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是杨绛先生写于2002年的家庭回忆散文。那一年,先生92岁,钱钟书辞世4周年,他们的女儿钱瑗辞世5周年。独自忍受着失去挚爱亲人的老人用心记录下她和钟书先生从我们俩到我们仨,再到我们俩最后我一个,63年间这个家庭的坎坷却充满欢乐和爱的历程。
全书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我们俩都老了。这一部分说的是一个关于“长达万里的梦”。1997年,杨绛与钱钟书的独女钱瑗已经去世。两位老人相扶相持,共伴余生。人老了爱做梦,杨绛告诉钱钟书在她的梦中钟书自顾自地走了,钟书安慰她道,他会故意慢慢儿走,让她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
这一部分杨绛只用了很短的文字,她显然是不愿提及自己独处的生活。但从文字中却透出老人对亲人离开的孤独与无助的心情,渴望着重逢却又害怕不见。
第二部,我们仨失散了。叙述回到1994年,钟书因病住院,一年后钱瑗身患恶疾亦入院治疗,父女两个人分别住在不同的医院。杨绛每日须从家赶去钟书的医院,给他带去各种各样的果泥,肉泥帮他补充营养。每周又还得去探望住在另个医院的钱瑗,并充当钟书和钱瑗的消息传递员。钱钟书那时应该是不知道钱瑗患的是癌症晚期,但冥冥中他仿佛是预见到了什么,他叫钱瑗“回家去”,不是回三里河的娘家,也不是回西石槽的婆家,而是她自己的“家”。 这一部分中,杨绛用梦境的形式讲述了94年到98年这四年间一家三口经历的分别离情。当时的杨绛已经是80几岁老人,每天奔波在家和医院之间,担心着丈夫,又牵挂着女儿。回忆起那段经历,她每每心上遍“牵扯得痛”。因为至亲住在医院,因此医院像是“古栈道”,家却变的像是客栈了。而把医院比作古栈道,家比作客栈,也是老人用独特的笔法来回避痛苦的回忆。
心在哪里,家便在哪里,没有了钟书和钱瑗的寓所,对于杨绛来说只是旅途上的一个客栈而已。
第三部分,我一个人思念着我们仨。文章回到1935年,杨绛作为家属陪伴钱钟书去英国牛津留学。两个人的生活相亲相爱。钟书常自叹“拙手笨脚”,在生活上他是完全依赖和信任杨绛的。凡是杨绛说“不要紧”,他就真的放心了,无论是染了墨汁的桌布,还是砸坏了的台灯,甚至是脸上的疖子,杨绛都会帮他处理好。在感情上,钱钟书对杨绛的爱也毫不掩饰,他嘱咐怀了身孕的杨绛,“我不要儿子,我要女儿----只要一个,像你的”。而杨绛却希望有个像是钟书的女儿,“女儿,又像钟书,不知是何模样”。这样的心境想必是互相深爱着彼此的夫妻才会有的。
终于,两个人的家庭迎来了小生命的诞生,他们给这个女婴取名钱瑗,小名阿圆。阿圆一岁时,三口之家迁居法国,继续攻读。杨绛和钟书对知识的热爱并未因为照顾小生命而减弱,相反留学生活变的更加多彩。每当杨绛和钟书看书时,阿圆也会拿了铅笔学着大人样,一面看书一面乱画。
1938年,因国内战乱频繁,惦记着家园的杨绛和钟书带着一岁大的阿圆回到中国。钟书独自前往昆明在清华教书,阿圆跟着杨绛住在上海亲戚家。亲戚家的争吵斗嘴为后来钱钟书“围城”的创作增加了很多素材。在杨绛的眼里,阿圆像钟书,带一点点呆气,却和钟书一样的习性,到哪里都喜欢找书看。钟书的父亲更是认为阿圆是“吾家读书种子也”。 阿圆十二岁时,跟着父母到北京生活。在之后的三反肃反反胡风反右以及文革等一系列政治运动中,三个人聚聚散散,互相关心,互相支持,共同度过了艰难的生活。阿圆会帮妈妈撮煤,也帮爸爸准备他最爱的夹心糖。在外面革命运动如火如荼的时候把父母安排到自己的宿舍,免受斗争的牵连。在此期间,钟书完成了《管锥编》,杨绛也翻译完了《唐.吉可德》。
运动结束后,杨绛和钟书迁回三里河寓所,阿圆周末会回来与父母团聚。三人总能从平淡的生活中寻找到乐趣,比如说把遛弯当成是“探险”,分享彼此的见闻。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97年钱瑗走了,98年钟书也走了,“我”一个人在思念着“我们仨”。 杨绛说“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与世无求,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钟书总和我一同承当,困 难就不复困难;还有个阿瑗相伴相助,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我们稍有一点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所以我们仨是不寻常的遇合。”
每每看到这句话,眼角都会湿润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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