着那道妖气,看他是从哪来的。”李宠对躺在地上的公子白说。

    “去查查也好。咱们来的目的不就是找啸月说的妖气鬼气吗?不过对方很厉害,你小心一点儿,跟着就成,千万别动手,被发现了立刻就跑,听见了吗?”公子白领教了妖气的实力,很认真地叮嘱李宠。

    “放心吧!我不是傻瓜,出不了事,你就老实地在这里装昏迷等我的消息吧!”李宠一晃身顺着妖气留下的气息跟了下去。

    刚才的一阵比拼内力,公子白被妖气折磨得非常疲劳,躺在地上舒展着四肢,在恢复精力的同时思考刚才的神秘外援到底是什么路数。多亏他算是半妖之身,如果是纯粹的人体,早就被增援的妖气撑破身体了,想来真是后怕,看来啸月吃亏也不是偶然的。正思考之间,公子白又有了感应,一股巨大的鬼气正从五里堡方向沿着这条公路高速奔来,这情形跟啸月讲的怎么这么像?看来同事们又要有危险了,李宠不在,公子白只得再次无奈地从地上跳起来。

    公子白有心发动太极八卦阵中的护阵把这百多米的路段封闭起来既保险有省力,可一想到护阵那惊人的声光效果,公子白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面对鬼气来袭的方向,观察了一阵,公子白发现由远及近的一大团漆黑中闪烁点点红光的鬼气,在路面上横冲直撞而来,但无论鬼气如何流窜,都不会超出以公路路面的两侧边界,看来鬼气只局限在这条路的区域内活动,看清了状况,公子白心中有了打算。

    “人行人道,鬼行鬼途,阴阳陌路,各行其道,各安其份。分!”公子白默念法咒,手中瞬间飞出六六三十六道桃木符牌,快似流星一般射入远近各处坚硬如铁的水泥路面。随着桃符射入地面,路面之下发出一连串轻微的炸响,一条紧贴路面与路面同宽的只有灵体才可以见到的亮白光带以公子白为中心迅速向路的两端延伸,同时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小鬼火如万千流萤从路面下窜出四散而去。来袭的鬼气遇到延伸的光带就像遇到猫的耗子一样急速后撤,消失在五里堡的村口后,再也没有出现。一条被法术别有用心地改造成的专供厉鬼横行的通阴路被公子白用“天罡正气符法”破掉了。以后这条路上就再不会出现刘意守碰到的阴阳路现象了,还好是用桃符施法布阵,工程造价不是很高,要是用玉符损失可就大了,公子白暗自庆幸。

    “好多的萤火虫啊!挺漂亮的!”正忙于救人的钱主任眯缝着肿得只剩一条缝儿的眼睛,对着漫天鬼火赞美道。

    本来就没力气的公子白,正在庆幸低成本高质量地完成了一项宏图伟业,听到钱主任的赞美声,失去了最后一点儿支撑身体的力气,咕咚一声摔倒在地,真的晕了过去。他晕过去前的最后念头是,人无知一点儿真xxx快乐!而他这一倒又及时避过了同事回头张望的目光。

    等公子白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女鬼方怡心、李宠,还有啸月都一脸关切地围在床头。公子白回想起昨天晚上在公路上又是妖又是鬼地搞了两场个人表演,弄的疲惫不堪后被钱主任的一句话给刺激昏了的往事。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又运转了一下法力,发现自己没有问题,公子白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李,你回来了,有什么情况要汇报赶快讲来!”公子白先对李宠说,接着转头对啸月说:“你这厮恢复的满好,才第四天头上就能下床了,非人类就是强啊!我有个创意保你发财,以后再和你谈。”接下来对方怡心说:“小方,某人,不对是某狼说你像幼儿园的阿姨,你最好不要做东西给他吃,免得他变成BABY!”

    “老大,我确信你的脑子没受影响,一起床就胡言乱语是你的典型风格,我们可以放心了!”李宠作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听说你差点给砸成肉饼,砸你的那个家伙为什么没成功呢?真可惜呀,你的一身肌肉再压缩一下,味道肯定不错!你要是真变成肉饼,我就破例吃一次人肉,让你永远活在我心中,不对,是活在我腹中!”啸月的说法更令人喷饭。

    “昨晚你的同事把你送回来,说是到医院检查完了,你只是暂时昏迷没有别的损伤。抬你上来的那些男同事脑袋上、脸上、手上全都缠着纱布,要不是李宠打了招呼,我们还以为是木乃伊入侵呢!不过,他们俩还是在这看了你一夜,说是怕妖怪来报复你。打打杀杀的我帮不上忙,就到厨房去给你熬了皮蛋瘦肉粥,又做了几个小菜和点心,你饿了的话,我这就去拿。”就数方怡心的话最正经,最悦耳,也确实像幼儿园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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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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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0 16:57:4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第十章 第六节 酒桌风云

过午时分,村民大会结束,村委会在村民的压力下开始同律师事务所就如何代理村民处理征地拆迁的问题进行洽谈。公子白作为村民心中的超级律师,责无旁贷地被主任叫去参见会议。虽然他自小在农村长大,但眼见着其他十几个律师组成了观光团,到村里田间观光野餐,他却得忍饥挨饿地和主任一起在十几个老头儿的监视下,跟以赵村长为首的村委会成员掰皮说馅地宣讲律师业务、收费标准。什么观光旅游,什么打探消息根本没机会了。

    “老大,这回是挖坑埋自己了吧?你看,你的师兄师姐们都玩得高兴、吃得开心,就你一个人和这个忘我工作的主任在这里干靠。我看这次你是没危险,麻烦倒有一箩筐!”李宠对正和赵村长因为律师服务费讨价还价的公子白说。

    “别打岔了。事到如今必须得顶着,如果不把这个活拿下,挣点儿钱补偿一下,我这罪不是白遭了吗?看赵村长的样子就是在村里独揽大权惯了,好多征地的政策他都没执行,还好像特意不让村民知道,这次我们一下都给捅出来的,村民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瞧他的样子根本就不想让律师参与这事。”公子白在心里回答李宠,嘴上还应付着赵村长等一众村委会委员。

    “你不是常说,遇到国家征地搬迁的事,最容易在里面捞油水的就是村委会的主任和党支部书记。这个赵村长不但是村委会主任,还是村党支部书记,如果村民不齐心,村里就他一个人说的算!如果他有别的想法,你们这帮人不是断了他的财路吗?”李宠把从公子白那里学来的东西,用来教育公子白。

    “好了,你别打岔了。我尽快搞定这里,你先到四外看看有什么异常没有?”公子白分身不得,只好把李宠派出去打探消息。

    “那我出去了,这里除了呛人的烟味和乱飞的吐沫星子,啥也没有?你当我愿意在这哪!不过先说好,我出去,你的安全问题我就不负责了!”

    “快走吧?不要跟蚊子是的乱嗡嗡了。”公子白分神和李宠交流,说错了好几句,幸好他反应快,及时补救过来了。

    李宠走后,公子白安下心神,继续和赵村长周旋。过了半个小时,总算是把委托意向和大致方针定了下来。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村民,说是接到了区里的电话,区领导和几个大开发商要到五里堡实地考察。赵村长马上以此为借口,中止了会议,把剩下的问题推到第二天解决,匆忙安排迎接领导的事宜去了。

    “这个赵村长东拖西挡的就是不想让咱们插手村里的事。这什么领导来的也不是时候,在晚半个小时的电话,任他赵村长怎么滑头,在村里元老的逼迫下也得被咱们搞定。这回把事情半路放下,之后肯定会一拖再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公子白抱怨着出了村部,手里还揉着饿痛的肚子。

    “这次的效果已经很好了,没想到村民反应如此强烈,竟然逼着村委会跟我们谈合作,这样的事我还头一回遇到。反正也没打算立刻签合同,拖一天也不打紧。”钱主任宽慰公子白道,接着也心有所感:“律师的社会地位还有待提高啊!你看,不管老百姓多欢迎咱们,村委会那个赵村长根本没把咱们当回事,大中午的连午饭都没给准备。政府和开发商就不同了,一听说他们要来,村长大人马上就去安排伙食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主任,我看今天的工作也就这样了,咱俩谁也别在核计了。还剩少半天,好好溜达溜达散散心吧!你看那帮家伙不都在山脚下野餐呢吗。”公子白不管主任同不同意,扔下一句话就冲向远处正在树下开野餐会的律师们。钱主任也饿坏了,跟公子白一样,眼睛闪着蓝光冲着食品最多的地方冲过去。

    不管同事们如何“拼死抵抗”,公子白狠狠地吃了一顿罐头香肠加面包后,才拍着肚子,满意地躺在树阴下打饱嗝。刚好出去踩盘子的李宠也回来了,看见公子白的懒熊模样,李宠童心大起,从高空瞄准了公子白的肚子一头扎了下来。公子白正眯缝着眼睛考虑钱主任这次把他使唤的这么厉害,事情谈成了自己能有多少好处呢,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树木枝叶,狠狠地砸向他的肚子。公子白条件反射地一躬身,双手抱着肚子从地上翻起来。发现一点儿痛感也没有,接着听见李宠的笑声后,公子白才意识到是李宠在逗他。

    “你小子,搞什么搞?你看周围的同事都在看我。”公子白气愤地对李宠说。

    “小白,怎么了?”“被踩到尾巴了吧?”“虫子咬屁股了?”“该不会这一会儿就睡着还作噩梦了吧?你可真行!”“师弟,没看出来,你还练了这么帅的鲤鱼打挺,再来一招懒驴打滚看看!”一时,公子白各种奚落和玩笑包围,跟律师在一起千万不要给他们找到机会,不然你就会被整得很惨!

    “没事!树上掉下来一个毛毛虫,吓了我一跳。”公子白苍白地解释了一下,赶紧转到人少的一面去了。

    “我在四处辛苦查探,你却在这里胡吃海塞,看你昏昏欲睡,开个玩笑让你精神点。”李宠准备充分的理由,让公子白没法反驳。

    “李大侠,辛苦你了!”公子白很“诚恳”地向李宠道谢。“去了半天,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没?”

    “按照你的猜想,我在村里逛了一圈,又到空中做了个高空遥感,发现了两个奇异地方。”

    “什么奇异的地方,说来听听。”

    “严格说应该可以说是三个奇异之处,因为本村范围内一个其他灵体都没有就很奇异,在这个大环境下又被我发现了两个奇异的地方。”李宠慢条斯理地讲起来。

    公子白很习惯李宠这种腔调,催促道:“搞那么多铺垫转折干什么,直接说不就得了!”

    李宠白了公子白一眼,很不满地说:“你平时说事都是这德行,我是近墨者黑,这么看不惯呐?”

    听李宠一说,公子白还真觉得是那么回事,自己平时最爱这么说话,本以为够条理、够拽,亲身感受了一下后有了跟深的体会,原来也够罗嗦。公子白无语中。

    “看你的反省态度够坚决,我就早点告诉你吧。这村里没灵体算是一般稀奇,更稀奇的是有两个地方任何气息都没有,是名副其实的死地。一个地方是,村子中央的大碾盘,另一个地方是,村子东北三里外山拐角的乱石堆。这两个地方连地脉的气息都没有,生机全无而且我没法穿过去或穿进去看仔细,它们的之间的直线距离不到二里,在如此短的距离上有两处这样的地方确实非常的奇怪。”李宠主动说出了情况。

    “依你看,是怎么回事?”公子白征询李宠的意见。

    李宠摆出一副专家的姿态,学着公子白的腔调,摇头晃脑地说:“依我看,这两个地方不是没东西,肯定是藏着什么不愿意被发现的东西,从地脉之气都被阻挡了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没准要搞死刘意守和啸月的鬼类就藏在那里!”

    “你说的碾盘,我见到过了。那堆乱石又是如何,我怎么看不见哪?”公子白顺着李宠说的方向看,只看见了山坡和小路,根本没见乱石堆。

    “那是一大堆乱石,上面杂草丛生,不知道那里以前是什么所在。就在那小山丘的后面,在这里看不见,我也是飞到上面才看见的,刚开始还以为那是个乱草堆,险些错过呢!”李宠尽量详尽地给公子白描述那堆乱石。

    “现在,人多眼杂,晚上再回来看看。我去玩了,你也歇着吧!”公子白认准了方位,打算晚上通过妖力空间来个摸底调查,白天踩盘子的任务到此结束,剩下的就是娱乐时间了。

    律师们享受了一下午的田园风光,同时赵村长也忙了一下午,律师和政府领导及开发商们在村里照了两三次面,可能是从赵村长那里得到了律师来添乱的消息,政府领导和开发商对律师们都是一副冷面孔。

    “当官的、有钱的,有什么可牛的,犯了事,除了咱们谁也不会去替他们说话,他们怎么连这点都觉悟不到呢?”丁师姐对着一群不可一世的一水儿脑袋大脖子粗的家伙说。

    “主任,他们去吃饭了。我们也去,就在他们对面桌吃,他们吃什么,我们肯定吃比他们好的,气气他们。给我们脸色看,我们还不甩他们呢?就是来跟他们唱对台戏的,看他们能如何?!”刘师兄更是火上浇油。

    钱主任本来不愿意和那些小官僚和大老板们叫嚣,不过刚才他主动过去招呼,硬是被他们一言不发地给撅了回来,也是心里窝火。丁师姐和刘师兄这一撺掇,所有的律师都来了情绪,群情激奋下,钱主任被感染一咬牙决定跟这些肥仔们整一把事儿,落落他们的面子。于是,律师们呼啸着上了车,尾随在一众官员和富商之后进了一家开在公路边上的饭店。

    这家饭店就是五里堡村村民开的饭店,因为挨着进城的公路,饭菜又是地道的农家风味,生意好的很。饭店的名字很有意思叫“路路通”,看到它就让人想起老牌子的华丰方便面的广告词。饭店的名字虽然挺气派,实际上却只通农家饭菜一路,川、鲁、辽、粤任何一系的饭菜都不会做,店里也只有一些时令蔬菜和常见几种肉类,没有生猛海鲜一类的稀罕玩意,而城里的人就是贪他这点乡村野味、家常工艺,多是特意来这里换口味的。进了这家饭店后,律师们就发现他们的计划不太好实施,因为饭店里没什么名贵的菜色。

    情形非常有趣,十来个官员和商人坐了一小桌,二十一个律师坐了一大桌,两张桌子上放了一样的菜,一样的酒,没办法这就是该饭店的最高水准,这怎么比呀?律师们犯难了,官员和商人们也觉出对面那桌的律师来意不善。双方都没心思吃饭,一门心思用在饭桌上的暗斗上,为了在这个小饭店里能比对方吃出花样来费尽了心思。

    “小白,去把我车上冰箱里的长城干红拿出来,这的酒太辣!”想在这个饭店里再找出新鲜菜式实在是难,而且饭店里能做的都不是贵菜,一方能吃起,另一方也能吃起,所以丁师姐就把主意放到了菜谱之外。长城干红虽然不是贵得了不得的酒,但在这个饭店里没有卖的,拿出来多少也能给对方一个眼罩带。

    丁师姐这个提议立刻把局限在小饭店内的“美食战争”上升了一个级别,公子白将干红从车里拿上桌后,对面桌的富伤们也受到启发,纷纷把自己车里的私人珍藏拿出来献宝。只见“德州扒鸡”、“北京烤鸭”、“金华火腿”、“乳猪”、“茅台”、“五粮液”、“剑南春”、“人头马”源源不断地从富商们的车里冒出来,律师们简直不能相信这些打着实地考察旗号的公司老总们怎么能有心思在车里装这么多东西,他们来这个小饭店吃饭真的是闲着没事忆苦思甜来了。这回是商人们占了上风,这些人故意不吃饭,只是摆弄着桌子上的东西,朝律师们这边投来挑衅的目光。

    这次出来,大家只是想搞个野餐会,没带太多的奢侈品出来,对面桌上摆的一堆东西,律师们也见识过,只是没有把它们带在身边的习惯,本来是个好主意,结果正中了人家的下怀。整桌的律师都有点儿尴尬,整事儿没整好,整成了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我出去方便一下。”公子白低声和同事们打了个招呼,这个饭店的没有室内卫生间,有一个非常标准的室外茅厕。

    公子白到了门外,就开了妖力空间,凭着他日常不断积累的吃喝经验,从预先埋伏在一家满族全羊店附近的出口跳出来,直奔店里。

    “张老板,有烤全羊吗?”公子白是这里的熟人,直接找到店老板商量。

    “有是有,只是别人事先定下的,晚上八点要用的。要吃得事先预定,这你还不知道啊?”张老板对公子白也不见外。

    “我有急用先给我吧。现在才四点,你再烤一只还来得及。”公子白听说有现成的烤全羊马上就要拿走。

    “这不太好吧?万一作不出来,客人会发火的,人家是请客用的。”张老板面有难色。

    “以你的技术没问题的。我也是急用,多给你钱还不行吗?”在公子白的常客老面子和足够的钱票子双重攻势下,张老板把一只精心打扮、冒着热气的烤全羊和几瓶好酒卖给了公子白。

    十多分钟过去了,饭店里的同事都猜想公子白掉进厕所了,有几个男士吵嚷着要去打捞,正在此时,作吃力状端着烤全羊的公子白从门外进来了。

    “赶紧搭把手,要坚持不住了!”公子白招呼着发愣的同事过去接手。

    从吃惊中回过神的同事,闭上了张大的嘴巴,七手八脚地把烤全羊安置在桌子上,由于烤全羊的加入,律师们的席面又多出一张独立的桌子。

    “小白,你从哪弄来的?”众人围着烤全羊和用来配餐的几瓶好酒看了半天终于确认是货真价实的东东,不禁奇怪起来,这玩意可不是麦当劳肯德基一类的外卖,说叫来就能叫来的。

    “昨天就安排好了。我想,咱们车少,装人还不太够,哪还有空间装那么多不讲究的吃喝,而咱们又都是讲究人那些包装起来的东西也不新鲜,所以特意预订了这些东西,看大伙坐稳了才叫饭店送来的。刚才顺道出去迎接了一下送饭的服务员,回来有点儿晚,你们没说我坏话吧?”公子白故意提高音量,把讲究两个字说的特别重,有意给对面桌话听。

    “没有,正说你是讲究人呢!”

    “是呀。咱们出来吃饭,从来不带那些熟食。不讲究不说,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变质的,吃下去拉肚子就不好了!”

    有了公子白的烤全羊提气,律师们的趁势返攻过去。对面桌的人,没想到公子白能弄出只热乎的烤全羊来,这可没的比了,就是有烤骆驼卖,现在叫也来不及做出来。律师们平时也是处事稳健的,可这次是挟怨报复,难免把平时压抑的嚣张全使出来了。他们这一整事,本来就从某人处听了不少关于他们的坏话,对他们这些有意替村民讲话的没好感的官员和开发商心中大为不爽,有两个肥仔当时就拿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公子白瞧见了对面桌有人打手机,以为是想叫外卖,心想这次他们是绝对搞不出这个场面来了,就没太在意,招呼着同事们对烤全羊发起冲击。律师们美滋滋地享受了一顿大餐,肚子饱了,气也顺了,特别是钱主任,拍着公子白的肩膀把买烤全羊的钱给报销了。酒足饭饱后一众人等结帐而起。心中大爽的公子白,当先出了饭店,抬眼往公路上一看,从城里的方向开来的两辆中型的面包车,引起了他的注意。

    初秋时节,晚上五点钟暮色渐沉,但以公子白的眼力可以看到每辆车里面都有二十来个衣衫邋遢,满身泥污的壮汉。瞧这些人的穿着长相,绝对是建筑工地的民工,根据常识民工集体坐车出动,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按照老板的吩咐去打人。这么晚了,上哪找人打仗去呀?公子白摇了摇头,不打算再想下去。

    “吱嘎——,吱嘎——”两声刹车声,把公子白开车门的动作打断了,那两辆面包车竟然停在了饭店门口。面包车的车门一开,里面的四十个民工呼啦一下把律师和他们的车子都给围上了。看情况,人家就是上这来遍人,而且就是扁他公子白的。

    “你们是不是律师?”一个穿着整洁刚将手机收线的中年男子站在面包车的门边上,隔着民工组成的围墙发话,看他的样子是个小头目。

    民工一围上来,律师们就感觉不妙。看情形,这伙民工就是冲他们来的,公子白此时也反应过来,对面桌打电话的那两位特殊肥的仁兄不是在交外卖,而是在叫打手了。民工不是黑社会的混混,他们出门就是在建筑工地上作苦力,是劳苦大众。建筑工地的老板不但剥削民工的血汗钱,而且动不动就让民工们充当打手干一些抢生意、拔钉子户的勾当,民工要是不干的话,他们的工钱就要泡汤。出动民工打仗声势浩大,威慑作用明显,打出了事又因为多人实施的行为不好认定责任,有“法不责众”这条在前面抗着,实在不行还可以交出几个作为替罪羊,所以经常有工地老板唆使民工打砸的事件发生。

    十几个男律师立刻把女律师推进暂时安全的车里面,然后围成一圈护着车和人。这一群人里面除了公子白和他的刘师兄年龄在三十以下,算得上年轻力壮身手灵活,其他的都是长了肚腩的中年人,从表面看动起手来他们这面实在是大大的吃亏。

    “朋友,有事好商量!你家老总是谁?没准大家还上朋友呢!”钱主任估计了一下形式,力图化干戈为玉帛,同时示意车里面的女律师打电话报警。

    “答话就表示你们是律师了。听说律师都能言善辩的,今天带几个人来,也不想动家伙见红,就是想打打你们的嘴!”车门边上的头目指着一众律师恶狠狠地说。

    公子白回头看了店门一眼,发现饭店里的官员、开发商和服务员都扒着窗户在看热闹,特别是那两个肥仔还得意地对其他同伴耳语,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满脸的奸笑。“朋友说的对,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这两条都让咱们给占全了。刚刚在屋里面又说又吃的,肯定是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然这么能碍着这些老兄的眼,特意从城里出来看咱们呢!”公子白说的很大声,故意让屋里的肥仔听清楚。“这位老兄也知道咱们是律师,也不妨告诉你,就是你今天占了便宜,咱们总有办法查出你的来头。咱们这群人认识的朋友里只要有一个肯出声,就够你们家老总喝一壶的!要是真有胆子,你们就动手试试!”公子白不软不硬、语带双关的话到让那个头目产生了犹豫,他下意识地向饭店里望了一眼,似乎在征询老板的意见。
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
五星红旗你是我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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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五节 普法下乡

公子白从土地庙回来,刘意守已经离开了他的家,啸月在各种肉类熟食的包围下叼着只猪蹄打呼噜。绕开了满客厅的障碍物,公子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次除了见识了作神仙的难处,就是了解了五里堡的历史,另外还答应了文老作一次义务的普法宣传。五里堡与刘意守和啸月被袭击是不是真的有联系还只是个猜想,文老的普法请求却是真的,公子白仔细地盘算了一下,想好了说辞就上床休息了,凌晨就被弄醒实在是有些疲倦。

    第二天,公子白早早来到了所内,目的无他,就是堵着最近很少在所里露面的钱主任。由于来的比较早,所里的律师和其他的工作人员都还没到,公子白就开了电脑,上了QQ。平时所里可以上网,但不允许开QQ聊天,公子白时常偷着聊,而且一次都没被主任抓到过。

    “小白,今天来的这么早,有点不像你的风格呀!”公子白正和在法国的同学交换文件呢,钱主任的人和声音就出现在他的身后。

    “我法国的同学要我帮个忙,传一份文件给他,这文件碰巧存在所里的办公电脑里,所以我一大早就来了。”见到被抓了现行,公子白立刻顺水推舟借景生情地编了套谎话。

    “这样啊!你的同学在法国还能用到QQ跟你联系,简直把爱国精神都具体到电脑软件上了!”钱主任的话分明是在暗示公子白,你用了QQ聊天,该不是编瞎话骗我吧。

    “主任,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干什么去了?”硬着头皮跟法国的同学告了个罪,公子白下了线,算是给了主任面子,接着换了一个话题。

    “我还能干嘛去?有几个项目一直没谈下来,这几天都是在谈判桌和酒桌上过的。这年头钱不好赚,所还要维持下去,我不拼命行吗?真是累呀!”钱主任一副挣钱不容易的苦脸。

    “主任,我看你是挣钱挣得累了。昨天我听到一个消息,今天早上有了个创意,既可以消除你的疲劳,没准还能为所里增加收入,说出来你听听怎么样?”公子白找到钱主任的突破,开始游说。

    作为一个成功的律师、律师事务所的主要合伙人,钱主任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赚钱的机会的,能不能消除疲劳倒在其次,听了公子白的话赶紧问:“什么消息?说出来看看是否可行。”看着公共办公区的人多了起来,钱主任又说:“到我办公室去吧。我那里可以抽烟。”钱主任是不抽烟的,不过他倒是常给为他出主意的人烟抽。

    “城区外阔,城北的五里堡一带的土地要被征用,据我所知,哪里的农民对对征地和拆迁相关的法律一无所知,而他们对征地和拆迁又有许多顾虑和要求。咱们不如搞一个送法律下乡的活动,组织一批律师到哪里去做法律宣传,借这个机会把村民对征地和拆迁的维权法律意识调动起来,然后再进一步把他们村以及周围村因征地拆迁问题需要和政府、开发商谈判、签合同的法律事务揽下来,如果真能成功的话,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都不会小啊。去的时候带两个记者,就是拉不到业务,至少也能混个好名声。”公子白叼着钱主任亲自给他点上的软包中华香烟眉飞色舞地说,“五里堡的蔬菜全市有名,开在道边的饭店里有地道的农家风味,宣传法律对律师根本不算个事,宣传的差不多了,就感受一下田园风光,尝尝农家饭菜,就当集体旅游也不错。这么大的行动当然是主任你带队,你说算不算是个即能消除疲劳,又可能赚钱的创意?”

    “城区外阔被批准的消息我刚刚收到,你就连哪个地方有纠纷、有需求都打听清楚了,真有一套!这个想法好!所里现在缺的就是你这样思考敏锐、善于寻找机会的人。事不宜迟,我马上开会通知大家,力争明天就去五里堡普法!”能否休闲娱乐钱主任不在乎,对有可能赚钱的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这一点一直被全所律师所推崇。

    听了钱主任的话,公子白知道自己的拉众人下水大计已告成功,赶紧掐熄了烟头,出了主任办公室去取自己的水杯,在他走出主任办公室的同时,所内的广播喇叭里已经开始播送全所律师到大会议是开会的紧急通知了。

    钱主任亲自主持会议,在他的一顿动员下,包括公子白的刘师兄,丁师姐在内的一多半律师组成了送法下乡律师团,定于次日开赴五里堡。他们的战略目标就是坚决拿下五里堡,然后以其为据点向四外村庄辐射,力争夺取此次城区外阔涉及的全部村庄的法律服务市场,在以此为契机借媒体宣传舆论力量的东风,将本所的红旗插遍各处乡村,实现本所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双丰收的伟大计划。当然,公子白的师兄师姐们还有一个非常具体简单易行的观光和美食计划在会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形成。

    因为家里躺了一个啸月,还有纠缠不休的刘意守这两天源源不断往家里运熟食,公子白担心好好的一个房间变成了食品仓库,下班后放弃了其他娱乐,急急忙忙地回家赶。推门而入,公子白发现房间里如山的食品不见了,在厨房里多出了半个山高的垃圾堆。

    “刘意守给你送来的那么多吃的,你一天都给吃了?你不怕得肥胖症啊?”公子白对背后垫着枕头斜靠在床头看电视的啸月说。

    “今天他又送来一堆,下这么大功夫就是要弄明白我是不是人类。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我就冒充了一把神仙,用了点刚恢复过来的法力,把一屋子的东西都扔妖力空间里了。我还告诉他,如果敢说出去,就让他人间蒸发。”啸月得意地说。

    “大哥,这样的谎你也说得出?他没问关于我的事吗?”公子白简直要被啸月的这剂猛药给搞死了。

    “他当然问了。我告诉他你实际上是我的徒弟,除了一点儿能看见鬼的法术外什么也不是,所有的英雄事迹都是我在背后做的。我说我是妖狼,解释起来太困难,他也不好接受,只好冒充神仙了。我冒充了神仙,你就只能当冒充的神仙的弟子了。不然他缠着咱们不放,你我都难受;如果他知道你是人妖、超人,凡事都求你,你就更难办。我把事情揽一个人身上,是为你好,我可以随时消失,你能吗?”啸月此时就是一副救世主的嘴脸。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几分道理,看来你还是有智商的。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只会用肌肉思考。”公子白“夸奖”了啸月一句,接着问:“你能把食物收进妖力空间,为什么不把那些垃圾也收进去,留在我这里除了占地方还有什么用?”

    “我的空间里可是纯净的,弄些垃圾进去不是污染环境吗?那些瓶瓶罐罐、废纸盒什么的,你可以把它们卖给收破烂的,至少也能换几瓶啤酒、两包香烟。我是为你好啊,现在挣钱多不容易,不算计着过日子哪行!”啸月说出了他的道理。

    “好心的大哥,那我就麻烦你看着点,看见楼下经过收破烂儿的把他喊上来,明天一早我就出城,晚上回来要是还看见这么一堆垃圾,我就让你全吃下去。我现在有这个实力,不是吗?”公子白对着啸月挥了挥拳头,威胁道。啸月自知目前的状态,根本不是公子白的对手,给了公子白一个算你狠的眼神,暂时忍了他的嚣张,掉头继续看他的电视。

    公子白也打开了客厅的背投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把掉在客厅和厨房里的各种食物残渣一一清理。啸月看了一会儿电视,忍不住寂寞,跟公子白搭话道:“小白,你明天要去哪呀?你走了,可得把李宠留下来陪我。一个人在家,实在没劲!”

    “明天李宠可不能留给你,如果你嫌无聊的话,我把方怡心叫来侍侯你,她作饭挺好吃的。再不,我打电话问问商瓷和陈玄谁有时间陪你。”公子白收拾完了屋子,冲了杯茶慢慢喝着。

    “我才不要女鬼过来呢,她有当阿姨的怪癖,我可没当小朋友的恋母情结,我不想被她当小孩子带着玩。商瓷和陈玄更是恐怖,商瓷上次喝酒输了,一直找机会报复我;陈玄是个小滑头,一心想从我这里多套出点法术去;我要是落到他俩任何一个手里,没等你回来,我就被算计死了。我不干!你明天到底要去哪?非带着李宠不可?”啸月最喜欢李宠,因为李宠只是跟他说说话,最多在嘴上占他一点儿便宜,不会趁他卧床不起的时候欺负他,也不会自作多情地为他弄这弄那,其他人可没李宠那么规矩,指不定怎么搞他呢,因为遇到落水狗谁都想神气一把呀!

    “明天我去的地方可能有危险,所以李宠得跟去保护我。这个地方你没去过,但和你有关。明天我们所的二十一个律师要去五里堡普法,我也是其中之一。我怀疑你和刘意守遭袭击与五里堡有关,所以就自己制造了一个机会去看看。”公子白简单地和啸月讲了去拜访土地公公文老的事。

    “我就知道你会想法替我报仇的,果然是我兄弟!”啸月拍着大腿说,“不过,让你去普法,这样的办法文老头都想得出来,他这个土地公公干的真是尽职尽责!只是辛苦你了。有一点你要记住,伤我的鬼很强大,如果你发现蛛丝马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只要回来告诉我就成。等伤好了,我自己去报仇!”啸月想到吃的这个暗亏火就大,若不是公子白及时地飞了一个橘子过去糊在他脸上,他再次拍下去的手就把床敲塌了。

    公子白很严肃地警告:“弄坏了你不但得赔,还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注意点好不好?这可不是你的地盘,是我的。明白吗?”

    当夜无话,除了公子白和啸月竞赛似的呼噜声。翌日清晨,丁师姐开着车载着刘师兄田师姐来公子白的楼下接他。共乘一辆丰田轿车的四个人,都毕业与公子白就读的大学,他们在一起就是传说中横行所内、横扫猪坛(一种叫拱猪的扑克游戏)、席卷餐桌的恐怖组合“猪队四人组”。他们的车来到出城的路口后,与所内同事开的其他四辆车合在一起,随着钱主任一个人开的红旗车浩浩荡荡地开往五里堡。

    虽然大白天恶鬼闹事的几率很小,公子白还是小心谨慎地戒备了一路。平安到达五里堡村后,钱主任出面和村长讲明来意,村里的广播喇叭就响起来了。“村民同志们,村民同志们!现在广播通知,现在广播通知。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律师事务所到我村开展法律下乡活动,义务为村民解答各种法律问题。各家各户,有不明白的,赶快趁这个机会问。有问题要问的村民,请到碾道儿,律师同志们在那里为人民服务。下面再播送一遍……”

    村长以为,全都是乡里乡亲的,几十年来,无论谁家和谁家有纠纷都是长辈亲友出面说合一下就完事了,谁家也没打过官司,谁也不会去找律师。钱主任跟赵村长想的差不多,但他相信律师们在这个时机进村一定会有村民来咨询土地征用和房屋拆迁的事,而且开始的时候来咨询的一定很少,为此他做了长期奋战的打算,在他的计划里如果在五里堡蹲三天能取得预期的效果就是非常大的成功。

    等二十几个律师在常委会的院里停好了车,拿着条幅标语,抬着桌椅板凳赶到碾道儿的时候,全村男女老少几乎都等在那里了。赵村长张着大嘴发呆,钱主任可乐坏了,赶紧指挥律师们摆开桌椅条幅开始工作,然后让随行的两个记者来了个现场实录。

    自从征地拆迁的消息传到五里堡后,五里堡人茶余饭后议论的都是这件事。头两天,上级领导来宣传政策、安抚群众,可是面对村民提出的问题他们都是支支吾吾的回答,不是用套话就是用官话,总之没有一句实在话。对此村民们不满情绪高涨,反应强烈。村民们正为这不清不楚、没着没落的事犯愁呢,就听说有律师来义务咨询。律师,村民在电视里都看过,在法庭上侃侃而谈,专门为人辩护的形象甚是光辉。五里堡村村民从来没和谁打过官司,只看过电视里的律师,真的、活的律师还没见过。虽然没见过真的、活的律师,但律师是干什么的他们非常清楚。律师能帮人打官司,他们懂法,他们不是政府,也不是开发商,他们不能决定什么,却知道很多老百姓不知道的事。五里堡村的村民听说来的懂法的律师,全都出来开眼界,最重要的是要问一问他们的地和房子的事该怎么办?

    律师们刚在大碾盘前面摆好桌椅,身子还没坐稳,钱主任精心准备了一个晚上的开场白还没来得及出口,等急了的村民就围了上来。除去钱主任外的二十名律师,平均每人要应付21。36张嘴的提问,场面是既火暴又混乱。

    律师们虽然有坚实的法律基础和良好的心理素质,而且个个是身经百辩的老手,对村民们的问话方式也是头大无比。同一个村民对同一个问题,要问上两到三个律师,而且律师的答案要惊人的一致才能让他心里踏实,如果中途有一个律师的说法有变动,即使是与其他律师表达的意思相同,他也要重复地问下去,直到他自己认为满意。不同的村民问了同一个问题后,还要再相互交流一下,如果发现有那句话对不上碴儿,他们就要回去重新问过。同一个村民对不同的问题,不是一次问完,而是想起哪个问哪个,本来以为解答完了,没一会儿工夫转一圈他又回来问别的了。这样一来,每个律师就不是单单应付21。36张嘴,而是不停地对每一个村民重复几个同样的问题。

    这哪成啊?别说侦察情况了,连喘口气、抽根烟的时间都没有啊!看到旁边的师兄师姐投过来要杀人的目光,公子白赶紧抽身出去找钱主任商量对策,因为他已经向师兄师姐坦白到五里堡来普法是他的主意。师兄师姐们本来是憧憬着山野漫步、农家美食、拱猪大战一系列休闲娱乐项目,可现在分明是比拼内力的口水战,公子白要是不想办法摆平,这些知道内情的师兄师姐一定会设计他的,被律师合伙整蛊的滋味公子白是深有体会的。

    跟钱主任和赵村长交谈了几句后,公子白挤过人群,来到大碾盘的中央,站定后扯着嗓子喊:“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公子白这一喊,律师和村民全都回头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律师们想,小白这两句真及时,总算可以歇一歇,喝口水了。村民则想,这个年轻的小律师,站在村长讲话的位置上要干什么?

    “通过刚才的现场解答,我们律师事务所把大家刚刚问过的问题归纳了一下,为了让大家能够更清楚一点儿,在这里由我把问题再重新答复一下。如果除了这些问题外,还有问题,等我答复完了大家再挨个提问,所有的问题由我在这里解答,下面的律师要休息一下,暂时不回答大家的问题。大家听清楚了吗?”因为场面混乱,村长和钱主任都没什么好办法,为了把同事们救出苦海,又要给村民正确的答复,公子白只有挺身而出,牺牲他一个幸福二十人。

    公子白这招还真管用,村民不再乱走,而是习惯性地围在碾盘周围,这种村里开会的形式他们可是习惯成自然了。

    “下面我开始解答问题了。第一个问题是征地是怎么回事,也可以叫啥是征地,为啥征地,这些问题都是这一个答案。征地是……”公子白一个人在上面自问自答,一口气说了近百个关于征地拆迁的问答,几乎涵盖了征地拆迁涉及的所有方面,接下来又现场解答了三十二名村民的提问。开始的时候,公子白以为同事们会在适当的时机来接替他,可那些同事一旦被解放后就把他这个救星当成了挡灾的盾牌,在下面喝水的喝水,抽烟的抽烟,足足让他在上面站了一上午,当公子白舌头发木的时候,村民的问题才问完。

    “刚才给大家做解答的是我所的公子白律师,他在农村土地承包、土地征用安置补偿、房屋拆迁方面可是专家,就征地拆迁问题,曾经打过不少漂亮的官司,通过和政府及开发商谈判诉讼等办法解决了不少征地拆迁纠纷。我们今天来这里宣传法律,主要的目的是让大家知道自己享有什么样的权利,承担什么样的义务,如何运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通过刚才的解答,反映出大家对征地和拆迁问题都很陌生,为了避免在征地安置和拆迁补偿问题上大家因不懂法律和政策而吃亏,我建议大家聘请律师代理大家处理相关的事务,以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的利益。我所完全有实力和决心为五里堡村提供这方面的法律服务,如过大家以村的名义委托我所为征地安置和房屋拆迁提供法律服务,我所将派出以公子白律师为首的多名律师承办,保证为大家争取最多的利益。”公子白刚刚结束答疑,钱主任就趁热打铁上台大作广告,并且适当地夸张地包装了公子白。

    其实刚才有好几个同事看公子白辛苦都要上去接替,结果被钱主任阻止了。公子白的累没白受,钱主任让村民先入为主,树立公子白光辉典型的计策成功了。钱主任的广告词一说完,村民们立刻炸锅,一场临时突发的村民大会立刻召开。

    “钱主任,你刚才不是只说做普法宣传,为村民义务解答法律问题吗?怎么又要替村民办征地安置补偿和房屋拆迁补偿的事了呢?”赵村长对钱主任的言行不一有些看法。

    “赵村长,我们就是来做普法宣传的。可没想到你们村村民问的都是征地和拆迁的事,我看他们一点儿都不懂就提了一个建议,这对村民和村集体都是有好处的。至于服务费你不用担心,不会很高的,我们一定按省里的规定收费,决不多收,而且决不先收钱,等到村上拿到国家的补偿后再收费。”钱主任没理会和深究赵村长为什么会对此不满,只顾着开展业务。公子白在一旁却把赵村长脸上的阴云看的一清二楚。

    中午时分,临时召开,却是出席村民最多的村民大会有了结果。五里堡村的老、中、青三派达成了一致意见,政府征地和拆迁的行为是大势所趋,即便如何不愿五里堡也不可避免地要变成市区,既然如此,何不借这个机会从政府和开发商手中多争取一点儿征地安置补偿和房屋拆迁补偿,为新生活打下坚实的基础呢?这个送法下乡的律师事务所,还有那个滔滔不绝的律师,确实是实现村民愿望的最好助臂,可以委托他们代理村民去和政府和开发商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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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四节 清贫土地

看着洁净如新的地毯公子白觉得刚才的惊吓没白受,起码节省了一笔可观的清洗费。可地上的小肉球他就不知道什么用途了,伸手捡起来,软乎乎的手感不错,温热还像心脏似的一跳一跳的。

    公子白拿着肉球来到床边逼问施法过后正累得张嘴喘的啸月。“这是啥玩意?干嘛拼着老命弄出个肉丸子给我,晚饭我可没打算吃肉,再说你这块肉也不够配菜的呀!”

    病床上的啸月被公子白的一番话差点气的背过气去,翻着白眼对他说:“你没听见我喊‘血药’吗?妖狼的血是不可多得的疗伤圣药。你们人类不是有个形容词叫‘活死人,肉白骨’吗?用妖狼血液凝练的血药,活死人是不行的,因为它救治不了离去或者受损的魂魄,但肉白骨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任何肉身的残破只要有一点儿血药就可以让失去的部分再生,你手上这些足可以为五百个人重新塑造身体的了。要不是看流出的血扔了可惜,我才不费这个劲弄这个出来顶你的房租呢!拿了我的血药还不够你美的,要是晚饭没有肉,我就把它抢回来!”

    公子白一听,手上的东西原来如此神奇,赶紧收好了。他有妖狼再造肉身的能力,不需要血药来保命,可要是别人的肉身受损,特别是至亲好友,他就没能力帮忙了。有了血药就不用怕了,起码他的兄弟们如果真因为什么被弄得缺胳膊少腿的,他大可扮演一下神医的角色,想一想兄弟们崇拜的目光他心里都爽。公子白笑了一半又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得了宝贝就想兄弟们受伤,这想法简直太龌龊了!

    “告诉你,肉体受损超过十二个时辰用了血药也没效果,记住了,免得到时出糗!”啸月叮嘱了一句,因为实在疲倦歪在床上睡了过去。

    看见啸月睡着了,公子白用冷水冲了个澡,赶走了睡意。从凌晨发现啸月出事,一直到刚刚收好了血药,他都没机会合眼。啸月度过了危险期,可他上班的时间就要到了,何况听啸月说刘意守昨晚被吓得够呛,上班之前还得去看看那厮,公子白只能放弃小睡一会儿的权利。

    穿戴整齐的公子白,留了李宠在家里照看啸月,出了家门奔刘意守住的5号楼而去。其实把啸月扔在妖力空间里是最安全的,可那样就违背了啸月大侠闯荡江湖,在那里跌到从那里爬起来的伟大抱负,更重要的是让他无法逼真的感受身为人类的挫折感和危机感,所以只有让李宠暂时客串一下护士的角色。来到刘意守家门前,通过门上的对讲器叫开了房门,意料之中刘意守惊魂不定的样子并没有出现。看着刘意守略微惶恐的脸,公子白愕然,他的想象中,刘意守开了门后就得抱着他大哭,起码也要瑟瑟发抖才是正常的表现。

    “老六,你没事吧?”公子白随手关了门,伸手在刘意守的眼前晃了晃,他以为刘意守是惊吓过度,又像上次那样给吓傻了。

    “没事呀!你搞什么飞机?”刘意守把公子白乱晃的手拨到一边去了。

    “听啸月说,你们昨晚遇见鬼了。我怕你又吓傻了,过来看看你。”都是自己兄弟,公子白直截了当地问。

    “见过了。而且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接触,以前都是没看清楚就吓昏了,这次没昏,看的清清楚楚!”刘意守的话简直让公子白把眼珠瞪出来,以前听说鬼字都冒汗的刘意守,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他的精神一定有问题。公子白胡思乱想的工夫,刘意守接着说:“要不是啸月在后面紧着踢我的屁股,我还真得晕过去!多亏了他,不但救了我一命,还让我克服了心理障碍,现在再见到鬼的话,我起码能知道逃,不像从前那样就会晕菜了!昨晚我还看见啸月跟鬼打架,简直羡慕死我了!自从上次鬼楼的事,我就觉得你有古怪,现在你这个啸月大哥又像非人类,要是当我是你兄弟就别藏着掖着,赶快把里面的猫腻交代清楚!”

    看来啸月大侠还真做了件好事,愣是把这个刘意守的胆子踢大了一圈,这下胆小怕事的刘意守变成胆子一般但绝对好事的刘意守了。面对刘意守的问题,公子白还真不好回答,解释的太详细就违反了灵界避世的原则,谁知道刘意守得知公子白他们的底细后会不会产生依赖心理,什么事都让他们帮着用非人的力量搞定,闹不好他再要求脱离人的身份加入个妖籍什么的;如果一点儿也不解释,事情穿帮了还在自己的铁哥们面前瞪眼说瞎话,实在有点无耻之徒的风范。

    “老六,世界上的许多问题,不是要别人告诉你答案,而是要你自己去发现答案。你这个问题正好是这样的,我和啸月都不能回答你,知道了答案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有些事,你还是离的远点,如果被卷进去实在是祸福难料,想脱身就更难了。如果你实在想知道,就只有靠你自己去揣摩了。”公子白面对自己兄弟的责问,说出了自从卷入灵界纠纷以来的感受。

    “又跟我玩哲学!你不说,哪天我问啸月去!”刘意守撇着嘴说。

    “对了,啸月为了救你,身受重伤,正躺在我家的床上养着呢!你不去看看?”公子白借啸月引开话题。

    “不会吧?送我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刘意守惊讶地说。

    “谁还骗你!你到我家一看就知道了。你以为鬼是那么好斗的?告诉你一声,啸月不喜欢吃水果,你要看他最好的礼物就是各种肉食。到点了,我要上班去了。有事请到我的办公室找我谈,而且要事前预约。”成功地把话题引开,公子白轻松起来。

    “不就是个律师吗?拽什么!你有事找我的秘书谈。本董事长对小事、小律师从来不接见!”刘意守回了公子白一句,两人在笑声中各自去办事了。

    当天晚上,公子白回家的时候发现厨房和啸月的卧室被各种肉食塞得满满的,而刘意守这厮正服侍着啸月挨个品牌的试吃,碰到啸月说好的就立刻打电话订更多的货。刘意守对啸月这个神秘的救命恩人真是敬若神明不惜血本。

    “鬼子六,你想把我这变成熟食仓库啊?这是我家呀!”公子白冲着刘意守怒吼。“你要是真想感谢他,最好给他盖个养殖场,不然你是供不起他的!”公子白心说,别看你小子有钱,可啸月一张嘴就可以把你吃破产。

    “你急什么!这些都是我报答救命之恩的小意思,暂时放在你这里有什么不妥?别忘了你跟我是兄弟,而且这个房子原来还是我的呢!”刘意守理直气壮地说,看来他不光对鬼的胆子大了,对公子白这个五哥的胆子也见长。“哪个谁呀,明天再给我送五箱茄汁鲭鱼来!”刘意守哪里知道啸月的食量是无限制级的,一边跟公子白斗嘴,一边打电话订货,啸月在床上则对刘意守摆出一副“不要怕公子白那小子我给你撑腰”的表情。

    “行,算你狠!你们俩在这捉妖(东北土语,闹腾的意思)吧,我闪了!”公子白换了件宽松的休闲服,招呼了正在空中看着刘意守发呆的李宠离开了房间。

    “老大,你的那个六弟可真是够意思。发现啸月对肉食真的有嗜好、有食量后,一下午就弄了一屋子吃的,花了不少银子,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李宠郁闷了一下午,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

    “这个鬼子六,做生意的时候是斤斤计较,分毫必争,可对朋友确实大方的很。何况这次是对救命恩人。不过这小子下这么大本钱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从啸月嘴里套出咱们的底细。他不但弄到楼上那么多肉食,还有不少的好酒,估计是想让啸月酒后吐真言。这不是说他阴险和另有目的,他的好奇心比我只强不弱,而且这里面还关系到我,他不弄清楚晚上都睡不好觉。”公子白笑着说。

    “那他可要白费心机,啸月老大虽说好冲动,但可不是啥话都往出说的。况且刘意守知道的太多,只能给大家和他自己添麻烦,一点儿好处也没有。”李宠几乎可以想象到刘意守“奸计”失败是如何沮丧的表情,“对了,老大,你不在家里看热闹,喊我出来干什么?”

    “热闹不大,没有观赏性。我喊你出来是去窜门。”公子白招呼着李宠向一个无人的街脚走去。

    李宠跟在公子白身后问:“窜什么门呀?你在城里除了几个死党,没有其他亲戚,去窜门我也不能露脸,还不如让我在家看热闹,你回来时还可以讲给你听。”

    “谁说要在城里窜门?谁说窜门就得去看人?跟着来吧,保准让你露脸!”说话间公子白已经在无人的街角打开了妖力空间踏了进去。

    “原来是出远门呀!不早说,非得让我着急,你是不是认为这样特有神秘感哪?”一看公子白开了妖力空间,那他要去窜门的地方肯定不近,要见的肯定不是正常人,李宠知道会有露脸的机会,赶紧抱怨着跟进了妖力空间。

    城东三十里,一座荒山脚下,在一个杂草丛生的路边,孤独地立着一只有一米高、半米宽、半米长,用简单的砖瓦搭建的,年代久远,破烂不堪的小庙。说他是庙,其实只比农家的鸡舍强一点儿,里面没有神像,若不是庙门外那只残破的香炉和门楣上的“土地庙”三个字,谁也不会把它当庙,更不能把它和土地公公联系在一起,而这却正是土地公公文老的府邸。

    公子白第一次来文老家窜门,按照文老给他的坐标从妖力空间里出来,找了好半天才发现被荒草遮挡着的土地庙。出于好心,公子白用长刀把庙周围的杂草全都清理了,才运起法力敲了敲土地庙低矮的门楣,恭敬地说道:“土地公公,文老在家吗?来客人了!”

    “文老头儿,快出来呀!”李宠跟着起哄,他以前找文老办事也是在城边通过法术沟通后,文老主动出现的,今天也是第一次来文老的府邸。看到眼前的景象,李宠就明白为什么文老从来不在土地庙里和他们谈事了,这个庙实在是太寒酸了!

    随着公子白和李宠的喊声,土地庙闪了一下黄光,当先从门里跑出来一黄一白两只小狗崽。这两只小狗气势汹汹地跑出来,本意是想教训一下在庙外面喧哗的人。可见到庙外面站着的是公子白和李宠的时候,这两个小家伙立刻掉转头往回跑了。李宠眼尖腿快,一闪身拦住了两只小狗。

    “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小怪!我们是来作客的,不是来挖宝的,害怕什么呀!”李宠一下认出来,这一黄一白两只小狗,就是文家老宅里的金银双怪。当初李宠饶了他们,文老当了土地公公,他们离开文家老宅,跑到了文老的土地庙来打工,为了配合他们看门送信的工作,和遵守李宠不让他们以儿童形象出现的警告,只得弄出个小狗的造型来。

    “是阿金和阿银哪!跑到这里确实不错,有了仙界雇员的正式工作,对你们的修行很有帮助,起码没人敢轻易捉你们去换钱和做首饰。”公子白对两个小怪很有好感,招呼他们到脚边来玩。

    “他们让你们上回给治怕了,冷不丁见到你们能不害怕吗?”文老出现在庙前。“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破庙来,该不会只为给我除除门前的杂草吧?”

    “人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无事不敲土地门。特意来找您老,确实有点儿事。先放下那事不谈,文老能不能解释一下,土地庙怎么会如此残破不堪?瞧您这门面也太清政廉洁了一点儿!”公文老这堂堂土地公公,他的庙宇居然如此残破,让公子白很不理解。

    土地公公职位不高,但自古土地就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神祗,人们为了乞求他保佑一方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地方安宁每逢年都要隆重祭祀,平时也要敬献香烟。历来土地庙都不是很大,但都是正式和完好的,庙前也少不了香火供品。在公子白想象中土地公公应当是一个职小权大很有油水的肥差,可文老的这座土地庙却是即无香火又无神像,破败的可以,他弄不明白文老这个土地公公为什么这么失败。

    “若在以前,谁被选为土地神,可真的是件肥差。现在就不同了,充其量只是比穷神强一点儿的差事。现在的人能耐比以前的人大多了,有了科技撑腰,他们不信土地公公,相信农药化肥,相信推土机和炸药,最相信的还是他们自己。人全都自信了,就没人信神了,他们连玉皇大帝都不信了,谁还信土地公公。我这样有个破庙的就算不错了,不少土地公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若不是仙界压着,我们早就集体罢工再弄出几场地震来发泄一下了!”说起他的破庙,文老满腹牢骚。

    “作神仙作成这样,真是无话可说!看来神仙也不容易干,选错了方向一样闹心。以前我还特别想干干神仙这个职业,听您老这么一说,我还真得慎重一点儿!”公子白被文老的讲述把思绪扯远了。

    “你以为你是谁呀!别乱发神经了,不是说有正事吗?”李宠实在忍受不了公子白俨然一副给个神仙都不干的自大嘴脸,赶紧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阿金、阿银,去弄点瓜果待客!”文老吩咐金银双怪,看双怪领命去了后,把手杖挥了挥,在庙前面弄出一套石桌石凳来,“坐下谈吧!”文老示意公子白坐下,像他这样的神祗是不能直接食用物质状态的食物的,吩咐双怪去弄瓜果完全是为公子白考虑。

    “文老不必客气,论吃喝,我的空间里还有不少,不劳费心。昨天半夜至凌晨期间,啸月在回城的路上为了救刘意守给鬼类伤了,而且差一点就把命掉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公子白客气了两句,开始进入正题。啸月遇袭险些不治,现在还躺在床上,公子白深知以啸月的性格,吃了这么大的亏,伤好了以后肯定会找暗算他的鬼报仇。对一个凡人大动干戈,摆出势必置之于死地的架势,肯定不是什么善鬼,为了防止啸月莽撞行事再出意外,也为了替啸月和刘意守出这口恶气,公子白来找文老,希望在土地公公这里能得到一些情报。一声兄弟可不是白叫的,公子白一定要找到在他兄弟身上插刀的家伙,替兄弟在他或他们身上多插两刀。

    “能否说的详细一点儿?昨夜我在庙中感觉到异动,但出去察看却没有发现,不知详情如何?”文老听说啸月险些伤重不治心中也是诧异。

    金银双怪的效率惊人,公子白和文老只谈了几句,他们就带着新鲜的瓜果回来了。呈上了瓜果,李宠和金银双怪到一边玩耍,公子白就着飘香的纯绿色食品讲了啸月被袭的经过。

    “事情的起因是刘意守遇袭,而刘意守是在从五里堡回城的路上遇袭的,刚才您又说感觉到异动却没发现异常,我大致猜测可能与刘意守到过的五里堡有关。刘意守去五里堡是想在那里弄一块土地搞开发,没准是因为土地的事得罪了哪位鬼哥,与土地有关的事我就只有找您老了。不知您对五里堡地面上的事了解多少。”讲完刘意守和啸月的晚间历险,公子白提出了疑问。

    听完公子白的讲解和疑问,文老沉吟了一下后将五里堡的典故娓娓道来。

    据文老之前三任的土地公公记载,五里堡是比本市早一百年形成的一个村落,最鼎盛的时期人口超过三千。就是在五里堡最鼎盛的时期,为了自我保护,村民们自发地修建了一座小型的城堡作为保卫村庄抵抗外敌的凭据。城堡建成后三年,一队五千人的马贼意图劫掠村庄,村民退入城堡内抵抗,村庄内的近千壮男在村长的带领下发下了誓死保卫村庄的毒誓。村民和马贼接战几次后就杀红了眼,竟连双方的领袖都无法让他们停止撕杀,双方不眠不休地打了三天三夜,最后马贼攻入城堡。村长见城堡被破,便率众誓死抵抗马贼,以掩护妇孺从堡内暗道撤退。妇孺撤退后,村长一众却被强敌困在堡内,陷入绝境,自知突围无望后,众人在村长的带领下发动堡内机关,城堡崩塌,堡内村民和攻入堡中的马贼同归于尽。

    事情到此仍未结束,马贼首领率领残余的五百马贼打扫战场之时,竟发现了负伤未死的村长。为了泄愤,马贼将村长放在村中巨大的碾盘上,用上面的巨型石碾将他一点点儿的碾死,村长历经七天七夜的折磨才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之后马贼退去,石碾不翼而飞,逃离家园的妇孺返回重建五里堡。五里堡从此沦为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再无城堡也无复当年的鼎盛之势。直到本市初建,才于四百年前在五里堡附近重新修建了一座警戒作用高于防御作用的城堡,使五里堡重新名符其实,后来几经战乱,新建的城堡又毁于战火。在这前后四五百年内,五里堡偏安一隅,村内一直平安无事,连一些乡村常常发生的撞鬼等微小的灵异事件都没发生过。

    “一个发生过如此惨烈事件的山村,在四五百年内居然连一次灵异事件都没发生过,实在是太平得过分了!”公子白说。

    “人家就是太平,你能说人家太平还有罪呀?”李宠没头没尾地插言。

    “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公子白示意李宠上一边玩去。

    “我的岁数比你们俩都大,谁是小孩还不一定呢!”想让李宠住口是有一定难度的。

    “如你所言事因刘意守而起,刘意守去五里堡是想在那边买土地搞开发。近年来借交通之便,五里堡村民种菜卖菜、进城打工、经营餐馆旅社,生活丰足。如果把他们的土地都征了去,确实会让很大一部分人没有了生活的基础,没准是他们哀告之下,一些祖先从地府出来整治那些想买地的人。因为我这里没有,我自己也没发现五里堡附近有其他鬼类和妖怪存在。”文老推测说。

    “国家征地、拆迁房屋是要给很高的补偿的,有了那笔钱,可以干些别的营生吗?只要国家的安置补偿是按标准足额发给他们,他们就能好好地生活下去。他们犯得着去哀告祖先吗?依文老的意思,我还要到地府去查查五里堡村民的祖先有没有请假出来闹事的?”公子白一边给土地公公普法一边提出自己的看法和疑问。

    “老大,没那个必要。你想,几个或者几十个鬼,怎么能支持两个多小时的阴阳路的法术,还在和啸月硬碰后在他体内埋伏下了能致他于死地的鬼气。而且啸月说看见了几百个鬼魂,地府不可能同时给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几百个老鬼同时放假,如果几百个同是一个村的鬼同时请假,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他们是约好了出去打群架闹事的。依我看,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些力抗马贼与城堡共存亡的村民的鬼魂干的,只有他们才可能有那么大的场面和实力。”李宠又插话进来说。

    “小李说的有几分道理。城堡里战死的那些鬼魂如果被他们生前的誓言困在城堡之中,到了现在可都是有四五百年的厉鬼了。就算是将他们的实力打个对折,有几百个也可以轻松击败啸月了。可这只是个推测,他们如何能躲过冥界和仙界的双重搜索呢?”文老赞同李宠的推断,但是也有自己的疑问。

    “啸月说,他先看到的妖气。这附近真的没有其他的妖吗?”公子白想起了吸引啸月过去的是一股妖气,希望文老能知道附近妖怪的情况,看看哪个妖怪有作案的动机和时间。

    “本城除了三仙庙附近外没有常住的妖怪,最近连路过的都没有!”文老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怪了!照说啸月是个非常纯种的妖,对妖气应该不会认错呀?”公子白丝毫不怀疑啸月的眼力,倒很怀疑土地公公的办事能力。明摆着吗,就是玉皇大帝手底下还有千里眼、顺风耳作为耳目,有一大堆神仙作为打手呢。可在这几万平方公里的城市地面上就一个土地公公,连半个帮手都没有,办公环境又如此破烂,要想事无巨细的都要土地公公掌握实在有点难度。

    “看来还得我亲自搞一趟调查,有了您老提供的历史资料,心里多少有点底了,只要让我找的城堡遗址所在就能确定那里留没留下岁数大的老鬼,没准是妖鬼一窝,让我一并解决了。时候不早,我要告辞了。如果被啸月知道我在帮他查案,以他那性格肯定是急于报仇,对他养病实在不利。”公子白最大的收获就是了解了五里堡真正了历史。

    “你如果去五里堡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算是帮我一个忙吧!”文老听出公子白有去五里堡实地调查的意思,提出了一个请求。

    “文老,不用客气。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办到?”公子白对土地公公求他办的事不敢轻易答应,因为有为文老办鬼差险些送命的前车之鉴吗!

    “五里堡村村民生性质朴,虽然离城市很近,但出外见过世面的很少,见过世面又懂法律的几乎没有。所以,你如果到那里去的话,最好能顺道给他们讲一讲征地安置补偿和房屋拆迁补偿的法律法规,让他们知道应该自己应当得到什么补偿,得多少钱?不然以他们善良的个性,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文老对五里堡即将失去土地的村民很不放心,如果在征地和拆迁补偿的问题上吃了亏,这些农民确实没法活了。

    “这好办。我回去发动一下,多带几个人去,搞个普法宣传。这样即为所里做了广告宣传,又可以帮助农民伯伯,弄好了还可以接受五里堡村的委托替他们处理征地和拆迁补偿的事,从中捞点儿油水。有了其他同事的掩护,我也可以从容地查探,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呀!”公子白不但答应了文老的请求,还立即拟定了一套作战、挣钱、出名三不误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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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0 16:53:07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第十章 第三节 受挫妖狼

因为鬼楼事件,刘意守退掉了原来的房子,在河畔小区的5号楼重新买了一套住宅。他本来是打算搬离河畔小区的,在公子白的保证和苏氏企业给予的优厚折扣条件下才留下来的。公子白本打算让他借鬼楼的试用期免费得一套住宅,为此发动了他N次,可他却不想再冒那个险,情愿花钱买平安。于是,公子白就选了原来刘意守的在7号楼的那间房子做自己的家。可天意弄人,世事难料,刘意守越是害怕、越是躲闪,就越会碰到他不想经历的事件,就连出门谈个生意走个人情的,也会遭来妖魔鬼怪的袭击。啸月对刘意守的事情从公子白那里听了不少,从他家出来后也为这个倒霉蛋伤心,希望经过今晚这次经历能让他的神经坚强一点儿吧。

    啸月边想边走,来到了7号楼的下面。公子白的家在四楼,通常晚上回来,啸月都是直接跳上阳台,然后推窗而入的。城里城外的一阵折腾,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啸月看看四下无人,熟练地跳上了公子白家的南阳台,推开了为自己留下没锁的那扇窗户,蹑手蹑脚地溜往自己的卧室。啸月一边溜一边想,工夫不负有心狼,终于作了一把大侠,过瘾自不必说,光凭本大侠出道第一件行侠仗义的事就是救刘意守小命的这一条,小白就得心甘情愿地免房租、请吃饭。想想刘意守刚才害怕的样子和小白得知今晚之事后吃惊的嘴脸,啸月恨不得天立刻就亮起来。

    自我陶醉中的啸月走到客厅,忽然感觉身体有异。在他的体内突然出现无数股尖锐如锥的鬼气,全身各处有如同时被千刀万剑击中,唯一不同的是疼痛来自皮肤与肌肉之间,而非身体之外。不但如此所有的细小鬼气如同协同作战的千军万马,在发作之后齐头并进分工合作地往他的五脏六腑、骨髓经脉中强攻而去。啸月大惊失色,若被这些鬼气功入脏腑和骨髓经脉,再来一个集体自爆,即使他有妖狼族快速再生肉体修复创伤的本能,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避免爆体而亡的结局。

    幸亏啸月在三仙庙受了三个月变态的训练,具有丰富的被整经验和应付突发事件的快速反映能力。异变一起,他虽惊慌但未失措,当即跌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手结妖狼族特有的驱除外物入体的印诀,运起全身法力和学来的神通对抗着体内蹿动的鬼气。啸月运起法力和神通勉强抵挡住了内的鬼气,可那些鬼气却如同有秩序的士兵在遭到阻挡后,自动分成了几批轮流冲击着啸月在体内筑成的防线。解除危机的最好办法就是有外力帮忙,可公子白在卧室里作着美梦,李宠在法像里静修,对客厅里的异变一无所觉。专心抵抗着鬼气入侵的啸月,又无法用言语和行动进行求援,一时间陷入困境。

    待人救不如自救,危机关头啸月灵光一现,既然这些鬼气跟大爷玩兵法,大爷就用兵法破了他们。啸月连变了两个法印加强了体内的防守,接着头上的放出一道青色的妖气,妖气在他头上凝聚不散,随即将散布与天地之间四外飘逸的灵气不断地聚集起来,在灵气的补充下,啸月头上的妖气越变越大,其中的隐隐现出一匹昂首怒目的妖狼之形。变大的妖气突然内缩,妖气中的妖狼形体随之逐渐转实,赫然化成一匹神态威武分毫毕现的实体青狼。“灵击!”随着啸月的一声低喝,妖气灵气组合而成的青狼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啸月。

    灵击是妖狼族的法术,是用妖气凝聚灵气形成形态各异的可操纵的灵体进行攻击的法术,是妖狼族在攻击没有物质结构的纯灵体时常用的法术。啸月见单纯用体内的法力抵抗鬼气效果不明显,如果没有外力帮助自己是岌岌可危,于是在守住体内防线的同时,分出一道妖气利用极短的时间对自己发动了专门克制灵体的灵击。

    灵击本身就是啸月的妖气所化,受啸月的控制,攻进啸月的身体后对他的魂魄和肉身都没破坏作用,但对他身体内的鬼气就不同了。在体内的法力和由外攻入的灵击的前后夹击双重作用下,啸月体内的鬼气立刻乱了章法溃不成军。但啸月并没有轻易脱险,没了章法的鬼气并没有被化解掉,而是瞬间在啸月的皮肤和肌肉中爆发。一连串尖锐细小的暴烈声过后,几百道大小不一的伤口在啸月全身各处一一迸现,接着就是鲜血从伤口窜出体外的咝咝声,浑身浴血的啸月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摇晃地走了两步,又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公子白正在酣睡,但啸月倒地的声音还是被他听到了。“我的狗大侠,跟你说多少遍了,回来的时候小点动静,我可以忍受你,楼下的可受不了。楼下的大哥家里五口人,除了耳聋的老太太,四口都让你给刺激的精神衰弱了,你再搞下去就出人命了!”公子白以为啸月又是夜游回来开展常规的扰民活动呢。

    发泄完了对啸月的不满,翻了个身,公子白想继续睡,却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自从遇到公子白啸月一直吃熟食来着,该不会是馋瘾发作半夜吃点血腥的怀旧吧。“小李,你出去看看,啸月吃什么呢?只要不是人就别阻止他,但一定让他把屋子给我收拾干净了,要是让我看到客厅里的地毯上有一点儿血,我就让他去当流浪狗!”公子白叫出李宠去看看啸月吃什么,他实在是不想看到啸月生裂虎豹的盛况,只希望被吃的不要是哪只倒霉的国家保护动物就成了。客厅里的地毯是他刚花了五千块买回来的,如果让啸月弄脏了实在可惜,光清洗也得一大笔银子,要是上面有成片的血迹就更让人怀疑了,所以他才以驱逐为威胁让啸月注意保持卫生。实际上啸月根本不怕没地方住,更不会去当流浪狗,不过为了让他体会一下真实的人生,公子白不时地要摆出包租公的姿态压迫一下他。

    “鬼就不要睡觉啊?又不是我的夜班!”李宠嘟囔着出法像里飞出来,心想如果啸月吃的是好东西,自己也吸点气息改善一下生活。

    看见李宠飞往客厅,公子白安了心,整了整被子躺了下去。公子白的头还没挨到枕头就听见李宠在客厅里喊:“老大,快出来!不好了!啸月要死了!”

    “什么玩意儿?啸月要死了!三更半夜的开什么玩笑!”公子白没好气地回答,心说这一妖一鬼到了一起又变着法的玩他了。

    “是真的!啸月大哥倒在客厅里,全身是口子,一地血!”李宠接着说。

    “说什么鬼话呢?他就是被砍两截了也能自己给接上重新长好了!拜托你说点有水平的谎话好不好!你也不看是在糊弄谁?”公子白根本不相信啸月会浑身是血地躺在他的客厅里等着他去救命,因为他只有半点妖狼血统的人,受了伤后都可以自动愈合,啸月一个纯种的妖狼王室成员会被砍死,简直是开国际玩笑。

    “老大,他就剩一口气了!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目睹啸月惨状的李宠急眼了,直接穿墙过来把公子白的被子、枕头全都掀翻在地。“你赶快过去看看!如果我唬你,你就用雷劈了我!”李宠气呼呼地对公子白喊道,就差没上去揍他了。

    李宠从未跟公子白生过这么大的气,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倒把公子白镇住了。被掀翻被窝的公子白见李宠真的发火了,赶紧穿着睡衣下了地往客厅走去,但心中还是对啸月受伤要死存着一百二十分的怀疑。

    到了客厅,公子白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啸月呈大字形仰面躺在他那张新买的纯毛地毯上,敞开的风衣下露出一身深可见骨肌肉外翻如嘴唇大小不一的伤口,半寸厚的地毯已经被血水浸透,血水不断地从地毯中渗到地板上流成一条条的小河。顾不得地上的鲜血,公子白两三下来到啸月近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摇了摇他的肩膀,啸月已经昏迷,神智全失,任公子白摇晃刺激都毫无反应,更可怕的是他的形体不停地闪变,一会儿在胸口露出一片狼毛,一会儿长出尖长的狼嘴,形体不稳定就表示出他的神识无法控制法力或者是生命正在消失,处在散形解体的边缘。

    冷汗立刻在公子白的脸上流成两行,妖狼族的王子竟然被伤得连自疗的本能都没有了,那可真的离死不远了。普通的的兽医是肯定治不了这个伤的,就凭这一地的狼血就得有几十公升,上哪去找这么多血输给他呀?普通的人医就更不行了,看到啸月的样子准保一溜烟儿没了踪影,不去研究外星人协会举报就谢天谢地了。啸月的老爸应该可以,但谁知道他老人家在哪?情急之下,公子白想起了城郊还有一个妖怪聚集地,赶紧背上血葫芦似的啸月到三仙庙求救去了。

    啸月从昏迷中醒过来,等他的眼睛习惯了刺目的晨光后,才发现躺在公子白租给他的那间屋子里,床边上有两张熟悉的脸,公子白和李宠正在关切地盯着他。啸月只记得晚上在客厅里用法力抵抗鬼气入侵,鬼气爆发后他也筋疲力尽流着血昏倒了。看看身上的皮肤,发现全身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想翻身起来却是手软脚软头晕目眩。

    “别动!你昨晚,确切地说是今天凌晨,差一点儿就死在客厅里了。若不是我背着你到三仙庙求救,你就玩完了。司徒焱焱说了,这次你不修养个十天半月的是没法复原的。是什么东西把你伤成那样?”公子白关切地问。

    公子白发现啸月气若游丝无法自疗后,立刻背了他到三仙庙去求救。看见啸月千创百孔如同淋浴喷头一样向外喷血的身体,三仙庙的三位当家也吓了一跳。刚刚毕业的学员在人界还没混出个名号,就被人给背回来大修,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经过三位大仙的联合检查,发现啸月是为了对抗入侵体内的某种东西,过度地消耗了法力和精神,在身体受伤后的一瞬间又大量失血,两方面因素导致他突然休克,在神志和身体同时受损后,造成了他既没有主动修复身体损伤的意识,也没有按找条件反射自动修复身体的足够能量。如果发现的晚,啸月真的会因机体衰弱而死亡,到时候他这个没成名的大侠就成了糊涂的妖魂了。

    “真是没想到,作好人真是又危险又辛苦,本大侠第一仗义出手,就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连命都差点送掉!这要是传出去,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啸月努力几次都能从床上坐起来,只好接受了自己伤重在床的事实,随即发表了第一次作大侠的感受。

    “谁刚出道都得栽几个跟头,这很正常。我刚出道的时候,不也是一个照面就让女鬼放倒,一样被魔族的小兵追的满山跑。就是现在稍微有点儿名气了,照样该打的时候打,该逃的时候逃。何况你现在是作都市游侠的,碰上几个打不过的高手也算正常,人类里面也有强得变态的。”啸月总说要作大侠,公子白误以为他在夜游时碰到了人类高手被打成了重伤,然后逃回家里运功疗伤,最后力尽昏迷了,所以以自己刚刚接触灵界时遇到的糗事为例子来安慰他。

    公子白不安慰还好一点儿,这一说,啸月的火更大了。“要是栽在人类的手里,也算是给让我多了一份见识,我一定认栽!可这次是阴沟里翻船,让一群鬼把我害成这样,我不服气,这口气说什么也得出!”

    “不会吧?什么鬼能把你弄成半条命?”像啸月这样的妖实力远远超过一般的鬼魂,即使与冥界里的阴兵鬼将相斗,也吃不了亏,所以啸月说他自己栽在鬼的手下,李宠有点惊讶。

    “我觉得也不太可能。以你的实力,牛头马面一类的大鬼比不上,可能让你吃亏的鬼外面基本没有。难道你吃饱撑的,去冥界找鬼将打架,让人家给踢回来了?”公子白也被啸月给说懵了。以前都听说啸月欺负鬼,这次却是他让鬼给欺负得卧床不起,实在是难以理解。

    “还不是为了你那个老六——刘意守!如果没有他,我也不能让那群鬼暗算了!”啸月指着公子白的鼻子大发牢骚。

    “刘意守怎么了?他最怕鬼了。难道他又出事了。”提到刘意守,公子白先是纳闷,接着又紧张起来,如果这事跟刘意守有关,啸月都这个德行了,那刘意守不定怎么样呢。

    “他!他一根头发都没少,顶天是受了点儿惊吓,他的祸都让我给挡了。”接着啸月以恢复体力为理由,借着刘意守救命恩人的旗号,大肆敲诈了公子白十来斤熟食。在公子白按照他的要求把买来的肉制品全都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床边后,他才慢悠悠地讲起他的侠行义举。

    啸月讲完了他是如何发现刘意守遇险、如何带着刘意守走阴阳路后,终于讲到了他是如何被暗算的。“我和那团鬼气来了个对撞,前一秒钟,双方势均力敌,可过了一秒那团鬼气就坚持不住散开了了。我正得意的时候,那团散开的鬼气竟化成几百个手持武器的厉鬼,一窝蜂地向我袭来。当时我也没在意,展开身法,该躲的躲,该打的打,该挡的挡。厉鬼的数量虽多但实力不强,我一眨眼就干掉了几十个,当然有不少攻击打在我身上了,可当时热血沸腾战意正强,根本没把这些不痛不痒的攻击放在心上。也就是几秒钟的工夫,刘意守就被我战嚎过后反震的空气推出了阴阳路,他一出去,那些鬼设计的法术就随之失效了,厉鬼们也随之消失了。我当时没感觉身体有恙,于是安顿了刘意守后就跳窗进来准备睡觉。接着体内就有鬼气突然爆发,而且来势凶猛,趁我先前在阴阳路上剧战之后法力未复的空档儿直攻我的腑脏和骨髓经脉,我如果不阻挡就直接形神俱灭了。最后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我行险对自己用了灵击,灵击虽然成功地破坏了鬼气的攻势,但却让鬼气在体内爆发破体而出。我本来就已经耗尽了法力,身体再受重伤后,强壮的身体和强大的法力互为补充的两个支撑点一起完蛋,我立马就失去知觉了。”

    啸月一讲完,公子白立刻补充:“不是我听见你倒地的声音,闻到血腥味,让李宠出来看,没准现在你的追悼会都开始了。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有百十道伤口。而且从伤口的外形看像是长矛、大刀、长剑,还有弓箭造成的,我还以为你跟一个军团干了一仗让人给乱刃分尸了呢!现在看来,肯定是那些你认为不痛不痒的攻击,把这些鬼气打进你的身体,变成了可以遥控的活动炸弹,钻不到你的骨头里也把你炸个血肉模糊。”

    “是呀。开始我和老大说你要死了,他还不信。后来看见你真的出事,他可急坏了,从发现你倒在客厅了到现在,他都没离开过你身边。连心疼被你的狼血给浸透的地毯的时间都没有。”李宠不失时机地在啸月面前宣扬公子白对他的大恩大德。

    提到客厅里的地板,公子白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我说大哥,你救了刘意守,又伤成现在这样子,我本来不应该说你。你在我这白吃白住,我都没意见,可你千万别再弄得血流成河的,我新买的地毯让你的血给浸了个通透!我赚钱不容易呀!”确定了啸月脱离危险后,公子白恢复了一贯贪钱的嘴脸心疼起客厅里的地毯来。

    “老大,你可真不作脸,这么快你就忍不住了,我刚才还表扬你呢?!”李宠讥笑公子白。

    “我的血真的把地毯都浸透了?”啸月不理公子白的表情,反而对他自己的血感兴趣了。

    “真不知道你有多少血。两米见方,半寸厚的地毯都湿透了。”公子白应了一句。

    “可惜呀,流出去的收不回来了。那可是我一半的血呀!就给你当房租吧!”啸月作大方状。

    “你不是说笑吧。你那些血都干在地毯上了。连装起来冒充猪血买给灌血肠(东北一种食品,以猪血灌入肠中煮熟食用)的都没机会了,还毁了我一块地毯,卖血还债也不是你这种还法呀!”公子白被啸月的话弄得抓狂。

    “别急。你认真看着。”啸月躺在床上用手在空中比画了四道符咒,接着说:“你把这四道符咒画在地毯的四个角上,完事你就知道好处了!”

    “反正,这地毯就是卖给收破烂的,他们都不敢收这血乎乎的东西,就信你一次,看看能不能废物利用吧。”公子白将信将疑地走到客厅,把啸月教给他的四道符咒画在满是血污的地毯的四个角上。

    完成了符咒的最后一笔,地毯上的四道符咒突然一起冒出二尺多长的火苗,把公子白吓了一大跳。不明所以的公子白正准备拨打119火警电话时,火光敛去,符文消失,本以为会被烧毁的地毯上的早已干枯的血污重新化为流动的鲜血,缓缓凝聚成一团从地毯中升起。整整有满满两脸盆的鲜血形成一团蠕动的红影悬浮在客厅之中散发着令人心胆俱裂的血光。

    “血药!”在卧室床上的啸月见到客厅里的血光知道时机成熟,吃力的念动了真言法咒。啸月的法咒声过后,悬浮在空中的血团中升起腾腾白雾,在公子白开动空调的换气功能后,雾气的很快消散。雾散后,悬浮在空中蠕动的血团已经落在地板上,变成半个拳头大小微微颤动的粉红色小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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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跟不上你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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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0 15:53:23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贴的快,看的也快,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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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二节 午夜游侠

刘意守晃了晃脑袋,动了动胳膊腿,一翻身从地上跳了起来,没搭理啸月这个救命恩人,围着他的车前后转了几圈,又低头在车子驶过的道上找了起来。

    “喂!小刘子,你找什么呢?钱丢了?”啸月对刘意守的行为大惑不解。

    听到啸月的问话,刘意守停了下来,恢复正常,看见救他的人是啸月很是惊讶。“你不是上次和老五一起,咱们一块儿喝酒的啸月大哥吗?你怎么在这?谢谢你!”

    “你记性还真好。我碰巧路过。”啸月撒谎的水平不高,他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大半夜的在这路过,只有鬼才会相信,不过这时刘意守惊魂甫定,又被怪异事件弄的神不守舍,把他这个略微怪异的解释给忽略了。“不用谢我,谢你的车吧。翻成这样你都没受伤,安全系数实在是高!你喝酒了吗?平地翻车。”啸月怕刘意守追问他,岔开了话题。

    “我是喝了一点儿酒。就是我喝的再醉,顶天是把车开沟里去,也不可能翻在路中间。”刘意守气急败坏地说,“我开的好好的,车速也不快,突然整个车就飞起来了,在空中转了两周半才摔在地上。不是车好我还真没命了。你说,我酒后驾车能摔出这么高的水平吗?还有,刚才我看了,路面上连个鸟毛都没有,车子根本颠不起来。真xxx见鬼!”

    “噢?这么怪呀!人没事就好。”啸月递了根压惊烟给刘意守,“你这是从哪回来?非得赶夜路吗?”

    刘意守让啸月把烟点着,狠很地抽了一口,把刚才的紧张连同烟雾一起重重地喷出来。刘意守是个敏锐的商人,市区外阔的事一批下来他就知道了。这年头搞房地产开发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大活他的公司揽不下来,可只要能弄个小项目就不少赚。为此,他花了不少心思做不少工作。今天正好是市区两级领导到五里堡村去做群众工作,他得知后就以实地勘察为投标作准备为由和领导来了一次有预谋的偶遇,为的就是能在领导们面前表现一下他们公司认真负责的态度在投标或者协商的时候多一点儿感情分。领导们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宣讲教育,可五里堡村的村民还是对征地搬迁的事顾虑多多。在没有实际运做、没有实际资金投入的时候,领导们也不敢对村民拍胸脯打包票,只得把这个问题留到以后解决。领导们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而且还饿着肚子,刘意守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请领导们吃了一顿,把感情分捞了个足。五里堡村挨着公路边上饭店里正宗的农家风味弥补了领导们工作不顺的遗憾,几位领导不胜酒力当晚只好留在道边儿的旅店里,刘意守不但酒量过硬,还特意预备了解酒药,所以只带着微微的酒意在半夜开车回家。

    在投标前和主管领导有接触,虽然不是行贿,但让外人知道总要落下口实,弄不好感情分没捞成,反倒成了画虎不成反类其犬,所以刘意守连司机都没带,自己开车来的五里堡。而且五里堡距市内很近,开着车几分钟就进城了。刘意守上了车后,顺着笔直溜平的大道直奔城内,可刚到路的一半车子忽然被弹飞了,在空中作了个高难度的旋转两周半后重重砸在路面上。刘意守以为是轧到路面的石头,或者路面的坑洼颠的,可刚才明明看的是平道,从车里出来后有一顿找,实在没发现什么能让仅以时速四十公里不到的奥迪车凌空翻跟头的原因,所以他有见鬼的咒骂。

    听刘意守讲完,啸月暗笑,鬼你是没见到,不过是有某个妖怪搞了你一下,而且是想把你搞死,若不是本大爷出现,就算你没摔死,他也用别的办法让你死的。这话当然不能对刘意守说,要是说了,刘意守肯定得把烟吞到肚子了,然后瘫在地上让啸月背回去,啸月可不想费那个劲。

    “车成了这样,我看你打122报警,等他们出完现场后,找辆拖车把车拖回去吧。”啸月跟了公子白一个多月,把交通事故的处理程序都弄明白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总跟着律师有知识啊!

    “也只好这样?不然,保险公司也不会给我赔修车的钱。这下麻烦大了!”刘意守也是学法律的出身,车子上了保险,出了事故没有交警的责任认定,保险公司可不给赔的基础知识为了省钱他也不敢忘了。

    “这不算什么麻烦!你的手机没坏吧?打电话吧,我陪着你等。”啸月嘴上说,心里却希望交警同志快点来,交警来了他就可以把刘意守这个麻烦人物拜托给他们,自己去酒吧喝酒看美女了。至于刚才的妖怪,估计在他现身插手后一段时间内不会动刘意守,刚才现身的时候他故意放出妖狼族王室特有的气息,就算是再不开眼的妖怪,也会给他面子,至少今晚不会再动刘意守。

    刘意守掏出手机拨打122报警电话,过了半天他检查了一遍手机,奇怪道:“今天净是别扭的事,明明有信号,电话就是打不出去!”

    啸月看都没看刘意守的手机,反手扯了刘意守的袖子对他说:“别多说话,跟我走,不要回头看!”啸月表情严肃得可怕,刘意守在他的拉扯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被他脱着顺着大路往城里走去。就在刘意守开始拨打手机的时候,一股浓重阴森强大的鬼气笼罩了整段公路。在鬼气之下,整段路都被封锁,本以为没大事了的啸月没想到妖怪走了,却出现了鬼气,而且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连他开妖力空间的机会都不给就把整段路给封了。

    在刘意守面前,啸月不得施展手段,而且还要顾及刘意守的安全,所以啸月只有对此作出带刘意守重出包围,又不和不知来由的鬼冲突的低调处理。若是没有刘意守在,以啸月好战的性格,管他是什么玩意,啸月非得动手称称他的斤两不可。

    此时正值半夜时分,进城的公路上没有其他的汽车经过,天边斜挂一弯残月,公路两侧的白杨垂柳在月色和夜风中沙沙作响地扭动着,凌乱的树影宛如蠢蠢而动的魑魅魍魉用怪手贪婪地撕扯着路面,城市的灯火就在两三里外对这里的黑暗熟视无睹袖手旁观,静谧与喧嚣仿佛被灯光隔成一线,越是望得见就显得越遥远。

    刘意守的胆子本来就很小,翻了车以后借着气血翻涌的冲劲,再加上遇到了啸月这个熟人,表现的还可以。可啸月突然扯了他就走,还不让他多说话,不让他回头看,他的敏感神经立刻绷得紧紧的。刘意守只觉得,头上的月光变成了暗红色的,刚刚还声声入耳的鸣虫之声和不远处城市里传出来的各种噪音突然听不见了,四周的吹着嗖嗖的凉风,树枝和地面上的落叶在风里发出的唰唰声变得格外的突出和刺耳。刚才不是这样的,一定有事发生,想到这里刘意守全身寒毛倒竖,后脊梁咕嘟咕嘟地往外冒凉气,出了一身白毛儿冷汗。

    啸月的感觉和刘意守不一样,在他眼中整段路已经被一股强大的鬼气包围,而且这股鬼气是来自五里堡方向。这段路已经被鬼气同原来的空间强行分离开,此时若回头向后走,立刻会被涌来的鬼气吞没;若往路的两边走,则会触碰割裂空间的鬼气,强烈的空间扭曲对啸月没什么伤害,对刘意守却是致命的,唯一的出路就是往城里方向一直走下去。因为啸月看出来,他和刘意守遇到的是比鬼打墙高N级的鬼术——阴阳路。

    阴阳路,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样的鬼术。这是一种配合特定的时间和地点,将阳世的道路变为通往冥界的桥梁,使人徘徊于阴阳两个世界之间,最终命丧黄泉的法术。在被施了法术的路段上,某段时间内,空间距离被上万倍地放大,即使是近在咫尺,一线之隔的地方,在法术的作用下行路的人也会有看得到却走不到、永远走不到的感觉。路人一但遇到此种情况就会惊慌失措,试着改变行进的方向找到出路,其实真正的生路还是他们原来行进的方向,只不过他们与目的地间的距离被法术加大了,而其他方向则全是通向地府黄泉的捷径。遇到这种情况,只要坚持原来的目的和方向一直前进,而且不能回头看,等法术运行的特定时间过去或者走出那个路段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啸月认清了正确的方向,他一手拉着刘意守顺着公路的正中央往城里走去,另一只手把自己肩上的皮风衣递给给刘意守,并示意他披上。皮衣上身,刘意守感觉自己凉透了的身子有了一丁点儿暖意。再看啸月,他上身的肌肉好像在脱了风衣后就涨大了一圈,原本合身的衬衫,前胸的两粒纽扣已经撑开,鼓鼓的胸肌和糁人的青色胸毛露在外面,湛青色的长发有节奏地飘动,仔细看才会发现那节奏刚好和路上的风势相反,随着他举头望月的动作,眼内的两道绿光电射而出,月光恢复了清白的颜色。啸月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向弄出这条阴阳路的鬼魂示威,把你家大爷不是吃素的识相的就给个面子的意思表示的很清楚。

    “啸月大哥,怎么回事呀?”披了风衣,又看见了啸月终结者般的肌肉男形象,刘意守有了点安全感,胆气也稍微恢复了些,乍着胆子问了一句。

    “闭嘴!告诉你别多说话,没听见哪?”啸月立即严厉呵斥刘意守,刚才那种称兄道弟的热情完全被严肃冰冷的语调代替了。

    看见啸月神色俱厉,刘意守心里很不服气,跟我凶什么,我的胆子小有罪吗?问一问出了啥事都不行啊?可接下来刘意守的想法就变了,他马上见识了他多嘴的后果。本来被啸月弄清亮的月光,突然不见了,刘意守往天上看发现月亮也不见了,而路两侧的树木和路面却发出如同月色一样清白的光,而那些原来在地上的影子则离开地面飞上半空,变化成各种恐怖的样子,在他们的头顶绕来绕去。刘意守出声后发出的阳气引发了阴阳路的进一步变化,而施法的鬼也趁此向啸月暗示,我就是冲着你身边的人来的,而且还非要他的命不可,你能把我怎的?

    啸月一把扶住像奶油一样瘫软下去的刘意守,然后松开了拉着他的手,指着路前方那团城市的灯火对他说:“要想活命的话就听我的,不要管其他的,看着前面的灯光别回头,一直往前走,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其实,啸月完全可以带了刘意守冲出阴阳路,那样的话他就要在刘意守面前显示他非人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想把这个酒友给吓坏了。啸月如此做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锻炼一下刘意守的胆气,刘意守自从鬼楼事件后对神鬼之说更是深信,因此胆子也更小,公子白等人时常为此发愁,今天正好让用这个机会让他建立起信心生出胆气来,所以啸月一定要让刘意守自己走出阴阳路,他最多是给刘意守作个伴提个醒。你这个给脸不要脸的鬼,不敢露面,就弄条阴阳路出来整人,没想到遇到本大侠,有种你就出来跟我打一架,不然我就让这个人走出去,看你能坚持多久!

    刘意守见到多嘴的后果,也意识到自己又像在鬼楼那样不幸中奖,乖乖地按照啸月的吩咐眼珠不错地盯着城里的灯光一步一步地紧走,啸月则跟在他的后面为他保驾护航。一条清白色飞满鬼影的大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急急而行。

    啸月和刘意守开始走的地点离市区边缘只有不到三里的路程,换作平时就是爬回去也用不了半个小时。可在阴阳路的作用下,刘意守和啸月已经走了整整两个小时,刘意守只觉得路边的树木不断地向后闪过,而前方的灯光却始终离他那么远,平常以车代步的他已经是气喘吁吁,但为了保命还是在啸月不断地催促下艰难地迈动脚步。

    啸月的心里很是震惊。阴阳路这样的法术,施展起来必须配合特定的时间和地点,从正常的法术角度看,这段路并不适合施展阴阳路这种法术,而且从开始到现在都不是可以施展阴阳路的时辰。可这又是货真价实而且水准极高的阴阳路,施法者居然不受地点和时间的限制,十分快速地施展并且维持了一个多时辰的阴阳路,而且到现在仍没有法术失效的迹象。啸月的头也开始疼了,踢了一脚就要累躺下的刘意守让他继续走下去,啸月有了一种想动手的冲动。

    就在刘意守筋疲力尽,啸月火冒三丈的同时,施展阴阳路法术的鬼也失去了耐性。整条路由清白色一下变成暗绿色,连刘意守嘴内呵出凉气都给染绿了,路面上的风声突然变成了夺人心神的呜咽惨号,空中飞舞的不成型的黑影,全都化成残肢断臂、脑迸肠流的残魂恶鬼或躺或站的布满了前路,一只只血手向刘意守伸了过来,整段路不再是笔直平坦的,而是上下起伏波动和左摇右摆相交错的无规则扭动。

    见到如此恐怖的景象,刘意守差点就翻白眼昏过去了,他所差的一点儿就是啸月在他屁股上及时地踹了一脚。“那些都是幻象,不用管他们继续走!不准回头,后面的事我负责!”在啸月的驱赶下,刘意守摇晃着向前走去。如啸月所言封锁前路的恐怖鬼魂都是幻象,鬼手抓到身上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刘意守忍着视觉冲击一路向前,几步过后心中稍安,觉得没有以前那么害怕鬼了。

    转变了心理的刘意守大步向前,啸月却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因为他发现从阴阳路的源头涌来一股千军万马势如破竹的萧杀鬼气,这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如果不挡下来,刘意守没等走出阴阳路就要当场了帐,看来阴阳路也支持不了多久了,不然施法的才不会这么着急出杀手锏呢。

    啸月转过身,从来路的方向,一股浓重的黑气顺着公路如同一列在封闭的隧道中飞驰的高速地铁狂奔而来。鬼气还没到近前,鬼气推动空气形成的劲风先一步扑面而至。啸月迎风而立引颈长嚎,妖狼族的“战嚎”同样化成一股狂风迎击劲风,两股压缩空气碰到一起发出一声闷响,接着各自反震开来。啸月双足一顿生生踏入坚实的水泥路面一尺多深,全身衣衫尽裂,但寸步未移。攻过来的黑气来势一缓,接着又气势汹汹地直冲过来。

    刘意守正努力地向目标前进,突然身后一股巨风袭来,他的身体像片纸一样被吹起来顺着公路向前疾驰。刚刚啸月和鬼气互拼压缩空气,反震后的大量空气在这个被鬼气密封的空间里只能顺着路的方向流动,啸月发出去的战嚎被反震回来的空气经过啸月后全都被刘意守消受,他就像一颗气枪枪膛里的铅弹一样被压缩空气推往通向城区的出口,这一下他不但有了腾云驾雾的感觉,还省了脚力,高速的气流带着他瞬间通过了被法术增长的空间距离,从阴阳路的唯一正确出口飞了出来,掉在城边的一盏路灯下。也幸好啸月把那件产自妖狼族的有防护功能的风衣穿在了刘意守的身上,否则无论是风吹还是高空坠落,刘意守都是体无完肤粉身碎骨的结局。

    刘意守平安着陆后,发现已经身在市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刘意守日后对啸月敬若神明,言听计从。刘意守正看见,在一条暗绿色的大路正中,啸月赤精着上身,长发飞舞,面对一团硕大的高速撞过来的黑气全无惧色,竟然也把头一低,腰一躬,侧过右肩对着黑气撞过去。那景象就像非洲草原上的一头犀牛去撞一列火车。啸月和黑气瞬间就撞在一起,然后静止不动了一秒钟,接着黑气散开成一个个人形的鬼影,几百个鬼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挥动手中的武器连续攻向啸月。啸月的身体则带起一片残影,以同样的高速抵挡、闪躲、还击。接着绿光一闪,鬼泣一声,眼前的景象消失,光膀子的啸月出现在他面前。

    “原来你走出来了。我还以为得多打一会儿呢!现在安全了!”刘意守已经走出了阴阳路,法术因他的离去而自动失效了,啸月作出打的不过瘾的惋惜状。

    “扑通”刘意守一屁股坐倒在路灯下面,刚才一直很紧张,紧绷的神经勉强能稳住腿脚,现在听说危险消除,精神猛然一放松,他的腿就不听使唤了。“刚……刚……刚才是……是怎么……怎么回事?”不光是腿不好使,刘意守的舌头也打了结。

    “没什么,见鬼而已,你又不是第一次了。就当是你的一堂练胆课吧。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有些东西就是纸老虎,没必要那么害怕?”啸月把风衣重新穿回来,免得一身肌肉被别人的眼睛占了便宜。随后,从口袋里掏出压扁了的香烟和刘意守一人一根点了起来。

    “你是人,是鬼?”刘意守镇静了许多,见过了啸月的恐怖实力后,对他的身份产生了疑问。

    “我吗?不是人,也不是鬼。以后跟你慢慢聊。你现在只要记住我是公子白的大哥,你是他的兄弟,我们一起喝过酒,我们是兄弟就行了,其他的先不要管。”啸月给了刘意守一个含糊的答案,“现在几点了,赶快回去休息吧。你不是和公子白住一个小区吗,现在我也住哪,咱俩一起打车回去吧。你的奥迪先扔在道上,明天再说吧!”于是,啸月找了辆出租车把刘意守送回家,看着他躺在床上后,才回去跳公子白家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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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守护 第一节 山村新话

五里堡是紧挨着城边的一个村落,因距城五里之遥且古时有一古堡而得名。相传在古战时期,这里是S市的外城防御,设有驻兵的小型城堡,如今城堡早已不知所踪,剩下在这里世代居住的百十户人家。村外半里就是进出S市的交通要道,村子里几户有钱的便借此地利,在路边盖房建屋,开起饭店和旅社,专门挣那些跑长途运输来往车辆的钱。村里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到城里打工闯世界,年龄大一点儿就在家里侍弄祖辈耕耘的菜地,一年四季都有成车的蔬菜从这里运到城里的菜市场,总的来说五里堡的村民生活已经提前进入了小康社会。

    五里堡只有一条象样的街道,村民们清一色座北朝南的砖瓦房错落在街道两侧,街道的东面一头连着通往入城干道的村路,另一头在村西掉头向北通到为村民阻挡北风的山脚下。五里堡的村民有一个习惯,就是有事没事的都爱到村中间的“碾道儿”去凑热闹。

    村子中间的道边儿有一具直径六米的巨型石头碾盘,碾盘为半米厚的花岗岩所制,表面光滑如镜,显然经过了无数次的碾压。于是,凡是见到如此巨大的碾盘的人都不禁要联想一下它上面的石碾子究竟有多大,而且也只能是联想一下,因为村子里最老的老人的爷爷也说从没见过碾盘上的碾子。在以前没有很多娱乐生活的时代,这个巨型碾盘因为地处村子中央,而且宽阔平坦就成了小孩子玩耍,大人们歇脚聊天的好去处,村子里好些人都是围着碾盘从小转到老的。在五里堡人心中,碾盘简直就是他们的心理寄托,有个三五天不去碾盘旁边跟乡亲们碰个头,听听张家长李家短的,他们心里就不塌实,连出外打工回来的小青年见过父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碾盘那里露个面,向叔叔大爷们请个安。久而久之,碾盘附近就被村里人习惯称为“碾道儿”。“今天你碾道儿了吗?”已经成为五里堡人的口头禅。

    初秋的一天,五里堡的党支部书记兼村长赵大成的声音就出现在广播里。“村民同志们请注意!村民同志们请注意!现在广播通知,现在广播通知。今天下午,在碾道儿召开村民大会,干完地里的活后到碾道儿集合,各家各户都要派代表参加。下面再广播一遍,今天下午……”刚刚吃过早饭要下地收土豆种大白菜的村民听了广播后,都是一个想法,到碾道儿集合还用广播?在村民心中除了数九寒天外,他们几乎天天都在碾道儿开村民大会,大家不以为然地抗了农具下地干活了。

    晚上六点左右,天还没黑,村民们都吃过了晚饭,三五成群地聚到碾道儿。除了村长特意站到了碾盘的中间外,这个集会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男人们抽着旱烟谈论地里的收成和自以为是的国家大事,女人们相互扯着家常、开着荤素参半的玩笑,小孩子在人堆里挤来钻去、打打闹闹。因为村长特意强调各家各户到要来人,全村一百来户每户至少来了一个代表,而有的是全家都来凑热闹的,所以碾道儿这一下就聚了近三百人。

    赵村长站在碾盘上,等了半个多小时,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对着周围坐、站、蹲、倚、喊、叫、笑、闹的村民高声说:“都别吵吵了,别吱声了!说正事了!开会了!”如此喊了三四遍,众人才结束了话题,叫住了孩子,静下来听村长的正事。

    见众人都住嘴收声,五十多岁的赵村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副花镜带上,扬了扬手上的一卷纸说:“上级有文件,今天叫大伙来就是要传达一下,事先说好了文件里说的可是关系到五里堡的大事,听了可都得往心里去,这可不是摆形式,走过场。”

    村长传达文件的次数多去了,可说的这么郑重其事的还是头一回,一时众人对村长手里的文件大感兴趣。

    “根据我市经济发展的需要,为扩大城市化规模和繁荣地方经济,我市提出了市区外阔的方案。现该方案已或国家批准,进入正式实施阶段。根据该方案,市区外阔的范围包括三里屯、上河沟、下河沟、老牛台、五里堡等五个村落。前述五个村落内的集体土地将全部征为国有,并通过协议、招标等方式出让土地使用权,选择开发单位进行开发建设。被征用土地补偿、农民安置问题、拆迁补偿问题,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城市拆迁条例》及相关法律法规执行,由市区政府及国土资源管理局、房产管理局具体实施。具体方案如下:……”赵村长打开文件一口气念下去。

    与一些国家的土地私有政策不同,中国法律规定土地所有权分别由国家和集体享有,除了农村的土地由农民集体所有外,大部分土地的所有权都是国家的,而单位或个人能取得的只是一定期限内的土地使用权。在土地原为集体所有的前提下,如果一个单位要得到土地使用权进行开发建设,必须是该块土地先被国家征收为国有土地,然后通过支付土地出让金的方式取得国有土地使用权。该块土地被征用和出让后,原集体失去该块土地的所有权,耕种该块土地的农民也失去生活来源,所以集体和农民都应当得到补偿。被征用土地的集体和农民会得到征地补偿、安置补偿、地上物和青苗补偿,其中后前面一项是给集体的后一项是给被征地的农民的。

    在大面积征用土地进行开发建设的时候,需要拆迁被征用土地上的居民的住宅时时,依据法律规定应当必须对居民进行拆迁补偿,这种补偿可以是给被拆迁居民以他处房屋的产权置换方式,也可以是直接给予货币的补偿方式。

    征地补偿和拆迁补偿从程序到实质内容,无论在在法律上,还是在实践中都是十分复杂的问题。赵村长传达的文件,主要内容是五里堡被化为新的市区,五里堡的土地和村民居住的房屋即将被征用和拆迁。这就意味着,五里堡人要失去他们世代耕种的土地,离开他们祖辈居住的房屋,到另外的地方去过一种没地种的生活。

    “有的人可能听不明白。我解释一下,文件里的意思是说,咱们这个地方就要变成市区了,咱们的地都要被国家收去盖住宅和商场,咱们的房子也得扒掉,不能在这个地方住了。”赵村长烟了口吐沫润喉,对上级的文件进行了解释。

    “哪咱们还咋活呀?全村都出去要饭?”一个老大娘气愤地说,瞧哪架势是要找政府拼命。

    “二婶,我话还没说完呢。咱们的地和房子虽然都被开发了,但咱们能得到补偿的。被征的菜地会按照亩数给钱,各家被拆的房子会得到大小一样的楼房,或者是购买楼房的钱。人民政府还能让你去要饭吗?”赵村长接着把被打断没说完的话补齐了。

    “地里种的白菜刚出苗,地被收了盖楼,俺们不是白忙活了吗?”一个中年汉子问。

    “这只是个大体的方案,还没具体实施呢,你着什么急呀!就是占了你的地,毁了你的苗,也会照价赔给你的钱的。到时候,你连卖菜的力气都省了,你的两亩地白菜钱人家开发商根本不在乎!”

    “那一亩地能给多少钱哪?俺家的四间瓦房可是刚盖完的,拆了太可惜了,赔少了俺可不干!”不少人都很关心这个问题,有人一问,全都抻着脖子听赵村长如何作答。

    “给多少钱,法律上是有规定的,等具体实施的时候就知道了。今天就是告诉大伙有这么个事,让大伙有个心理准备。估计过一段儿,上级就会来文件通知了,到时候再通知大家。各家各户的人都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给没来上的人家也带个话回去。今天的会就开到这了。”赵村长也是第一回碰上征地的事,除了手头上的文件,他对征地的具体事情一概不通,对村民层出不穷的疑问实在难以应付,草草结束了讲话,下了碾盘回家看电视去了。

    赵村长走了,碾道儿的村民可没散。这个消息就像赵村长说的,对五里堡的人来说实在是个天大的事。

    “我从小到大都在这,死了也打算埋在这,这怎么一下就让我搬走,地也不能种了?”一个老头皱着眉头,抽着烟袋锅气乎地说。

    “是呀。老李大哥,你说这城边上有这么多地方,政府非占咱们这地方干什么?占了咱们这,让咱们上哪去呀?”旁边立刻有几个老人响应。

    “我看不错。我在外边听说,征地、拆迁都会给一大笔钱的。到时候咱们就住楼房了,还可以拿剩下的钱去作生意。一下从农民变成市里人儿了。”一个在外面见识过的小伙子说。

    “没错!到时候还能娶个市里的姑娘当老婆!李二,这不是你的理想吗?”

    “还说我,你头几天还念叨着要攒钱在市里买楼呢,这回就不用愁了。”

    以李二为代表的年轻一代开始了对美好新生活的畅想。

    “你们年轻人倒是行了。我们这些种了半辈子地,除了鼓捣菜啥也不会的,拿了钱也是坐吃山空。没有地,让我们咋活?”中年的职业农民们忧虑颇多。

    “征就征吧。只要给够钱,到哪都是活的好!”

    “光有钱、有房能咋的?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我们这些种地往后干啥?”

    “住楼房有啥好?鸽子笼似的,没地方养鸡,没地方拴驴的,岁数大了还得爬楼,才不稀罕呢!要走你们走,我这一把老骨头哪也不去,死也得死在家门口,埋在山头上!”

    为了一个还没实施的规划方案,五里堡村的老中轻三代人分成少壮派、忧虑派、死硬派三拨儿,分别对征地搬迁持盲目乐观、犹豫不决、坚决反对三种态度,从赵村长走时的落日余辉一直争论到对面看不到人,最后在忧虑派和死硬派摆出长辈的身份一顿呵斥下少壮派才忍气吞声地鸣金收兵。可以肯定,从五里堡村的大多数人持宁恋家乡一撮土,不幕他乡万两金的态度,对征地搬迁存在反感。

    人者灵性最高,但欲望无尽、情绪多变,人界更是纷繁复杂,变幻莫测。唯入人界可遍尝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之情;唯入人界才可历尽贪、妄、痴、嗔之劫;凡欲窥大道者必入世修行。所有欲提升实力和境界的生灵都视人界历练为不二法门,变着法的往人堆里混,相反人不是对此懵懂不知,便是虽有修行但被人性所困无法超脱,想来实在可笑!啸月自从离开三仙庙后,就化成普通帅哥混迹与人世,用他的话讲就是闯荡江湖。其实,他是按照前面那段司徒焱焱入世修行的教诲在人间历练。为了作人作的逼真,啸月连妖力空间都不回,反而在公子白的家里赖下来一间居室。说是给房租,可一个多月以来除了白吃公子白的饭、和公子白抢电脑玩以外,没交给公子白一分钱。更可气的是,啸月白天睡觉,晚上却穿一件皮衣出去乱逛,说是去扫荡黑势力,扑灭犯罪,结果每次从窗子跳进来的时候都把公子白吵醒,他自己成了公子白心中最大的黑势力。

    这天,就是五里堡村的赵村长宣读完文件的半个月之后,啸月一觉醒来天还没有全黑,吃光里公子白冰箱里的存货后,他穿上皮衣来到大街上。闲逛了几圈还是没找到当大侠的机会,无奈之下蹿到大楼顶上去吹风,这个天气这个时间穿皮风衣出来还是有点热的。在大楼顶上,啸月把风衣脱下来搭在肩上,抽着从公子白那里顺手牵羊的香烟,打算着十二点之前作不成大侠,就到酒吧去泡一个晚上,免得跳窗户的时候又挨公子白的骂,反正口袋里还有几张从公子白那里“暂借”的钞票。

    啸月郁闷地在楼顶吹风,时间很快就到了夜里十一点,正当他开始考虑去哪个酒吧过夜生活的时候,城北边升起的一道妖气闯进他的眼底。凭他的经验,一定是有妖怪在作怪搞事,作大侠的机会来的,无论是帮人还是帮妖总算遇到一点儿事,可不能放过了。啸月从楼上跳起来,绿着眼睛,兴致勃勃地往出事的地方掠去。

    眨眼之间,啸月就蹦到出事的地方。也许是啸月的到来让搞事的妖怪有所察觉,啸月落地的同时,妖气也消失了。正是通往城里的主干道,离城区不到三里地的路上侧翻着一辆奥迪A6,车上的防撞气囊弹了出来,车玻璃碎了一地,一个人正艰难地从驾驶室往出爬。正在忧郁是帮人,还是帮妖的啸月,看见那个往出爬的司机后立刻作出了帮人的决定。从车里往出爬的那位非是旁人,正是公子白的死党,上次和他一个桌子喝酒还大谈生意经的,胆小如鼠却赚钱不要命的刘意守。

    啸月上前两步,伸手拉来了变形的车门,把刘意守从车里拖出来,小心地放到地面上。“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啸月关心地问,同时心里美孜孜的,就凭救刘意守这件大功,公子白怎么的也要免他两个月的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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