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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0:49:19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微信分享
楔子 刑场惊变
  
   ——传奇的开始
  
  
  
  
  第一缕晨光极为吃力地缓缓拨开厚厚的雾霭,迅速融化在阴沉幽暗的城市上空。烟州市莱湖区东郊的石冶森林峰凝翠黛、幽壑藏云,大片碧绿的蓊翳在嵯峨乱岩间随风剧烈摇摆,松涛声大作,凉风拂肌。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血腥画面渲染气氛一般,伴着压抑积郁的泥土腐烂气息,怨灵歌唱的潺潺溪谷旁扬起一片乌鸦傲慢的翅膀,拖着惆怅而凄厉的尖叫,纷纷去填补被阳光穿透而显得斑驳如纹的枝叶缝隙。
  

郑国勤始终垂着头,刚刮得干干净净的泛青头皮被冷风一掠,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恶寒。鸡腿也吃了,遗书也写完了,体检、理发这些例行程序一一走过,只剩下这段崎岖颠簸的路。郑国勤过去经常走这条路,并且厌恶它的破旧荒凉,然而现在却觉得亲切无比,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辆依维柯跑这条路需要的时间,已经精确规定了后车厢所有人的寿数。他只希望能慢一些。
  驾驶室里面总有一个相貌和善的警察回过头来,安慰和排解他们对死亡的恐惧,可是这种恐惧是无法用言语驱赶的。他们昨晚无法入睡,被默许交谈了一整夜,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大家彼此之间也相互了解,并相互拥抱了,还玩了会儿扑克,现在说什么都有点多余,尽管沉寂是恐怖散播的催化剂。
  


那警察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心情,也只是象征性地鼓励一下,不过,虽然他也没把郑国勤漏掉,但眼神中难以掩饰深深的厌恶,即使像这些不亚于演员演技功底的劝慰者,也没有办法真心真意地帮助郑国勤。这

也难怪,尽管这后车厢里强奸杀人抢劫各种人渣俱全,郑国勤数了数,比起他们,自己的罪过确实也大了点儿:强奸数十个未成年少女,其中最小的仅仅刚念小学;毫无缘由地踩爆孕妇们的肚子并碎尸;偷了数不清的婴儿放到锅里煮着玩;将灾民们聚集的房子点燃,要是上头肯像外国那样公布自己这些丑行,那世界史上也许会多一个能与开膛手杰克、汉尼拔等怪杰并列,甚至更著名的坏蛋了,虽然他做的这些事情,仅仅是为了心情愉快,或者是因为精力充沛得过剩了。
  

郑国勤不是什么高智商罪犯,之所以能连续做出这些令人发指的恶行而不被及时制止,用他自己的供词原话来说,就是“第六感”奇强,每次被围捕之前都嗅到不安的气息而及时逃走,使得多次抓捕功亏一篑。要不是他太狂妄,逃到烟州时被一个因见过通缉令而认出自己的农民手忙脚乱之下用超大剂量的毒鼠药毒

倒,无论如何他也会成功跑出边境,去别的地方续写罪恶传奇。抓他动用了两个城市的武警部队,法医见能药死几头骡子的毒量都没能致其死命,仅仅两天就醒过来,也真是奇迹。他们不明白这样一个以低俗无耻的犯罪目标过活的家伙,没有发达的肌肉和强劲的体质,如何能拥有这样顽强的生命力。
  

“排好队,下车!”领头的武警一声喊,打破了郑国勤断断续续的回忆,他凝神一看,眼前一片破败景象,如同二战时德国轰炸机掠过的英伦废墟。在这杂草丛生,泥土中散发着生锈金属味道的阴森土墙旁,就是他们在这世上最后的落脚之处。一排排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庄肃冷峻地目不斜视,十几个即将离开人世的犯人们垂着脑袋,面色蜡黄地从他们中间蹒跚走过。接着,他们挨个在衣服上被精确地描绘出心脏位置,当然,也有的人因为签字捐献了器官,将会被打爆脑袋。随即,他们被推搡到一个个浅坑前面。
  “预备……一,二,放!”
  

很迅捷的口号,戴着墨镜的武警们残酷无情地震动了手中的枪,然后就势用力一推,犯人们纷纷倒入浅坑,接着又有武警对着没死透的犯人补上几枪,直到所有目标都一动不动了,法医们才上来检查尸体。
  


当一个戴着眼镜的白瘦医生把手从郑国勤身上挪开的时候,表情变得异常惊恐,这神态迅速感染了武警们冰冷墨镜下的嘴角,其中距离该法医最近的武警讶然问道:“怎么了?两枪都打进心脏了,难道还活着?”
  

法医瞪着布满血丝的瞳仁,有些痴呆地说:“他……心脏跳动正常……”
  武警们都大惊失色,又一枪射入背部,噗哧一声,黑白相间的衬衣迅速被染得腥红可怖。法医皱着眉头,缓缓蹲了下去,重新试了试脉搏。
  “怎么样?”


“嘿嘿嘿……”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他们知道这个经验丰富的双学位硕士一向严肃,不会发出这种怪笑。这怪笑,来源于那个本该心脏停止跳动的死刑犯。
  

“嘿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死不了,我有预感,我肯定能活下来!”郑国勤晃了晃脑袋,伴着颈骨的咯咯作响,灰尘纷纷抖落,他歪歪斜斜地站起来,又捂住了肚子,虚弱地说:“呃!……还是很疼……第一次挨了这么多枪……疼死我了……”
  

武警们的心理素质总算强于常人,又齐刷刷地举起枪。
  郑国勤森然问:“怎么?你们已经开了三枪,还不够?按理说早就该死了……无非就是我还没死而已……你们就当我死了吧,任务已经完成了……”
  

法医半张着嘴,结结巴巴地说:“可……可你是死刑犯,你必须被枪决才能符合法律……”
  郑国勤猛然转过身,只听一声轻响,一枚沾满污血的弹头从他身上弹出,在地上翻了两个来回,那一瞬间,一切显得静谧如画。





法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下意识地表示关切:“你……你很疼吗?”

“还……还好……”郑国勤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另外两枚子弹有点深……我得安静下来才能取出……我真的能活下来,真高兴!真好……”

武警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有人战战兢兢地问法医:“你……你确认他没死?还是……他变成鬼了?”
  又有人举起枪,法医尖叫一声一把扳过他的胳膊:“你别开枪!再开一枪他也死不了,而且……”

一个年轻武警按捺不住了,他虽然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诡异的枪决结果,但放走死刑犯是他不能容忍的,何况是这样一个变态恶魔,虽然这家伙有可能挨得住几颗子弹,但明显已经不行了,再补上几下,应该没问题!他就怀着这样的念头,手指重新移向扳机……

这个仅仅几秒钟的残酷举动迅速激怒了众武警,他们毫不犹豫地重新举起枪瞄准,然而虽然有先有后,可郑国勤还是以在外人看来几乎同时完成的动作,先一枪将子弹射入第一个武警的眼球,旋即用力一掷,将手枪扔到相邻武警的头盔上,虽然头盔比枪结实,但剧烈的速度和力量使得它拥有日常生活中难以想象的破坏力,当场砸破了头盔,并敲裂了该武警的颅骨。

剩下的武警们没有谁想逃开,但他们也都没有时间瞄准目标开枪反击,和前几位莫名其妙牺牲的战友一样,也一一倒下。
  

       法医周身大幅度颤抖着,却没有力气挪开步伐,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郑国勤面露凶光慢慢逼近。
  郑国勤忽然仰头,就像武侠电影里邪功练成出关危害苍生的大魔头一样,歇斯底里地狂笑个不停:“哈哈哈哈!我活下来了!我不怕子弹!我天下无敌!我谁也不害怕啦!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哈哈哈,我获得新生后的第一步,先要把所有的女明星……”


  还没等他说完那龌龊的宏图大计,他猛然看到法医身后多了一个人,这时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只是由于阴天多雨,太阳一直难以冲破云层的束缚,将眼前的人照清楚。不过经过刚才的“重生”,郑国勤的五感已经在不经意中敏锐不少,即使眼前灰暗一片,仍能看清这又是一个武警,一袭紧身黑衣,黑色的头盔,黑色的大框墨镜,裸露出来的皮肤毫无血色,上面只有半截高鼻梁和一张紧紧抿在一起、如石雕铁铸一般的嘴巴。


     那武警手里并没有枪,但那意图再明显不过——他在步步紧逼上来。郑国勤大怒:“不怕死就上来!”他虽然感到自己体内的潜能获得了部分的解放,可毕竟还有两枚子弹深入体内,失血过多,神志多少有些模糊,必须尽快取出并找个安静地方修养,再不赶快解决这人,就没办法在大量的警察援兵到来之前逃之夭夭了。
  可就在这时,那法医短暂地惨呼一声,就断了气,那武警从他的脖子上拔出五根尖如猛兽利爪的指甲,接着,武警那仿若雕塑的嘴巴终于张开,呜欧一声怪叫,喷出一阵雾气,郑国勤只看到那嘴巴里的几根尖利如锯的牙齿疯狂地接近自己,然后一闪而过,就听到自己脖颈骨骼碎裂的声音,然后全身就如同一个热气球被扎了一个口子,血像能量一样迅速被抽干,他在濒死前视觉最后收到的图像,是一双黑咕隆咚,没有任何眼白的眼睛……
      

        







无论做什么,记得为自己而做,那就毫无怨言——《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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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4 20:18:24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就在三人都困惑不解的当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嬉笑声,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走了进来,不用说,肯定是庞先生了。他只穿了件很普通的体恤衫,在市内百货大楼或者地下超市随处可见。脖颈和手上都没有什么首饰,这跟单知语心里原先估计的那种带着大墨镜,穿着花里胡哨的风流老富翁大相径庭。不过他很会选料搭配,几种不同色泽调和在一

起,让人心中一暖,并且显得很有精神。国字脸上虽然也起了皱纹,但是决不像同龄老人脸上如同刀割留下的疤痕那般清晰,可以说他的皮肤保养得很好,没有发黄或者粗糙之处,甚至看不到油腻。头发虽然是漂染过黑色,可是发质仍然不错,尚无半点稀疏或是脱发漏发的倾向,岁月的真实痕迹也只能从耳鬓一带的银丝中找寻。虽然年纪不小,可双眼不

经意间流溢出的炯炯精神却显示了生命力的旺盛,而且既不驼背,走路也没踉跄不稳,举手投足间尽是高贵与威严。发出嬉笑声音的是一位少女,年龄与屋内三人相仿,也长得明艳动人,而且穿着十分暴露,后背几乎只有一条带子松松地系着,衣领很低,丰腴的胸部若隐若现,短裙只是稍微盖过大腿根部,只有两片肉乎乎的雪白色在肆无忌惮地晃动。
  
  单知语等人都是心里一沉,感到自己很失策,眼前这个小狐狸显然比她们更有心计,早在半决赛展开之前就到别墅拜访庞老头了,这样一来,获胜面就要大出许多。另外她们也都觉得这老头也真够不要脸的,小狐狸足够当他孙女了,可他色迷迷的眼神却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亓妙?”姬牧晨突然高喊了一声。
  
  单知语和付澄心都遮掩不住诧异,呆滞地瞪着穿着暴露的少女。
  
  亓妙也眨巴眨巴眼睛,“嗬”地叫起来,神情相当复杂,悠悠地说:“噢!姬牧晨……!还有单知语!你……你是付澄心?……你们怎么搞的?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们没有的话,也不用跑到这里来呀……爱情是需要缘分的。”
  
  单知语莞尔一笑:“爱情需要缘分,讲故事可需要天分。”她转而对老头很甜地笑了笑:“庞先生您好。”姬牧晨和付澄心也连忙打招呼,露出她们自认为最有魅力的笑容。
  
  庞先生“呵呵”地笑了,慈祥且宽厚地说:“嗯,好啊,都长大了。”
  
  单知语她们不明所以,也都应付性地跟着陪笑,心里却想,真是个色老头,长大了就该嫁给你这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不羞?
  
  “庞先生,现在就开始讲故事吗?”姬牧晨是个急性子。
  
  庞先生一摆手:“不,不着急。我喜欢一个人过日子,所以家里没什么佣人,平时吃得也简单,现在不一样了,全靠亓妙这孩子懂事,经常给我做饭,调剂口味。今晚我们共进晚餐,所有的菜也都是亓妙帮我做的。”
  
  单知语等三人都鄙夷地瞄了一眼亓妙,亓妙则装作没看见,仍扮出一副天真烂漫状。
  
  庞先生继续说:“看起来,你们相互都认识?”
  
  单知语点头说:“是,我们正巧是初中同学。”她每次都抢答,是因为自信声音婉转动听,要给庞先生留下好印象。
  
  庞先生一伸手,请大家进入餐厅。餐厅很大,足够二十多个人一同就餐的大桌子上摆着西方味儿很浓的白色蜡烛。
  
  亓妙已经把一盘盘凉菜和肉食端上来,都是些家常小菜,没有任何铺张。唯有桌子中央有个空洞,下面有液化气打火,亓妙吃力地端上一只老汤锅,又排起几碟生羊肉和各类海鲜。看样子火锅是今晚的主食,简单别致。
  
  各位坐定后,庞先生肃然说:“四位贵客,咱们简单吃个饭,主要还是为了谈正事儿。首先我得声明我的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可能会令你们难堪,但我认为最好在比赛开始之前先讲清楚,以免引起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更大的尴尬与误解。”
  
  四个女孩纷纷表示没意见:“您说您说,客随主便。”
  
  “那好,”老头子清清嗓子,说,“我呢,年纪很大,恐怕要等于你们其中三个人岁数的和,这我也不讳言。其次,我有过婚姻。但是,我仍然有个要求,我想找一位真正的黄花闺女做妻子,如果你们之中有非处女,那最好不要以为能够侥幸蒙混过关,请趁现在就请放弃,以免浪费时间。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但从长远来看也是必要的。”
  
  四个女孩的脸都禁不住滚烫,可她们面面相觑之后,却没有谁站起来。
  
  亓妙眨眨眼,很无辜很可爱地说:“瞧您说的,庞先生,难道您以为我们这一代真的那么随便吗?”
  
  付澄心也撒娇似地说:“是啊庞先生,也许现在的社会风气真的不好,但我是属于最保守的那种。”
  
  姬牧晨也忙表白说:“虽然从小到大追我的男孩子不计其数,但我从来都不答应,本来我出于朦胧期的羞涩还让我很迷茫,可今天亲眼看到了您,我才确信了我的目标!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就应该是庞先生您的形象!”说完便低下头,双手不住地搓着表示腼腆。
  
  “一个比一个恶心。”单知语暗想,可嘴上也说:“我可以作证,姬牧晨一直没有谈过恋爱,当然,她也可以证明我。”
  
  “那样的话,很好,你们就是我要找的人。”庞先生神秘一笑,“今晚咱们的半决赛,比你们在知味夜宴参赛的状况要特别一些,不是由你们自由发挥。而是由我来讲一个恐怖故事,但我不会完全讲完它。随后,由你们几位进行现场续编,谁接的好,就算谁赢,立即淘汰其他三人,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战定输赢的决赛。你们明白了吗?”
  大家都有些始料未及,但也只能同意。
  
  “还要说明一点就是:在我讲故事的时候,希望大家不要打断或者询问,否则算取消资格。好,那我讲了:从前,某个农村有这么一位年轻人,他长得挺难看,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所以他就自告奋勇地担当了这么一份谁都避之不及的差事……为尸体守夜。”
  
  付澄心想脱口而出:“这不是讲你自己吗?是真实的故事?”但忽然联想到先前的警告,也只能吞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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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3:03:0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在众人疯狂的掌声中,单知语若无其事地走下台,她经历过太多的鲜花和赞美,也并不在乎这个。谁料经理又将她拦住:“小姐!我们的奖励您不稀罕,我们也不能强留您继续讲,您什么时候有空了还能过来给小店捧场吗?”
  
  单知语揶揄地望了他一眼,本想嘲讽一下秦伯乾,但想想终究不敢,就一摆手应付说:“等你们这里出了高手以后再说吧。”
  
  
  单知语回家后心情好了很多,第二天干脆去上班了。直到周末,她在一座档次很高的商厦里面疯狂购物,大包小包买了一大堆东西,出门时刚要招手叫出租,一辆蓝鸟便靠了上来,里面探出知味夜宴经理硕大的西瓜脑袋:“小姐你好!”
  
  单知语一惊:“你怎么找到我的?”
  
  经理笑眯眯地说:“小姐,自从您上次像独孤求败那样找不到对手之后,我们店的生意就不如以前了,那都是因为您这一走,其他人讲的故事都屁味也没有了。好在有人慧眼识才,想找您参加一个活动……”
  
  单知语很不耐烦地打断:“你少东拉西扯!我是问你,你怎么找到我的?正面回答我!”
  
  经理面色不改:“您是单大小姐,这个我们当时并不知道,不过总有人能认出您吧?认出您来,就知道您的活动规律了。”
  
  单知语淡淡地问:“谁认识我?”
  
  经理一字一顿地说:“我们老板哪。他也看了那天店里的实况录像,连连夸奖单总虎父无犬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单知语心里一颤:“我……我那天纯属放松心情,绝对不是去挑衅闹事,请您告诉秦总,别对我爸爸有什么意见……”她到底还是害怕秦伯乾,这个城市二十年来充斥关于他的黑色传说,多半都伴随着血淋淋的腥气。
  
  “看您说的,有才的人都有些小脾气,何况是单小姐。您就是咱们烟州的第一千金,您当天为艺术的堕落而愤怒,忍不住拨开人群冲出去力挽狂澜,那种勇气和豪情真是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天!您不求名利,讲完故事做完好事绝尘而去,不留姓名也不写日记,更不诬赖解放军,比雷锋都高出一个境界,这样地谦逊,这样地低调,实在是……”
  
  单知语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紧张感减轻不少:“秦总让你当经理真是用对人了。你到底是在损我还是在夸我?”
  
  “您看!您这一笑起来,沉了鲸鱼,落了大雁……”
  
  “行了行了,到底什么活动?我这个人喜欢和别人不一样,要是有意思的话我非去你拦也拦不住!”
  
  “这个么……说出来怕您生气,不过看您这么不受世俗约束的超凡性格,肯定不会拘泥这些……”经理唾沫四溅地说着,“最近我们知味夜宴的创意被秦总在南方的一个商业伙伴看中了。您放心,这个商业伙伴是纯粹的,不沾偏门(指非法生意)。这位爷还真是个爷,快七十岁了,老伴去世三年,耐不住寂寞想要征婚,要求年轻漂亮……”
  “把你妈介绍给他吧。”单知语刚要走,经理忙不迭地挥手:“单小姐别着急呀!我还没讲完呢!这位庞老爷子可是个大企业家大慈善家,单小姐您父亲虽然堪称烟州天字第一号,可这位庞老爷的资产,那基本上等于两个您父亲再平方……”
  
  “我父亲平方,你父亲根号2!!”
  
  “别生气,我就是那个意思,庞先生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身强力壮,手挽十石弓,三饭不遗矢,夜战……哈哈,开玩笑啦,反正他比一般的老人家可强健多了,甚至寻常小伙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呢,虽然想找个年轻漂亮的,但有个附加条件:老爷子平生最大爱好就是听吓人的故事,越可怕越好,听得津津有味。后来他听说了我们知味夜宴这个创意,连连叫好,说还不如我们强强联手,搞个知味征婚!征婚的条件就是在全省范围内举办知味夜宴恐怖故事大赛,讲得最好的,模样又说得过去,就立马结婚,万贯家财……当然,单小姐您不缺钱,就算再多点也无所谓。只是能人大有人在,到时候各路恐怖故事的高手云集,您就能坐视这个机会吗?”
  
  单知语觉得这比赛确实很有意思,她也很想试试,反正输了也不丢人,就算真得了第一,不愿意嫁给老头子,那老头子也不可能强迫自己。
  
  骤然间,她想到了那句话:“你永远都是……!”浑身像被冰水浇透一般。
  
  经理见她打了个寒颤,以为是担心假戏真做,便说:“您放心啦!老爷子什么女人没见过?这都只是个形式。我们乾隆集团呢,只是为了造势炒作增加知名度,这个比赛会严格保密参赛者的身份,都用代号称呼。您尽管安心比赛,我们跟庞先生说好了,说有一个参赛者是我们公司特别安插的选手,是为了推动气氛,提高比赛质量的,就算真得了第一,您也别选她。就这样说好了,您去了只是为了证明实力的嘛,您单小姐什么没吃过什么没玩过,生活太平淡岂不索然无味,好容易有个新的刺激,您就真得舍得错过吗?”
  
  “好,好,真受不了你这张烂嘴,我考虑一下……”单知语真的心动了,“不过……这事儿可不能让我爸爸知道,不然他得发疯……”
  
  副驾驶座的一个大块头突然说:“那当然。不过作为交换条件,单小姐您以后得多提醒单总,邢坤已经进去了,要找人联合开发房地产,可以联系我们乾隆公司,邢坤能给单总的,我们大哥也能给,邢坤给不了的,我们大哥仍然能给。成四海完蛋了,单城县的矿藏都等着我们联手开发呢……我们知道单总很有主见,谁的话也不听,只有掌上明珠单小姐您说句话单总才会听进去。咱们互惠互利共同进步,不好吗?”
  单知语咯噔咯噔心跳开始加速,她见那个大块头虽然面色尽可能地和善,但掩饰不了渗入骨髓的暴戾气息,肯定是秦伯乾手下的打手。
  “原来如此,秦伯乾看得这么远,真是可怕的老狐狸。”单知语嘴上说,“秦总深谋远虑,小辈不服不行啊。那多谢秦总了。什么时候开赛?”
  
  “下个星期一,预赛地点还是知味夜宴馆,等半决赛的时候,就得去省城滨都了,在那里庞老爷子有个私人会客场所,他将举行烛光晚宴,您和其他选手将在晚宴上轮番讲故事,祝您好运,再见!”
  
  单知语目光渐渐变得迷离,心里在说:“向奇航……我不确定你是否真的为我解除了诅咒……我要再试一次……然后,我会开始寻找我的真爱!”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你们先别走!我想知道这个庞先生为什么会喜欢恐怖故事?他这个年纪还有这种嗜好?不怕吓出心脏病啊?”
  
  那经理笑道:“什么心脏病,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强壮得很哪。”
  
  “他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或者是练武出身?”
  
  经理意味深长地说:“他的强壮和嗜好都跟年轻时候的职业有关。他是个看尸体的……非要说个学名,那就是守夜人吧!”
  
  单知语蓦地感到一阵寒意,车已经驶离。
  

由于烟州熟人不少,知味夜宴馆承诺等到了省城的半决赛才会邀请电视台、报纸和网络等媒体来参与,但即便如此,出租车司机们一传十十传百,慕名来看“夜宴女说鬼”的食客们越来越多,夜宴馆的厨子几乎忙不过来,只能租用了周边几个地方作厨房,这才勉强供应得上。经理固然乐得合不拢嘴,来听故事的老百姓们更是津津乐道。
  
  参赛者比单知语想象中要多得多,当然,由于人类里面总是美少丑多,参赛者也不能避免遵循这个规律。一些模样很差的女孩还没等讲故事就被那个嘴损的经理请出去了,理由是“庞先生喜欢恐怖的故事,但不喜欢恐怖的脸”。
  
  模样好看的倒真不少,什么职业都有,有的是艺校的学生,有的是走T型台但一直不火的模特,但几乎具备一个共同特征:都很贫穷。她们的思想里早没有了最纯美爱情的真诚追求,而是把财富作为幸福的唯一标准,故而她们也并不在乎要嫁给的人是谁,是个老头更好,就算身体健壮,都七十岁了,最多也就有二十年好活,而那时候她们才四十岁,还可以重新再找男人。也许正因为缺乏诚意,她们的故事大多不但不恐怖,还多次令场内哄堂大笑,即便故事不拙劣,只要不是原创也会被踢掉——现场有专门的搜索人员,听到一个新故事就将关键词打到搜索引擎上进行排查,谁上网七拼八凑或者直接盗取他人劳动成果,下场就是不仅被取消资格,还要被那个嘴损经理狠狠地臭一顿,当众出丑。
  
  然而,事情当然不会那么顺利,而且如果这样的话,单知语也就没有兴趣继续下去了。倒是有几个人讲得绘声绘色,也很能制造紧张气氛,但大多靠形体表演,而非故事本身的精彩。对此是否晋级的裁判权这次可不在经理手里,更不由食客们说了算。大厅内有个高清晰的镜头直接传送给庞先生,由他拍板。
  
  单知语耐心看完这些小丑们的表演,再次叹了口气,上场了。因为最近几个星期积攒的非凡人气,使得她一出场就有很多食客涌上来送鲜花,搞得像演唱会,掌声长达一分多钟丝毫不见减弱,直到单知语张开嘴,全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单知语倒不是精心准备,她满脑子稀奇古怪的幻想,信口就能拈来。这次她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小王上大学后发现大部分同学都有电脑,就狠了狠心,把积攒多年的积蓄拿出来买了一台崭新的大屏幕液晶电脑,从此玩游戏看小说不亦乐乎。尤其是晚上放学回来,电视被撂在一旁。还去看什么电视呢?电视机播放的都是老辈子老掉牙的影视作品,即便播放新电视剧也是删节版,还插播那么多广告,尤其是那个洗发水的破广告,一个女的像得了癫痫似的来回抖头发,还自以为挺美,一天能连续五十遍滚动播放,恶心死人,真不知电视台收了多少广告费。而电脑就不一样了,无论多罕见的电视剧,都能找得到,什么时候看都行,还没有任何广告,就算是最新上映的电影,也能下载下来免费欣赏。小王就这样看了一个月电脑,那些可恶的广告终于远离自己了。电视机就这样被冷落,上面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某天晚上回家,由于太累,小王直接关灯睡觉了。睡梦中,模模糊糊觉得大厅那边好像有微弱的亮光。他懒得站起来,只把眼睛睁开一个小缝,这一看吓得几乎要叫起来——只见电视机明明关着,屏幕却闪光了,播出了那个久违的洗发水广告。“XX牌洗发水,头屑完全消失了!”说完,那女的又开始惯常地抖动头发,这本来没什么,但这深更半夜,这种画面就显得格外可怖。旋即,那头发就像数万条缠绕在一起的蛇虫一样,活生生地填满了整个画面,然后从二维世界里突破了平面的界限,一缕缕如同吐丝般缓缓地射出电视屏幕,然后是整个头颅,接着是身体……等那女人完全出来之后,还是看不清面孔,只能感到她愈发疯狂地摇摆着头发,如同得了癫痫病或者吃了毒品,然后慢慢向自己的卧室走来。小王极为害怕,却不敢出声,只见那女人因为头部摇摆太过剧烈,咯嘣一声脆响,脑袋和脖颈脱节,软软地耷拉在肩膀上,却仍然孜孜不倦地摇摆着长发。长发因此而席地,她一脚踩上,又把自己给绊倒了,然后就干脆一边猛摇头,一边爬过来……等进入了小王的房间,她狠狠一把扯下了网线,将液晶显示器拽下来砸了个稀巴烂,再把机箱拖出来用头猛撞,头骨虽然声声碎裂,机箱也撞瘪了。小王与她近在咫尺,只能死死闭上眼睛指望躲过一劫。谁知道那女的忽然转过身来,冲他走了过来,到了床前不动了。霍然,小王感到眼皮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扒开,就见一张狰狞的脸孔对他怒睁着眼睛,凄厉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不看我——?看我!我要你看看我——!!”



倒并非是上天眷顾,而是单知语实在难以找到可以匹敌的对手,她那种细微的慵懒、傲慢和满不在乎的讲述风格已经受到所有食客的追捧,甚至在比赛进程中还有参赛者临时更改自己的演讲风格,转而去模仿她。经过一整天的角逐,单知语成了知味轩炙手可热的明星,尽管有人已经怀疑到她的身份,并像欧美竞选那样抓住这点进行攻击,说她是乾隆集团内定的种子选手,但这并不能说服老百姓们,大家更看重的是她讲故事的实力,这种奇诡的想象力的确所向披靡。
  
  食客里面也有刘言和尹心水,尹心水神色凝重地望着这个好朋友,若有所思,刘言则该吃吃该喝喝,并不在乎这些。
  
  比赛结束后,单知语理所当然毫无悬念地进入了半决赛,她被告知,同时在各城市晋级半决赛的连自己在内一共四人,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讲故事的水平也都不同反响,要自己一定别骄傲自满,小心准备。单知语觉得好笑,自己是本着玩儿的精神去参赛的,输了也无所谓,赢了也不一定非要嫁给那个老不死,要是一定得嫁的话,自己正好可以再次试验一下,那个诅咒是否消除了。
  
  
  这是一个寻常的周五中午,乾隆公司派了一辆奥迪将单知语接走。车行驶了四个多钟头,接近六点,车已经驶进省城滨都的郊区,七拐八拐,从一条布满红黄树叶的林荫大道转到一处潜藏在山野间的大型别墅,电子眼闪了一下红光,大门自动缓缓拉开。
  
  单知语看到别墅也不由震撼,这难道就是庞先生的家?比自己家的别墅的确大不少,游泳池旁边还装有喷泉和很有艺术氛围的铜雕,在这之后是一圈百卉怒放的大花坛,风格一下子从奢靡和潮流转变为古朴典雅的怀旧风格,根雕和瓷瓶排列整齐,多边形雕刻彩纹的门廊将这里分割成四通八达、令人眼花缭乱的小皇宫。再往里又像是到了微型动物园,光猫狗就有不同品种的二十多只,假山顽石上还栖息着不少珍稀的禽鸟。如果非要说这里缺少什么的话,那就是缺人,服务员、保姆、门卫,几乎一个也看不见,整个宅子也许只靠最外层大门的电子眼。
  
  单知语问司机:“庞先生不是南方人吗?”
  
  司机答道:“是啊,这宅子是刚刚买下来的,就为了举办这次征婚。”
  
  单知语喟然道:“这宅子没有个五六百万拿不下来吧?就为了这次比赛?”
  
  “不能这么说,征婚是大事,也得重视。不过南方的商人确实比咱北方有钱。但话说回来,单小姐,对你们这些人来说,钱多钱少还是个事儿嘛……你的三个竞争对手,各个都最少是你这个家庭条件,不也一样来了?”
  
  单知语这次真的惊诧了:“什么……?你说什么呢?她们……就是那几个进入半决赛的参赛女孩?她们不是为了庞老头儿的钱吗?”
  
  司机觉得自己多嘴了,没敢再多说。单知语狐疑地下了车,很快就进入了以往的无所谓状态,旁若无人地走进一层的大厅。大厅里面摆着几排沙发,一个戴墨镜的漂亮女孩正懒洋洋地看着电视,手上则百无聊赖地翻阅杂志和藏书,嘴里面肆无忌惮地嚼着显然是随手从厨房里拿出来的水果,好像这个房子已经是自己家一样。
  
  单知语进去后的第一个反应是,这家伙的性格跟自己还真像,但是她并不喜欢别人是这种性格,于是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问庞先生在哪儿,却忽然怔住了:“牧……牧晨?姬牧晨?”
  
  那女孩抬起头愣了少许,忽然把墨镜一摘,寻思半天才问:“是……是单知语?”
  
  单知语觉得她不够热情,本来打算作出的拥抱姿势也转而变成掐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你老爹都把公司开到国外了,你家缺钱吗?你可别告诉我你有喜欢老年人的恋爷癖!”
  
  “呵呵,讲话还是这么不客气,要不说当年我就很讨厌你么。”姬牧晨翘起二郎腿,“那你家穷吗?你怎么解释你自己呢?”
  
  单知语针锋相对地说:“我是喜欢恐怖故事,这你是知道的。”
  
  “你什么不喜欢?不光是恐怖故事,从小你就爱捉弄人、寻刺激。”
  
  “听清楚,我不跟你吵架,我是个有素质的人,也很忙。”单知语傲然挺立一下胸口,虽然姬牧晨和自己姿色差不多,但自己的胸部很丰满,“我还要准备自己的故事呢。你准备怎么干呢?抄袭谁的?从小你照抄作业和考卷的本事是全贵族学校第一!”
  
  姬牧晨刚想要反唇相讥,门外又走进来一个高挑的女孩,她的穿着虽然没有单、姬二人时髦,却是价格不菲的正品名牌。
  
  “请问,庞先生还没来吗?”那女孩也很自来熟地狠狠一坐。沙发深深地凹下去,“你们俩也是选手?呵呵,能进半决赛,运气不错嘛。可惜遇见我,再好的运气也没用了……实力说话!”
  
  她正兀自吹着,单知语和姬牧晨却几乎异口同声:“你是付澄心!”
  
  付澄心不明所以地眨巴眨巴眼睛,一幅很无辜的样子:“晕!被你们看穿了。我以为我没什么名气呢。怎么,你们买过我的唱片?”
  
  没错,就是她!她自小喜好文艺,想进军娱乐界,但唱歌水平中等偏下,她父亲很溺爱她,为了让她圆梦,不惜请了一个音乐班子为她打造专辑,自费发行,她还自以为已经成明星了。单知语确定是她无疑,隐隐感到不妙。
  
  姬牧晨却嘲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您还以为我们俩是你的歌迷呢?就你那两嗓子,过去在KTV刚吼第一嗓子人家服务员就以为是音响坏了,弄半天原来是您的天籁之音……”
  
  付澄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原来是你!晨牧鸡!”她感觉自己遭到了戏弄,满脸绯红。
  
  姬牧晨也恼了,跳起来叫道:“原来当初这外号是你给我散布的!”
  
  “你们俩别吵了!被庞先生看到像什么样子?”单知语没好气地制止道,心里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为什么三个初中时候的玩伴重新聚会了呢?而且还是在非主动的巧合状态下?而且她们的父辈都是富甲一方的大人物?
  






无论做什么,记得为自己而做,那就毫无怨言——《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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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勋章

62#分享本帖地址
发表于 2009-7-3 23:01:2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这是好事啊,我早就知道了。成四海那么狂,还不该给抓起来?……嗯,我听说了,花了不少钱吧?买了个无期徒刑……就他这样的,用杀人放火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吧?光他每年抢矿群殴就不得死个十个八个?他个铁公鸡才给人家家属多少抚恤呢?枪毙他十次也够了。也好,我知道以后他还能申请保外就医,最多减刑到十五年吧,出来以后还不知道是谁的天下呢!大坤怎么看这个事儿?”
  
  单知语听了多少有些诧异,她对父亲的生意没什么兴趣过问,但耳濡目染也清楚一些事情。烟州下面有个单城县,是单觉金的祖籍,因为盛产煤矿,又叫煤县。单觉金在省城滨都发迹以后想回家乡以“建设故乡”的名义染指煤矿行业,但那时候当地的大流氓成四海已经完成了转型,建立了“四海煤田集团”这个垄断的黑金帝国。单觉金虽然白道关系很硬,仍然惧怕这种血腥起家的暴徒,一直耿耿于怀。但成四海终究因为作恶多端,遭到数百老百姓的举报,正值严打,整个帝国被省厅连根拔起,手下的主要骨干几乎都被枪毙,四个亿资产全被充公。
  
  另外一个人似乎并不是邢坤,但他没有正面回答单觉金,而是说:“单总……我想跟您说的不单单是这个……您知道成四海被判无期,但您不知道昨天晚上押到滨都一监之前……他就死了。不知道怎么死的……警察全都保密……”
  
  单觉金大吃一惊:“什么?”他并不怜惜成四海的死亡,而是怀疑其死因,“不会是……”他压低声音,但单知语对父亲了解得很,仍然能听得明白:“不会是秦伯乾暗中弄的吧?黑吃黑也说得过去,他可也没少惦记煤县的矿山。”
  
  “不好说……”对方吞吞吐吐。
  
  单觉金问:“那么大坤怎么看?他以前可跟我说,等成四海拉倒了,我们联手搞矿,让秦伯乾连屎渣也吃不上。”单知语从没想到留洋博学、一向温文尔雅的父亲私底下居然也这么粗俗不堪。
  
  “单总……说出来您可……千万别生气,也别吃惊……”
  
  单知语虽然不能目睹,但她完全想象得出父亲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珠会骤然睁大,不怒自威:“你——说!”
  
  “坤哥……坤哥昨晚突然被警察带走了,也是省厅的!”
  
  单觉金本想惊怒交加地大吼一声“什么?”,但他忽然没了力气,只能快速地呼吸,以免脸色更加苍白。
  
  “是……是我们家嫂子让我来找您的……她说您白道关系很硬,滨都官场的水很深,全靠您帮忙打点,我们知道这回上头要动真格的了,省厅不是地方那样的小打小闹,要树典型的话不查出点东西绝对不会罢休。嫂子说您要看在这几年四间国际房地产开发过程中坤哥帮您拆迁的功劳,不求坤哥能象征性几年就出来,起码别让他……死……!”
  
  单觉金想要说话,嗓子却变哑了,他抓过茶杯咕嘟咕嘟失态地狂喝几口,半晌才说:“他帮我拆迁,我也帮他***了啊!我能怎么弄?大坤他不是日本国籍吗?他代理的也是日本产品,就冲着这点省厅怎么敢随便动他?”
  
  “单总您不知道,真是墙倒众人推……日本晋达电子总部知道坤哥被抓了以后了解到他是烟州黑道上的大哥,直接单方面就取消了他的代理资格,还说回头重新派人顶上。然后又向省厅递交邢坤贪污和挪用总部公款的证据……听说日本要取消他的国籍……”
  
  “可……可他不是成四海,他是有几条人命,但他从来没直接杀人啊!”
  
  “只怕……”另一声音响起,“单总,是因为那件事……”
  
  单觉金的声调变得阴冷:“哪件事?你说明白!”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足有三十多秒,那人才说:“闻蕊舞……”
  
  单觉金勃然大怒,茶杯被砸得碎屑激溅,但单知语却没有听到,闻蕊舞这三个字给她极其锋利的冲击力,仿佛“那东西”随着这个名字化作一道血红的人影瞬间覆盖了她全身的汗毛孔,然后渗入她的体内,攫住了她本来就摇摇欲坠脆弱如瓷的灵魂。
  
  “那件事被发现了?”
  
  先前那人说:“这个倒没有……而是派她来的那个老头儿,那个老头儿当时不是不算完吗,坤哥当时派人去摸他……不过那老头在坤哥的人到之前就已经古怪地死了!偏偏这次不是坤哥下的手,警察就算在他头上!说真的,这事儿要深入查,迟早也要追到单总您那件事上……”
  
  “行了,别说了!你威胁我吗?”单觉金森然说,“回去告诉弟妹,我老单不是忘本的人,一定会动用所有的关系替大坤说情,你们也得准备出点血,没有钱光动嘴后果更惨!弟妹也是个明白人,肯定会跟大坤说,自己的事自己扛,这是他们玩社会的规矩,要是牵涉到了我……咱们一拍两散!我最多元气大伤,大坤可就……”
  
  “这个您绝对放心,嫂子心里清朗着呢。单总您先别忙,嫂子的意思是不光请您帮他说情,坤哥在号子里面,别……”
  
  “嗯,你们太多虑了。是怕大坤也像成四海那样被秦伯乾‘洗’了?不可能!省城的一监可是明星监狱,秦伯乾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在省城监狱里面弄死人,就连省城当地的‘老社会’(指黑道上第一流的人物)也做不到。何况大坤是个名人,警察看得严着呢。”
  
  “可不是您那么说的,一监里面有个狱霸,好像叫红波,坤哥刚进去没几个钟头,中午吃饭的时候红波奔着他就去了,直接问他……问他单总您的事儿……”
  
  “问我?我有什么事?我根本就不认识,连听说也没听说什么红波绿波!”
  
  “就是啊!嫂子也纳闷!这个红波听说是新来的,看上去才三十来岁,去了直接当狱霸!也不知道犯什么事儿进来的,道上的谁也没听说他!一监您知道,全国有这个规模的也不多,人数快赶上半个学校了。那里多少能人?可那帮老的连句屁也不敢放!那里也有烟州市内的,过去看见坤哥都叫得亲热,可那天全装做没看见……”
  
  “你就别那么多废话,问我什么事?”
  
  “他……我本来不敢说,我知道这事儿您很忌讳,可现在非常时期,我不得不说了……”他可能知道再这么卖关子单觉金会赶他滚蛋,便定了定神,缓缓地说:“他问坤哥,烟州那个单觉金的女婿,为什么死了?他有什么遗物吗?坤哥当时就呆住了,他跟嫂子形容说那个红波的眼神可怕极了,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吓人的……”
  
  后面的话单氏父女都没有听清楚,但他俩同时瘫倒在地……




单知语在自己的房间一直呆到接近十点,直到饥饿感抑制不住地涌上来,她才走上街,打算散散心,顺道去大排挡随便填填肚子,遇到这种情况,保镖也不敢随便跟着,免得撞在枪口上。
  
  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司机似乎见到漂亮女孩就来劲:“哟,大妹子,这么晚还出来逛您呐?哪儿去?”
  
  单知语冷冷地说:“好好说烟州话,别装北京人。”然后凝望窗外片刻,问:“师傅,我想去吃点宵夜,去最近的大排挡吧。”
  
  “嘿!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也正饿着呢。咱们去知味轩……”
  单知语听到这三个字,不禁火了:“知味轩知味轩,你就跟个只知道麦当劳的美国人一样!烟州是他秦伯乾建的吗?除了知味轩就没有人能吃的?”
  
  “嘘!嘘!小姑奶奶,咋这么大脾气啊!你在我车里说说不要紧,出去说小心被人揍!我说的知味轩不是大酒店也不是快餐店!最近知味轩开了一家知味夜宴,你听过没?”
  
  单知语不作声。
  
  “嗨,要不怎么人家能挣钱呢?创意!那里面没有什么表演,也不放电影,可人家那店外面还围着三层人!比卖艺的都火!”
  
  单知语终究是好奇的性子,憋不住问:“那是为什么?”
  
  “哈,你别急呀,”司机看她被吸引住了,得意地说,“原来人家这个馆子不光卖菜,还卖座位钱!花十八块买一个座位坐,白给一瓶啤酒,一碗价值二十块的知味扒饭,条件是二十分钟内必须吃完。有客人在里面讲恐怖故事,谁上来讲得好,获得大家和经理认同的话,免费任选三道菜,吃饱吃好。我们出租车司机风里来雨里去也没什么钱,难得那里便宜,都去那里吃饭,也不是说就想听个故事解闷,要说能侃,谁能比得过我们?可真没想到老百姓里面还有那么多大才人,我去听了几次,我的妈呀,讲得太吓人了,连我们这样道听途说不少鬼故事的人都承受不起。咱害怕,可有人喜欢刺激呀,就好这一口,本来只想去免费喝酒吃扒饭的,为了能听下去就继续点菜,这法子牛啊,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现在早赚翻了!”
  
  单知语被吸引住了:“这么有意思?那……师傅,带我去瞧瞧吧。”尽管向奇航使得知味轩这个名字很令她厌恶,但她有出风头的本性,而且自问讲恐怖故事很在行,正好去试试,权当排解一下郁闷。



知味夜宴馆比想象中要小得多,两层很复古的小楼,上一层只有一半,食客可以像电影院二楼一样朝下观看。只听里面嘻嘻哈哈声音不绝,接着一个喝醉了的胖子被赶了出来,单知语刚要询问,万事通司机便抢着解释道:“这老小子是听了别人讲的故事多了,多喝了几杯,也想沾点便宜,可惜水平不行,所以什么也没捞到。不过被赶出来肯定是因为临时胡编乱造骗饭吃,或者讲黄段子,这都是违反规矩的……”
  
  等进去后,服务员端上来两碗海鲜扒饭,一瓶啤酒一罐可乐,对于单知语这样的女性食客,只要没有特别要求喝酒,都把那份啤酒改成可乐。单知语暗想:“这里的服务员倒不像知味轩其他饭店里的那样态度恶劣。”她霍然想到向奇航,心里又有些不快。
  
  很快,店里面又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开始讲了,下面静悄悄的,不一会儿,大家的情绪都变得紧张起来。规定时间是二十分钟,刚够免费酒饭吃完。讲完后,听众们愣了几秒才回过味来,都禁不住鼓起掌来,这种面对面带有亲切性的语言刺激,虽然单调了些,却胜过这些年铺天盖地高科技打造的恐怖电影产生的那种虚幻的炫目。司机悄悄对单知语说:“怎么样?够吓人吧?今晚过足了瘾,明天再来听。吃饱了吗?我再送你回去?”
  
  单知语很不理解地冲他送去一个鄙视的眼色,说:“师傅,我真不想说你没见过世面,这叫吓人?过瘾?你再等二十分钟,”她随手从口袋摸出一张百元塞进司机的手里,“小妹没什么才气,算是慕名而来,也听不下去了,这是你们逼的,献丑了!”
  
  还没等司机明白是怎么回事,单知语便很坦然地走上台,她在大学期间担任过文艺部部长,同时也是学生会副主席,多才多艺,自幼钢琴、书法、美声、舞蹈等等都学过,加上表现欲望和心理素质都很强,从来也不会怯场,这是尹心水不能相比的。单觉金为人低调,除了圈内有限的几个朋友,单家的家属从未在公开场合和媒体上露面,外人没有几个见过单知语的,无非午夜降临,大家精神萎靡之际,猛然看到这样一个姿容出众、艳丽妩媚的少女上台,都是眼前一亮,强打精神竖起耳朵,并且低声议论:
  
  “这是谁啊?不会是台柱子吧?”
  
  “我看不是,你看那衣服是什么牌子的?”
  
  ……
  “各位老少爷们,兄弟姐妹,”单知语大大咧咧地说,“小妹也上来讲个故事,不敢说恐怖,但比这位强。”她轻蔑地瞥了一眼刚才那个自认为成功,正大嚼“奖品菜”的学生,那学生立即红了脸,并显出不服气的神色。
  


“各位老少爷们,兄弟姐妹,”单知语大大咧咧地说,“小妹也上来讲个故事,不敢说恐怖,但最少比这位强。”她轻蔑地瞥了一眼刚才那个自认为成功,正大嚼“奖品菜”的学生,那学生立即红了脸,并显出不服气的神色。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来。
  
  故事大致是说,一个退休老人没有事干,女儿生活在大城市,不但不奉养老人,每年才回家一两次。他生活的地方比较偏僻,没有朋友能解闷,也没有什么娱乐,就干脆自己跟自己的左手猜拳,自己跟自己的左手下象棋,时间一长,竟然不但没觉得索然无味,反而越来越喜欢这样了。后来他的女儿带着女婿回来探望,按门铃后听到里面有个微弱的声音问:“谁……谁……”女儿一听,这不是爸爸的声音吗?怎么这样微弱,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忙说:“是我呀!爸爸你怎么了?”却听那微弱的声音说:“是……是我女儿……咱俩……谁……来开门?”突然,老人的声音变得尖锐、自信甚至趾高气扬,比刚才的病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猜拳决定怎么样?”紧接着,又变成微弱的声音:“好……”只听片刻之后,那个强健的声音喊道:“我输了!我来开!”门外的女儿和女婿忽然隐隐觉得不妙,刚想离开,门已经很猛地打开,只见里面的老人已经瘦干成一个婴孩大小,整个身躯被左臂拖着走,而那左手变得异常粗壮巨大,相对身躯而言更显得狰狞可怖,在拳头顶端有个鼓起的大肉瘤,活像一个透明的、正在规律性跳动的大脑,而左手骤然张开,里面的那条断张之纹居然变成了一张裂开的嘴巴:“好闺女……好女婿……你们是要他当爸爸,还是要我当爸爸?”
  
  最后这一句单知语有意陡然提高声音,台下的食客们多半都惊呼一声,直到十几秒后,掌声才开始响起,而且越来越烈。那个经理模样的啤酒肚胖子很高兴这么一个摇钱树黑马出现,忙宣布:“这位小姐可以算是本店开业以来恐怖故事说得最好的。我们将有三份总价值在200元以上的菜肴送给这位小姐,请您去内堂的百菜谱里面任意选点三份。”
  
  单知语“哼”了一声,说:“没兴趣。我来不是为了一顿免费宵夜。主要是看不过去你们这个节目的低劣水平。”
  
  那经理很精明,愣了一下却没有生气,仍笑着说:“想必这位小姐酝酿了很久才准备了这样一个故事,想在这里一举夺魁!”
  
  “你别胡说八道,谁酝酿很久了?”单知语睥睨了他一眼,重新大踏步回到台上,说:“既然这位经理这么小看我,没问题,小妹子大不了再说一段,以后达不到这个水平,也就别自以为很有创意地搞什么节目了!”
  
  大家见她又要开讲,都很兴奋,激烈鼓掌,不少人又添了菜,窗外的观众更多了。
  
  这次单知语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天很热,一位妇女的孩子得了厌食症,甚至家里的狗也不爱吃东西了。妇女很着急,这天傍晚她偶然发现超市里面出售一种很贵的诱食剂,超市工作人员说这是某高科技大公司的最新发明,试验无效可以退款并有原价两倍的赔偿金,便半信半疑地买回去。她先在附近的树上抓了一只知了,用钉子固定住它的屁股,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于是她把诱食剂倒出一小团抹在知了的身上。忽然,附近多了好几只螳螂,争相爬上树。那妇女很高兴也很惊讶,高兴的是这东西果真有效,物超所值,惊讶的是这么多螳螂都被吸引来了。谁知道没等螳螂分食完知了的尸体,忽然一条小青蛇窜上树梢,追吃螳螂。还没等妇女表示惊讶,那小蛇便被一只大鸟抓了去,远远地飞走了。妇女很吃惊,她从背影看得出那是什么猛禽,不是猫头鹰就是枭,可那东西生活在好几十里地之外的森林,怎么会专程飞过来?难道只是被诱食剂吸引?她踌躇不决地拿着诱食剂回到家,由于了解到剂量很小就能收效很大,便用很少涂在半块馒头上,没等她喊狗,正在睡觉的五岁小孩居然梦游般下了床,摇摇晃晃地向厨房走来。那狗也闻到了,它跑得快,很快就冲上来舔了一口馒头,没等它继续舔,由于它的舌头上沾满诱食剂,从地下室的裂缝中突然蹿出一只足有腰带长的巨大多足虫,闪电般死死咬住狗的舌头,狗连惨叫也难以叫出,二者僵持不下,随即,地下室继续传来蠕动声,又有更巨大的、现实生活中罕见的虫类被诱食剂吸引,从深层地下爬出来了。妇女惊恐万状,想把诱食剂扔出窗口,可虫子把舌头咬了下来,那狗被狠狠撞在妇女的腿上,妇女手一抖,诱食剂全部喷溅在身上。这时,前所未有的恐惧包裹了她,让她再也不能动弹,她看到窗外的月光忽然被什么挡住了,硕大无朋的阴影伴着震撼大楼的沉重脚步迫近,一张卡车一样的巨口缓缓地接近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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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她忽然觉得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便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还算可爱的笑容,对路旁的鸡柳摊小贩说:“来一份麻辣味的!”
  
  说完之后本该觉得心情略好,可她连笑容也迅速凝固了。
  
  刘言一边吃一边不停地抻着着舌头说:“真辣!我说,你还是别要麻辣味的,容易流眼泪!”
  
  单知语的心情跌落到了低谷,冷冷地说:“小刘师傅,不管是协同警察调查还是私下谈话,我都跟心水说得够透彻了。当初我们俩交朋友的时候,你们俩还不认识呢。你又来干什么?心水非要抓着我不放,一定要看着我被枪毙才满意么?我再重申一遍,我敢对天发誓,我没有杀人!向奇航……奇航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言陡然间抬起头,把吃完的竹签扔在地上。单知语心里一寒,不知道是不是激怒他了。她亲眼见到这个人直接从一楼跳上二楼,而且性情古怪,连邢坤似乎都有些怕他,不免惴惴不安。
  
  “我只想问问你,向奇航留下了什么遗物?”
  
  “他?他哪有什么遗物?可……可能是有个存折什么的,你知道的,我还在乎他那点积蓄?我把他屋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寄回他老家了,而且还坚持要我爸爸给了二十万。二十万呐!对我来说这是不多,可也是我爸爸辛辛苦苦挣来的,不是简单的数字叠加,二十年前在街上撞死人私了也最多万八千的,何况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还不够仁至义尽吗?就连他父母也没有抱怨我,只是说孩子名薄,倒插门给豪门折了阳寿……总之,我没有贪拿他半个私人物品,而且他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起贪念!”
  
  刘言点点头:“樊巧说她没有拿,你也说你没有拿,如果你们说得是真的,那就是被另外的人拿走了。换句话说,我清楚他身上真的有东西,可火化时,甚至他死的时候,你们的房间里就已经没有这个东西了。那么,他是自己藏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了?你不用质疑心水和你的感情。这么说吧,心水不知道我来找你。或者说,我来找你不是因为她的案子。我只想知道,向奇航的遗物——按照他认识你的时间推算,你肯定见过,那条有宝石的链子?”
  
  “我确实没有注意到这条链子,就是真钻石链子我一年也换好几条。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好吗?有没有,也都跟我无关。我没什么线索提供给你,况且他那条链子就是真的值钱,也是人家父母的事,轮不倒你来操心!”单知语毫不客气地挥挥手,“你请便吧!”
  
  刘言却没有走的意思,甚至目光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盯住单知语的脸。单知语倒不会因为这样脸红,但她对这种无礼行为很恼火,皱眉问:“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刘言对旁边的小摊说:“来个炸臭豆腐。”然后对单知语安慰性地笑笑:“你要是真心积极配合,肯定会多少想起来点事情。向奇航自从失踪以后回到公司一直到死,他只在公司、他家、你家这三个地方反复呆着,除了公司同事和小区邻居,他只跟樊巧和她雇用的人通过话,也只跟你交往过。只要你把细枝末节想清楚了,我总会把这些作为参数综合到一起弄得更清楚一些。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帮助你。”
  
  单知语冷哼一声:“我用你帮助?我没什么困难,需要你解决!”
  
  刘言简短犹豫了一下,说:“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你的脸色和动作。你……是被一种……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是说,你被一种相当于电脑病毒一样恶意制定的规律缠住了。我说的是真的吧?”
  
  “你永远都是处女!”这梦中的蛊话忽然涌上脑海,单知语脸色发青,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鼻涕也流了下来。旁边的鸡柳贩子笑着说:“吃这个麻辣口味的,谁都得流鼻涕!哈哈!”
  
  单知语狠狠地瞪着刘言,半晌才问:“你……你怎么能看得出来?……你能帮我解决?能吗?再说……”好在她脑子灵活,差点说漏了嘴,马上止住,心里也开始犹豫:“向奇航已经死了,诅咒应该解除了吧?……也说不好……”
  
  “我对这方面没有研究。不过……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制止。”
  
  “如果真有下蛊的人,你不怕他也同样诅咒你?”
  
  刘言幽幽地说:“我和你不一样,只要能找到这个人,他就没有能力反抗我。再说……我能生下来就是被诅咒的结果,就算真的再被人诅咒,我也早就不在乎了。”
  
  单知语打了个寒噤。
  
  刘言转过身:“你愿意的话,就努力回忆,写点有价值的东西或者录音给我。作为回报,我也会找到那个诅咒你的人,一个月后再见!”忽然,他又回过头说:“因为你是心水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不得不提醒你,还要注意别的方面的安全:最近不要去接触樊巧了。向奇航丢失的东西因为他本人的死讯被认为转到了樊巧手里,不久就会有人去要她的命,就算她父亲是公安局长也没有用。好自为之吧!”
  
  单知语等他走得在视野里只剩下一个小点儿,才冷冷地说:“你不可能找到他!”
  
  刘言的耳朵轻微地抖了抖,他虽然听见了,但不打算回过头再说什么。
  
  
  
  
  
  
  单知语的心情由空虚、迷茫、烦闷等一系列的微妙变化之后,再度转化为恐惧。她忖度了整整一个小时,决定暂时离开这栋房子,回父亲的别墅住。不过她没有提前通知父母自己要回来,毕竟在单觉金没有奢望这个刚受到打击的任性女儿能够马上听话回家的前提下,她的主动回家会让父母惊喜,继而宽慰自己。
  
  “我没什么可难过的。”她在出租车上这么告诫自己,并且她开始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微笑。的确,向奇航的死亡是自己预料之中的事,自己也根本不爱他,除了稍微有些愧疚外,不会对向奇航离去感到任何悲伤。向奇航生前就是个懦弱的傻瓜,即便死了也不可能变成厉鬼来索命。这些日子让他吃好穿好已经对得起他了,他是在海上遇难被人救起的,他那个时候也许就该死了,自己只不过是顺应自然地帮他解脱罢了。
  
  至于樊巧呢?得多亏了樊巧,让自己碰巧认识了向奇航。单知语想,自己和樊巧的交往仅仅是因为父辈的相识,自己本人是很不喜欢樊巧的,既然刘言不让自己再接触樊巧,那就不去了呗。她骨子里的好奇心比尹心水重得多,但经历剧变后,她已经很难再鼓起勇气去窥探这些常理难以讲通的神秘事情。这个时候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心水,我的浩劫过去了,我马上就会获得自己的幸福了。而你……你的男朋友迟早会害了你!”
  
  在距离别墅一百米左右停了下来,单知语下了出租车,徒步走到别墅。别墅门口有两个戴着墨镜的魁梧汉子把门,看到单知语后他们吃了一惊,刚想说什么,单知语冲他们“嘘”了一声,两人忙装作不知,乖乖让路,他们都知道老板非常疼爱女儿,如果令爱恶作剧的大小姐不满意了,在老板耳根添油加醋地乱说,自己的饭碗也保不住了。
  
  等走到庭院内的游泳池边,一个干瘦但很结实、有军人气质的保镖迎上来,等他发现是大小姐之后,仍然靠近她轻声说:“欢迎小姐回来。不过小姐要是想给单总惊喜的话,还是等一等,先到自己房间去吧。现在单总正在接待重要客人,吩咐谁也不准打扰他们开会。”
  
  单知语冷哼一声,推开他就进去了。保镖知道单知语最近有些忧郁,不敢招惹她以免她大发脾气或者装作自杀惹老板担心,便没有阻止她。
  
  单知语悄声上楼,听到父亲正在和另外两个人讨论着什么,声音低沉,还带有一种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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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58:20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第五话 征婚邪谈
   (知味小区外知味轩连锁餐饮分店)
  
  
  单知语飞快地向楼上的大钟瞥去一眼,随即鼓足了勇气,怯生生地推开了教室的门。同学们齐刷刷地望向她,目光中多少都有些幸灾乐祸。
  
  讲台上的班主任一脸忿然,淡淡地质问道:“你又来晚了,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单知语脸色绯红,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我知错了老师,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班主任“哦”一声,冷冷道:“不用什么惩罚,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照实回答就足够了。可以吗?”
  
  单知语一听有门,忙不迭点头:“您说,我知无不言。”
  
  “好,那我问你,你听清楚了。”班主任若无其事地问,“你是处女吗?”
  
  单知语怔了怔,接着感到天塌地陷,不敢相信地反问:“老……老师,你刚才问什么呢?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班主任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处女吗?”
  
  单知语愕然十几秒,哑口无言。她眼角的余光偷偷窥望台下,同学们竟然没有什么特别反映,都在认真地盯着她,似乎也很渴望知道答案。
  单知语的脸颊因为激怒而涨红,毫不客气地大声说:“老师!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想干什么,可你这个问题……你、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既然你这么不尊重我,我也不用跟你讲什么礼貌了,你算什么老师!?”
  
  班主任蓦然走下讲台,来到她跟前,又阴森森地重复道:“你是处女吗?”
  
  单知语勃然大怒,摔门就要走,可却被跟上一步的班主任一把抓住胳膊,班主任凑近她的耳畔,阴恻恻地问:“你……是……处……女……吗?”
  
  单知语由悲愤转变为极度的惶恐,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一边挣扎一边颤栗着叫道:“我、我是!我是处女!……你快放手!好疼呀!”
  
  班主任狂叫一声,猛然抬起头,单知语看到她的喉部正在古怪地蠕动,仿佛内里有几百条肉乎乎的寄生虫在不停地翻滚。班主任缓缓地垂下头,骨骼和肌肉发出吱嘎吱嘎的怪响,等到单知语重新看到她的脸孔时,那已经不是班主任的脸,而是一张单知语此生永远无法忘记的面孔。
  
  那面孔慢慢地往外吐着字:“你……永远都是处女,永远都是处女!”
  
  
  
  单知语高声惨叫着,惨叫打破噩魇的隔阂,将她及时送返现实。她抱着双腿在床上抖了半天,好容易镇静下来,然后拉开窗帘,想享受一下温馨的阳光。
  
  可今天是个阴天。单知语吞下几口哈喇子,用力地捋了捋凌乱的长发,对着镜子发了好一阵呆。蓦地,她觉得家里很不安全,有一些难以言喻、却又能干涉现实生活的可怕东西总会在寂寥无人的时候悄悄接近自己。
  
  单知语简单地刷牙漱口,把昨晚剩下的黑胡椒牛排拿到电饼铛里面重新煎烤一次,打上一个荷包蛋,匆匆地吃了两口,便下楼去了。等到了小花坛,当她看到大家都提着豆腐、洋葱,牵着孩子有说有笑地向这边走时,才拍了拍脑袋,暗中骂自己这些日子紧张过度了,自己一睡睡到傍晚,还以为阴天!楼上的邻居们见她睡眼惺忪,又有点颓废清减,也都只是和善地笑笑,他们理解这可怜的孩子,结婚第二天就成了小寡妇,这附近的人从来不聚众议论,并非是因为他们很有原则,只因单觉金在四间村的巨大影响力,使得这一带上千户居民都对单家又敬又畏。但他们心里也多半认为,这些有钱人赚钱太多,报应不爽也是必然。单知语当然也知道这些,自从那次婚礼过后,她的性格大变,甚至比尹心水更稳重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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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57:0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我看到了已经晕厥的豆腐。
  
  不知为什么,我对她恨不起来,只觉得这一切全是我造成的,罪责在我。
  
  我用尽剩下的力气,将她搀扶起来,依照映菡的遗言,来到花岗岩那里,拍了拍三道花纹,石块竟然缓缓折开,下面露出一条精致的木船,还有折叠好的帆布,看上去虽然简单但非常精致。
  
  我把豆腐抱上船,刚刚张开风帆,就听到原本我们地下房子的方向,传来一阵闷响,随即地面升起一股蒸腾热气,迅速传遍了整座岛屿的森林,燃起了冲天的熊熊烈焰,仿佛涅磐的凤凰……等帆船离开一海里左右,岛屿像堆砌的积木一样骤然间土崩瓦解,轰鸣声震耳欲聋,接着雾气被强劲的风流冲散开来,我清楚地看到天空中那几条巨鲸一样的怪物在重新施威的阳光照射下化为灰烬……
  
  我只想从这个消失的岛屿残影中看清楚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那张调皮的、喜欢嘿嘿哈哈笑的脸。
  
  仅仅一个夜晚而已,风平浪静。雾气一被冲散,我们竟然比想象中还要早地回到现实世界。一条满载而归的本国大型渔船救起了我们。
  
  我受的伤比豆腐还要重得多。可我没想到她会毫不客气地推开门,然后用对船员说:“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想跟我朋友说几句。”
  等关上门,她老练地坐下,说:“看上去你也不害怕和我独处。”经过这件事她的性格改变程度很惊人,或者说,也许她的本质就是这样?
  
  我起初不想和她说话,但还是忍不住说:“你……你滚吧!”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你还会更厉害的粗话么?”豆腐轻蔑地说,“你又救了我的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比以前更讨厌你了。”她竟然又很粗鲁地“操”一声,说,“不过你现在也并不在乎我对你的态度了。你还……”
  
  “别提她。”我觉得眼里冒火。
  
  “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我不想谢谢你。唯一可能让我谢谢你的只有你救了我之后自己死掉了,这种情况才行。”豆腐打开门,“我很严肃地警告你,回去之后我们各奔东西永不见面。我在烟州,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但别来烟州,不然……”她忽然回头走到我床前,用手比量了一下我刚刚愈合的喉咙伤口,然后关上门离开了。
  
  我知道她受过那么多苦,又亲眼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惨死,受到很大打击,但这不等同于我会原谅她。
  
回到烟州之后,我没有接受记者们络绎不绝的采访,也没有立即去上班,每夜的梦境都是回放映菡遗言的电影,这种折磨把我本来就丑陋的脸孔变得更加枯萎憔悴。
  
  我只能时常摩挲着那枚宝石,以这样的方式纪念她。
  
  也就是两个月不到,豆腐忽然打电话给我:“怎么?到底还是没听话,回烟州了?”
  
  我抑制不住问:“你到底要怎么样?还要杀我?”
  
  “呵呵,看你那么紧张,有必要吗?咱们再大的磨难都经历过了……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咱们好聚好散吗?”
  
  我狠狠地说:“你不用威胁我。我现在不是以前的向奇航了。我知道你爸爸和很多地痞流氓杀人犯认识,但这里不是小岛,这是个法制社会,你敢光明正大地杀我?你不刺激我倒罢了,告诉你我明天就来上班!”
  
  次日我收拾行装,企图避开同事们虚伪的问候致意,直接坐车去宿舍楼。谁料到远远地看到豆腐正在那里徘徊,与此同时,还有三五成群的光头男子稀稀疏疏地倚在停车场的车旁,冷冷地望着我。虽然本单位是秦伯乾的产业,但秦伯乾不会自损名誉在单位内殴打自己的员工,只有可能是群想来本地发展的外地亡命徒。
  
  我很害怕,当初悍不畏死的胆量只有在特定的场合才能爆发,现在我除了心智比以前成熟,胆量仍不见长。豆腐找那些地痞流氓,单单是为了吓唬我?打我一顿?打残疾?还是……直接杀害?
  
  正在我犹豫的同时,那帮人已经瞧见我,冲着我就过来了。我吓了一跳,打算掉头就跑,可回头猛地撞在一个人身上。我这才看清是个打扮时髦的女孩,被我这一撞摔得不清。我简单地连声道歉要跑,那女孩却不算完,一把抓住我的裤脚喊道:“你这样就拉倒了?”
  
  那几个大汉已经到了眼前。女孩愕然问:“你们干什么?”
  
  我忙说:“他们要打我!”
  
  女孩不耐烦地说:“你长这么丑又没礼貌,算是个极品了,打死也活该!”
  
  我见她能从总部下楼,衣着又华贵,想必是个千金小姐,急中生智说:“这里的主厨就是我,你经常来吃的就是我做的菜!你好好想想这几个月菜味是不是变了?那是因为我出去旅游了!”
  
  女孩愣了:“是嘛,真看不出来……你这模样还能做这么好吃的菜。嗯,你的样子也很有特色。不错!”她突然振奋起来,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热情地说:“我想邀请你去我家露一手好吗?价格绝对不比你在这里挣得低。”
  
  那几个流氓挥手要驱赶她。女孩扬声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太狗眼看人低了!我爸爸是四间国际董事长单觉金!”我听后不由得呆住了。
  
  豆腐忽然走上来,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对女孩说:“知语,这是我的事,你别管。”
  
  单知语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但是我看中这小子了,说不定以后他还是我男朋友呢。”
  
  豆腐和我都瞪大了眼睛。这是开玩笑?单知语的模样比豆腐甚至辣椒都好看得多,既然她是大富之家的千金,又怎么会开这种玩笑?可这要不是玩笑就更不可能,总不会是实话吧?
  
  单知语对豆腐说:“我没有跟你对着干的意思,咱们毕竟也是同学。我真的很需要他,你就把他让给我好了。”
  
  豆腐无奈,只能看着我们走开,单知语甚至挽着我的手,难道这是她对待厨师的方式?从此,豆腐并没有正面找过我,但她时刻没有改变弄死我的想法。我家周围总有些奇怪的人在暗处来回走动。
  
  我到单家的别墅后并没有心情惊叹他们如何有钱,装修如何豪华。但我老老实实的做饭迎来他们所有人的高度赞扬。单觉金虽然号称本市第一巨商,却对女儿千依百顺,虽然我相貌丑陋,但觉得我老实巴交,是个可以靠的男人。
  
  我本人从没想过要再娶,池映菡始终装填在我脑海里。我实在不明白单知语为什么看中我了,我多次问过她。但她在我们单独相处时就非常不耐烦,我能看出她根本不喜欢我,只是我不晓得自己被卷入了什么阴谋。我曾拒绝多次,单知语不断地警告我,说豆腐找杀手要干掉我,唯有和她结婚,才能安全,彻底断了豆腐的杀心。
  
  我还要为所肩负的使命活下去。
  
  单知语宣布过三天就要和我结婚。为什么这么急?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有钱人的想法,我永远也猜不到,也懒得去猜测。
  
  但我预感到了危险,因为那些奇怪的人已经敢于到我家走廊的墙壁乱写乱画了,还在我床上丢了一只死猫。
  
  我必须要保住脖子上的宝石。如果在网上拍卖叫价,肯定会有识货的人前来,除了拿走宝石还会顺道要了我的命。我只能偷偷把这东西寄存在本市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如果我没事,还会去拿。如果我真的有事了,它的秘密就只有有缘人去发现了。
  
  在岛上为生存奔波的那段日子,我总记得告诉自己世界曾是多么美丽,唯有上苍知道我们是多么热爱它和它所带给我们的生命与生活。死亡是在七亿年前出现的,在那以前的40亿年里,生命只是单细胞永不停息的复制、轮回。用它们的观点来诠释现在所谓的“死亡”,那也许只是一种岁月沉积显示出的生命的脆弱。很可能我也会不声不响很安详地死去,可冥冥之中,必然之中,隐匿着对人性愤怒的质问。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将笔无力地扔掉,移到潮湿的墙壁上,仰首望去,似乎遥不可及的窗外世界在黑暗中也浸透着令人心碎的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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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54:5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我心疼极了,想要喊出声,喉咙顿时一凉,我感到那把刀刃已经在放血了。
  
  韭菜和豆腐都怔住了,惊异不解地望着辣椒。辣椒展现出冰美人从未有过的得意神色,嘴角微翘,对池映菡说:“这样都打不死你,佩服啊。”
  
  池映菡又吐了一口血,倔强地支撑着:“原来……原来你不是怀孕……我真看走了眼了,我从没想过登岛的同类会是个女的,你真好演技!”
  
  辣椒点头说:“是啊,你比我强,我正面和你搏斗肯定会没命,所以只能找个机会……豆腐妹妹,谢谢你的好计划啦!”
  
  豆腐和韭菜都是普通人,当然茫然不解:“你们……你们在说什么……?”
  
  “那么……反正我活不了多久了,”池映菡深情地望了我一眼,继续问,“你告诉我,是不是姓安的派你来的?”
  
  “是啊池大姐,”辣椒轻松地说,“我是安叔的秘书。装怀孕这招,也是他教给我的。”
  
  “很好,很好,这个不要脸的老不死……”池映菡忽然对豆腐说,“你没听明白吗?她既然敢承认自己的身份,那她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站在她那边一样得死!”
  
  豆腐距离辣椒很近,听完脸色大变,复仇女神的刀刃不自觉地护卫在胸口。她却忘记一旦这把刀离开了我的喉咙,那她的刀对池映菡而言不过是螳螂的前肢罢了。
  
  池映菡骤然身形一闪,我只觉得眼前一白,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前倾,我隐约看到池映菡打掉了复仇女神,那把刀被巨大的惯性带飞,穿过韭菜后又钉入一棵小树,震下大片的树叶。
  
  然后是辣椒和池映菡缠在一起,我只能听到惊世骇俗的剧烈碰撞声,视线却渐渐模糊……
  
  我又听到池映菡被重创的惨叫,心里像被锋利的冰块猛插了一下,支撑起身体想要寻找她。这时,只见辣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得出她也受伤不轻,只听她歇斯底里地笑着:“好……你不告诉我,那我自己去找……我听安叔描述过五咒合金墙!那墙对于咱们这种人来说就是一张纸!那本秘籍就在墙里面是吧?”
  
  池映菡不住地咳血:“你……你……你如果打破了由五门联合宣誓封印的合金墙,就等于让全统……和其他四门为敌……钢谷的瞎子控制了全世界的财富……他们正愁找不到借口对付我们……你想把祖师爷创下全统上千年的基业都毁掉吗……?”
  
  我越听越糊涂,但我此时关心的并不是五门是什么,钢谷是什么,瞎子又是谁,我只能听出池映菡残存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辣椒又狠狠踢了她一脚,我狂怒之下想要冲过去和她拼了,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怎样也起不来,只能任由骨骼碎裂的声音嚣张地传入耳膜。辣椒一瘸一拐地边走边自言自语:“拿到那本书是当务之急……回头我再收拾你……到时候安叔读通了这本书,就算瞎子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要我立了功,安叔一定会守信娶我的……”
  
  直到一切声音归于真空,我才清楚异常地听到池映菡的声音,就像我们俩在一间纯白色的房子里交谈一样,她还是那么美丽干净,还有些调皮……
  
  等她爬到我的身边,我才知道她的强大意志正支撑着她不断跳开地狱的入口。
  
  “奇……奇航……你听我说……要保护好秘籍……那里面记载的是……神全部的动作……你别说话听我说!我不说完会死不瞑目(我被吓着了忙住嘴)!我知道你要问这东西我为什么不练……我还没有资格,远远没有……就算我的祖师爷也不可能……谁贸然练习只能自寻死路……能看懂这本书的人,除了是我们的同类之外,还需要有……‘神的器官’……你迟早会明白我的话……你要做的……就是为了我,为了所有的人……坚强地活下去……”
  
  “可……辣椒不是去取秘籍了吗?……你现在都阻止不了她……”
  
  “嘿嘿……哈哈哈哈!咳咳!她……她就像过去所有被姓安的老畜牲欺骗的无知少女一样……我很可怜她……但她要取得秘籍破坏世界的平衡,她就非死不可……墙里面什么也没有……呵呵,其实有本书,但那是假的……她强行进入,会引爆里面的……除非姓安的、瞎子这有数的几个……不然谁都活不成……这东西并不是我祖师爷发明的……仍然是这座岛的缔造者的的神作……”她一把抓住我脖颈上的链子,“这链子上的宝石……才是秘籍……从一开始我就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它,保护好你自己……这座岛要爆炸了……你记得那个大花岗岩吗?……你到那里对准上面三条最长的褐色斑纹用力拍三下……下面有条船……你快离开……”
  
  我紧紧地抱住她,生怕她会像空气一样散去,我却抓不住她。她悲戚地说:“对不起……我们夫妻一场……我却没能教给你一点东西……我就要死了……你别难过,人总会死……我们这种人……死亡后尸体会尸解,一点灰尘也不剩下……我很高兴……能和你度过这样的时光……回去之后不要委屈自己,重新开始正常人的生活……你只要戴这宝石,就当是看到我一样……”
  
  “我……”我的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视线一片模糊,只剩下了原始的嚎叫,“我……也爱你……我最爱你了……这一个月是我活到现在最幸福的时光……”
  
  我想继续语无伦次地说下去,可我忽然觉得手里温软的质量在迅速减轻,等我抬起头,她已经变成了细小的颗粒,瞬间消散在悲冷的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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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出浑身解数,用现有的材料做了四荤四素外加一汤,香味远远地飘出去,那几个女孩都停止了劳作,向这边目光深邃地望来。我感到这一个月来,她们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眼神上就能看出来。
  
  我没有什么底气面对她们,只能用孱弱无力地喊:“吃饭了……各位,都来吃饭吧。”
  
  她们迟疑地望着我。
  
  我说:“是……是我老婆……是我老婆要你们一起来的……”
  
  虽然她们恨我入骨,但在这种环境下,面子也绝没有吃饭重要,她们很久没有吃到像样的一餐了,何况是我做的饭。我看到她们摇摇晃晃、步履蹒跚地走过来,心里一阵疼痛:她们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苦?她们太不容易了。
  
  等她们走近了,我看清楚她们的皮肤有很多结疤和淤血的地方,脸部粗糙得很,头发也乱糟糟的,忙宣布说:“我……不是,我老婆说,你们从现在开始不是奴婢了,我每顿会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不需要干那么累的活儿了,你们还可以去洗洗澡……我老婆有些漂亮的衣服,虽然款式老,但……”
  
  四人终于抬起头,我看到她们的目光充溢着无比的愤恨,我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面条经过我的时候,笑了声:“我们是奴婢?你呢?性奴隶!这岛主要是个男的,还能轮到你嚣张?老娘玩死你!”
  
  韭菜经过我时,竟然连声说:“谢谢你小向,全靠你了……你多对她说两句好话呀……大姐就指望你了……”她的领导心理早就崩溃多日,面目蜡黄,现在可怜得像个老乞婆,我于心不忍,扶着她入座。
  辣椒连看也没看我,直接走到椅子旁坐下,一声不吭。
  
  豆腐嘲弄地瞥了我一眼,随即阴寒彻骨地说:“等着吧……我迟早会杀了你和你的怪物老婆……你等着,我决不食言!”
  
  我胆战心惊,不敢接话,原本打算好要说的长篇大论也就吞咽回肚了。我端上菜,请大家品尝,她们也不跟我客气,都闷头吃起来。
  池映菡忽然走了出来,坐到我旁边,女孩子们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目光敬畏地看着她。看来无论她们有多愤恨,都难以抑制对她的害怕,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惊诧,因为她们发现这个女怪物竟也是一个不输于她们的美人。池映菡说:“别愣着,吃吧。我丈夫既然为你们说话,那你们就自由了。以后爱干什么随你们的便。但这自由是有限度的,还是那句话。谁想出岛,谁就得死!”
  
  辣椒忽然忍不住,呕了一大滩,把眼前的一盘鱼掀翻。
  
  池映菡秀眉一蹙,问:“怎么回事?找麻烦吗?坏我的心情!”
  
  韭菜连忙解释道:“大……大姐,大姐大王,你不要生气,她最近大概得了什么病,看到鱼就想吐……”
  
  池映菡大惊失色,面孔胀得通红,一把抓起辣椒,吼道:“你……你……”她摸了脉搏之后,看着我,不疾不徐地问:“你告诉我,她为什么怀孕了?”
  
  我吃了一惊,现场的其她三个女孩也都惊讶不已。
  
  “你说……只有你一个男人……”她的眼神闪烁迷离,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感到受到了侮辱,拍着胸脯大声说:“映菡,你是我妻子,我怎么会对你不忠?我和她们没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我只和你……”
  
  “好了不要说了。”她制止性地一摆手,“我相信你。”
  
  我说:“可能是她男朋友和他在一起怀上后才坐飞机来的……”如果换成过去,我得知了心仪的辣椒未婚同居,会很难过,但现在我对她早已没有感觉,也只是惋惜而已。说实在的,面条虽然生性放荡,但并不加以隐瞒,而像辣椒这样看上去冰清玉洁的年轻美女,在当今社会能保持处女之身的,可说寥寥无几。
  
  池映菡冷笑着说:“其实还有另一个推论。那就是你们能够在非特殊日子里闯过过大雾却还能生存的前提……不是什么幸运,不是什么奇迹……这座岛上还有另一个男人,是飞机上的!他是我的同类!”
  
  我震惊不已:“是……是你说的那个大坏蛋吗?”
  
  池映菡摇摇头:“不是,我熟悉他的气息,并不是他。不过这个人之所以登陆本岛,也无外乎为了那件宝物。我这位同类为了能够进来,故意制造了一场空难,并且救了你们几个作为幌子……很好,可惜人总是有生理需求的,”她看了我一眼,“他终是没忍住,朝你们其中一个下手发泄精力……现在,”她抓起辣椒,“你跟我回去,如果你不说出是谁让你怀孕,你就得一尸两命!”
  


作者:我的中国胆xdw   回复日期:2009-6-26 21:02:00  

  我按捺不住,劝说道:“你过于敏感了,不一定就在岛上怀的吧,她……”
  
  “你给我闭嘴!”池映菡过于惊怒,有点六亲不认,对我凝然说:“我和你不一样,我能摸得出来,怀孕就在最近几天!这是大事,就算你是我的丈夫也不能随便插嘴!几百年我们都在守护这个宝物,绝对不能落入心怀叵测的人手里!”
  
  韭菜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也许是已经半痴呆了,看不清局面很不利,不分场合地起身说:“大……大姐,你原谅她,人嘛,都有个七情六欲的……您说是不是?”
  
  池映菡没工夫听她胡扯,拖起辣椒就要走,正在这时,韭菜竟大声喝道:“行动!”
  
  豆腐和面条迅速掏出身上的两根金属,顶在我的喉咙上。我知道,那是我的水果刀和复仇女神……也许她们现在也成了复仇的女神……
  
  陡然产生剧变,我固然吓呆了,池映菡也吃惊不小:“好……好啊,造反了,看来我是对你们太过放纵了,你们居然敢跟我放对……我杀你们易如反掌!”我清楚,她们这个计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周密得连池映菡那样精明的人都看不出来,池映菡可怖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漂亮,也是她们敢于下手的原因。
  
  豆腐冷笑着说:“是吗?我们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今天想要杀我们,就得先亲眼看到他丧命!”我没想到这歹毒的话能从豆腐嘴里说出来,是的,她们的确吃了很多苦,但本来最胆小如鼠温柔可爱的豆腐却一跃超过其他三人,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这都是拜我所赐吗?
  
  池映菡到底是心疼我,我第一次看到她强作镇定,其实内心却慌乱极了,她颤抖着说:“我不相信……你们认识了这么久,在这座岛上同生共死……他帮你们活了下来,你就这么狠毒?”
  
  “鬼婆娘,说我们狠毒的时候先想想你自己!”豆腐咬牙切齿地说,“我从小到大,直到现在,我也不相信我真的遭受过那么大的屈辱……”
  
  “好,你放了他,我放你们回去,只要你们不说出去这座岛的事情,看起来你们比我更不想让外界知道,不是吗?我明确告诉你们,一年里只有今天雾气能够散去,你们能出去……我不骗你们,我今天本来就打算放走你们……”池映菡以退为进,试探豆腐的反应。
  
  “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豆腐的眼神里掠过很明显的杀气,我明白,她无法忍受在岛上为奴的耻辱,她一定要我死掉,不然即便她回到现实世界,也难以抬头做人。
  
  池映菡勒住花容失色的辣椒,冷冷地说:“你们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把她肚子里还没成形的孩子挖出来!”我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嘴上说得足够狠毒只为了救我,她绝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那就杀吧。”豆腐残忍地漠视着辣椒,说,“反正她怀孕也跑不了多远。我们今天就要和你赌命!你想让他活命,先自己把右手切断!”
  
  我大为震惊:“你冲着我来好了,你……”豆腐巫婆般尖叫:“你闭嘴!再多说一句就杀了你!”
  
  池映菡“嘿嘿”地笑了声,朗声说:“我就算切掉胳膊,你们也不会放人的。我就剩一根指头,也能收拾你们全部。奇航,她们根本就没有诚意让我们俩活着。”
  
  豆腐感应到池映菡的杀气逐渐浓郁,她毕竟相对稚嫩一些,不由警惕地问:“你……你想清楚了吗?”
  
  韭菜看出苗头不对,对面条说:“不放点血,她不会知道厉害!”
  
  面条点点头,她对我一向没什么好感,要毁灭掉我也毫不犹豫,于是举起水果刀照准我的肩膀就扎过去。
  
  在千钧一发之际,池映菡右手猛地一伸,面条的喉咙便射出一道血泉,栽倒在地,汩汩的血从不断抽搐着的脸下涌出。豆腐反应极快,复仇女神的刀刃立即嵌在我的脖颈上。
  
  池映菡想再放暗器已经来不及,但她在杀掉面条的瞬间已经向前逼近了好几步。豆腐似乎明白只要她忍不住挥刀迎击,就必死无疑,只要刀还在我的致命处,池映菡就会放弃。
  
  但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辣椒一蹶不振的神色蓦然变了,狠狠一巴掌拍在池映菡的胸口。这虽然仅仅是柔弱女生的一掌,池映菡却迅速跳开,没等站稳,就喷出一大口血,怒目圆睁。
  






无论做什么,记得为自己而做,那就毫无怨言——《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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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分享本帖地址
发表于 2009-7-3 22:51:39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一个月过去了,这一天很奇怪,池映菡没有去练功。她每天早上吩咐一天的事宜然后去闭门修炼她那古怪的武功也不知是气功,到了晚上才回来和我同床,更多时候我是在黑暗中与她相处,有时候我会想,她是不是不敢见太阳?怪物都这样吧?也许那天空中环绕岛屿的雾气,就是她做法“屏蔽”了太阳……不,她虽然厉害,却也没有能征服自然的本事。可现如今在我心目中,她不能算是怪物了,我已经默认了这种糟糕的关系,一想到我屈服于她,耻辱感就占据心头,知道今天,估计已经八九点了,她还没走。
  
  我承认我从没好好地打量她,甚至尽可能不去看她,可今天她的行为让人奇怪,我忍不住问:“你……”话还没说出口,就僵住了。
  
  她漫不经心地问:“什么呀?”这时我才发觉,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如正常年轻女性那样婉转动听了,是什么时候才变成这样的?我骤然想起,从第一晚,那个不堪回首的新婚之夜里她如同野兽般的低沉咆哮,到最近的晚上,她的呻吟声确实已经逐渐向妩媚转化。
  
  我鼓足了勇气,甚至透支了日后的勇气,猛然去看她的脸……没有结痂了!虽然比常人要更苍白些,但已经是一张称得上俊秀的脸,只有那双眼睛,保留着极度的警惕和原始的兽性,哪怕她完全变了样子,这双眼睛也足以区分她与常人。她的肌肤尽管仍有些许粗糙,却比以前大为改观,头发大部分变成黑色,发出油亮的光泽。的确,这样看来,她除了瘦一些,论样貌不如外面的四个女孩,可也算得上不俗了。
  
  池映菡对我敢于直视她也有些吃惊。
  
  我情不自禁地问:“你原本就是这个模样吗?”
  
  “原本?”她仿佛不屑回答,“我……我说过,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我有画像的!”说着,她像个小孩子般较真地翻找着藏画的小储存室,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画,刚一抖开,我就诧异地叫起来。这画虽然没有照片那样完全写实,却一眼能看出是池映菡本人。只不过衣着更为华丽,肌肤如雪,娇嫩的脸庞上化了淡淡的粉妆,尽态极妍,确实是艳绝尘寰的仙子形象。
  
  我彻底傻了,足足一分钟一动不动地盯着画。池映菡似乎也很满足地欣赏我的神情,随后洋洋得意地说:“怎么样?还嫌我丑吗?”
  
  我无话可说,竟然产生了淡淡的失落:她原来美过,可我一直如此。嘴上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谁画的?”
  
  她没回答,我追问:“是他?原来的丈夫?”我知道一定是的,可不知为什么,我有些发酸。
  
  池映菡调皮地说:“呀呀,没想到你还会嫉妒……知道珍惜了吧?”我陡然发现,她确实非常惹人喜爱,她是如此的……美。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拿出来?”
  
  “没有必要。你也不会信。”
  
  “那……你今年到底多大了?你练的什么武功,怎么能返老还童?”我考虑到她的年龄,有些茫然。
  
  “我今天正是要跟你谈论这件事,从今天开始,我把你作为丈夫应该知道的全告诉你。”池映菡的表情由于相貌的变化,严肃中透露出一股圣洁,“至于你愿不愿意留下来,我根本不担心。你一定会留下来的,你是个负责的男人。”
  
  她站起来,来回踱着步子,忽然顿住,说:“我和你差不多大。你别不相信。我能龟息很久。最长可以持续几十年,所以我的实际年龄并不大,只不过大多数时间用在了睡眠上。”
  
  我虽然不再怕她,却仍不敢随便笑,只是狐疑地问:“那你……你是说你已经好几百岁了?你是明朝人?”
  
  她淡淡地说:“你是我丈夫,你应该比谁都相信我。我不是已经证明给你看了吗?我能够折断大树,劈开岩石,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花架子能做到的吗?”我心里一沉,的确,人从四米高跳下不受伤是可能的,可她竟然能从地面上跃上四米高,而且毫不费力,这是小说中经常描写的轻功吗?无论如何,现实生活中很难有谁做到这一点。或者新闻上常说的狼孩也能奔跑如飞徒手捕猎,可也没有她这样厉害。


“我的丈夫叫凌耀。我们是师兄妹,我们负责守护一样珍贵的……不能光说是珍贵,而是事关重大的宝物。按照祖师爷的嘱咐,我们必须用龟息的方法放弃青春,永远地守护着它。”
  
  “就在这座岛上?”我很想相信,但她的话也太天方夜谭了,“你的祖师爷制造了这个岛?”
  
  “你还是不相信我……这座岛存在的历史非常久远。”她哀伤地皱了皱眉,这个动作让我产生了难以言喻的爱怜,我试探着伸手过去抱她,她假意挣扎一下不动了,我感到她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女人了,只是不明白,她明明也是文明社会,至少是古代文明社会来的人,却愿意不修边幅,穿着兽皮,难道她受过什么打击?
  
  她忽然又冷峻起来,认真地对我说:“他平时喜欢云游四海,去过不少朝廷的官船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偶尔发现这座岛实属巧合。他想在这里静修一段日子才离开,谁知道同样来到这里的船都被迷雾中的怪物毁坏,无人生还。他记得自己来的那天是没有迷雾的,一连观察了近半年都是这样,他这才明白,一年中有一天是可以顺利登陆或离开这座岛的,而他正好是那天才来的幸运儿,而他也发现了岛上的宝物。于是他第二年回到中土之后,把这件事隐秘地记下来,只有他历代的单传继承人才能够洞悉这个秘密。”
  
  果然和我推想的一样,这不是个死岛,还是可以进出的!我……我现在说不上来到底想走还是想留下。我打算问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因为人类社会的物质文明还是让我非常依恋的。当然,要是她执意在这里保护她的什么宝物,我也舍不得她,那就留在这里好了……我真的舍不得她!不过那四个女孩,还是应该让她们离开,反正她们再也不愿回来了,也不可能引导谁来叨扰我们。我应该就这个问题和池映菡好好商讨一下。
  
  “等等,”我突然想到必须要问清楚,“那飞鱼怪物,隐藏在雾中,难道你早就知道?你的祖师爷也知道?”
  
  “……是的。”她毫不避讳地说,“不管是祖师爷还是我,我们早就从古人口里得知了它的存在,无非是我们来到这座岛后,才亲眼见到了。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你也听过吧?”
  
  我不由失声笑了:“就这?谁念书的时候不会背?你们就是拿这个当依据……”
  
  “这只是外人的解释。”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不同于一般人。我们祖上有内部的解释。我刚才这么说,只是为了形象地向你说明。其实那飞鱼是非常古老的动物,早在我们茹毛饮血之前的很久很久,就存在于世了。它平时隐藏在云雾里面,在电闪雷鸣的雨夜出来活动。”
  
  “那你们又怎么得知?”我忽然觉得,她除了变漂亮了,实际上还是有些疯癫。
  
  “我们是一脉单传,不看血脉是否同根,只看是不是天赋异禀。我们是……神的选民。我练习的武功,不是你们世俗间的武术,而是‘神的动作’。是神,制造了这座岛。这座岛的名字叫苦难……”
  
  天哪!我今天对她产生的好感又被驱散了,她真的有神经病!我想抱着脑袋扎进冷水里清醒一下,可她伸出手,用力一抖,距离我们两三米远的桌上的蜡烛就蓦然被点燃了。这一手在电视上常常见得到,可我亲眼所见,挢舌难下。
  
  “后来,传到我的师父这一代的时候,和我们一样具有神奇天赋的人,那些肤色不一样,但同样来自古老文明的人,找上门来了,他们认为我们发现的宝物不该单归我们所有,而是应该归全体神的选民共享。”
  
  我想反驳这可笑的童话,却蓦地记起那金属墙上面的五种文字和五个精致图案。
  
  “你们是那个……刻着龙凤花纹图案的……‘全统’?全统是什么意思?全面统治?”
  
  她不正面答复,而是自顾自地说着:“但我的师父仍然技压群雄,他露了一手惊世骇俗的神奇功夫,把在场的人都慑服了。后来,大家订立了一个条例,你也看到了,在宝物的房间外面制造了一个金属墙,并且刻上所有人的标记……钥匙,就由我师父保存。师父去世前嘱咐我和我的师兄要永远保护那宝物,直到能够真正用得上它的人出现,把宝物交给他……”
  
  
  我愣了:“我能用得上它吗?”
  
  “你?你别开玩笑了。我说的并不是你。那是个几千年难以出现一次的真命天子……”她见我面红耳赤,有些不忍,便柔声说,“我个人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的纯洁朴实打动了我,是为了让你继续保护这宝物,你要伴着这宝物一辈子,而不是伴随我。我和我的师兄来到岛上,结为夫妻,除了练功,就是日夜看守宝物。我们为了长年龟息以延长寿命,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后来,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革……原本实力最弱的……那个以钢铁十字架为标志的一伙人变得异常强大,他们彻底消灭了以月亮为标志的人们,并严重威胁其他神的选子民的生存。而我们‘全统’的内部也发生了质变,本来由上一代师尊指定下一代传人的做法,被一个武学奇才出身的继承人篡改,成为他一家一姓的天下……哼,要按照辈分,他应该喊我师祖婆婆呢……由于他是谋权篡位,所以并不知道这座岛屿的具体位置,更不知道怎样才能进得来。可他比我强多了,天生奇才,又努力练功,工于心计,说话又极具煽动力,只怕在我们全统的历史上,除了祖师爷,历代继承人没有谁是他的对手……”
  
  “他怕子弹吗?”我被她看似拙劣但很有吸引力的故事震撼了,“你知道子弹吗?”
  
  “我当然知道。一百多年前他也来过一次。他并不知道哪天这座岛才能解开雾锁,就强行突破。他真是个可怕的恶魔,居然凭借肉身的力量冲了进来,代价却是遍体鳞伤,需要修整几十年才能恢复如初。但即便这样,我们夫妇俩联合起来却仍然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他非常聪明,浑身受伤的地方没有致命处。”
  
  “那……那种飞鱼阻止不了他?”我惊讶莫名。
  
  “是的,我们看到那条巨大的鱼尸体才知道有很强的敌人登陆了。我们知道能够徒手杀死飞鱼的人唯有各组织的第一头目,谁想到竟然是我们全统的自己人。他统一了全统并扩充了不少人,实力大增,而且还宣布我们夫妇俩是叛徒。我们利用对岛屿熟悉的地利,加上夫妻合璧,和他打了个平手。他受伤太重,总算率先离开岛屿,但我丈夫,尽管我丈夫比我强很多,可他为了保护我,承受了他大部分的攻击……”说到这里,她没有哽咽,而是目光炯然有神,面孔愈发冰冷,由于显出了应有的美貌,她此时显得美艳不可方物,令人不敢逼视。
  
  “从那开始,我不想再打扮,干脆像个女野人那样活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百多年……我龟息了一百多年,外面的世界也在不断地进化,从木筏、大木船、铁甲舰到飞机,就能看得出来外界日新月异。而这一切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被挡在雾气外面,只有活人成功登陆岛屿,我才能通过感觉气息的方式感觉得到。你们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所以我愈发相信,你能够替代我,保护好这个宝物。”
  
  “你……你为什么也要选择继承人呢?”我问这话的时候预感到不妙。
  
  “我毕竟是人不是神,龟息能延缓心脏跳动的间隔,能使得寿命得以延长,但终究不会长久。我估计我没有多少日子了,只要我重新练功,恢复原来的样貌,也就剩下不长时间的寿命了。可我很高兴,我怀念当年第一次当新娘的感觉,虽然……哈哈,你帮我重温了旧梦……”她重新说“哈哈”的时候,我再也没有第一次听到时的憎恨,而是产生了说不尽的酸楚,她郑重地盯着我,温和地说:“谢谢你!我很满足了。”
  
  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个错误,我压根就不该来!我忙问:“那个家伙……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同心协力也打不过他吗?他再厉害也是个人,难道他不怕子弹?不怕炸弹和手雷?”虽然我什么也没有。
  
  她摸了摸我的脸,疼爱地说:“你别自责。我终究会死,跟你来不来这座岛无关。但我很欣慰能认识你……只是可惜你了,只能留在这座岛上终生孤独。我是为了保护宝物,也是为了保护你。你离开这座岛的话,安全就没有保障了,他们就混在人堆里,无处不在,你逃脱不了他们的追捕……不久后,他就会来,到时候,我会和他同归于尽……别插嘴听我说完!在这之后,你要进我的内室像我一样练功,我们的武功不能速成,但却是正宗的,只要按部就班积年累月,一定会有成就。当然,时代变了,个人的武力也难以阻挡权力。我们全统的祖辈是不崇尚权力的,可我师父曾经对我讲过:映菡,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只能是好人。如果有一天最强者的地位被坏人占据,那你必须挺身而出,取而代之……那时候你就回到你原来的世界里,统一全统,然后把宝物交给那个‘救世主’……这是我们的责任,你明白吗?……我以前,以前都是吓唬你的……我没杀过一个无辜的好人……”
  
  是啊,她是封建时代的人,总是有主仆尊卑观念的,对待我的女同事们的态度虽然有些过分,也是能够理解的。我抱紧了她,连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答应你,我和你并肩作战,在这里保护宝物……不过……你能不能放走她们?她们不会说出去的……”
  
  池映菡沉默了少许,说:“她们从今天开始可以不干重活了。但是她们绝对不能离开这座岛。奇航,你才活了多久,不知道人心险恶,她们骨子里都不是什么善茬,只要有机会离开,一定会出卖你我的!这件事不要再提,我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我知道她心意已决,就说:“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教给我本事吧。不过快到中午了,大家想必都饿了,那我想……我想做一顿丰盛的饭菜,把大家都叫上吧……”
  
  她看了看我,点头说:“可以。但她们绝对不能离开这座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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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50:1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我无法面对她们,她们一定会认为我是个叛徒。我不敢和韭菜等人说话,只能走向豆腐,轻声说:“你们没事吧?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
  
  “滚!!”豆腐猛然抬起头,本来就大的眼睛变得充满血丝,我第一次见到一向温和的她这样激怒无比,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条本性胆小,连连拉着她低声斥责:“别……别那么大声,他老婆要出来啦……”
  
  “那又怎么样,你让你那个鬼老婆来杀我啊!杀了我吧!”豆腐展现出她从未有过的钢铁意志,尖锐而狂野地吼叫道,“向奇航,你马上滚,我不想看见你……我恨你!我永远都恨你!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不得善终!”
  
  我没想到她这样刻毒,就算我能理解她的处境,也十分震诧。人,到底怎样的面孔才是真实的?
  
  韭菜一言不发,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老大地位易主,从高级白领变成了奴隶,这对她打击很大,看上去目光都有些痴痴呆呆了。我看了很不忍心,又不想多说,怕遭受更多的谴责,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也是个普通人……你们在给我多年不公正待遇的时候又可曾为我想过了,现在却要我背负超人的职责……
  
  辣椒经过这一天一夜,憔悴了不少,但她就是沉默寡言,仍然硬挺着不说话,但我清楚,她已经永远无法原谅我了。她绝不能允许自己这样一个玉洁冰清、万人追捧的美女高材生,在一个她鄙视之极的垃圾面前成为奴隶。如果说豆腐是一时激愤,刀子嘴豆腐心,韭菜是故作强硬的女强人,面条是色厉内荏的交际花,那辣椒才是名副其实的强者,她在心里肯定是要把我撕成碎片的……想到这里我也有些解脱感,是啊,你永远不可能喜欢我,我也渐渐明白了,我并不是真的爱你,我们是两条异面直线,永远不可能相交。
  
  日子竟然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不知不觉地,已经有两个多星期了。我清楚,日子之所以先前很慢而在我“结婚”之后变得异常迅速,是因为我潜意识里竟把这里当作家了。我过上了小时候很羡慕的安定生活,池映菡从不对我施暴,甚至有时候我感觉要是她没有这么丑的话,那对我的一颦一笑也许真会荡人心魄。说不定要是我的父母也在这里,我会在这儿住一辈子。
  
  我从不去窥探她的练功行为,而且也每天早晚和她一起对什么宁娶风的画像磕头,就当画像是变形金刚和葫芦娃好了。她对我的保守也比较满意,但这不代表她完全允许我做任何事,比如她绝不允许我帮助女孩子们干活,也不能给她们做饭。有时候我想趁她心情好的时候旁敲侧击一下那金属墙的秘密,但她总也不说,对我一笑就代表了无可商量的庄严,再问下去就不知好歹了。
  
  与此同时,那四名女孩也越来越勤快,尽管是被逼迫的,但她们已经较为适应了野外生存。我偶尔也去看她们几次,顺道带着自己偷偷做的菜,起初,池映菡睁一眼闭一眼,但后来随着那些女孩的工作技巧越来越臻熟,她们的性格也越来越冷漠,最终看到我给她们带来的美食和日用品,全都丢掉毁掉,并报之仇恨的目光,我已经清楚,我和她们越走越远,再也弥补不了了。
  
  


作者:我的中国胆xdw   回复日期:2009-6-25 19:43:00  

  与此同时,那四名女孩也越来越勤快,尽管是被逼迫的,但她们已经较为适应了野外生存。我偶尔也去看她们几次,顺道带着自己偷偷做的菜,起初,池映菡睁一眼闭一眼,但后来随着那些女孩的工作技巧越来越臻熟,她们的性格也越来越冷漠,最终看到我给她们带来的美食和日用品,全都丢掉毁掉,并报之仇恨的目光,我已经清楚,我和她们背道而驰并且各自越走越远,再也弥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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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49:1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你……”我用讨好的语气说,“你能放开她们吗?她们从没吃过这种苦……”
  
  池映菡居然没拒绝我,把绳子一抖,她们就都解开束缚了。她对我说:“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过奴婢就该有个奴婢的样子,从现在开始,打水,种地,洗菜,养兔子、松鸡和鹿,我给你们身上都系上一根铃铛,随叫随到。要是不听话,嘿嘿,你们应该清楚,松开你们又怎么样?就算你们这样的一百多个人加起来,我也能杀个精光不剩。就算我不动手,你们想要造船离开这个岛也不可能,外面的雾气……能让你们葬身海底。好好听话,还可以活命!现在去上山采野菜,打猎!中午之前我要看到牲口栏里面最少有两只用于喂养和取奶的动物,否则你们中间就得有一个被挖眼。去吧!”
  
  她一挥手,女孩们全部瘫倒在地,过度的惊惧和身体上的疲惫使得她们难以支撑。池映菡也没有用鞭子打骂她们,只是“善意”地提醒道:“想休息多久都没问题,记住了中午之前和一只眼睛的因果关系,嘿嘿……”
  
  我这才明白池映菡的真意,要捕猎对她而言是小儿科,她能三拳两脚活活打死豹子,那么抓只松鸡小鹿根本不费劲。她只是想把这四个女孩所有的空闲挤出来,无暇偷偷建造木筏。也就是说,并不见得那雾气能始终威胁船只和飞机,或许有什么特殊情况,能暂时消失,让我们通过也未可知?我要做的,只有忍耐。
  
  池映菡从脖子上取下一条不起眼的链子,中央是一块不像钻石,倒像卵石的石头,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光泽,在她如同野兽的外表下,很难注意得到这个人类的标志。她庄重地给我戴上,我也不敢反抗。
  
  池映菡说:”这是作为我丈夫的凭证,如果弄丢了,你就不再是我丈夫了,到时候别怪我翻脸无情。“这话说得很可怕,我忙不迭地低头。
  
  她站起身,向内室走去,那里我还没有见过。我装作关切地问:“妻子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池映菡回头说:“我得去练功……你不要来打扰我。”
  
  我突然觉得她真有可能是个小说里描写的那种武林高手,开山裂石摧枯拉朽,也许我能趁着她练功没有防备的时候,忽然下手,她会走火入魔,筋脉尽断……?我在想什么呢?由于生活太过孤独,性格又孤僻,只能看小说解闷,小说看多了就会胡思乱想……就算真的是这样,她只是凶恶而已,并没有害过我,并且还两次帮助我们解决食宿问题,无论怎样也罪不致死啊!
  
  她似乎能看出来我的心思,眉目中掠过一丝失望,随即变得坚强起来,仍旧阴冷地说:“别动坏心思。我练功的时候认不清人,你贸然进来会死的……!”她大概觉得这话有点绝,又说:“你出去监视她们干活吧,别忘了,我们是夫妻,她们才是外人!我……我才是真正向着你的人,你记住。另外……别忘了给祖师爷磕头。”
  
  她转身走了,在壁橱的摁动了什么,墙壁忽然旋开一道门,像是自动电子门一样。我清楚地看到她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那背影很伤感,她忽然回过头,很下作地怪笑:“你是童子身吧?呵呵,对我练功很有好处……”
  
  我感到一阵不满:你满嘴古话,可行事偏偏没有半点中国女人该有的传统羞涩,大概是一个人在岛屿上住了太久了吧……
  
  她真的爱上我了?再丑的女人也应该喜欢帅男吧?莫非她真的是看中了我的品格?我有一种可怕的想法,因为男人的尊严不敢说出:我喜欢辣椒她们,在她们面前表现,是否真的爱她们,而不是仅仅看中了她们的美貌和遥不可及的地位高度?池映菡丑陋、霸道,令人恐惧,可厌恶之情却渐渐在减弱……她对我真的算不错,大概我活到现在,她是除了我父母外对我最好的人,也许她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
  
  不……她太可怕了,她的相貌几乎不能用丑陋来形容,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怪形象。她是常年生活在这神秘岛上的女魔头,视人命如草芥!我得离开!我要回归正常的人类社会……只要她不阻止我,不来害我……我就不会和她拼命……我拚得过她吗?真可笑!
  
  我找了点纱布,带上昨晚偷偷炒的两盘肉,去找那四个女孩。果不其然,她们虽然从不干活,但威胁到生命的时候,她们竟然发挥出极大的潜力,我看到她们一个个娇喘连连,浑身汗水,抓来了三四只松鸡






无论做什么,记得为自己而做,那就毫无怨言——《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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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48:41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她似乎心满意足,的确,她这种模样,谁会和她做这种事?这是一个就连异性同类也会憎恶的女弗兰肯斯坦面孔。想到岛屿上这么多飞机和船舶的残骸,我不由一阵厌恶,反正我已经遭受了巨大的羞辱,绝望之余胆量稍微大了些,直接问道:“那些飞机残骸……幸存者是不是都被你……”
  
  她勃然大怒,面孔更显狰狞无比,手高高地举起来,我吓得呆若木鸡,但又感到一股即将解脱的快感。但她到底没有打下来,而是凝滞了少许,随后竟表示宽容一般地笑了笑,我感到她的声音比以前年轻了些:“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女淫贼?我只挑选了你做丈夫,别人都没这个资格。”
  
  我不想和她辩论关于她为什么这样自视甚高却不考虑自己的实际条件,而是转而追问:“那么……那些幸存者并不是被你折磨致死了?”
  
  她仿佛不爱回答这类问题,而是轻描淡写地说:“没有人生存下来。你们是特别情况。所以……我才认为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男人。”
  
  “没人幸存?”我惊得站了起来。
  
  “没有。你看到岛屿外面的那层薄膜状的雾气了吗?”
  
  我早就注意到那雾气了,那简直就像科幻电影里面的保护罩……我怔怔地问:“那……那是什么?你是不是说,所有飞机船只到那里都会被撞下来?那……那条飞鱼又是什么?”
  
  她不置可否,揶揄地问:“怎么?你把你的妻子和那只怪物并列了?只因为我长得丑?”
  
  “那它不是你养的了?”
  
  “那种动物,有很多的……行了,别像个县官一样审问我。”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严肃地对我说,“听着,你只要知道你做丈夫的职责就行了。你已经把你们的身份和事故都告诉我了。向奇航……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你的妻子叫池映菡。我以前的丈夫的名字么……你也不需要知道。我的祖师爷姓宁,名讳上娶下风。作为我的丈夫,你要做的事情也不是很繁复,最起码的一条是,你要在这里和我呆到老,到你死亡为止。”
  
  我怎么能容许自己的自由被这样残酷地剥夺?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你杀了我好了!”
  
  池映菡仍旧包容地笑笑:“你仔细想想,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群居的。你天生就是生活在世外的,你这些年快乐吗?……好了,说多了你也咀嚼不透。虽然你很勤快,可以后也不需要你干活,让那四个奴婢干就行了。不过,你做饭这么美味,昨晚……嘿嘿,我还没来得及夸奖你。以后你只负责做饭,当然这不包括那四个贱婢,她们吃点剩饭也能活命。”
  
  我想日后也许能有商量的余地,但现在没办法和她就平等地对待我的四位女同事这件事讨价还价。我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一阵莫名的伤感,但又涌上了强烈的怀疑:“她说自己跟那怪物没关系……可是她怎么就这么巧,找到五个幸存者,选一个丈夫,又找了四个女人当奴仆?……她到底是什么人?”我又瞄了瞄墙头,她已经把所谓祖师爷的画像挂了起来,遮住了那诡秘的金属图案墙壁。这个墙壁,以及这整个地下房间,年代都很久远,要像她说的“一百多年”甚至更久也是可信的,可……可这东西古代中国人怎么造得出来?那些特殊的文字里面有一种接近欧洲字母文字,莫非是聚合了很多国家的工匠一起制造的?要动用这样的工程班底,只怕只有皇室才能做到,她……?
  
  我甚至想把一切都推倒,全部重头再来,这是在飞机上,我正做噩梦呢……
  
  可四个女孩的哀求和嘤嘤恸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只见池映菡用一根绳索牵引着她们,她们的手脚都磨出了血泡。我变得难以抑制地暴怒,跳起来吼道:“你干什么?住手!谁给你的权力让你随便把人变成奴隶?你不就是力气大点儿吗?”
  
  四个女孩不知道我已经成了她的丈夫,见我好端端地,还这么无礼,都吓呆了。
  
  池映菡白了我一眼:“长本事了?坐下!”我的底气全没了,一下子瘫坐床上。其实我也能察觉,她对我让步不少,让我对她恐惧的根源是她恐怖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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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47:5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尽管对这个岛已经相对熟悉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像格林童话《糖果屋》里的哥哥一样,撒上卵石作为标记,一路走回来,远远地望见她们坐立不安地讨论着什么。我心里一沉:不会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吧?不过我很快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空中怪物。原来她们还在对空难的制造者——那只巨型飞鱼耿耿于怀,是啊,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可这比起我们的处境来,显得无足轻重。
  
  等她们看到了我,又齐刷刷地缄默,唯有韭菜批评了我的速度太慢。
  辣椒问:“这次又给什么动物叼走了?”
  
  我不想和她辩白,把木桶一放:“今晚烤鱼给大家吃。”
  
  大家都感到精神一振。除了辣椒,其她三人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好了,韭菜甚至欢喜地用她那高贵白皙的手拍了一下我肮脏的肩膀,说:“小向,平时觉得你……觉得你不咋样,关键时候,你真是个男人!”
  
  豆腐微笑着说:“向哥很厉害,人不可貌相。”
  
  面条不想直接夸奖我,便用她的方式说:“还真没看出来啊?说说,这八条大鱼怎么捕到的?专业捕鱼的也难捕来啊?”她这一说,大伙儿都疑惑地瞧着我,我只能尴尬地解释说,是运气,运气而已。
  
  我装作若无其事,由于模样太丑,大家都不爱往我脸上看,也就没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劲。我心里琢磨,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终有一天会被辣椒和面条这俩怀疑论者拆船。只有豆腐是可以倾诉的对象,可她偏偏在四女里面是弱势群体,不掌权。
  
  吃饱之后,我也没等她们赶,简单地帮她们加厚了一下杂草后,带着鱼叉和标枪,向自己的住处走去。偶尔一回头,却发现除了辣椒,其他三人却都站在门口远远凝望着我,目光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意思。
  
  
  刚要睡下,就听到一声激烈而短促的惨叫,让我汗毛竖直,鸡皮疙瘩瞬间布满全身,这是辣椒!我的第一反应是:她们铁定出事了!按照她们的性格来看,只有面条喜欢捉弄人,可她只喜欢和帅哥富翁大官们调情,没有理由来恶搞我,其他三人也不会允许她这么无聊。辣椒对我深恶痛绝,一定不会是恶作剧!连她这样性情坚强的人都这样惊呼,那就必定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我在内心深处是非常在乎她们的,尤其是辣椒,我要保护她!
  
  我背上标枪,抓起鱼叉,竭尽全力地跑回来,越接近四女的住所,心跳越是厉害,倒并非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我还在龌龊地幻想着她们赤裸着的身体(我承认我曾经想过),而是我隐约猜到了,该面对的终于要面对了,我强烈地预感,对她们造成威胁的不是什么虎豹熊狼,而是那个给了我木材和鱼肉的……怪物?它和天空中的巨鱼有关系吗?
  我不打算继续想下去,那样越来越明显的恐惧会阻挠我前进,我不能当个胆小鬼,尤其是在她们跟前!
  
  我疯狂地冲了进去,准备看到什么异物就挺起鱼叉狠狠一戳。然而,当我看清楚后,我彻底傻眼了,木立当地,眼前的景象比我在路上脑海中闪过的所有充满想象力的画面更加荒诞得多。我吓得怪叫一声,鱼叉落地,自己也紧紧地贴在墙壁上,早忘记再拿起背上的标枪。
  
  我看到四个女孩都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而在另一个角落,正站着一个怪物,大概一米七上下,它具有人的形状,一头灰黄色的乱毛披在脑袋上,毫无规律地蓬松到后背,脸上布满了死白色的结痂,一双阴鸷的眸子闪烁着凶狠残酷的邪恶光晕,嘴唇半张着,露出锋利的獠牙,并不时地呵出极其浓郁的兽性气息。它全身仅仅有骨盆一层兽皮包裹,前胸裸露着——我才知道她是雌性,那是一对丰满的雌性乳房,是她骨瘦如柴的躯体上唯一能看得到的脂肪,但没有任何诱人的感觉,而是愈发显得诡异。这是一个女野人?
  
  她转过身,竟然开口说话了,是汉语:“好久没看到男人了……嘿嘿……”
  
  我心里凉了半截:她竟然会说话,而且是我们的语言!莫非她不是野人,而是以前的落难者,在这荒岛上生存太久,身体产生了异化?那声音,异常地苍老,但非常铿锵有力,充满霸道和神气。
  
  紧接着,她正视我的眼睛,看得我浑身发毛,我虽然很丑,但她……
  “哈哈哈!”她像是黑猩猩一样笑起来,毫无顾忌,“我都忘了……怎么说话啦……啊……房子不错吧?鱼肉好吃吧?……”
  
  是她干的?我惊讶莫名,颤抖着说:“是你……是你帮我们……?”不知怎么的,我忍不住向她阐述我们的名字身份,我们的遭遇,也不管她刚刚接触会说话的人不久,能不能完整听明白我的话,甚至我连那空中巨鱼的事情也告诉她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这样和她交流,难道潜意识里我对她极其信任?
  


作者:杀人鳄鱼潭   回复日期:2009-6-24 18:32:00  

  没料是我翻页了呵呵,9000了,奔一万加油!野人和刘延谁厉害?


作者:我的中国胆xdw   回复日期:2009-6-24 19:28:00  

  “这是……”她森然说,“这是我的岛……我和我丈夫的……”
  我心里一咯噔:还有个男怪物?忙说:“你……你也不容易……你丈夫呢?”
  
  她目光中突然精芒大盛,吓得我倒退几步,女孩子们只能看清我的脚步,也跟着狂呼乱叫起来,哭声一片。
  
  “死了。”我突然涌上一股怜悯,但转瞬即逝,因为她接下来说:“死了一百多年了!”
  
  她什么意思?
  
  我见她的目光阴晴不定,也不敢开口。她打量了我半天,又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嗯,我……我这几天观察过你们……”她看来真不是野人,仅仅交流了几句,说话便越来越流利,“你不错嘛……只可惜你长得丑,咱俩倒是一对,很相配,哈哈哈哈!”
  
  我大惊失色,我是很丑,可丑人并不想同样找个丑陋的异性,况且看上去你很老了,而且说到模样,我虽丑却不至于像你这样,你简直是个怪物……!但我不敢说出来,她却冷笑着说:“你想什么我清楚得很……反正现在我也没男人了……女人必须要有个男人,不然日子就过不下去……为他守了一百多年的寡,也该……也该找个继承人了……”
  
  我刚要辩驳,却听她说:“你给我好好看清楚!”她脚下一蹬,手里便多了一块碗大的石头,接着喀嚓一声,石头被捏成了碎块。我们都吓得瞠目结舌,然后她又走到一块大岩石前,竖起手掌狠狠一切,那岩石外层被砸去了一小片,整个都在震颤。
  
  她回过头,得意地笑:“怎么样?我要想杀你们,太容易了……这只豹子……”她指着自己的“围裙”,“我两拳就把它打死了。现在岛上已经没有什么大动物了……哈哈!”她每句话最后都添加个“哈哈”,让人感到奇诡无比。而我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能砸毁那么多大树,捕获那么多鱼了。
  
  “你别不知好歹,”她阴森森地说,“我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以前别人求我我还不正眼看呢!完全是因为你的品格……你觉得我丑,你自己有多漂亮呢?……你能活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我把她们全部杀光……”
  
  听到这句,女孩子们都声嘶力竭地哭起来,仿佛是为自己举行葬礼。
  我吓得两腿激战,几乎要坐到地上。
  
  “第二,就是你我结为夫妻,那么……她们还能活命,不过她们必须要伺候我和你一辈子!”
  
  她们肯定不会同意的,我想。可她们却都叫起来:“小向!答应啊!快答应啊!你想看着我们死吗?”
  
  你们也想看着我生不如死吗?我的命运总是与你们连在一起,我每次都要通过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换取你们的利益,你们却从来也不心怀感激……这次的代价又是我的终身幸福!
  
  “你……你别杀她们,杀我不行吗?”我不知道何来的勇气。
  
  “我不会杀你的,嘿嘿。”她把手放到面条的头上抚摸着,面条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只能微弱地“啊啊”直叫,眼泪飞快地淌下来流到嘴里。我知道那手只要轻轻一用力,面条的头骨就会产生裂纹,只能连连摆手:“别……别!我同意!”
  
  她威胁了一顿我的女同事,让她们老老实实等着别有歪心思,不然就掐断她们的脖子,随即命令我跟着她走。我明白是要到她的住处了。
  等到了那里我才莫名吃惊,那不是什么野人洞穴,也不是同样木材制造的大房子。那是一片树叶下掩盖的地下堡垒,远远地望去,青绿色和灰褐色交织在一起,与周围的景观融为一体,而凑近一瞧,这分明是金属制成的,而且存在了很久远的年代,上面有斑驳的冷兵器划印和火烧过的痕迹,充满着悲凉的沧桑感。
  
  她纵身一跃便跳到顶端,然后伸手拉我上去。上面有个井盖一样的圆形门,她拉开后照旧跳下去,下面足有三四米深,她还是很轻松地跳下去,然后拿来一张梯子给我,笑着说:“哈,这里从来没来过普通人,好在有梯子。”我顺着梯子下去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寻思:“我是普通人,那你是什么?”
  
  里面并不像房车那样豪华,也没有乱糟糟。我能看到油灯摆在一张檀木桌上,正面是一面圆形铜镜,一个大木柜,一张简单的床。墙壁上还挂着一张很大的水墨古画,画的是一个捻须的中年文人,看上去有些年代了。整体给人的感觉,像是古代人的居所。
  
  我壮着胆子指着文人,问:“这是谁?”
  
  她走过去,把画卷收起来,我居然很荒诞地问:“是你丈夫?”问完后我也觉得不妥,那可是古代人!
  
  她冷冷地说:“是祖师爷。今晚新婚,不能挂像。等明天……你是我的人了,你就得向这画像磕头。”我心里一寒:这个疯子非要我执行她的古怪规矩,我也根本反抗不了。
  
  等画像一挪开,原本挂画的位置出现了一面熟铜色的金属墙。墙上有个圆形浮雕,边上排刻着五行文字,并在文字下面各刻了一个精致的图案。那五行字只有一行是汉字,是“全统”两个宋体字,下面刻着在云端中的龙凤,但那似乎是什么标志,而不仅仅是图案。另外的字体我完全不认识,下面的图案分别是月亮、狮子、骷髅和十字架,中央则是一个锁孔。我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她粗暴地把我拉开,厉声说:“别看你不该看的!”
  
  我吓得重新蹲在角落,她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就这点胆量,也算男人!”接着她一挥手:“上床等着!我去做晚饭。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要最少四个菜……你喝酒吗?”
  
  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忽然嚎了一嗓子,发泄心中的苦闷,然后绝望地说:“我来做。”
  
  她吃了一惊:“什么?你做?”
  
  “我……我是个厨师。”
  
  她好像很高兴我的屈服,并未察觉我的绝望成分:“好啊,我来尝尝你的手艺。当初我丈夫,他也做一手好菜……”她的眼神竟然又让我产生了怜悯,该死的!我为什么要这么想?谁来怜悯我?!
  
  当晚我们举行了婚礼。这对我而言,是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悲惨噩梦。一个丑陋的女孩不会因为外貌而停止对未来夫婿的美好想象,我也曾无数次在梦中憧憬自己的新娘是多么地温柔美丽,尽管我知道这不可能,但我宁愿毫无希望地等下去,也不愿意在残酷的现实里彻底终结。
  
  我感到是被一个异性的怪物强行进行了成人仪式。她还在不停地怪笑着,令我越发地恐惧和恶心。最终一切结束后,我在床沿边上呕吐不已,这时候她才像个女人,给我端来个容器,默默地看着我狂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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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46:54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豆腐也涩然说:“你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被什么动物叼走了……”
  
  辣椒一捋长发:“就他?哪个动物会吃他?”我心里不由一阵难过,说句实话,虽然她们都对我不好,而且辣椒是其中最讨厌我的,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喜欢她,她学历高,又美貌,即便有明显的坏脾气也仍然改变不了我对她的仰视。她每每表示对我的不屑,都撕扯了一次我的心脏。
  
  韭菜招呼大家回去继续休息,忽然又回头客气地说:“谢谢你小向,今天辛苦你了。”她尽可能把我的功劳轻描淡写,似乎她认为如果对人热情会降低她作为领导的威望。
  
  我也不完全傻,能听明白,忙说:“这是应该的。大姐你放心,我一定支持你的工作,咱们共度难关!”
  
  她大概觉得我的表态很恶心,厌恶地一挥手,离开了。
  
  我却觉得,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我们虽然没有完全融为一体,好在正朝这个方向进行着呢。
  
  读者朋友,你要是读到这里还是愿意坚持看下去,那就请继续相信我。我要说的重点,并非是什么荒岛余生,而是……
  
  

次日,韭菜虽然仍强行安排我的超八小时工作表,但态度比以前柔和一些:“小向,你去弄点吃的来,要注意荤素搭配,要拿出你的绝活来,大家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我暗想,你们干过啥活呢,你们吃饱了以后才有力气安排我干活才是真的。
  
  我知道她们总吃肉对身体也不好,应该弄点各种蔬菜。只是我并不能分辨什么植物能吃什么不能吃,就算动物能吃某种植物,也不代表人同样能吃。忽然一个念头出现:“不吃肉,可以吃鱼嘛!这里别的没有,鱼可一点儿不缺!”
  
  我把两根木头削尖,绑在一根粗树枝上,做成一根简易鱼叉,然后带着自己造的方形木桶去海边了。
  
  大浪滔天的西南端,耸立着一座雄伟的巨形花岗岩,仿佛是海底山脉突出水面的脊峰,在过去几亿年的时间内,狂风恶浪犹如一把冰冷而锋利的大锯,把这座花岗岩摧残得遍体鳞伤。岩石上的氧化物在绝壁上留下块块红斑,宛如屠宰场渗入石壁内部所凝结的血块,深深嵌入其中的色彩斑斓的潮湿贝壳和鹅卵石,也像是腐烂的肺叶和心脏,似乎刚有人被剖开了五脏六腑一般。发了霉的猩红色癣类植物,足够能令想象力丰富的人联想到杀人的现场。这在平时看来也许没什么异常,可是在海南幸存者的瞳仁中,这里的景色已经是难以言喻的险恶。
  
  在沙滩靠近这座最高悬崖的一面,有个狭窄的弯道,地势得天独厚,诸多的礁石等同于是一张巨网,很多鱼游到这里,被礁石堵住,又被海浪冲击,想要往返,速度就慢了很多。
  
  我刚刚来到水边,顿时又一股熟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流遍全身。这里乱世突兀,水流被分成无数细小的分支,而其中一块最大的礁石上,满满地摆着二十多条个头很大的鱼,看上去刚刚打上来不久,可这些鱼没有什么伤口,总不能是集体自杀?
  
  还是说,这和昨天的伐木一样,都是被什么东西给……难道这次也是“它”想要捕鱼,但突然有事离开了一会儿,再次让我捡了个现成便宜?
  
  我不敢想下去了,这座岛屿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需要建造房子,就有现成的木材,需要吃鱼,就有现成的鱼?只怕上次逮到的松鸡、偶然在搬运过程中发现的湖水,也都不是巧合那么简单。是有谁在故意帮我吗?帮我的是自己人,她们四个中的一个(按照在场证明和个人能力来看绝不可能),还是另有其人,或者压根就不是人?说不定也不是在帮我,而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谁能有这么大本事,赶在我的前面,击倒这么多大树,捕获这么多鱼?
  
  我觉得无论如何,再等下去没有益处。我连忙收拾好这些鱼,但我带来的木桶放不下,只能挑选最大最肥的八条鱼带走。这其中的任何一条,也足够她们中的每一个人吃饱了。
  
  回来的路上,我愈发忧心忡忡,但我尽可能地调整心态,起码别在脸上表现出这种情绪,这会极大地影响她们的信心。回到原本坠机的沙滩,我已经环岛大半圈,算来就算什么也不干光来回最快也要走上五十分钟,想来她们一定饿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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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44:4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那东西再没有出现,但它发出的声音却并非幻听,因为我们看到了货真价实的效果:那一地的树木尸体仍然存在。大家也都没有困惑,她们大概以为大风将树木刮倒很正常?这些理论高手却都没有注意到被砍倒的树木全是在一处生长的,风可没有这样偏心。
  
  
  韭菜是个泼辣的领导,虽然不怎么干活,但以身作则,也出了不少力。辣椒品貌出众,又自视甚高,加上受了伤,这几趟她也就是帮忙搭把手。豆腐虽然也是娇生惯养,却心地善良,愿意帮忙,只不过看到树木上密密麻麻的虫子,恶心得不敢靠近。也就是说,基本上这活儿都是我、面条和韭菜干。无非是韭菜和面条两人扛一根,而我力气不比她俩大多少,却苦于没人帮助,只能拖着走。
  
  
  等干完后,太阳也差不多要落山了。我们在返回的路上听到了泉水的声音,都非常振奋,咬住干枯的嘴唇浮想联翩。原来那是一圈大约七八十平方的小湖,距离我们安营扎寨的地方还不远。虽然古人逐水二居,可这里也同样充满危险,万一有猛兽来解渴,我们也无法抗拒。所以我们在这里做了标记,并且用飞机残骸中的一些容器尽可能地多盛了一些水。对于女孩子来讲,只要淡水超过了生存需要的量,她们就想要洗澡,而不去考虑她们这样会污染水源,天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淡水湖。只不过是犹豫这么一小会儿,韭菜一脸严肃地让我滚蛋,别探头探脑的,有工夫去给她们收拾住处。我冷漠地依照她的指示离开,远远地听到“他根本没胆量偷看”之类的讪笑。
  
  
  就算是鲁班,在天彻底黑之前,没有趁手工具的前提下造出房子也是不可能。我只能先用杂草搓好的粗绳固定住三根比较粗大的树木,将它顶住原本我们找到的那个飞机残骸,做成一个建议的铁木帐篷,只要不下雪,或者大暴雨,这样的房子足够遮蔽普通风雨。
  
  
  她们刚回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们似乎挺得意,也都没怎么厉声斥责我好色。的确,她们多么美啊!起码外表是这样,经过洗浴,她们娇艳的面貌、飘逸的头发和白嫩的肌肤再度显现出青春的美妙光泽,我感到心跳得非常厉害,甚至向后退了几步……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个女朋友呢?她不需要有多美丽,只要她能欣赏我就足够了。辣椒冲我难得笑笑:“快走吧,我们要睡觉了!”
  
  
  我沉浸在杂念之中,半晌才愕然问:“那……那我睡哪里?”
  
  
  辣椒恢复了冷峻的态度:“你什么意思?男女能睡在一起吗?”
  
“你们都别说他了,他很老实……”豆腐怯生生地说,“向哥,我看你还是再找个地方吧,反正现在也没下雨刮风。明早我们也帮你造个简易房子……”
  
  面条慵懒地说:“要造,你自个儿帮他造,你再帮他造个孩子也没人管,我反正不去。”她的私生活比较放浪,所以也常口不择言,实际上她们之间都有些许矛盾,毕竟谁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但她们在对待我的问题上却惊人地一致,也许我真的如此让人讨厌?
  
  韭菜见时机成熟,发话道:“都别咋呼了!小向,你帮我们盖房子,我们也都挺谢谢你的。但你得懂得基本做人的道理!我相信你没那个胆量……也没有坏心眼对我们意图不轨,不过就算这样,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和我们睡在一起啊。你再找个住处吧,要是夜里我们没有叫你而你来了,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我向远处走了能有三四百米,把余下的干草厚厚地捆在一起,铺在地上,躺下就睡。也许是白天活动量太大了,我睡得很沉。直到夜里一阵冷风带起了尿意,就索性起来撒尿。谁知道刚起来就觉得肩膀腰腿都疼得厉害,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半闭着眼睛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可走了半天也没找到厕所,这时候我才想起,这不是在家里,是在荒岛!这个残酷的现实原来无时无刻不在通过强行扭转生活习惯的方式打击我,我顿时感到相当沮丧,甚至超过了黑夜本身带来的阴森可怖。
  
  摸到了树林,我却不敢向里面走,怕里面有张大嘴等着我自投罗网。踏入的第一步,立即如同进入了另一次元的异度空间一般。高耸的树木从自己向上的视角里望去,像是一根根巨刺扎向天空,把苍穹包围成一个有限的圆形,即便外面是白昼,可是一进了这片森林,就等于重新回归到无边无垠的黑夜中,而此时虽然已经是黑夜,森林中的黑暗却更没有一丝月光渗入,似乎是地狱的颜色。黑暗重新将我的心堕入恐怖的深谷,纵横交错的古怪枝丫仿佛吸血怪物伸出的魔爪,狰狞地包裹着我,渐渐地,沉重的压抑令我渐渐呼吸困难,一种强烈的错觉告诉自己,我仿佛要变成一只巨大的茧……
  
  一个激灵,我又返回现实,尿完后,我晃荡晃荡地回来,可奇怪的是,她们都醒了,而且都站出帐篷之外,甚至向我的住处走来。我还没等问,就听到面条恼火地问:“你去哪儿了?我们都不敢睡了!让你离远点儿,又没让你离开这么远!我们喊话你都听不见,我们也不敢放开声音喊……”这话虽然恶声恶气,但却听得很亲切,有些关心,也有些撒娇,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她们心里还是很重要的,起码是由于为了生存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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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2-19

元老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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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43:1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我们重新回到飞机残骸附近,已经能隐约看到烧焦的尸体形状。大家都很害怕,又一致推我出来。我四下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些尚未被弄坏的不锈钢管,估计是飞机上的餐车碎片,幸运地是,居然找到了一把“复仇女神”黑刃刀,这可能是某个军用物品爱好者偷偷藏起来的,它是从一个被烧毁的枕头里发现的,有了这刀子,我制作了两根标枪,自己用一把,一把递给韭菜。
  
  
  韭菜大概自认为是领导,不愿接受,我又递给豆腐。不出所料,豆腐与其她三人不太一样,她骨子里面没有傲慢的成分,顺手接过握紧,还给了我一个“你放心吧”的眼色暗示。女性都感觉敏锐,她们三人察觉到之后,也都表示不屑,报以冷笑。
  
  
  目前能见到的动物多半是山鸡一类的鸟类,偶尔也能见到某些田鼠类的小型哺乳动物,它们远远地看到我们,就迅速跑开了,这让我向来敏感的神经又被触动:难道这岛上来过人?最少也是在这些动物从出生到现在的时间内。我们折腾了能有二十多分钟,总算五人合围了一只白色大松鸡。找到了食物,大家都忍不住欣喜若狂,她们的眼神又不约而同地向我传递着同样的信息。
  
  
  我知道接下来是让她们彻底佩服的时候了,平时我做菜做得满头大汗也只能孤芳自赏,而她们根本不屑一瞧。现在她们急着大快朵颐,都直勾勾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辣椒和面条甚至还主动问我需要什么帮助,愿意施以援手,这实在是罕见的。
  
  
  我熟练地给鸡身糊上一层均匀厚实的泥巴,随即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我不抽烟,只不过厨师大多喜欢随身揣着打火机)引燃干燥杂草堆,起劲儿地烘烤,并在正下方用一快飞机残存的容器接住滴下来的油。火候差不多了,我把泥巴小心撕开,就像掀开蒙在宝物上面的红布那样轻快利落,泥巴拽动着鸡毛脱落得一干二净,只有外层焦酥脆嫩,内部白里透红的鸡肉伴着浓郁的香气四散开来,我们的肚子都响个不停,而就我个人而言,这也是我有生以来发挥最好的作品之一。
  
  
  虽然这鸡是我抓的而且是我烤的,可韭菜却仍旧像在单位里那样颐指气使地安排,告诫我:“小向你是男的,要多让一下女生。”然后只给了我一段鸡脖子和一个鸡头。我当然也正想这样做,于是没有忤逆她。吃了几口,感觉饥饿略微消减了,又想到,好久没有吃自己做的菜了,不由一阵发呆。
  
  
  吃完后,韭菜又布置让我找地方给大家睡觉。我在平地和山脚附近暂时没有找到什么洞穴或者其他可以遮阳蔽雨的好地方,就用草制成一条很粗的绳子,绑在一大块飞机残骸上。韭菜知道这是为了她们,便也号召大伙儿出力,一起拉到山脚下。接着我把捡来的干草堆积起来,放到一处没有水的地方,以免下方被浸湿。接下来又犯了愁,毕竟我没有斧头和其他趁手的锋利工具,怎样才能伐木呢?可面对韭菜咄咄逼人的目光,辣椒和面条瞧不起人的神情,我也只好硬着头皮拿着标枪往密林里面走。
  
  
  就算这座岛真的没有大型肉食猛兽,也不能安抚我的惊惧。密林本身就很可怕,因为黑暗。黑暗里面究竟有什么,只怕千百年来谁也说不清楚。也就是走了几分钟,我就听到了一阵非常怪异的声响,由远及近,渐渐变得充满冲击力。我感到心脏被谁狠狠地摔在地上:“坏了!真的有猛兽!”可再仔细一听,却觉得这不是什么我所熟知的兽吼,也不是单纯的风声。
  

莫非这里还有什么冤魂野鬼?对了,这个岛屿的海滩几乎是飞机和船舶的坟地,死难者肯定为数不少,它们一定心有不甘……文本来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即使逢遭大变美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吓得浑身颤抖,牙齿打战,恐惧在血管里迅速蔓延。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停顿下来。我攥紧了“刺刀枪”,一步步向前走去,与此同时,我看到了前方烟尘滚滚,就像是一支庞大的军队经过似的,造成了极大的威慑力。至于究竟为什么要往前走,后来我也没有细细思考过,一方面是因为我怕回来遭到她们的嘲笑,即便解释也不能令她们信服,二是比起之后发生的事情,这都是微不足道鸡毛蒜皮的琐事了。
  
  
  大约走了能有二三百米,我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眼前有十几根粗大的松树倒在地上,横七竖八,我的第一个念头并非思索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而是想到,这些木材只要安排得当,足够盖一座相当好的大房子了。
  
  
  
  我再次揉揉眼睛,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自从毫发无伤地生存下来之后,再到亲眼目睹飞机船舶的大墓地,就很难再有什么奇迹让我惊叹了。这难道是为我、为了我们准备的?是老天爷可怜我们?……也不是吧?老天爷应该能直接送给我们一座盖好的房子,而不是单纯伐木……


我凑近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四下张望观察有何敌情,只怕在丛林中有一双眼睛在窥视。这岛上是没有大象的,要说食肉动物里面能拔树的也只有熊,可将这么多的树都连根拔起,只怕熊也要累死了,况且我也实在找不到熊伐木的理由,要是为了诱惑我上钩,也没必要花费这么大代价,我看过一些关于动物的杂志和科教节目,说熊的最高速度是一秒钟六七米,直接追我我也跑不掉。
  
  
  有一些可怕的想法虽然在脑海深处现形,但我身临其境,不愿意也不敢去细想。我竭力寻找树干上被野兽拍打的爪印,然而,我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的确,大型食肉动物或许也能通过将全身的重量作为武器压倒树木,但这么多的树……我来回绕了几圈,手心的汗水越来越多:这些树都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特征:就是在靠近一人的高度左右,被折断了一大半。看来力量是从这里发出的,我想除非是一辆大吉普故意来回高速撞击,否则大象也造不成这样的效果。而这里树木较为密集,车辆也难以有施展的空间,更何况我们在这茫茫无助的陌生自然中,任何来自人类文明的声响都会让我们热泪盈眶,而我们根本没有听到汽车的声音。
  
  
  我突然又想起了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和欧阳锋的蛤蟆功,这些武侠小说里面煞有介事描写出的强大力量能够轻松地击断碗口粗大的树木,这莫非也不是作者凭空的虚构?
  
  
  我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甚至空难的阴影都难以抵御面对这种未知的、毁灭力这样抢劲的怪物时所带来的心理折磨。我不打算告诉那几个女同事发生了什么,她们即便相信了,也无非徒然增加负担而已,于事无补。反正那不知名的东西大概只是伐木发泄一下郁闷,不打算伤害我们,否则我也不可能继续呼吸。我便折回去请求大家一起来搬运。
  

回到原处,发现她们都一个个目光呆滞,基本上没有移动过,眼角都有些发红,难道是趁我不在的时候,集体痛哭过?也有可能。
  
  
  韭菜见我这么快回来,狐疑并带有指责地质问道:“怎么?这么快就伐好了?”
  
  
  我吭哧吭哧地说:“其实……也不是我伐的,那林子里面本来就有些断树……”
  
  
  韭菜皱了皱眉,再次强调说:“可别糊弄我,一个男人必须负起责任来!”她还当自己在单位布置任务呢,不过她说的也没错,我是她们唯一的希望,这使得她们对我抱有的期望值过高。
  
  
  大家一路小心翼翼地回到树林里,这时我骤然又有些后悔:那个怪物会不会是想做个窝,而伐木之后临时发现有猎物,就去追捕当晚饭了?万一我们再回去,和它打了个照面呢?一男四女,两把还不如原始人武器的木头刺刀枪,什么用也不顶。这当儿也只能祈祷我的想法错误,或者那怪物已经吃饱,暂时不愿意再动弹了。可从长远来看,我们和它定然有宿命的邂逅——在这四面环绕弱水的弹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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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41:1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我扶起她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再去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幸存的人……”
  
  
  除了豆腐,最终我找到了三个女同事:韭菜、辣椒和面条。她们都是昏睡着,在不同的方位,其中受伤最重的是“辣椒”,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都断了,疼得始终昏迷,我给她简单地包扎了一下,防止伤口感染,但在这个与世隔绝没有医疗的岛,只能落下残疾了。除此之外,飞机上的其他乘客,包括我们余下的邻居科室的同事,还有领导“灌浆包”,都和飞机尾巴一起消失在海中了吧……
  
  
  我看过很多荒岛幸存者自立更生的故事,可前提是他们总有从坠机和沉船中搬运下的有用物品,而我们的飞机已经烧成一副骨架。就算岛上有大型动物,我们也没有什么刀枪去捕猎,万一有凶猛的肉食者,我们更无法抵挡。一旦长期没人发现我们,待到了冬季,我们这些单薄的衣衫根本抵御不了严寒。我们必须在冬天到来之前离开!现在要做的就是寻找饮用水、制作简易工具捕猎和防身、迅速着手修建大木筏,早日出海。
  
  
  四个女同事都陆续醒来,可没有一个哇哇大哭活着惊恐过度,而是不约而同地抱着双腿,下巴靠着膝盖沉默不语。我想,可能她们跟我一样,心理已经被庆幸占据,而非痛苦,毕竟我们还有生命!
  
  韭菜突然站起来,似乎又找回了以往的气势,招手说:“小向,你去找吃的。快!你是个男人!”眼下之意却丝毫没有感念我的救命之情,这也没什么,要不是遇到这种惨事,她在公司里基本上是不会跟我讲话的。
  
  
  其余三个女孩也不约而同地望向我,似乎表达了同一种意思。
  
  
  我被人指使惯了,再说我也饿得难受,就折断一根粗树枝,掏出钥匙环上的小佩刀绑到树枝前端,做成了一支粗糙的标枪。
  
  
  刚要走,她们却又产生了分歧:“你别走,你走了谁来保护我们?”
  
  
  面条嗲声嗲气地说:“他那熊样能保护得了谁?”
  
  
  辣椒却坚持要我留下来:“他本来就没本事,再让他去打猎,不给狼吃了就不错了,还不如留下保护我们。”
  
  
  “要不让他把标枪留给我们……”
  
  
  “那你让他去用牙齿捕猎啊?他再怎么差劲,总算饭做得不错……”
  四个大小姐正争论不休,我的心情却愈发黯淡。
  
  
  “要不一块儿去,人多力量大。”我随口说了句,没想到她们竟然也都表示同意。
  
  
  
  
  我们这一路走得异常艰难,头顶上的树荫整天蔽日,阳光微弱地从树叶上被虫子咬噬过的缝隙渗透出来,只给我们些许明亮的斑点。不知这里的草是什么珍惜品种,足有半人高而且异常密集,色泽也不是传统的绿色,而是一片齐刷刷的黑色。我四下寻觅能够果腹的蘑菇野菜瓜果,遗憾的是压根没有看到,只能感到密密麻麻的各类虫子,比它们在大陆上的亲戚的体型要大上不少,而且非常活跃,一只完全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蜗牛,由于足有乒乓球大小,也足以让人一阵阵地恶心。我尚且如此,这些养尊处优的高贵公主们就更是苦不堪言,一路牢骚不迭,豆腐几乎被吓哭了。
  
  
  虽然我对此次事故感到恐惧、痛苦和沮丧,但也曾转念想过我和她们很难有这样的机会单独相处了。我知道这想法可笑且变态,令人鄙夷我的人格,但这是我的真实感受,任意一个常年处在感情空白的正常男性,都会这样想。我甚至想到了这很像张无忌在冰火岛与四女暂居……我下定了决心,要让她们改变对我的看法,我要努力保护自己和她们,坚强地生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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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39:54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我抬头在初次冲破阴雨的微弱阳光中寻找安慰:这个是一大片没有被采伐的原始森林,郁郁葱葱,延绵了好几公里,一直顺着山脊蜿蜒到了北面,用浓郁的苍翠将沙滩和听潮崖下的村庄隔开。陡峭耸立重峦叠嶂的山谷似乎从一片绿莹莹的森林脊被中拱出,到处是粗糙的花岗岩和砾岩,偶尔有几只野兔和更小的鼠虫之类出没于不知名的红色野花丛中。而一条岛中长河旁却分布着寸草不生的可怕沼泽,那里可以让人的对于恐怖的想象力发挥到极致,比如想象有无数条的蛇绞在一起。
  
  
  渐渐地,海天交界处的淡黄色晚霞残影被慢慢重新恢复锋锐的金芒渲染,泻出无比绚丽的光晕,如同初生婴儿红彤彤的脸蛋,绽放着自然而圣洁的美。西部苍翠欲滴的浓密森林被染得通红,像是十九世纪科幻作家臆想中的火星原始植被。圆滑的鹅卵石与细砂像是刚刚浸泡热水浴的皮肤,人一种极富弹性的错觉。脚掌一起一落时那种软绵绵、清幽幽的感受,,竟然让我可以从失魂落魄变得镇定,忘怀了恐惧和悲伤,仿佛登陆月球的宇航员在极小的引力束缚下漫步虚空。也许只有这样,人类历史上的幸存者们才能深切地体会到那种原始野性被释放的自由自在。在这个物欲横流高速发展的人类社会里,自由早已被抛弃的很远很远,似乎仅仅是流传下来的远古神话一般,让人怀疑是否真实存在过。
  
  
  陡然间,我感觉有些不对头,然后,我真的大吃一惊:还是那海天交界的地带,尽管太阳已经从雨夜中挣脱出来并强大地释放着光辉,可似乎总有一层很不自然的薄膜般的雾气给它带上了枷锁,使得我仅仅能感受到它波澜壮阔的光芒和气势,令我能看得清四周的情况,却难以真正体味到它的热度,几乎可以这样刻薄地说,那雾气如同筛绢一般,只把太阳的轮廓给了我的瞳仁。这徒具其表的阳光使我无法得到切实的温暖,甚至还有些微微的阴冷。

我摸了摸身上,没有什么受伤的部位,仅仅是擦破了几处皮,这不能不说是奇迹。可我高兴不起来——这是哪里?我要是一直活在这里,那算是死了还是活着?不管它的景色多美,始终替代不了方便的人类社会。
  
  
  我搜罗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除了几张纸和笔,一无所有。 我决定爬上了悬崖,向下看看飞机坠落处还有没有幸存者,否则我不敢接近飞机,怕它会像电视里一样发生二次三次爆炸,炸死想要接近它的人。
  等我气喘如牛地登上一处不算高的崖顶后,还没等好好喘几口气,就又被惊住了:那悬崖下面能看到的飞机足有二十多架!还有好多大小不一的船。它们不但式样不同,且有的如我们的飞机一样崭新,有的则被植物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古董。
  
  
  蓦地,我瞧见悬崖下乱石重叠的地方有一丝异样的肉色,便急匆匆地跑过去看。在奔跑的过程中,我除了觉得肌肉拉伤过,没有什么不妥,我能完好无损的生存下来,正是这几十万分之一的概率成为现实,我不由得赞美老天爷——这是我第一次赞美,我多么幸运!一种难以抑制的亢奋让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等靠近了,我才看清楚那是“豆腐”,她当然有真名,但我不能说出来,就用网名替代吧。我发现她的小腿受了轻伤,整个人处在半昏迷状态,连忙摇了摇她。见她还不清醒,情急之下就将她翻了个个儿,仰面朝天,然后深吸一口气,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我是在救人!对准她的嘴巴就灌了下去,啊……!!我第一次接触到女性的嘴唇,多么柔软……!感觉太美好了!我抛开这些杂念,一连几次,接着又壮了壮胆子,使劲挤压她的胸部。她湿淋淋的衣服粘在身上,美好的曲线一览无遗。我不知如何才好,被那温软的弹性弄得心脏狂跳,幸亏她慢慢清醒过来,不然我一定也晕过去了。
  
  
  这是现实。豆腐没有像电视上那样狠狠一耳光把我扇开,虽然我的行为她应该能理解,可她多半是因为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等她看清了周围环境并迅速明白了我俩的处境之后,泪水忍不住大泄下来,不过她毕竟受了伤,神志难以集中,想大声哭出来,却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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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分享本帖地址
发表于 2009-7-3 22:38:4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我不敢断定这世上绝没有超自然现象,但我本人是不害怕血淋淋、披头散发的女鬼的,我最害怕的就是深海或者深渊里的巨兽:大王乌贼、大海蛇、巨鳄等等……我曾不止一次地猛见过自己处在一面面高大如山的玻璃前,玻璃只是某个无法形容之大的容器其中一个侧面,里面装满了深不可测的水。我常梦到那水突然剧烈翻腾,一条硕大无朋的身躯浮动着,随即高高地昂起头,然后缓缓地逼下来,靠近玻璃底层的我。我能够感到那个卡车大小的脑袋布满了丑陋无比的毒肉瘤,一双邪光四射的巨眼向下直勾勾地盯着,一张深不见底的巨口猛然突出浓浓的、环绕着雾气的液体,锋利的牙齿如同一排排倒插着的利刃。日后我也找人解过梦,他们的说法大体一致,就是认为我对社会充满了未知的恐惧,感到自己在他人面前渺小可怜,充满自卑。
  

当我重新看到梦中才出现的怪物正环绕着雷电无限接近我时,自卑竟然与恐惧一样强烈地刺激着我的神经。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满飞机的人其实并不关心,大家都只想知道,它是否要接近飞机并把我们打下来——这对它而言应该轻而易举。
  
  
  果然,现实生活比荒诞的电视剧情多出了一份真实的残酷,那怪物没有戏剧化地离开,而是真要冲过来了。只见它的腹部渐渐肿胀起来,然后形成了一个夸张的透明半球形,并缓缓向前面推动,直到嘴边。那怪物鼓起了嘴,这一瞬间如同快要蹦跳起来的蛤蟆,“砰”地一声,朝我们所在的方向喷出一团蓝色的光球,光芒夺目,疾射而来。
  
  
  尽管大家肤色各异,语言也不通,但都不约而同地狂叫起来,舱内一片混乱。我心里一惊:“这是不是科教节目里说的球状闪电?可那节目里面并没说它是这样形成的啊!是被空中巨鱼吐出来的?虽然当时情况十万火急,我仍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濒死之前在飞机上刻字讲明坠机的原因,飞机在几百年后被挖出,而这些刻字却成了又一个未解之谜,一个险些失传的黑色神话。
  
  
  接下来是什么?我只记得剧烈的震动,好像地球都在颤抖,旋即眼前一片白光,将我的五感逐渐归零……
  
等我重新清醒过来,我感到浑身的骨头都断成了碎块似的,哪怕指尖也不受大脑控制了,呼吸虽然微弱,但声音却沉重得让耳膜疼痛。我挺了挺后背,睁开双眼四下环顾,沙滩并非黄色,而是一种异样的白,还带有灰朦朦的隐影,向远处延伸出一片被斜阳照射出的昏黄惨象,幽远深寒的汹涌海浪在近岸翻滚,发出一阵阵低沉的怒吼,在礁石间来回激荡,似乎在刺探岛屿的脾气如何,一进一退,冲刷着五彩斑澜的贝壳和滚圆的鹅卵石。一个郁郁葱葱的高坡后面,隐隐闪动着一抹火红的光亮,但刹时被彻底吞没。我暗暗猜到:那是我们的飞机!真的坠毁了!
  
  
  这是个岛屿吗?这附近不可能有什么大陆,这不是几百年前发现新大陆的大航海时代,世界地图不会凭空让我们再次找到什么新世界。太平洋上的岛屿如同路边的石子一样多,浩若星海,我究竟在哪里呢?这么荒凉,也不像是夏威夷。的确,没人居住的岛屿,仍在这个时代大量存在。我忽然想到岛屿上可能存在着什么诡异的、从黑夜深处中跑出的东西。我想到了《金银岛》、《两年假期》和《蝇王》……
  
  
  脑子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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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37:2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我听了发了一阵呆,对呀,我倒真纯洁,你不提醒我,我还真想不出这招呢。但我也不会这么干,你真是小人之心,我有做人的原则,不会轻易跳槽的。
  
  
  又扯远了。其实我要说的不是这些,只是这次的市场拓展着实大大提升了知味轩的竞争力,有可能使其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国际品牌。灌浆包以“实地调研”为名,打算越洋去那家美国购物公司考察,可实地却选在了夏威夷,反正在他看来,那也是美国的地盘,实际上是带着这群王子公主们去公费旅游。我是公司实际的行家,他们虽然不喜欢我,也只能而且必须带上我去,不然人家对方要是突然来了兴致要求我们员工现场露一手,我要是不在现场公司就会出大丑。你也应该能想象得到,一个名牌餐饮部门的办公室内,只有一个会做美食,剩下的人除了会泡方便面以外全部都搞“理论研究”,这是当今很正常的现状,而那些终日辛苦工作在一线真正为知味轩做出巨大贡献的临时工们,每个月的工资尚不到六百。
  
  
  虽然我鄙夷公款出游,但听说要去夏威夷,不禁欣喜若狂。要知道,同事们大多有钱有势,满世界逛是很正常的开销。而我,我连北京都没有去过,我长这么大只去过省城滨都这么一个所谓的大城市,这对我而言真是太难得的机会了。
  
  
  乾隆集团能做到这么大,上层自然都不是庸碌的决策者,他们其实是刻意装傻,去放纵这些显贵的子女,显出很重视的样子,甚至还拨出一笔不菲所谓“调研费”,还给我们造了一批“知味轩”文化衫,让我们——其实是他们——玩个痛快。于是我们两个科室,一共十二个人,就带着黄帽子摇着小旗子出发了。
  
  
  
  ——————————————————————————————

我是头一回坐飞机,扳着指头算起来,连火车也没做过几回,还都是硬卧,只不过我性格冷漠,而且有些神经衰弱,也没精力上窜下跳,表达我对处女航的惊喜。我的其他同事坐飞机更是家常便饭,没什么特殊反应。到了一个叫尼豪岛的地方,然后和后面来的两个白人旅行团组成了大约四十人的临时组合团队,一起租用了一架私人的红色小飞机,向夏威夷大岛飞去。
  
  
  本来,这一切都在正常的生活之中,可直到韭菜优雅地端起黑咖啡要喝的时候,半杯咖啡液体剧烈地泼溅出来,我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从现在开始,你们听到的将不在常理范围之内,我再次强调一遍,我只负责说,是否继续往下看是正拿着这本笔记的你的事情。
  
  
  唯一的一位空姐忙面带微笑解释道:“诸位不要惊慌,刚才可能是遭遇‘鸟撞’了,这种几率非常低,就算真的发生也很少有能对飞机造成严重伤害的,那……”

她忽然瞠目结舌,面如死灰,美艳的笑容转瞬间变为了惊恐万状。我第一个反应过来,顺着其目光猛然回头一瞥!这是什么玩艺?我看到窗外一条大约五米长、甚至更长的柔软肉片正在唿扇着,呈灰黑色并带有枯红的斑点。看到那东西的第一反应,就觉得那分明是某种软骨鲆鲽类的扁平鱼鳍,还没等我继续猜下去,那东西已经露出了大半面目,足有二十多米,像深水中的大电鳐,在其腹部下放正酝酿着极不稳定的、冰蓝色的电光。大家也都忍不住回头,妇女们的尖叫声都此起彼伏。
  
  
  对啊,就算它是鱼类,并且就算真的会放电,上岸都困难,又怎么会出现在几千米的高空?可这决不是我的幻觉,不可能飞机上几十个人都同时产生了集体幻觉。难道有一种我们不知道的、会飞翔在万里云层中的带电巨鱼,隐藏在电闪雷鸣的雨夜,造成多起机毁人亡的惨痛空难?
  
  
  须臾之际,那怪物缓缓地靠向这边,我们这才看清了它的大小,几乎等同于一条成年的须鲸!尤其是那两条扁翼,缓缓扇动厚重如山,显现出排江倒海的雄浑气势。如果在激烈的雨夜,摄影爱好者也许会把它看作飞碟一类的不明飞行物,由于近在咫尺,恐惧为视觉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强劲冲击力,在那一瞬我蓦然感到难以言喻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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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在的科室是以技术为主的,专门研究各种菜式以及美味配方。我没念过书,可这不耽误我的好手艺,而其他几个人,要么是凭学历,要么是凭关系近来的,单纯论厨艺,他们甚至还不如街上炸油条的大妈。他们的名字,我不能透露,这不单单是原则问题,还涉及到我的人身安全。既然如此,我就用他们在网上的网名来替代,由于职业原因,大家的网名都跟吃的有关。
  
  
  我们的科室连我在内只有五个人,是本部门的核心。直属领导是部长的表弟,人高马大,四十多岁,白白胖胖,眯着小眼睛,一肚子坏水,网名居然很有自知之明地取为“灌浆包”。一名女会计师,比灌浆包大上一两岁,打扮得很男性化,稳健干练,巾帼不让须眉,只是有点太傲慢,是个女强人,网名“韭菜”。还有一位专门设计配料的女研究生,双硕士学位,性格冷冰冰的,而且很泼辣,是本市某大企业少东家的女朋友,网名“辣椒”。最年轻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长得很娇小,性格温顺,说起话来软绵绵甜腻腻的,她是某局领导的女儿,网名“豆腐”。最有一位打扮妖艳,性格张扬,和不少大领导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快三十岁了还没有结婚,网名叫“面条”。
  
  
  他们有个共同特点,平时都很瞧不起我,围成一个较为亲密的圈子,单单把我排出在外。当然,在他们看来我是个怪物,我做菜再好也不会赢得他们的尊敬。相反,由于他们雄厚的背景,连大领导对他们也毕恭毕敬,他们才是知味轩真正的主人,知味轩不是我理想中发扬美食文化的场所,而是秦伯乾为其保护伞们的子女建造的免费乐园。
  最近,我们的公司恰好被一个在国外比较有名的购物连锁公司看中,其老板很赞叹我们——其实是赞叹我——能用如此简陋的材料烹制出这么多美味佳肴,就下了一个惊人的订单,大体意思是,他日后在中国各城市开建的每个购物中心都会配备一个知味轩连锁店,要把它做成像吉野家、塔克钟一样的世界名快餐。这对我们这个分公司来说,就等于每年多出了几千万。我们部长又顺理成章且理直气壮地领了上头发下的效益奖金五十万,接着每个月再给我提个两三百块,并认为这是对我的天大恩赐,我应该感激涕零感恩戴德再接再厉,作为他的摇钱树和金蛋鸡流尽最后一滴血。但他同时又变了面孔恶狠狠地警告我说:“别想私下跟别的公司签订‘阴合同’,没有公司你再‘本事’也是个卖盒饭的,如果你胆敢置公司利益于不顾,而去满足自己的私利,可不要忘了我们公司以前是怎么起家的,小心你脖颈上的那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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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34:3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知味轩的老大孙总把我当成了摇钱树,乾隆集团的董事会每年都会因为他超额完成任务奖励他好几十万提成,可最后他也只给我开出每月四千块的工资。但我也知足,在烟州这地界,多少大学生甚至研究生都在为一千块发愁呢。后来,他给我提了个小官,什么“技术主任”,实际上还是在第一线,无非就是想让我带个徒弟,加大工作量,满足知味轩扩张的欲望。但是不管我复制了多少个“徒弟”,也都复制不出我自己来,我的菜味,除了我自己谁也学不出来。业内竞争很激烈,我又这么年轻,遭到不少有着正规职称的高级同行和前辈的一致孤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我也认了。虽然人缘不好,总算我的活儿水平硬,顶上都当我是宝贝呢,不会轻易让我被同行成功排挤下去。然而我也上不去,之所以不向外界透露我的身份,而号称知味轩家常饭实际上“是全体员工共同努力的结晶”,也是怕我成名后引起各大餐饮巨头的哄抢,到时候说不定月薪能够翻倍增加,成为乾隆集团的强大竞争对头。而现在他们只需要心安理得地发给我几千块,就想要我感恩戴德。我呢,一来我是个讲原则的人,在我怀才不遇的困顿时刻,知味轩曾经慧眼识才带我去他们那里干,对我有恩,所以我也不会主动跳槽。二来,我听不少人说乾隆集团的老总是什么“黑道皇帝”,手里还有人命,公司内部都挺害怕他的。在社会上,也很少有谁敢去知味轩闹事,所以我要是因为钱多钱少的问题公开向社会拍卖自己,就等于给自己找绞架呢。
  说起来,乾隆集团虽然是以房地产、旅游为主,但餐饮业也是其一大支柱,知味轩的名气很大,效益也几乎可跻身前五位,跟电业局以及几个上市大企业差不多,甚至待遇比一些事业单位还要高。许多市内的大任务都竭力要把孩子送进知味轩,都挤破了头。是哪些大人物?这我可不敢说,反正市领导的公子、军官的千金是少不了的。当然,也有学历很高的高材生凭着本事进来,但也迅速被某些大富或者权贵人家相中,弄去当倒插门女婿和儿媳妇。本来,我也应该有这个条件,当今社会,能不能找到理想对象,也不取决于模样美丑,多半还是看挣钱能力。我的工资按年龄而言,在社会上已经不算少了,但在这个企业里,就很一般,何况我的本事和我的收入并不匹配。加上我不是一般地丑,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人择偶所能容忍的极限,谁愿意为了一个月四千块就朝夕面对一张令人憎恶的怪物面孔呢?我完全能够理解。我的人生实际上是比较灰暗的,就算一个月四千块,一年五万块,我得不吃不喝十年才能攒下一套小房子。
  好在房价渐渐开始回落,而乾隆集团开发了一个新的楼盘,叫做知味海景花庭,内部员工要购买的话还可以贷款。我没有犹豫,买下相对比较便宜的二楼。公司其他员工,尤其是那些少爷小姐们,他们没有谁去买,因为他们都有更好的房子,不需要去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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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33:5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第四话 苦难岛 (1-A 户主:向奇航)
  原文如下:
  我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动笔,可一旦写出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不管你是谁,只要看到这个本子,那就是与一个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交流了。至于怎么处理这个本子,或者想不相信其中的内容,甚至于看不看,都取决于你。
  我叫向奇航,今年28岁。我出生在贫寒的家庭,从小过着相对清贫的生活。我的模样丑陋,我的性格老实,我的行为笨拙,我的智商低下。总而言之,我这种人走到哪儿都不受人待见。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样的先天条件和生活环境很有可能会促使我产生犯罪的念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绝对不会。我缺点很多,但优点就一个也足够了:仅仅只是本分而已。我只想努力把每一个明天完整地过完。可是谁不想积极努力地过上好日子呢?我很笨,学习成绩自然差劲,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考不上大学。我的身体素质不行,不能当兵也不能干重体力活,还常年生些小病。我没有经商头脑,做不了买卖。
  但我很清醒,老天爷相对而言还是公平的。一个人再差,也不至于一无是处,天生我才必有用,总有能拿得出手,能让自卑的心重新自信的强项。我没吃过山珍海味,也没经过什么专业培训,可我从小就有做大厨的天赋。我给饭馆打过工,最多也就是端盘子传菜,大师傅们的绝活我压根瞧不到。可只要给我材料,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面条或者蛋炒饭,经我的手打造后都能变的美味无比。你可能不相信,不过我说过了,信不信取决于你,我只负责把我的经历讲出来,对其他事情没有兴趣。就拿今年年初的一件事来说吧,谭副市长为了招商引资请一些大客户吃饭,有好几盘菜都是我烹饪的,无非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个人就是了。我永远见不着他们的面,自然会有指定的人替我去领受这份荣誉。
  市领导大人自然不会去小饭馆,我说的是知味轩。只要你是烟州人,或者在烟州呆过几年,就不可能没听说过知味轩。我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被知味轩挖过去。虽然我模样古怪嘴巴又笨,可我是凭自己的能力进入的。尽管我不会做什么燕鲍翅参,就会下面条、炒米饭、包饺子,可偏偏是这些,成就了知味轩的大众餐饮之王的品牌。使得它不单单只为富翁们服务,广大市民也纷纷趋之若鹜,甚至市领导们也都不止一次地慕名而来品尝我的包子呢,要知道,越普通的饭越难做,一旦做好了,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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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32:4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刘言再度打开门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多钟了。他手里拿着一个不起眼的硬皮笔记本。
  尹心水站了起来:“这是什么?”
  “这是我写的。”刘言说,“樊巧从向奇航家里偷出来一个本子,具体怎么偷,派谁去偷,她没跟我说,我也不想去追问。在单知语和向奇航结婚那天,樊巧点火烧了这个本子。我找到那些灰烬,然后自己辨别,才大体复原了内容,并且重新抄录。”
  尹心水不禁笑了:“你这还不算是特异功能?好啦,真的多谢你啦,给我看看。”
  刘言却没有递给她,而是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心水,你回去吧。这个案子就当是自杀,不要再查了。”
  尹心水惊异地问:“你……你怎么突然这样?这是我的工作,我有权也有义务知道真相。”
  刘言又恢复了六亲不认的冷酷面目,森然道:“因为我在这之前并不知道,你想要知道的真相牵涉了我的领域。对不起,大局为重,我的事情意义重大,其重要性远远不是你的杀人案件能相比的,所以我只能出尔反尔。这本子我要仔细看看,看完了我就会把它烧了,除了我,谁也别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不过,你是我的女朋友,因此我对你开诚布公,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苦衷。”
  尹心水第一次被他忤逆,加上性格本来就刚强,一怒之下摔门就跑下去。
  刘言在窗外喊道:“我明天按时去接你。”说完,他坐回沙发,打开本子认真阅读起来。
  尹心水本来在门口顿住脚步,打算留给刘言反悔道歉的时间,却没想到刘言这样决绝,心头一酸,眼泪悄悄地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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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29:2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尹心水虽然豪言壮语地表白了一番,可她也不是荧幕中那些一根筋的警察形象,现实生活中没那么多戏剧性,而是充满残酷。她可不想因此而影响前途,故而她没有直接去樊局家,而是拨通了樊巧的手机。但樊巧关了机,尹心水心急如焚,最终还是回到一楼A号,找刘言帮忙。
  刘言坦言说:“我的事情你不管,你的事情我也不管。我本来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这种默契。我不会推理破案,你高看我了,恐怕根本帮不上你的忙。”
  尹心水望着他的眼睛,过去她很难有勇气注视他这么长时间,然后一字一顿地问:“不过你有能力追踪某个人是吗?通过接触过他之后,无论他在哪里都能感受得到?”
  刘言揉了揉下巴,说:“你是不是认为所有的超自然现象都是不符合科学规律的?我只是五感比别人强一些,力气比别人大一些罢了,我没有什么强烈的第六感。你是想要追踪樊巧吧?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她只是关机,但她多半在家。因为公安局长家里是最安全的。我去她家一趟问清楚也就是了。”
  尹心水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谢谢你为我付出这么多。只是请你别惊动樊局长。”
  刘言同情地说:“我知道你很难办。但我觉得你不必怕和他正面冲突,也许这样还会因祸得福。”
  尹心水一愣:“这怎么讲?”
  “樊局长和秦伯乾、严震寰、邢坤这些黑社会头子都过从甚密。其中樊局长我在电视上见过,邢坤我今天中午见过——实际上我以前也见过,这两人的面相都不太好,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牵出一起涉黑腐败大案。樊局长和邢坤将会落网。到那个时候,你在这之前不畏强权的行为会被新上级赏识,对你的前途大有好处。”
  尹心水心里一阵惊异,却又涌上了甜丝丝的滋味,按捺不住好奇说:“你刚才还说你没什么第六感的。可你还会算命啊?”她知道刘言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能这么下结论一定是十拿九稳。
  刘言涩然一笑:“你误会了。我打个比方,你千万别生气。你看到桌角那个球了吧?窗外的风总是在吹动它,照这样摇晃的程度,任谁都能看得出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被风吹到边缘,然后落到地上。但是,如果球上有一只蚂蚁,它就不一定能看得出来。你就算告诉它,它也不会相信——假如它有足够的智商并且能听懂人类语言的话。等到球落地了,它还会惊叹你是个伟大的先知预言家呢。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看问题时最好将自己摆到一个更高的位置俯视你的目标,而不是把自己看作和他对等,这样你才会看得更准。我走了。”
  尹心水疑惑地目送着他,自言自语:“我是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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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24:5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单知语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地说了个大概,而尹心水也是满腹疑窦,白天她没有仔细询问是因为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件,眼下情况不同,职责所在,她觉得有必要很严肃地和单知语谈一次了:“你和向奇航是怎么认识的?”
  单知语虽然泪眼朦胧,目光却仍有些飘忽不定,嗫嚅着说:“在……在知味轩,就是小区外那个商品房下的分店。一次我去吃饭,向奇航正好去那里为厨师示范做菜,就……”
  “在昨天之前,你知不知道樊巧也认识向奇航?”
  “我不知道。真的!他俩哪一个也没在我面前提到过对方。不过……倒是樊巧向我推荐知味轩的,说她自己就在知味轩总部工作。你知道……我爸爸和邢坤关系不错,所以我爸爸不喜欢家里人去接近秦伯乾的产业,因为秦伯乾和邢坤在暗地里斗……我这也都是听说而已,我对黑道上的事情根本不了解,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虽然知味轩很出名,但是我那次是头一回去吃。你也记得,我们高中那会儿,我是个转校生,我爸爸的产业原本在省城滨都,只是后来做大了才把总部迁来这里,他觉得沿海城市商机大,而且沿海名校多……”
  “樊巧原来是知味轩的?所以他俩认识也不奇怪。那他俩之间除了同事关系,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你不知道的关系?”
  “这个……这个我就真的不了解了……心水,奇航真的是心脏病死的,法医不是能证明吗?你不会是以为我杀了他吧?”
  尹心水感到心脏一紧,咄咄逼人地问:“知语,你的思路不对头。死了人当然只分为自杀和他杀。可你怎么在潜意识里把他杀等同于说你是凶手?他杀难道就不能是别人干的?如果是别人干的,你就不希望为向奇航报仇?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单知语脸色煞白,手舞足蹈,“我只是太紧张,说话没有逻辑……心水,你是在审问我吗?你为什么要抓我说话的漏洞?我是怎样一个人,你难道还不了解吗?请你不要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好吗?这让我好害怕……”
  尹心水沉吟了一阵,又问:“你爱向奇航吗?”
  “我……”
  “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就像你说的,我了解你,从学生时代到现在,尽管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但你的性格鲜明,生活又富足稳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改变。你当年的择偶要求和向奇航的本身条件相差得太远了。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单知语意识到审问的重点不在自己而在向奇航,眼泪又一串串往下掉,颤声问:“你……你还是信不过我是吗?感情这东西是很微妙的,美女不一定非要嫁给帅哥,我不可能明确地告诉你,因为语言能表达的东西远远少于不能表达的……”
  “你整理一下关于你和向奇航认识的详细过程,我们需要。”尹心水不想听她乱扯,转而对迟明涛说:“迟头儿,你能不能去樊局长家里,向樊巧了解一些情况?”
  众干警都惊住了。杨兆林忙佯怒道:“心水!你瞎说什么呢?是不是太累了?”
  尹心水坚定地说:“樊局长是通情达理的领导,他一定会理解我们的苦衷并且支持我们的工作的。”
  杨兆林暗想:“你真的觉得自己那么正义的话,为什么不问问你家男朋友杀过多少人?虽然他上次杀那俩人都是黑道上的职业杀手,但他可不是为了正义才杀他们的。况且除此之外,谁能保证你家男朋友以前没杀过人?只怕那两条命对他而言是九牛一毛。”他也只敢这样想想,不敢去做。他虽然也算嫉恶如仇、铁骨铮铮的汉子,却也知道凡事总有例外,这是听迟明涛说的。
  八年前迟明涛奉命去南方某市卧底一个贩毒组织。那个组织的头目是当地市长的亲弟弟,黑白两道通吃,手下养了五六十个地痞流氓,垄断多个行业,上亿资产,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手上好几条人命,都被他轻易用权势摆平。不过话说回来,那人对亲信手下还算仗义,在经过重重试探考验之后,迟明涛终于成了他的心腹兄弟。那人说在这座城市没有办不了的事儿,只有咱欺负人没有谁敢不让咱欺负。可让迟明涛印象很深的是一次逛街,那毒枭正在兴头上,却忽然谨慎地指着街角一个摆地摊卖小装饰品的少数民族老头而对迟明涛说:“你是外地人没什么眼力,时间久了就能分辨清楚了。今天记住哥哥这句话,我常说这个城市咱谁也不放在眼里,是指正常人。但遇到这种人,千万不能惹。”迟明涛很奇怪地追问为什么,毒枭说这种人有祖传的本事,会下蛊,万一咒了你小子再牵连我就不妙了。这世上总有些超出常规的事情和超出常人的人,可能刘言就属于这一类吧。迟明涛保守地认为刘言是个术士,而杨兆林则坚持认为刘言是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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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23:39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抛去纷乱的思绪,尹心水又瞄到了单知语的古怪神情。按说自己工作很忙,没时间常与单知语相聚,这都情有可原,但樊巧和单知语这样的大家闺秀都是一个圈子内的,父辈常常在一起聚会,樊巧又怎么会连即将成为单知语丈夫的男朋友都没见过呢?而这一见之后竟突然发觉又都是熟人,这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再看向奇航,他装作没事一样找了杯酒慢吞吞地咂着,对樊巧的回答不置可否。樊巧提起向奇航脸色曾经发红,难道两人之间居然有什么秘密?是向奇航追过樊巧吗?那为什么按照单知语这样张扬的性格,竟然一点儿也没有流露出嫉妒?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点不可思议,尹心水觉得自己有必要坐下来静一静,从头理清思路。
  接下来的场面很隆重,两人先是坐了一辆加长林肯去不远处的教堂举行神圣的交换戒指仪式,当神父问两人老一套“愿不愿意做对方一辈子的伴侣,不论遇到怎样的困难”时,单知语几乎毫不犹豫,爽快地回答愿意,但也未见到有什么甜蜜羞涩。这明显与她多年追求浪漫爱情的夙愿严重相悖,看上去都有点应付了事了。而各方面都远远配不上单知语的向奇航反倒是犹豫了半天,才说出口:“那个……愿、愿意,我愿意。”
  随后交换了戒指并亲吻了对方,气派的车队又将二人载了回来。下面有些不伦不类,神圣的教堂音乐又换成了亲切的乡土唢呐声,两人变魔术般换上了传统的红色马褂和旗袍,一个自以为幽默的主持人开始让两人一百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等等,这样的婚礼倒是中西结合比较全面。
  完成伴娘任务的尹心水忧心忡忡地回到席上,刘言见她愁眉不展,就主动挟了一块四喜丸子给她,说:“你别担心了。”
  尹心水愕然抬头。
  “我的意思是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必担心。”刘言缄默了少顷,“你先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的意思是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必担心。”刘言缄默了少顷,“你先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尹心水半信半疑地跟着他来到走廊,刘言环顾四周后,说:“我一个男人本来不该说长道短。但是这个信息也许对你有帮助。我刚才到洗手间时偶然听到女厕所里面有人在打电话,声音是樊巧的,她情绪很激动,而且拼命压低声音说:‘你不是保证过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眼前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听!你马上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尹心水惊异地望着他,半天才反问:“不是吧?”
  刘言说:“电话那头的声音说……”
  尹心水更奇了,忙不迭地打断道:“等一下等一下,你是说,你隔了一间屋子,还能听清她低声打电话的内容,甚至还能听出来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是这样吗?”
  “我也能听出是谁在说话,只要这声音我曾经听到过。所以……我判断是向奇航,他只是机械性地重复一句话:‘我不是故意的……’。声音几乎有点哀求的意思,我能听出来他很恐惧。”
  尹心水心下一沉,又被刘言拉住:“你别这么紧张。我们先回去吃饭吧,别让人看了出来。”
  主持人大喊一声:“好!感谢各位亲朋好友来这里捧场,祝大家吃好和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我们现在有请市内小有名气的哥特式摇滚乐组合‘风油精’乐队的主唱‘蚊子’为大家带来一首最新单曲‘七年之痒’,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
  于是开宴了,热气腾腾的佳肴陆续被端上。席间,尹心水犀利的目光注意到樊巧没怎么用新融入婚宴的喜庆中,而是不时地望向向奇航。而向奇航就跟欠了前者一大笔钱一样,只是尽可能地回避,不与她的目光相接触。



其他人唱得很尽兴,一直闹到五六点钟,尤其是盛飞喝得酩酊大醉,竟然指着尹心水喊道:“上学的时候你就从来不正眼看我一眼,现在你跟了这么个没用的民工(指刘言),你现在高兴啦?你后悔不?……哈哈,靠!你们……别他妈拉我,别动我!我清醒得很,谁碰我就不是我兄弟!没办法,别怪我说话难听,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坦荡,实话实说!”
  刘言拉着尹心水的手,毫无表情地走出门,刚招了一辆出租车,就见一辆迈巴赫62缓缓地靠上来,车窗摇下,里面探出邢坤那肥大的脑壳,用几乎讨好的声调说:“呵呵,兄弟,你要是不嫌弃我这车破,就让我送你们两口子回去吧,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别的意思。”
  尹心水不好明着得罪邢坤,又不知道邢坤是怎么认识自己男友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刘言却直接了当地说:“我嫌弃。”然后打开出租车门,和尹心水钻了进去。
  邢坤的司机骂道:“大哥,这他妈屁小子也太狂了,你为什么……”
  邢坤不顾形象突然从后座上跳起,一把摁住他的嘴,好一阵子才低声训斥道:“你xxx要死也别连累我!……你小子不想活啦?你知道他是谁?……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孩子吃得多见识少呢!……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曾经偶尔窥视到他的一些事情……你们给我记住,咱们只要攀上这个人,那就等于什么也不用害怕了。你们谁有本事约他出来吃顿饭,我给他五万块!”
  
  
  
  
  当夜,向奇航和单知语就住进了知味小区。这事儿是刘言回家后才知道的,他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去考虑为什么单知语的父亲那么有钱,却不给女儿另买一套更好的,知味小区虽然也算高档,毕竟死过人,对经商的人而言,这很不吉利。
  大约午夜一点多钟,刘言被电风扇骤然刮起的一阵冷风吹醒,忙抬起头,电脑里的影片仍在嗡嗡地响着。刘言虽然困,却也舍不得关掉,就闷了一口易拉罐黑生啤酒,咬了一块月饼,继续观赏。
  陡然间,楼上传来一声凄厉入骨的惨叫,声音发出伊始只不过是女人看到老鼠那样平淡做作,但接下来就变了味,仿佛看到了谋杀。自己楼上的事情是不能不管的,刘言打开纱窗,倒着向上一勾,就稳稳地站到了二楼A户的阳台上,然后进入卧室。
  屋里的女人——不用说,是单知语,她半裸着用被角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见到忽然闯入的黑影,又忍不住再次狂叫起来。刘言打开灯说:“我是你楼下的邻居,尹心水的男朋友,还记得么?你怎么啦?”
  单知语这才如梦初醒似的,癫狂地抖着双手,指着床上另一边仰面躺着的裸男,正半张着嘴,眼珠暴凸。单知语愣愣地说:“他……他死了……你……你试试他的鼻息……”
  刘言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不必了。我能确定他死了。”
  单知语哭喊着:“我……我正要报警……帮我报警吧!”
  刘言打了个电话给尹心水:“心水,你同学单知语出事了。嗯,对。……她倒没事,新郎,就是那个向奇航,我楼上的邻居,猝死了。”
  单知语语无伦次地抽泣着:“我……我以前也听说过……听说过新人行房……很有可能会因为太……太兴奋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突然诱发心脏病……”



刘言冷峻地凝视着她,这让单知语难以掩饰不自在。随后,刘言看到床单上有一抹血迹。然而无论活人新娘还是死人新郎,身上都没有伤口。
  刘言想:“这就是处女红了?我也是头一次看到。没想到性格这么开放的女性会是个处女。”单知语既然是个初涉性爱的千金小姐,猛然见到这种近在咫尺的悲剧,不应该理性地想起新郎猝死的原因并对自己说明,这很不合情理。既然是初夜,单知语多半不会主动索爱,那向奇航为什么会有这个仰面朝天的姿势?是单知语极度恐慌之际把丈夫的尸体推开?如果是那样的话,尸体要重新仰面,只能从床上滚落地板了。这么说,单知语其实动过尸体?
  单知语悄悄观察着刘言阴晴不定的脸色,微微颤抖。
  二十分钟后刑警和法医赶赴并封锁现场,这已经是知味小区第二次刑事事件了。尹心水刚打开门,单知语就一把抱住她,大哭起来。刘言在一旁仔细琢磨,这哭的成分里面,有多少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有多少是出于悲伤。
  迟明涛、董炎和杨兆林冷不防瞥到刘言,心中都有说不出的战栗。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迟明涛和董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人,这个人也只会在自己的噩梦中出现。杨兆林虽然在上次案发之后又见过他一次,但这次不同,这又是个案发现场。
  刘言温和地看了看他们,对尹心水说:“我去上网了,有事儿找我。”
  按照杨兆林的脾气,本不该让他说走就走,因为刘言并没有脱离犯罪嫌疑,最少也该做个笔录,可他不敢也不能制止刘言,毕竟他忘不了那天晚上。让他恐惧的不是刘言杀人,而是刘言中了枪后若无其事。
  法医的鉴定结果认为向奇航的确是突发心脏病猝死,而非他杀。尽管这需要进一步证实,可这也是走个过场,基本上已经定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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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21:3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然而更奇的是,在尹心水喊出声的同时,又有另一个女声以更响亮的嗓音叫道:“是你!”接下来的几秒钟内,尹心水与对方照了眼,那人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尽管脸盘圆了些,略显瑕疵,但曲线窈窕,凹凸有致,穿着也很有品位,也算很美了,这个人又是谁?怎么会也认识向奇航?看不出他还真有女人缘,而且都是美女。
  单知语神色慌乱地介绍道:“心水,这是我的发小樊巧,她爸爸可是你的领导哟,市公安局的樊局长!”
  尹心水颇有些意外,伸出手大大方方地说:“您好,樊局长是主抓刑侦的局领导,是我们反黑组的顶头上司,他对我们下属很关心很谦和。”她不大爱说恭维话,这几句日常用语一出口竟然也有些脸红。
  樊巧也热情地说:“你就是心水呀,我们知语可天天说你,我爸爸也提到过你,说你虽然年轻但办事能力强,听说你们现在在办大案子,怎么样,进展顺利吗?”
  樊为民虽然是尹心水的老板没错,却对这群手下十分严厉,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说他“对下属很好”是纯属扯淡的客套话,但尹心水真的没料到樊巧竟然这么温和热诚,平易近人,一点儿也没有权贵家大小姐的架子,与单知语的对照很明显。尽管女生只见那些夸张的亲密仅仅从外表是很难推断出她们对彼此的真心评价,可这毕竟是女性特有的交际方式。
  三人一阵寒暄后,樊巧冷冷地扫了一眼向奇航,向奇航垂下头不敢去看她。
  尹心水感到奇怪,因为这一眼产生过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杀气,便明知故问道:“樊姐,你跟这位新郎官认识?”
  樊巧面色一红,随即隐去:“我们是同事,都在知味轩的总部工作。”
  尹心水暗忖:“虽然你是大本毕业,当今社会找工作却不见得容易。要不是樊局长的关系,一般人是进不了知味轩的。怪不得老百姓背地里都说警察和黑社会是寄居关系,警匪一家亲,樊局长跟秦伯乾走得太近,一点儿也不注意影响,向奇航虽然面相不好,总算也是凭厨艺堂堂正正进知味轩的。”的确,樊局长和秦伯乾的亲密关系直接影响了警察在群众中的口碑,以至于每次打黑扫黄成果展一经宣传,老百姓的反应都很冷淡,甚至揶揄地说,是秦伯乾按时把小鱼小虾送给公安局的,双方都得益,这让奋战在第一线的刑警们听了都非常心寒。






无论做什么,记得为自己而做,那就毫无怨言——《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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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 22:20:3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半个小时后,大家都起身鼓起掌来,神圣庄严的音乐随之响起,尹心水伴着单知语缓步走出,伴娘和新娘都是格外美艳动人,只不过单知语比较狐媚娇气,而尹心水则更多了一丝女性少见的飒爽英武。尹心水很知趣地收敛自己的光芒,让单知语这个女主角来出风头。
  伴郎是盛飞,他也为随着新郎出场。谁料尹心水和刘言在不经意间猛然见到新郎那张脸,都难掩惊讶无比的神色。尤其是尹心水居然失声叫道:“是……是你?”
  原来那个新郎正是知味小区楼2-A的向奇航!他穿着如此昂贵的西装却丝毫不能提升他的形象,反而越发显得猥琐不堪。他也同样满脸错愕,目瞪口呆地盯着尹心水。尹心水心里疑云大起:这人长得这么寒酸,知语怎么会喜欢他呢?更不可能跟他结婚!而且看起来知语很快乐,说明她很满意这个郎君。可……可这到底是为什么?知语天生丽质,一向高傲无比,加上家境丰厚,故而对很多条件不错的男生的追求都不屑一顾,可怎么会突然降低到这个标准了呢?难道这个向奇航有什么特殊本事吗?不然黑社会团伙怎么会想要杀害他?这一团团疑窦将她的思维放缓,继而搅成一滩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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