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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短篇鬼故事】绝对恐怖刺激好看的鬼故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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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1-9-23 15:51:4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4 00:11 编辑

1.雨夜
   
     “有人要杀我!”春蕾在电话那边近乎是尖叫。
     郝芸吓了一跳:“蕾蕾,你怎么了?”
     “有人要杀我!快救救我。”
     “你别急,你得罪谁了?要我帮你报警吗?”
     “报警没用。快救救我!”
     春蕾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打拼,似乎也没什么朋友。平时在公司里跟郝芸关系很好。
     但此刻,郝芸开始怀疑这位同事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什么人要杀你?你在哪儿?”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看不到他。但是他要杀我!”春蕾的声音带着哭腔,“郝芸,我能到你那里躲躲吗?你能答应我吗?我这就过来。”
     郝芸沉默了好久,还没来得及作答,那边电话就挂掉了。
     郝芸确定春蕾脑子糊掉了,于是决定等春蕾来了就把她送进医院。
     天黑压压的,似乎要下雨。
     两个小时过去了,春蕾还是没有来。
     “不会是真的出事儿了吧……”
     就在郝芸犹豫要不要报警的时候,开始下雨了。
     滴嗒,滴嗒,滴嗒……雨滴撞击着雨篷。
     郝芸给春蕾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突然,郝芸听到门外隐约传来铃声,打开房门。
     春蕾的手机静静放在楼道里。
     她,已经来过了?
     就在这时,郝芸感到有个男人对着自己的耳朵吐气:“春蕾就挂在你家雨篷上。”
     她惊慌失措地回头张望,没有人。
     郝芸来到窗台,天已经全黑了,看不清雨多大。
     伸手出去接了几滴雨一看:是血!
     “啊————!”郝芸一声怪叫瘫坐在地板上。
     那个男声又在耳边响起:“现在,你有一分钟的时间打电话求救。一定要找一个你信得过的人。如果他答应让你过去,你就可以活下来。”
     59、5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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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1-9-23 15:52:14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4 00:12 编辑

2.凶稿
           
   
     小菊是一家恐怖杂志的编辑,办事效率很高。
     经她手的作者都被她整治地服服帖帖。靠的就是她软硬兼施,极度磨人的招数。
     她懂得以谦恭温良的姿态跟作者们套关系,以稿费和赞誉敦促作者快笔加鞭,更懂得以拖延稿费的伎俩恐吓不继续投稿的作者……
     总之,总编对小菊很满意。
     更何况她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小菊为了保养这头黑毛,每次都托人从国外买来各种昂贵的洗发水进行护理。
     但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这锦缎一样的秀发给她加了不少形象分,也为工作的开展带来了不少便利。
     这天,小菊接到一个叫关海的作者短信约她今晚吃饭,顺便把新故事稿给她。
     这是一个新生写手,故事别有新意蛮受读者喜欢。
     可是因为在工厂里上班,用电脑时间不多,所以每次交稿都是以手稿形式递交。
     小菊有些烦每次要用电脑誊写一遍他的稿子,所以好几次都用稿费做文章发泄一下。
     每当听到关海在电话里说:“小菊姐,我刚去了银行,稿费还没到啊?”
     她心里就窃喜,让你多跑几次也好:“今天财务有事,真抱歉哦。明天一定到!”
     其实杂志社每个月是固定时间寄出稿费,小菊总在寄稿费的几天前就告诉关海:“你的稿费应该到账了,注意查收。”
     让他空欢喜几次。
     “51公斤?!”小菊站在电子称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又长了两斤!不活了!”
     最近真倒霉,前几天在公车上被人偷了包,本以为心情不好体重会下降。没想到不降反增!
     她看了看时间,离约见时间还有一小时,打算洗个澡再出门。
     反正每次都迟到,关海也该习惯了。
     就在洗澡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手机响了起来。
     赶紧裹上浴巾走出浴室,来到梳妆台前一看,手机屏幕亮着,并没有未接来电或者未读短信。
     幻觉吧。
     她回到浴室继续洗澡。
     洗着洗着,她突然想到……手机待机时候应该是黑屏啊,刚才屏幕为什么亮着?
     后背有点凉凉的,好像几只冰凉冰凉的蚂蝗爬上了她的后背,用力吮吸她肺里面的血液。
     莫不是有人正在盯着她看!小菊神经质地回头左顾右盼,一场虚惊。
     出了浴室她赶紧把空调温度调高,大概刚才就是冷风吹进浴室了吧。
     刚坐下来准备吹头的时候,她听到客厅有响声。
     拉开卧室门走进客厅她简直惊呆了。四面墙、天花板、门板、家具和家电上铺天盖地全部贴满了白色的稿纸。
     开门带起的风激起那些纸张一阵骚动,就像招魂幡一样。
     “啊——!”
     小菊尖叫一声,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慢慢走过去揭了一张稿纸看看。
     是关海的稿子,那字迹她熟悉得不得了。
     这些纸全是复印件。但里面的故事她从来没看过,应该是新故事的稿件。
     这是怎么回事?
这该死的关海,竟敢给我开这种玩笑!
     “关海!你给老娘出来!”小菊彻底恼了,在客厅里翻箱倒柜,什么人也没看到。
     接着她又检查了客房、厨房、客卫、阳台……仍然一无所获。
     对了,报警!一种天生的危险触觉萦绕上她的心头。
     座机不通,电话连接线被人取走了。
     小菊赶紧走进卧室取手机。
     刚刚明明还在梳妆台上的手机此刻已经不见了。
     而梳妆镜上被人用口红画了一幅图,那是一个断了脑袋的人。躯干在一旁,脑袋滚了很远。
     这是什么……
     那口红似乎有融化的痕迹,看上去更显得血淋淋的。
     热……小菊突然感觉到空气很热。
     空调被人开成制热了,不安和浮躁伴随着恐惧充斥着整个房间。
     小菊怪叫一声冲出卧室去开客厅门想逃跑,却发现门被人反锁了。
     钥匙……钥匙在提包里。
     就在她扭头的一瞬间,一只手死死地揪住了她的头发。
     那只手从贴满稿纸的墙壁伸出来。确切的说,是一个人浑身贴满了稿纸站在墙角,她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
     可怜的小菊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咔嚓拧断了脖子。
     那个浑身稿纸的人揪着她的长发慢慢地把她拖进了卧室。
     ……
     半个月后,J察撞开了小菊家门。
     因为楼下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团人形的水印,而且伴随着恶臭。
     警官们掀开床板立即被一阵恶臭侵袭。
     床下是一具没有脑袋的赤裸女尸,早已蛆蝇横生。
     他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尸体的头颅在何处,就在几乎要断定尸体的脑袋被凶手带离现场的时候,有个细心的J察突然发现梳妆台背后的墙壁有些不对劲——墙纸似乎不那么平整。
     挪开梳妆台,一屋子人惊呆了,一个嘴巴被封起来,脸颊被刀片划得稀烂,眼珠密密麻麻插满了大头针,不知被什么药水浸泡过以至于没有腐烂但表皮僵硬的女子头颅嵌在墙壁里木然地面对着他们。
     撕下墙纸才发现,女人的头发被一缕缕展开,像孔雀开屏般用胶水固定在墙壁上延展。
     法医剪开女尸嘴唇的缝合线,里面是一张剪报。
     时间是约三周前,一名叫关海的男子在过街去银行的途中被一辆货车碾断脖子,当场死亡。
     工友表示,该男子经常给杂志社投稿赚取稿费补贴家中母亲医药费,但杂志社似乎多次拖延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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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1-9-23 15:52:41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4 00:15 编辑

3.催眠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我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方世阳一跳。
     “你胡说什么!”他义正严词,他试着用义正严词的态度来掩盖着什么。
     可我也是见过风浪的女人,怎么会被他这点小伎俩吓到。
     “老公,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爸爸的恩赐。要是你敢背着我勾三搭四,你就等着净身出户吧。我保证我的律师能够让你一分钱也拿不到,信不信?”我一边得意地欣赏着我的新色指甲油,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对方世阳说道,“我知道,你还在记恨我上次跟人一夜※情的事。可我不是说了吗,那是你那段时间长期不在家,我喝多了才出事儿的。说到底,还是你冷落了我。能怪我吗?”
     他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失神地望了我一眼。
     突然,迎面灯光闪烁,一辆Mazda6失控向我们撞来。
     轰……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醒来的时候四肢绵软,好像身上缠满绷带。
     是医院,看布置应该是加护病房。
     我想开口说话,但喉咙干得厉害。
     困,我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不知醒了又睡了几次,我感觉有人围着我打转,医生、护士还有个熟悉的身影。我头疼的厉害。一时想不起。
     好像,那人在我耳边呢喃着什么。
     终于,这次我醒来的时候那个身影正坐在我的旁边。
     那是佟兵。丈夫的死党,跟我关系也还不错,省医院的心理医生。
     他见到我醒来显得很高兴,但随即面色陷入阴沉。
     “水……”
     佟兵贴心的帮我把床架摇起来,然后用勺子喂我水喝。
     我的手似乎有点点知觉,但双腿完全不能动,好像两截木头。还有我的脸,怎么全是绷带。
     佟兵看得出我一脸疑问,咬了咬牙,狠心告诉了我事实:“那晚你和世阳出了车祸。你现在多处骨折,面部……恐怕要通过一些整容手术才能恢复以往的容貌……”
     “那……我的腿呢?为什么不能动?”
     “宋灵……你腰部以下……瘫痪了。”
     “不!”我隔着纱布尖叫起来。那纱布绷的我的脸很难有什么大动作,声音呜咽在我的口腔无法释放只得转道从鼻腔钻出来。
     我无力地捶打着双腿,它们还是一动不动。
     “对了。”佟兵突然眼中蓄满泪水,用低低的声音对我说:“世阳他不在了……”
     我这才想起我似乎已经忘掉了老公,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我的心好像被什么紧紧拽住,每跳动一下都极其困难。
     是的,像我这样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是自私的。但我不冷血。我也有爱和情感。
     此时,我反而平静下来。让佟兵先出去。
     然后我斜躺在病床上,慢慢回忆与方世阳的点点滴滴,直到泪水浸湿纱布。
     此刻,我除了回忆还能干什么呢?
     三天了,双腿还是没有知觉。
我这一辈子真的废了吗……
     现代人都是浮躁的,只有在迫不得已被禁锢住的时候才能体味停下来思考的美妙。
     我开始反省自身,是不是平时刻薄事做多了才会遭此报应。但反省有用吗?反省过了以前做错的就能弥补吗?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连两个打击让我脆弱的挫折神经无所适从。残废和毁容的消息让我崩溃,方世阳的死让我清醒。
     又过了几天,我觉得脸上奇痒无比,医生告诉我是伤口结痂的正常反应。再过几天就可以为我实施整形手术。
     “我想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
     我的话让医生和佟兵都吃了一惊。但我坚持。
     佟兵说:“宋灵,你要相信医生的技术,一定能让你恢复以前的容貌的。”
     “如果我都能接受双腿残废老公离世的事实,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
     佟兵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我真不忍心……你还是先休息吧,明天我会安排医生给你拆绷带……休息吧。”
     听了他的话,我吃了药安静地睡了。我在梦中看到自己拆绷带的样子,没有上眼睑,没有鼻子,没有嘴唇,没有耳朵,没有皮肤……完全是一个血淋淋的肌肉头颅,我在镜子外看着它,它从镜子里瞪着我。
     醒来的时候,我觉得脸上更痒了,而且有明显的异物感。头皮感觉又闷又痒,好像汗腺都被堵住了。
     佟兵和医生护士都在,他们慢慢拆掉我头上的绷带,我明显看到小护士神色有异。
     佟兵慢慢递给我一面镜子:“你真的要看吗……”
     他还是有些不忍。
     我没说话,慢慢把镜子竖起来,映照出我的脸。
     鼻梁还在,只是有明显的缝合针线痕迹;眼睑也还在,只是除此之外的皮肤布满了干涸的血痂子,就像一条条蜈蚣爬上了我的脸庞嵌入我的肌肤。头发剃光了,头皮上也有缝合的针脚,还有伤疤,好像癞子。下嘴唇肿的跟肉肠似的,乌黑。难怪我觉得说话这么吃力。
     5秒钟。这是我能承受的极限。
     等他们把绷带给我捆扎回去离开我的病房后,我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我当年可是系花!为什么要遭受这种折磨!
     我一直很奇怪,父母为什么一直没来看我。佟兵告诉我,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就说我出国去了。甚至连方世阳的葬礼都还没有办。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段时间的思考让我学会了多从别人的角度考虑。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想方世阳了。虽然我总对他挑三拣四,但我就是想他了。
     这天下午,佟兵带了一束天堂鸟和一个精美的生日蛋糕来到病房。他说这是快递送到家里的,他直接给我带来了。
     我看到生日蛋糕上的贺卡,竟是方世阳寄来的:给我最爱的老婆,希望你永远无忧,时时微笑。
     原来早在一个月前他就订制了蛋糕和花束。
     蛋糕很香甜,但我的嘴很苦涩。
     恍惚中,我觉得我在烛光背后看到了方世阳的影子。
     一连几个晚上,我都梦到方世阳,他轻柔地抚摸我的脸,亲吻我的唇。他告诉我他想我。
     我又何尝不想他。
     醒来我甚至觉得房间里都是他的气息。
     我觉得我支持不下去了。
思念是把钝钝的刀子,是把生锈的锯子,正努力地切割我的心。
     这天,我写好了遗书,悄悄塞在枕头底下。然后敲碎了床头的花瓶,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佟兵的脸。

“宋灵,你怎么这么傻。要是世阳在天之灵知道你做了这种事,他不会心痛吗?”
     我还活着。是巡房的护士发现了我。
     没几天,出于我的情绪问题,医生建议我回到熟悉的环境养伤。于是佟兵把我接回家,悉心照料。
     我跟他没太多话说,因为我每次看到他就会想起方世阳。
     他警觉地把房间内一切玻璃制品都收起来了。
     怕我再做傻事。
     我发现他每次拿过来的配药都有一枚是半粒,他告诉我这种药如果吃过量会有性命之忧。
     于是,我悄悄地把那半粒药存了起来。
     当我认为那剂量可以帮助我解脱,我一并把他们吃了下去。
     直到腹痛发作,我在床上打滚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双腿居然能动了!
     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感觉大量的泡沫从我嘴里涌出来,渐渐地再不能思考……
     世阳,我来见你了。
佟兵穿上鞋套戴上手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宋灵的房间。
     摸了摸脉搏,确定宋灵已经死亡后他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然后,他小心的摘去宋灵的纱布,取掉她的头套,露出如生前一样娇美如花的脸庞。接着,他把一份遗书和妇科检验报告放在了宋灵的枕头下。
     ……
     呒嗯……佟兵吻了吻怀里的那个男人,微笑着说道:“真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那婆娘真以为自己毁容了。”
     方世阳回吻了他一下:“不过你的主意更棒,用针灸让她双腿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还一而再再而三想她潜意识传达我对她的好。”
     “是啊。精神涣散的人最容易被外界影响,所以很多时候催眠她都还比较轻松。但她坚持要拆绷带的确出乎我意料……”
     “别后怕了。如果不是让她亲眼看见自己的丑样,她怎么会完全崩溃。那个特效妆画得真是不错,连我在外面偷偷看都被吓了一跳。”方世阳把佟兵紧紧地抱住:“当初她发现我有外遇差点没吓死我。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对象是你吧。哈哈……”
     佟兵沉默了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你的吧?”
     “我做过检查,我精子存活率比大熊猫还低。所以,肯定不会是我的。”方世阳一字一顿,狠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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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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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4 00:16 编辑

4.尸惊
     
夏天的夜总是躁动的。
老周从朋友家喝酒归来已是半夜两点。经过九眼桥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女人蹲在地上,悉悉索索摆弄着什么。路灯照不透她的长发,整个人蹲在地上就像一团巨大的阴影。
     老周从她身边走过,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走了二三十米,心绪不宁,便回过头去探个究竟。
     没想到那女人竟然是在往脚上系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连着一块大石头。系好之后,她便起身,抱着石头翻越九眼桥的护栏。
     “姑娘,别想不开!”老周一边奔跑一边喊道。
     那女人仿佛没听见似的,站在护栏外,双手一松,石头就直落落坠了下去。
     老周正好赶到,一把抓住那女人的肩膀。
     那女人既没说话也没挣扎,只是慢慢地把头扭了过来。
     那是一张满脸是血的脸。颅骨已经被挤扁,右眼珠子连着肉筋悬吊在脸上,七孔流血,脑浆和头发黏成一团。鼻梁已经断了。嘴唇被撕掉了一半,半死不活地耷拉在鼻孔下方……
     这哪里还有活人的生气!这怎么可能是活人?
     老周只觉得气血翻涌,所有的血都像逃命似的涌向心脏。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他难受地捂着那颗本来就有功能缺陷的心脏慢慢向后倒去。
     那女人对他诡谲的一笑,潇洒地从护栏边跳了下去。
     噗通。
     ……
     这天清早周铁就觉得心神不宁,正好要去父母家拿hu口本,随便就买了点补品给家里送去。
     还没停好车,周铁就看见家楼下站了好些邻居,正在指指点点。
     他伸头一看,父亲站在楼顶天台的边缘,摇摇欲坠。
     吓得他跳下车就冲过去。
     “爸!爸——!不要跳!”
     他一边狂喊着,一边飞奔。楼下围观的群众看到跳楼者的家属来了,很自觉的让开一条道。
     就在人潮分流的时候,老周像沙包一样毫无挣扎地坠了下来。
     正好落在周铁的跟前。
     脑袋瓜子如熟透的西瓜般笑呵呵地裂开了口,瓜瓤涂了一地。
     但,除了白白的脑花竟然没有一点鲜血。
     只是这些,过了好久,周铁才反应过来。
     周铁请了假,在家陪伴崩溃的母亲。母亲几次哭到昏厥。这让孝顺的周铁承受了丧父之外的更多痛苦。
     通过跟母亲的交谈得知:昨晚父亲根本就没有回家。
     也就是说,他今早是直接回来走上天台跳楼自尽的。
     但是在昨晚之前,父亲没有一点厌世的征兆,跟母亲也没有半点争执。难道是打牌输了钱?
     这点猜测也被汪叔叔在电话里否决了。汪叔叔说昨晚老周离开的时候,小赢了一点,心情很好。
     周铁绝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自杀。
     表面证据与逻辑相去甚远,周铁强忍住悲恸决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他坚持让法医解剖父亲的尸体,看是否是药物导致父亲神智失常。但解剖报告让他意识到,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按照身体迹象表明,老周的死因是心脏病发猝死。而且死亡时间在5~6小时之前。

这时周铁回忆起父亲跳楼时候并无血液飞溅的情况。
     怎么可能?!
     难道父亲是在别处死掉之后被人搬运到天台……但这么多双眼睛清楚看到当时就他一个人站在天台边,然后飞身跃下。
     办案的同事详细勘察了天台,周父确实是独自上去,并无被人搬运的痕迹。
     这时候,望江路派丵出所传来消息说府河里打捞起一具女尸。怀疑是在车祸中丧生后被人抛尸河中。但是打开天眼的监控录像,却发现该女子是自己揣石跳河。监控录像中出现过一个老人的身影,现在望江路派丵出所正在试图寻找这名老人了解实际情况。
     周铁听说这个案子跟父亲坠楼的情形很类似便前往望江路派丵出所。在监控录像中,他一眼就识别出那个试图劝阻跳河女的老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当他看到老周捂着胸口慢慢退后然后倒地,顿时醒悟,那时候父亲就已经心脏病发作了。
     那父亲是怎么走回家的呢?
     录像中只剩老周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地上,快进了大约半小时才看到一个女子走上前去查看老周的情况。
     说也奇怪,在那女人对老周进行掐人中和心脏复苏按摩之后,老周竟然站起身来。随后两人各自离开。
     周铁总觉得这个录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在第四次看录像的时候,周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和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任何交流。似乎那个女人一开始就知道老周是心脏病发作,而把老周救醒之后也没有见他道谢……按常理说那个女人此时至少应该帮老周通知家人,或者送他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但是完全没有这些交流的过程。
     那种怪异的画面就像是给一个失去能源的机器人换了电池,那机器人就自行动了起来。
     看来,这个女人是整个案子的突破口。
     另一方面,从录像中看到,跳河的那个女人是从河边树林穿出来的。出了树林,她已经怀抱石块,继而翻越栏杆跳下府河。周铁翻阅了附近的天眼录像,都没见到这个女人的身影。那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周铁想到了警犬。
     利用警犬的反向追踪很快确定了女人是从一公里以外的建德南路走过来的。
     凭空出现。
     看来应该是有人开车把她放在这里,然后她再徒步走去九眼桥。
     随即调来建德南路的天眼录像,他们发现是女人是从一辆蓝色POLO上走下来的。
     从她下车的姿态来看,稍显僵硬,不像个正常人。或者说,不像个活人。
     民丵警们开始对这辆蓝色POLO进行重点调查。
     周铁则对另一个女人展开了调查。
     从天眼中可以看到,这名女子从酒吧出来跟朋友告别,然后一个人跌跌撞撞走进桥头的一间公厕。这时候来看她应该是喝多了,去小解。但是她从公厕出来之后,竟然像换了个人似的,步伐稳健,径直朝老周走去。照这样看,她应该只是泡完夜店回家的路人甲而已,但为什么她又会做出后续令人不解的举动呢?
     录像中还有个疑点,那个公厕偶有人进出,但是有一个黑影在跳河女上桥之前就进去,却一直到老周离开了才出来。但是因为天色太暗,看不真切,周铁也不能确定这个黑影是不是同一个人一直呆在厕所里。就算是,也有可能是猥亵的色狼之流。
     周铁开始着手调查这名女子的身份。
     三天之后,他总算搞到一些相关资料。这名女子叫杨春蕾,在一家公关公司上班,但是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上班了。部门主管回忆说前几天收到杨春蕾的短信说那晚陪客户喝酒胃出血,需要请一周病假。看在她刚签了一笔大单子的份上,主管也就同意了。自此之后再没联系。
     周铁拿着主管写给他的地址一路找到杨春蕾的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答。
     不知道为什么,周铁觉得答案就在门后。于是他用塑料片撬开了门锁,悄悄走了进去。
     屋子里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大白天也显得黑黢黢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臭,浓郁扑鼻久久不散。
     周铁心里暗叫不好。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大厅没人,厨房没人,厕所没人……只剩下紧闭的卧室了。
     周铁猛地一脚踹过去才发现卧室门并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
     迎面而来的臭味更加浓烈,一女穿着时髦套裙的女尸静静地悬挂在天花板下方,脸色乌青双目突出。女尸的双手紧紧抓住勒住她脖子的尼龙绳,看得出来临死前还是很痛苦的。
     周铁捂着鼻子看了看四周,并无挣扎打斗痕迹,初步看来是自杀。于是他背过身去给局里打电话让派人过来。
     这时候,他忽略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那具女尸手指关节突然动了,双手吊住尼龙绳,把头从绳套中脱了出来。缓缓地,缓缓地在他背后落下地来。
     悄无声息。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女尸力量不小。
     凭着职业嗅觉,周铁突然感觉空气中凝浊的闷臭被搅动了,脑后生风。机敏的他顺势蹲了下去正好躲过女尸挥过来的一拳。
     周铁回头一看,杨春蕾依然面色乌青双目突出,没有任何表情。手指关节皮肉已经悉数烂掉,指骨外露,完全是现实版的九阴白骨爪。
     饶是他身经百战也吓得一身冷汗。
     杨春蕾没有受过格斗训练,但是力量奇大,每一击都会造成家具或墙面的严重破坏。幸亏周铁身手敏捷,一一躲过去。
     周铁瞅准一个空档,侧身闪过扑过来的杨春蕾,一记重肘击打在她后脖子上。杨春蕾顿时脸朝地扑倒下去。周铁赶紧反掰着她的手从背后把她两只白骨爪靠在一起。在拷的过程中,杨春蕾死命挣扎,周铁分明听到她手臂骨裂的声音,听得他头皮发麻。
     杨春蕾挣扎着还想站起来,周铁一脚踹在她屁股上让她复而趴了下去。周铁赶紧找来绳索捆住她的脚并和手铐链子缠在一起。这下她总算站不起来了。
     像离开了水的鱼,瞎扑棱着。
     周铁忽略的第二件事是他一直没注意到,大立柜里那双冷漠的眼睛。直到他把杨春蕾捆扎好,脑袋上挨了一记重击昏迷之前才反应过来,房间里还有个人。
     醒来的时候,同事已经赶来了。
     杨春蕾如同其他死尸一样,别无二样。
     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周铁要把一具悬梁自尽的女尸放下来还拷上……
     POLO车的信息查到了,车主是一名叫刘宕的广西籍男子。周铁把他的照片和杨春蕾小区的保安录像进行对比,发现他遇袭的那天刘宕确实出现在这里出现过。通过电梯录像,几乎可以肯定当时躲在衣柜里的人正是刘宕。
     根据POLO车的线索,同事追查了他的行车天眼记录,发现跳河自杀那名女子是在半个城区之外的十字路口被超速行驶的刘宕撞死后拖上车的。至于刘宕把她带到建德南路只不过是想掩人耳目。但从录像上来看,跳河女应该是当场就被撞死了,为什么还能自行走到九眼桥上?
     难道这个人有操纵死尸的能力?周铁心如乱麻。
既然目标确定了,他们很快开展对刘宕的抓捕行动。
这时,尸检报告也送过来了。法医发现跳河女、周父、杨春蕾的颅腔内都残留着一些未被记录在案的寄生虫。这些虫子呈半透明灰白色,躯干细长,触角如同根须深入脑髓。不仔细看,很容易误认为是脑血管一类的正常组织。
     这样看来,刘宕应该是通过寄生虫操纵尸体。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杨春蕾进了公厕和出了公厕前后判若两人。因为这时刘宕躲在公厕里看到跳河女吓死了老周,便勒死如厕的杨春蕾再操纵她把寄生虫植入老周的大脑。
     至于他是怎样通过寄生虫操纵死尸,恐怕要抓住他才知道。
     当他们赶到刘宕的居所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他的那辆蓝色POLO还停在小区内。
     鉴证科的同事通过取证证实了车辆确实肇事翻修过,还能取到跳河女的DNA残留。
     通过小区录像、天眼录像和银行卡取款记录,警方很快确定刘宕还未离开成都,并且确定了他出没的范围。
     警方抓不到真凶往往不是因为能力不足,仅仅是没有怀疑到正确的对象。
     既然刘宕已经被列入追捕目标,很快就被警方缉拿归案了。
     周铁这些天全力追查案件,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觉了。这总算给了亡父一个交代,他安安稳稳得睡了十几个小时,突然被电话铃吵醒。
     说也奇怪,刘宕被审问了十几个小时,死活不开口。后来他点名要见周铁,说见了周铁就坦白。
     周铁来到看守所,走进审问室跟刘宕第一次面对面交谈。
     刘宕阴恻恻的笑着,像一个人长了张狐狸的面孔。周铁很不自在。而旁边陪他一同审讯的两位同事也一言不发,冷漠的快要凝结住空气。
     “你为什么要杀闵红,就是跳河那位?”
     刘宕收起笑容:“我没有要杀谁,是她自己过马路不小心,撞到我车上。我只是……她死都死了,难道还要我这个活人跟着受罪吗?所以我让她换了个死法,以为这样就可以跟我脱离干系。要不是那个老头子……”
     周铁心里一阵激动:“那你为什么要杀杨春蕾,还有我父亲!”
     “这点要说清楚,那老头是被心脏病害死的,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至于杨春蕾,只能怪她命不好,正好让我抓住成为摆脱嫌疑的第二个筹码……”
     “第三个问题,哪些寄生虫是怎么回事。是专门用来操纵尸体的吗?”
     这时,刘宕笑了,发自内心的笑,深不可测的笑。
     “不许笑,严肃点!”周铁很想冲上去煽他几巴掌,但是碍于同事在旁边不好发作。
     “周警官,你的问题只说对了一半……”刘宕原本背在椅子后面的双手突然移到前方,手铐是松开的。
     “怎么回事!”周铁向两位同事投去疑惑的目光。
     电光火石间,坐在身旁的两位同事突然起身,齐齐钳制住周铁,把他死死按在凳子上,面色乌青毫无表情。
     刘宕一步步走过来,手里拿着纤如毛发的莫名生物,慢慢走到周铁面前:“这玩意儿不单能操纵死人,活人也是可以的……”
     周铁最后的意识就是那虫子倏地钻进了自己的鼻孔。
     不痛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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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5:53:49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4 00:17 编辑

5.不要贪小便宜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
     果子在这个异常的冬季毅然决然地投身房+奴大军。在市三环买了一套二手房,价格低廉。按照城市发展速度,三环的房子要不了两年也会变得抢手。
     所以果子很满意,果子妈也很满意。她觉得儿子有了房子,有了稳定的工作,媳妇也会随之而来……至少儿子在这个城市算是站稳了脚跟。
     妈妈走后只剩果子一个人呆在这个不大不小的二居室中。有些落寞。
     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果子跟他老娘想的一样。农村出身的他比寻常人更为敏感,他怕这个大城市的女孩会嫌弃他,当然他骨子里也认为没有房子的男人不配给女人幸福。
     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等某个女孩向他迈进一步。
     这是个老式小区,居民保守而八卦。
     看起来邻里和睦,但那只是对十几年的老邻居才有的优待,对于果子这样的新住户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这让果子觉得很不爽。但他也无心过问。
     乔迁新居的兴奋仅仅维持了一个月不到,果子开始寂寞了。寂寞到夜里难以入睡。
     为什么当我向梅芳暗示到自己刚买了房子她一点也不表现的兴奋呢?我都买房子了,她还看不上我?
     “唉……”
     躺在床上的果子突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叹息,似乎就在耳边。如此真切。
     在这个十一月份就飘雪的夜里,冷空气把所有的动作、磕碰、言语都凝固住的夜晚,叹息声来的如此突兀又如此清晰。
     接着,果子听到防盗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于是他披衣抹黑走到门前,趴在猫眼上一看。
     看到一个短发齐脖的女孩子背对着他正在开对面的防盗门。原来是邻家小妹。这么晚才回家,只怕是……小姐吧。果子的脑子里莫名其妙闪过这样的念头。
     偷窥的欲望压制住了瞌睡虫的荷尔蒙,果子紧张又兴奋地趴在猫眼继续看。
     那女人很快打开了门,没开屋里的灯就走了进去。转身,关门。
     女人的脸突然绽放出娇媚的笑容,眼神直勾勾盯着果子。让果子不寒而栗,当然,这样的夜晚是很寒的。
     难道她发现我了?
     果子的想法没延伸多久,那女人的笑颜就隐没在黑暗中。防盗门洞开……
     这是,楼道的声控灯灭了。
     咚……果子一紧张就撞在了门上。
     楼道灯应声而亮!
     他才发现,对面的房门不知何时关上了,悄无声息。
     接连几天,果子都会听到邻家女孩回家开门的声音。当然,他也会听到那奇怪的叹息声,似远忽近,不真切,但挥之不去。
     第五天的时候,果子总算发现了些端倪: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到过女孩上楼的声音?为什么她从来进屋不开灯?为什么她都这么晚回来?为什么她在这样的天气居然只穿衬衫?……为什么她总对我的房门笑?
     这些问题一只没有答丵案,果子心如猫抓。
     这天夜里,果子算好时间耐心地等在防盗门前,他要看这个女孩是怎么回来的。
     然而,就在路灯明灭之间,那女孩就出现了。毫无征兆,就从楼梯拐角走了过来。
     这时果子才注意到,女孩不但身上穿的单薄,脚上……根本没穿鞋。
     今晚女孩没有直接打开房门,而是背对着果子站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等待什么。
     果子等得心都快炸了。
“唉……”
     突然女孩一声叹息。
     果子很难得地把视线从女孩身上移开,却让他有了新的发现。
     对面的防盗门是深棕色,跟自己家颜色一样。
     多看了几眼他突然想起:不对!白天我看到的对面的防盗门是米白色的!而且……为什么对面的门牌号也是17号?!跟我家一样!
     女孩突然侧过脸来,咧开嘴笑了。像是嘲讽,又像是鼓励。
     难道……这个女人每天进入的是我家?!
     一阵比寒夜更冷的风从果子耳边吹过。
     “唉……”
     ……
     警丵+察撬开果子的家门的时候,果子已经断气四天了。
     青灰色的皮肤不知道为什么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死前受了很大的惊吓。大概是因为他突鼓的双眼和难以闭合的嘴巴。
     一名警丵+察在拉动防盗门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这扇门很重。
     正好撬开的门有缝隙,鼻子凑过去竟然有股香味。
     肉香。
     在场的人为之一惊,赶紧把门板拆下来。
     这才发现,中空的防盗门板之间,填满了大大小小的肉干、肉脯和骨碎……
     经过法医鉴定,这是一名女孩的遗骸。凶手杀了她之后,耐心的把她烘焙成肉干,填入防盗门板之间,掩人耳目。
     当然,果子的嫌疑很快被排除,他与凶杀案的时间完全对不上号。
     接下来,没费多大周章,前房主被跨省缉捕归案……
     这个故事要告诉我们的是:
     第一、太便宜的东西总是要你付出其他代价弥补它价值缺失的那部分,原主急于脱手总是有原因的。
     第二、夜深了还是早点睡,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在等着你,也许就在门外,或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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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5:54:5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4 00:23 编辑

6.吸管


         四零六医院最近突然成为全国媒体关注的焦点。
     因为该医院出了件大喜事:十七名久卧在床的病患竟然在几天之内相继下床走路了。
     其中不乏早已被确诊的全身瘫痪、植物人以及脊椎受损的病患。
     随即人们发现了新的问题,这些看似康复的病人只是行动与常人无异,但是几乎都出现了厌光,喜阴暗潮湿,几乎不与人交流的症状。
     院方专家出面解释这是因为他们常年卧病在床,现在还需要一个复健疗程,辅以心理治疗才能重返社会。
     本来这是一件令人惊喜的事,但是有一个人却开心不起来。
     这个人就是停尸房的守夜人——周宇。
     他一直没敢上报,最近这段时间停尸房里面的尸体出现了点异样。
     陆续有尸体的后脖出现了伤口,直观的说:脊椎被咬穿,然后被吸空了髓液。
     从齿痕来看,断然不是人类的齿痕。因为只有两个不大的眼儿,如果稍加装饰完全看不出来尸体被毁坏过。
     但是周宇就是发现了,虽然是意外之举。
     人就是这样奇怪。不知道的时候,毒粉丝,毒辣椒……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但是一旦知道了真相,大脑就会拧开恐惧的阀门,一发不可收拾。
     按理说,停尸房的守夜人,还要兼职搬尸工,胆子应该不小。但前提是:他明确知道这里面的这些人都不是活物,是不会动的。
     人的恐惧,其实是来自于未知。
     不知道才会恐惧,要是知道了,无非也就是闭上眼睛迎接那一刹那的冲击罢了。
     所以我们看恐怖片里面的人物,先前害怕、恐惧,那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会怎么死。等到真正直面死亡了,反而淡定了。
     又好像我们在等待一个结果,是好是坏都不是最让人痛苦的,痛苦的是不确定。于是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游荡,消磨了意志残损了时光。
     所以恐惧是等待的过程。
     胆大如周宇,现在也有些害怕了。他忍不住开始思考是什么东西造成了这些尸体的伤口。
     但是任凭他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半点蛛丝马迹。于是他晚上开始特别留心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坚持了一周,仍然毫无所获。仍然不断有新尸体被吸走脊髓。
     仿佛肇事者是个隐形人,又或者是虫豸……但都一一被周宇推翻。隐形人即便存在,拉开冷冻柜这么大的声响不可能不惊动他;虫豸又怎么可能钻进关合严密的冷冻柜,而且要把脊髓吸干,该是多大一条虫?
     这周该周宇值白班,他留意了一下,尸体被破坏似乎都是在夜晚发生的。
     自己该不该给换班的老刘提个醒?但这样做会不会吓到他?周宇有些犹豫。
     突然间,周宇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停尸房虽然不断有新鲜尸体入库,但是从被破坏的速度来看,似乎很快就要“库无完尸”了。如果那个神秘物的胃口越来越大,会不会开始吸活人的脊髓?
     这个念头着实很吓人。
     他做了一个决定,至少要查出是什么东西在捣鬼,以便给其他人发出警告。
     用了两瓶酒一条烟,周宇顺利从监控室的李保安那里看到了他值班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
     让他奇怪的是,几乎每天晚上后半夜,就有一段视频是黑的。时间不长,也就十几二十分钟。在画面黑掉之前,周宇分明看到自己站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以内,醒着。但是自己怎么也回忆不起这段时间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还是李保安找到了疑点,在画面黑掉前后,周宇站的位置没有一丝变动。好几卷带子都是这样。明显不合常理——难道他站着发呆发了20分钟,每天准点?
     李保安提出去检修一下摄像头,周宇让他先压一压这个事,如果真的有问题,此举必然会打草惊蛇。
     谁知,第二天下午,李保安就带着技术人员来了一趟停尸房。把几个摄像头都检测了一下,并且优化了角度,近乎没有死角。在检修过程中,李保安发现负责监控进口的摄像头底座被人粘了一块口香糖,原本可旋转90度的摄像头现在有了30度的死角,正好看不见门口。
     周宇既喜又惊,喜的是发现了问题,惊的是会不会因为这些举措惊动了凶手,从此作案更加严密。
     下班的时候,周宇看到李保安居然没在保安室,难道他今天不值班?正想上前打个招呼,却看见他身边站了个人,两人有说有笑正要过马路。
     旁边那个人很眼熟,应该是医院的医生,但是一下子想不起是那个科室的。
     既然如此,周宇也不好上前打扰,只管自己赶路。
     没走几步,他就听到路中央一阵刺耳的急刹车,然后是人群的尖叫。
     扭头一看——李保安半个身子被卷进了一辆搅拌车的后轮。
     当场毙命。
     周宇虽然成天跟死人打交道,但是还是心惊肉跳。
     询问路人才知道,当时大家都在等红灯,等到一半,李保安突然冲到路中央。仿佛就在等那辆车到来。
     打听清楚经过,周宇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时他才想起来刚才李保安身边站的那个医生,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出于职业习惯,他走上前去看了看尸体,没想到正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条形体瘦小长约三寸的蜈蚣从李保安的耳朵里爬出来,倏地不见了。
     周宇开始回忆刚才李保安和身边人讲话的情景,似乎都是那个人在讲,李保安要么就点头,要么就笑,没太多动作。
     对了,耳朵!刚才那个陌生人贴近李保安耳朵说了句什么。虽然不知道说的内容,但是那个动作现在想起来似乎有点可疑。
     难道他往李保安嘴里吐了一条长长的蜈蚣?
     周宇觉得自己大概是快疯了。
     李保安的尸体送到太平间后,周宇专程过去看了一眼,整个肚子被碾得稀烂,黄腻腻的脂肪和深褐色的内脏水乳丵交融。他突发奇想看了看李保安的脖子,什么也没有。他暗笑自己太多心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专门带了点祭品拜祭李保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要不是自己拜托李保安查这个事,李保安就不会死。
     当他把李保安的盖尸布揭开的时候,发现尸体的头竟然歪向一边。他赶紧帮忙拨正。突然灵光一闪,他又把尸体脖子歪过去仔细一看。
     果然,出现了齿痕。
     一整天,周宇都魂不守舍,坐立不安。
     过了几天,他在医院里看到一名女子陪着一个病号在散丵步,做复健运丵动。
     不经意一瞥,如同一个炸雷响过。
     那个病人……原来他不是医生,是病人。不正是李保安出事那天站在他身边的人吗?!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是前一段时间院方公布的十七名重症瘫痪后康复的患者之一。
     难道说……他们的康复是依靠吸人骨髓?
不可能,首先那不是人类的齿痕;何况当初他们都卧病在床,不可能到停尸房作案……
     周宇开始在想要不要报警。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又没受害人。
     就算是控告有人蓄意破坏尸体,也需要有怀疑对象才行。何况两个小孔对尸体来说,也没太大破坏。
     一时间,周宇既害怕又有些不知所措。
     会不会是院方研究什么新疗法,悄悄取走了尸体的脊髓?这十七名病人都是试验品?
     越来越多的疑问让他沦陷。
     这半个月周宇都不再去关心尸体是好是坏,反正不是僵尸吸人血就行了。
     至少活人是安全的,目前来看。
     话说回来,有时候你不去犯事儿,事儿偏偏找上你。
     这天改周宇值白班,交班后他就回家了。
     到家才发现,钥匙落在办公室了。于是回去取。
     老刘没在办公室,大概进停尸房了吧。周宇本打算取了钥匙就走,却听见停尸房里有悉悉索索的声响。
     大概是有新的尸体运过来了。
     但是怎么没听见人说话的声音?
     隔着停尸房的塑料门帘可以看到里面人影憧憧。
     周宇顿生疑惑,正想撩个缝隙看个清楚,却听到有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他吃不准状况,赶紧钻进办公室的大置物柜躲了起来。
     后来回想起来,正是他这个举动,救了他的命。
     在柜子里不知过了多久,间或听到很多人走过的声音,然后是一种奇怪的咝咝声,就像天然气管漏气的生意。
     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再过了会,就听到有人走进办公室。
     周宇推开一个小缝一瞧,是老刘进来了。
     周宇推开柜子门走了出去,把老刘吓得一声怪叫!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来拿钥匙……”周宇不知道老刘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你刚才干嘛去了?”
     老刘一手抚摩着胸口有些嗔怒:“没被里面的人吓死也要被你吓死。拿钥匙干嘛躲在柜子里!”
     “刚才我进来看你没在,然后……”周宇犹豫了一下,“听到些怪声音,我一时害怕就躲了起来。”
     老刘听周宇这么说倒觉得好笑了:“你做这行的还怕这个,我刚才就进停尸房打了一转就回来了啊。就两分钟的功夫。”
     “就你一个人?”
     “活人的话,就我一个啊……”
     周宇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突然想起当时看录影带的时候自己傻站了20分钟。
     莫非……是催眠?
     第二天,周宇交班后没有回家,而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又悄悄地溜回了停尸房。
     老刘在值班室无聊的看杂志。一切正常。
     周宇白天的时候就把地形勘测好了,房间里有一张滚轮坏掉的床,一直没有修理,所以这段时间都没有用。他悄悄把早已准备好的无线摄像头黏在床底,伪装得不露痕迹。
     为了保证信号不受干扰,他钻进停尸房左侧的清洁房躲了起来。
这里放着拖把一类的清洁用品和杂物,气味不是很好闻,但是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为了防止自己睡着,他把耳机音量开到最大,这样停尸房一旦有动静,摄像头上的无线麦克风就会把声响传过来。
     在潮湿腐臭的清洁房,每一分钟都像一小时那样难熬。
     他紧张得连带的一瓶矿泉水还没喝到一半,就已经尿了三次。
     幸好这房间有水槽,不然活人还真有可能让尿憋死。
     好容易熬到了半夜两点,周宇已经睡了醒,醒了睡了好几次。
     还是没动静。
     操,真是自己找事儿。其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完全不关自己的事。
     他开始感觉有些懊悔。
     这时,耳机里传来脚步声,他一看视频,是老刘进停尸房例行检查。
     突然,他看到停尸房门外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个影子的动作很轻,即使是高灵敏度的麦克风也没能捕捉到一点声音。
     塑料门帘被轻轻地撩开,浮现出来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这不是最近刚受院长褒奖的刘子虎医生吗?
     刘子虎的脸苍白死寂,唯独那白齿红唇异常惹眼。只见他慢慢张开嘴,伸出舌头……周宇仔细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那根本不是舌头,而是一只肥硕的粗大异常的毛毛虫,那是褐色的八角丁!
     那虫舌就像一个喷雾器一样往空中喷洒了一些绿色的雾气,不一会,就看见老刘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了。
     接着,刘子虎把虫舌吞了进去,张口突出几条黑色的蜈蚣。那蜈蚣仿佛有灵性一般,摇曳着身子向墙上游去。只见它们径直攀上停尸房的摄像头,用身子紧紧地裹住镜头。
     这下周宇算是明白为什么监控录像会黑掉一段时间了。也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傻傻地在镜头下站了20分钟了。
     刘子虎布置好一切,就放心大胆地走了进去。他拿出停尸房进出登记记录,拉开了新入库的几具尸体的冷藏柜。
     “妈的,越来越少了。”他忍不住骂了一声。
     然后他对着门外,伸出舌头——这次不是八角丁,而是一对蜈蚣的触须,在空中高频振动着。紧接着门外就走进来一群人,正是那十七个康复的脊椎病患者。
     周宇这时才想起:这十七名病人并不是由同一个主治医生负责,但是康复确实都是在刘子虎医生来到医院之后的事。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
     这帮病人走进停尸房便分成几组围着尸体,看样子他们先是由一个人咬穿尸体后颈,然后分别从嘴里生出一根触须插进创口吮吸脊髓。
     周宇看得心惊肉跳,幸好他们只对死人下手,要是对活人也这样那该怎么办?!
     由于今天没有什么新鲜尸体。这帮人……应该说是怪物,很快就完事儿了。
     在他们离开停尸房之前,刘子虎突然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朝周宇的摄像头这边看了一眼。
     噗通、噗通、噗通……
     周宇感觉心脏就要从嗓子眼腾出来了,他死死咬紧牙关,舌头抵住上腭,双手握拳几乎能捏出汗水……怎么办,被发现了吗?不可能吧……但是他那样的怪物、妖物,谁知道有什么能力……
     不过刘子虎并没有多做停留,他跟着那帮病人退出了停尸房。摄像头上的蜈蚣也紧跟着游了出去。
走廊里脚步声渐渐远去。
     出去还是不出去?周宇犹豫不决。再等等吧,要是刘子虎杀个回马枪就惨了。
     于是他又等了十分钟。直到确定四周悄无声息了他才蹑手蹑脚地向门口慢慢走去。
但是他忽略了两点:一是老刘被定在那里仍然没有恢复行动。按照之前他被定身的时间,老刘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二是在他身后黑暗中,有一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正在悄悄地盯着他,那是一只乌黑发亮三寸有余的蜈蚣。
     等他打开门,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之后,他才放心大胆地把门全开,探出身去。
     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有一股气息似有若无地萦绕在他周围。又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直到他抬起头……头顶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正倒吊在屋顶,四肢攀附着天花板仰头盯着他。那人的口水在空中拉成亮亮地丝线,低落在他脸上。凉丝丝的。
     啊……!
     周宇怪叫着赶紧退开。
     那病人是个女人,姓李,周宇记得那是院长的某某亲戚,也是十七名病号之一。
     “李大姐,你……你别乱来。”
     周宇一边后退着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
     李大姐突然把头转过180度直愣愣地盯着周宇,然后手脚并用沿着墙壁爬了下来。
     周宇觉得自己快昏了,但是好歹他是搬尸工,很多奇形怪状的尸体都见过。他暗暗告诉自己“这不是人,只是一具尸体”,这样才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
     李大姐落回地面后,站起身来,把头扭回正常位置,面无表情向周宇走来。周宇分明看见在她牙缝里有两根黑色的触须呼之欲出。
     妈的,她要吸我的脑髓!
     求生的欲念战胜了恐惧,周宇知道如果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他不退反进,冲上去猛地踹了李大姐的小腿一脚。当场踹得她小腿骨折。
     但是她浑然不觉得痛,拖着断腿张舞着两手向周宇抓来。
     周宇一肘敲碎旁边消防柜的玻璃取出消防斧,看准了空档,对准李大姐脑门劈过去。
     没用。
     淌着脑浆的李大姐仍然步步逼近。
     这时,刚才在清洁房的那只黑色蜈蚣悄悄爬上了周宇的肩头,对准耳朵眼儿伺机侵入。
     周宇的感觉从未如此敏锐,他一边后退一边揪住这个正要钻进自己脑子的小虫豸。
     用手一捏,噗……那蜈蚣的一节身体被捏到爆浆。
     蜈蚣痛苦的挣扎着。奇怪的是,对面李大姐身子竟然像筛子一样抖动起来。
     怒火攻心的周宇把蜈蚣扯成两截,扔在地上踩成肉泥。
     “唔呃咕咕……”李大姐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猛地向周宇扑来。
     周宇赶忙挥舞着斧头抵挡。凭空横着一划,李大姐腹部就开了张大嘴,嘴里红的黄的白的一应俱全。
     没想到斧子在抽出来的时候被衣服勾住了。周宇用力一扯,竟然把李大姐的病号服扯了下来。
     这种情况下女人的luo体只会让周宇觉得恶心。
     李大姐还在逼近,周宇已经退无可退。
     他当机立断,横着把斧头朝着李大姐的双腿砍去。
     咔嚓两声,那女人的一双小腿跟身体分了家。整个人就像周宇扑来。
周宇赶紧闪开绕到她身后。
     没想到,眼前的一幕把周宇看傻眼了。
     因为那女人的脊椎——原本脊椎所在的位置,被一条约莫一米长的巨型蜈蚣取代了。
     那蜈蚣伏在李大姐背上,百足插入两边肋骨,蜈蚣脑袋从后颈钻进头颅,看样子是藏在嘴里。这下周宇明白为什么这群原本脊椎有问题的人能够下地走路了,因为他们有了一根“人造脊椎”!他也明白这群病人是怎么吸食人的脊髓的了。
     那蜈蚣似乎感觉到李大姐的身体不能再用了,竟然挣扎着从李大姐的脊椎上褪了下来。
     可惜这时周宇已经杀红了眼,一看蜈蚣想逃,他抡起斧头只消几下就把那肥硕的蜈蚣砍成了一颗颗肉丸子。
     再看李大姐那失去了“脊椎”的后背,只剩下一串好像糖葫芦一样的深坑。
     这时,周宇发现蜈蚣有一节躯体还在动。莫非真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包抱成一团的小蜈蚣。
     周宇一阵恶心,抡起斧头猛砸下去。
     这下他明白为什么之前砍李大姐没有什么效果,但他把肩上的蜈蚣扯断反而能引起李大姐产生反应了,想必那只小蜈蚣是这只大蜈蚣的崽子。
     回到家,周宇开始担心。现在如果请假,刘子虎一定会怀疑到自己。但如果去上班,不知道会不会仍然有危险。
     他左思右想,估计刘子虎当时只是发现了有人在监视他,但不确定是谁,所以留下李大姐做侦查员。
     于是他硬着头皮还是去了医院。
     通过旁敲侧击地询问老刘,他才发现李大姐被杀死这件事竟然被人掩藏地严严实实,医院里没人知道半点风声。刘子虎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幸好这段时间他都是白班,大白天至少不会那么恐怖。
     手里偷拍的刘子虎的视频,他刻成了碟子,一时不知道交给谁好。
     院长?还是警丵察局?如果把东西交出去,他们又不相信自己,那我岂不是暴露了?
     就这样硬着头皮过了几天,还是犹豫不决。
     突然周宇脑海中一个惊雷炸响,自己在停尸房私自装监视器的小动作,一定被停尸房原有的监视器拍了下来。如果刘子虎去监控室一看录像,那岂不是……
     这几天通过暗自观察,周宇发现自己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他在医院出没的地方,总会有意无意地碰到刘子虎医生或者那群康复的病人中的一两个。
     这已经能说明自己被监视着,对方一定在找机会下手,只是因为现在自己值白班,他们一定会在我夜班的时候有所动作。
     决不能坐以待毙!
     周宇知道,如果请假或者辞职都不是办法。对方是妖怪,如果要杀死自己肯定不会因为自己离开医院就作罢的。
     于是他在自己值夜班的当天,就通过邮局用挂号信把光盘给院长寄了去。他不能提前寄,不然自己的计划会被破坏。
     只要院长收到光盘,不管是自己死还是刘子虎死,这光盘都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如果自己死了,至少能揭发刘子虎;如果刘子虎死了,光盘也能为自己脱罪。
     到了夜里,周宇严正以待。
     他其实很担心,如果十六个病人一拥而上,再加个刘子虎,自己完全没有必胜的打算。但愿自己之前的部署能够凑效……
刘子虎一如既往在在半夜两点来到停尸房,他先让病人们在门口守着,自己只身穿过走廊先去麻痹周宇。
     周宇这次把摄像头装在了二楼的阳台下,清清楚楚看到了刘子虎的一举一动。
     刘子虎走到停尸房门口,轻轻地伸出虫舌释放麻痹气体。然后用小蜈蚣挡住摄像头。
     他看到周宇背对着房门坐着,一动不动,显然已经被麻痹了。在周宇面前是一部笔记本电脑。电脑画面上显示的正是走廊门口的情形。
     等到刘子虎走过去才发现,这哪里是周宇,分明就是停尸房的一具尸体被穿上的周宇的衣服端坐在这里。
     遭了,调虎离山计。
刘子虎眼睁睁地看到监视器画面,周宇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戴着防毒面罩背着药箱对着那十六名病人喷洒着不知名的杀虫药水。
     那药水威力似乎很大,病人们先还有力气反抗,不一会就全体抽搐躺在地上。周宇还不解气,仍然对着躺在地上的人们狂喷乱洒。
     看来那药水不单是剧毒而且有腐蚀性。不一会,那些病人的面颊,衣服都被灼烧出一个个窟窿。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的蜈蚣脊椎也被蚀穿了,一只只巨型蜈蚣痛苦的扭曲着,连挣脱躯体的本事也没有了。
     这时刘子虎才意识到危险,这些蜈蚣都是他的崽,这样惨死令他心痛不已。
     他觉得自己太小看这个人类了,一次失误全盘皆输!
     我要亲手宰了他!刘子虎转身向门外赶去。
     周宇知道刘子虎一定通过监控视频看到了外面的情况,不由得一阵兴奋,觉得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他戴着面罩背着杀虫水药箱就往走廊里走去。正好看到刘子虎站在走廊的另一端,逆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他可以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在这狭长局限的空间中弥漫开来。
     周宇小心翼翼地朝刘子虎走去,紧紧握住手中的药水喷雾杆。
     走到一半的时候,周宇开始觉得不对劲。手里的喷雾杆怎么松了?
     他低头一看,喷雾杆和药水箱之间的连接管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回过头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药水箱上爬满了蛞蝓。难道是蛞蝓把管子咬断的?!
     这些虫子哪里来的?
     周宇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天花满上密密麻麻全是虫子:有蜈蚣、蟑螂、蛞蝓和八角丁还有些看不真切。
     这时这些虫子开始如同雨滴一样纷纷往下落。不一会儿就爬满了周宇全身。虽然他穿了厚厚的外套戴着防毒面罩,但是脖子缝、裤腿管儿、衣袖……防不胜防。
     周宇只得一边跑一边脱掉背上的药水箱,脱掉外套,摘掉爬满虫子的面罩。拍打着身上试图钻进内衣的虫子。
     八角丁的毒刺蛰得他双手又红又肿,蜈蚣把他的耳垂咬掉了一大块肉……
     谁知他慌不择路,居然跑到了刘子虎的面前。
     刘子虎一把捏住他的脖子把他钉在墙上,周宇双手使劲掰也掰不开刘子虎的手指。
     好大的力道,吸进去的氧气越来越少,周宇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我……我……死也不会……让你……咬我,变成……你那……样吸食骨髓的……怪物!”他努力从牙缝挤出这句话,
     刘子虎听了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是吸血鬼吗?咬你就把你变成我的同类。告诉你,你不配!你以为那十七个人是我的同类吗?哈哈……他们不过是我做的吸管,每天吸食骨髓然后供我享用。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
一边说着,刘子虎慢慢把脸凑过去,用眼睛死死地瞪着周宇。
     周宇觉得这双眼睛好像饱含着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只见那双眼睛越来越鼓,慢慢长出了触角夺眶而出。
     竟然是两条蛞蝓。
     那两条蛞蝓慢慢从刘子虎的眼眶中探过身去,一点点向周宇的眼睛爬去。
     “你这么身强力壮,变成吸管太可惜了。我要你变成捕食器,专门替我杀人,然后我就有源源不绝的脊髓了。哈哈!正好这鬼医院的尸源越来越少。”
     刘子虎说话的当口,一股土腥味从他的喉咙里传出来。周宇恶心得想吐。
     眼看那蛞蝓要爬上周宇的脸了,周宇把心一横,张嘴便咬。
     一口咬下两颗蛞蝓的脑袋。
     “啊……啊……”刘子虎猝不及防,惨叫着倒退几步。抓住周宇的手也送了开。
     周宇赶紧啐掉嘴里恶心的玩意儿,伸腿一绊,让刘子虎摔倒在停尸房门口的蹭脚垫上。
     “这电热毯算是我送给你陪葬的!”周宇一秒也不敢耽搁,赶紧按下墙壁上的电源按钮。
     他早就在蹭脚垫下盘好了一张铜丝网,接了电源插头。就等刘子虎踩上去。
     只听一阵噼啪声,失去眼睛的刘子虎在电网上不住的抽搐,冒着青烟。
     不一会儿就变得焦黑。
     周宇怕他不死,等了五分钟才打电话报警,等警笛响起他才关闭电源。
     这时候,刘子虎都成一块炭了。
     由于事情太过离奇,市里决定将这件事严格保密。
     院方放了周宇一个月的假期。带薪。
     等到他休息完回到岗位上时,院长亲自接见了他。
     “周宇同志,很抱歉因为医院的管理疏忽让你经历了这种可怕的事情。”院长和蔼地对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说,“作为精神补偿,院方决定赔偿你两万元。当然,如果你愿意继续在我们医院工作,我们还是很欢迎的。”
     周宇受宠若惊,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工也能收到院长接见,而且有一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觉。
     “愿意,当然愿意!”周宇激动地搓了搓双手。
     院长站起身来,慢慢背过身去:“那就好,那就好。另外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聊聊……”
     “院长,您说!”周宇想大概院长会嘱咐自己对这件事情保密之类的。
     他正对着院长的后脑勺,只见院长的头发一阵耸动,然后掉了下了。
     居然是假发。
     周宇想笑又不好笑。
     接下来的事情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见院长后脑勺上覆盖着一条巨大的蛞蝓,那蛞蝓变成一张女人的脸:“另外一件事就是,你杀了我老公。那两万块钱送给你买棺材吧!”
     院长猛地把头扭过180度,嘴里喷出一条蛞蝓,倏地盖住了周宇的脸。
     然后,那蛞蝓分成数十条小蛞蝓,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钻进去了。
     一刹那,周宇听到了自己脑子被吃掉的声音。
     咯啦,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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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5:55:3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4 00:24 编辑

7.二手房
   
     方晴从大学开始就决定在这个省会城丵市买房,然后把自己的后半生都扎根在这里。
     刚毕业那会儿她决定绝对不能做令人唾弃的啃老族,于是一心打算自己挣钱买房。谁知道正好赶上畸形的房产泡沫孕育期,原本均价3000出头的房子直接飚上7000还抢破头。
     她一个月3000的工资根本是杯水车薪。
     没法子,还是家里主动打电话给她,说父母可以把首付给了,自己月供。
     方晴算了算,也还过得去。
     租银行的房子至少不用一年半载搬一次家。
     于是她开始了漫长而疲惫的选房筹备。
     想来想去,二手房拥有成熟的生活配套,更便利的交通。除了房龄老一点,至少生活上会便利许多。
     自己住当然是便利最重要。
     何况新房还需要投入一笔装修费用,装修完毕还要敞放一段时间……经过再三思量,家里也同意她先买一套二手房作为过渡。
     “就是这栋,三楼。你看采光多好,朝东南方,正对中庭,不遮光。小区绿化又好,鸟语花香的。”这个叫邓超的中介一边把方晴带上楼一边介绍,“房子房东刚装修了一遍,虽然是九十年代的房子,但是房子质量是没有问题的。你看去年的地震,墙面一点裂缝都没有。要不是房东手头紧,他肯定不会在这么好的地段以这个价格卖房子……”
     方晴进屋一看,确实感觉不错。
     全新的装修让人感觉不到一点二手房的破败气息,那闪闪发亮的地砖和透亮的窗户,洁白的墙面和典雅的吊灯,仿佛都在迎接她这个新主人。
     这房子小区里面都是些老居民,看上去很有安全感,而且老房子比新房子好的地方是可以用保险窗全封闭。这样一来,她一个女生自己住也不会有安全隐患。
     这些是方晴的妈妈在看了房子之后说的。
     方晴在这个属于她自己的第一套房子里睡的第一觉踏实而安稳。
     总算搞定了。
     住的时间久了,方晴渐渐发现一些说不出来的异样。
     没有明显的征兆,但是她夜里会突然被流动的空气惊醒。
     屋里好像有人在走动。
     她急忙起床开灯,检查了一下,门窗完好,没有别的人。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多心了,但是接连几次她都在睡梦中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像被一根棍子搅动了,吹过她脸上的寒毛。
     再过一段时间,她回家会发现原本放在书架上的书被打开了放在床上。或者,洗脸毛巾被扔在地上。而且,一只洗面奶用不到一个月就见底……
     方晴吓得赶紧找锁匠换了锁。
     有些事情她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还是真的有人进过她的家。
     直到她开始在房间里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臭味。
     那个味道虽然不浓郁,但是非常刺鼻。
     是蛋白质腐败的臭味。
     但是方晴分辨不出来这味道从何而来,好像是来自床下,有或者来自衣柜,也许……是墙壁?
     她猜想是因为最近年底了,工作太忙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个独居的女孩是敏感的,但是又很脆弱。很多事不敢去想,因为越想越害怕。不如就假装它不存在。
何况这套房子花光了她家所有的积蓄,硬着头皮也要住下去。
     不过,这种想法对于幻觉也许有效,如果事情真实地存在着,避而不见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当同事来到方晴家玩儿提出空气中有异味的时候,方晴才意识到并不是自己幻嗅。
     “也许是死耗子吧,我们帮你找找。”梅琳在公司跟方晴的关系最铁,她发动几个男同事把房间里几个死角都看了一遍,连衣柜都挪开了。
     却没看到那只“耗子”的身影。
     梅琳觉得那味道好像就是从墙壁传出来的,但她没敢说,怕吓到方晴。
     徒劳无功的同事们悻悻地吃了饭,散去了。
     走之前梅琳建议方晴多把房间门和窗户打开,通通风。
     也许是老房子的霉味儿。
     这话,梅琳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
     方晴开始想到,为什么房东以这么合算的价格把房子卖给我?难道是这里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比如凶杀……想到这里,方晴越发觉得那尸体就在墙壁里面。
     臭味,好像越来越浓了。
     报警吗?警丵察会相信吗?
     砸墙?会被邻居当成神经病吧。
     方晴仔细看了看墙根,完全没有重砌的痕迹,再说,这样的老房子如果砸了承重墙藏尸体进去也不现实啊。
     她就在这样的猜疑与开释中度过了一段日子。
     很快,连这种平衡状态也被打破了。
     这天夜里,方晴刚睡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难道是收水电费的,怎么这么晚……
     方晴从猫眼里看了一下,是几个大妈大叔模样的人。
     应该不是坏人吧。
     她战战兢兢地打开门:“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个骚狐狸,就是你吗?勾引我侄女婿,害死了我的侄女!”
     方晴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丵一干人推到一边,那群人直接冲进了房间。
     带头的大妈指着方晴的鼻子问道:“张韬在哪儿!杀人凶手!快把他交出来!”
     “杀人偿命!”人群里有人附和道。
     方晴顿时懵了,一脸委屈:“阿姨你们找错了吧,我这里没有叫张韬的。这是我自己的房子。”
     这时一个大叔伸手推搡了方晴一把:“少废话。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到张韬进来的,我能搞错吗?快把卧室门打开,把那个畜牲交出来!”
     眼泪一下子就从委屈的眼眶里涌了出来。方晴想大叫救命,但是被一群人慑住了。她只能打开卧室门证明自己的清白。
     哪知道刚打开卧室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的男子站在床边,身上全是干涸的血。
     方晴一声尖叫就往后退。但身后的人群一把把她推进房间摔倒在床上。
     “张韬!你还芳芳的命来!”
     一群人立马冲上去打那男子。
     卧室本来就不大,哪些不长眼睛的拳头偶尔会跑到方晴身上,脸上。
     混乱中,方晴又惊又怕。竟然昏了过去。
     昏迷前,她好像看到那个男子拎起一个桶泼了什么液体……
     恍惚中好像有火光,然后是一阵热浪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方晴在床上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她紧张地跳下床四下检查,但是房门关的好好的,房间里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是房间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烟火味儿……
     方晴心里老不踏实了。而且感觉身上隐隐作痛。
     昨晚是梦吗?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一如既往的规矩,怎么看都不像发生过惨烈的打斗。
     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做这样的噩梦。
     一连几天,方晴都睡不安稳,不安地觉得房间里那股臭臭的味道好像有变浓的迹象。
     有时候半夜会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惊醒,有时候又是一阵男人的叹息。
     方晴忍无可忍只好拨打了110。
     警丵察很负责的帮她把屋里外检查了一遍,包括她怀疑的墙壁,床下……
     “小姐,我想是这个东西给你造成了困扰……”一名警官从衣柜后面拎出来一只毛发凌乱的死耗子,“把门窗多敞敞,买点消毒液清洗一下,相信很快就没有味道了!”
     满怀感激地送走警丵察,方晴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但她又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没想起来。
     等躺到了床上,她才想起,上次同事也帮忙找过屋子,并没有死老鼠也有臭味啊?
     这天早上下楼的时候,方晴觉得有一双眼睛在二楼拐角处盯着她。
     她回头一看,是个老太婆。
     老太婆见她注意到自己,赶紧把目光移开,走到自己家门打开走了进去。
     砰——门关的仓促而干脆。
     从这以后,方晴每次走二楼都会有一种被目光逼视的感觉。
     但是那个老太婆再也没有现过身。
     没过两天,方晴感觉房间里似乎又开始有异味了,买的粘鼠板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找我。
     突然,她想起上次的经历。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该不该去开门。
     咚咚咚!
     敲门的人似乎也不急,有条不紊的敲着,也不说话。
     “找谁?”方晴看时间也才九点过,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如果又是那群人我就冲出去求救!
     方晴战战兢兢地挪到防盗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刚才回家的时候路灯还是好好的。敲门声这么大不可能不触发声控开关……
     难道是有人堵住了猫眼?谁这么恶作剧!
     歹徒?抢劫?
     但是,变化总是猝不及防。方晴还没分析透彻,却见猫眼的那端腾起一小团火焰。
     是火柴。火柴点燃了一根白蜡烛。
     蜡烛燃起照亮的是一张满是沟壑而干枯的脸。
     一个老头咧着没牙的嘴对她笑着。
     瞳仁很大,几乎看不到什么眼白。令人感觉一张脸上除了鼻孔就是三个黑漆漆的洞。
     方晴吓得想尖叫,但她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时她发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
     那老头为什么只有啊!啊!!啊——!
     她终于忍不住了,尖叫着冲进卧室,扑在被子上放声大哭。
颤巍巍地摸出手机准备报警。
     就在这时,一个隐藏号码的给她来电了。
     方晴几乎是带着哭腔:“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隔了一层锡箔纸,听起来很不清楚。
     “快搬出你那套房子,不干净!”
     “你说什么?”
     “楼下李婆婆知道些事。我不能多说,他们会找上我……”
     没等方晴回过神来,对方已经挂了。
     这一惊一乍把方晴弄懵了。
     说也奇怪,门外敲门声停了,再也没有动静。
     她咬咬牙,壮着胆子再次来到防盗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过道里还是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路灯应声而亮,过道一片明亮。
     她不敢相信地打开门。确实,路灯好好的。
     刚才……为什么路灯没亮?
     方晴前思后想,换了鞋,往二楼走。
     她没注意到自己门口的地上,几滴蜡痕被她的鞋底踩散。
     虽然她不知道李婆婆是哪位,但是直觉告诉她那天盯着她看的老太婆应该就是。
     她敲开了208的门。
     老太婆警觉的探了个脑袋出来:“你找谁?”
     “请问你是不是李婆婆?”
     李婆婆没好气地说:“你都不认识我找我干嘛?!”
     方晴不知如何开口:“李婆婆,我住在你楼上那套房子,313号的。有人跟我说我的房子发生过些不好的事,就是有些……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想向您打听一下……”
     老太婆脸色由冷漠变得有些激动,随后有些慌张和害怕。
     “你问来做什么?你是租的还是买的?”
     “我买的,才住进来不久。所以你可能没见过我几次……”
     “进来说吧。”
     ……
     原来,313真的发生过一件惨案。当时一名叫张韬的男人在他老婆怀孕的时候,耐不住寂寞在外面包养了个小女生。没想到被张韬的老婆舒芳知道了。舒芳一怒之下就在家里上吊自尽,一尸两命。而张韬的二奶正好就住在313房。
     不知怎么,舒芳的亲戚都知道了张韬出轨的事。七大姑八大姨冲到313的时候,张韬正好和二奶在谈论分手的事。具体情况不知道怎样,当时吵得很大声,然后就看到313燃起了熊熊大火。
     当时整个楼道都弥漫着浓浓的烤肉味儿,
     那个屋子里所有人都烧死了。当时警丵察从屋里抬出了整整八具尸体。
     那焦黑的皮肉一碰就掉,还有几具烧的跟炭人似的。
     后来,这栋楼的住户陆陆续续都搬走了,隔了快两年了吧,现在的住户基本都是新房客。
     就李老太没钱搬,硬着头皮在这里住下了,倒也没遇到什么事。
     方晴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要走,李老太诡谲地靠近她,小声说:“其实啊,当时门卫说舒芳的亲戚一共来了7个人,加上张韬和那个女人,应该是九具尸体……但是,当时谁敢多事儿啊!都没提。”
一颗头。刚才点蜡烛的过程完全没有看到他的手和身体?


方晴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挪回自己家的。
     为什丵么?花了这么多经历和钱居然买到一处凶宅!难怪当初房产经纪人那么高兴,难怪这么好的地段能拿到这样实在的价格……
     为什么当初不多比较一下!
     方晴欲哭无泪。
     听了李婆婆的话,方晴越来越觉得房间的墙壁上都是烟熏火燎的影子,也许当年那九个人的灵魂还困在这房间里,烙在这墙壁、地板上。不得解脱……
     对了,少了那具尸体是谁?
     在哪儿?!
     越想越恐怖,方晴把被子裹得紧紧地。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夜突然醒来,一看床头灯还开着呢。伸手摁了开关接着睡。
     就在灯灭了之后,方晴才注意到,天花板上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啊——!”
     她一声尖叫,慌忙打开灯。
     定睛一看,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
     幻觉,一定是老太婆的故事把我吓到了。
     虽然这么想,但是方晴不敢关灯了,亮着灯在惊吓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方晴站在床上踮着脚去检查天花板,确实没有任何异常。
     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方晴故意不开灯,径直走进卧室查看,天花板上并没有所谓的眼睛。
     果然是幻觉!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她渐渐觉得上下眼皮越来越粘。
     于是关灯睡下。
     就在一刹那,她突然撇到天花板上的绿眼睛,不是一双……是四双!
     “啊——!”
     她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开灯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把房间里能开的灯全部打开,端了根凳子放在床垫上然后站上去仔细观察天花板。
     天花板还是那么白净,就像她刚搬进来时一样。
     只不过,好像不那么平整了。那些凸起来的是什么东西呢?
     方晴把脸凑过去看了好一阵子。
     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踉跄从凳子上跌了下来。头在床头磕了一下顿时昏了过去。
     那是几张人脸。
     天花板上凸起的四块是人的脸孔!
     方晴是被电话铃声唤醒的。
     她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后脑肿胀,迷迷糊糊什么也想不起。下意识接起电话:“喂……”
     “小晴啊,你怎么还没来公司。不舒服吗?黎经理等着你作报告,都快抓狂了。”
     电话那头是梅琳的声音。
     “梅姐啊,我……”方晴不知道从何说起,脑子像浆糊一样,“我大概睡昏了,马上就起来……”
     “要是病了我就帮你请假,然后我过来取你的报告书。”
     “不,没事……”方晴一边说一遍挣扎着坐起来。
     突然她感到一股阻力,好像有什么在拉扯她的头皮。
     她慢慢把头扭过去,看到床边墙壁上一张凹凸有致的苍白脸孔。自己的头发,被那张脸衔了一缕在嘴唇里。
     死死地。
方晴尖叫着猛地一扯,那嘴唇咬得如此紧实,以至于把她头发从头皮上扯了下来。
     她连滚带爬摸下床,哭得喘不过气来。
“小晴,怎么了??”电话那边传来梅琳焦急的声音。
     ……
     过了半小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梅琳来了。一见面她就被憔悴得不成人形的方晴抱住。
     “别哭了,告诉我怎么回事?”
     方晴用沙哑的嗓子说:“这屋子……闹鬼!”
     “不会吧!”梅琳半信半疑,甚至怀疑方晴是不是吃药了。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梅琳一阵心疼,这小姑娘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当梅琳看到方晴卧室那几张从墙壁浮现出来的人脸时,她也惊呆了。
     虽然不可思议,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结局1================
   
     坐在梅琳家的沙发上喝着热茶,方晴的情绪总算镇静了一点。
     “梅姐,你说我要不要报警?”
     梅琳若有所思:“先别急着报警。让我想想……”
     就在这时,方晴的电话响了。
     “喂!你好,是方小姐嘛?我是老实人中介公司的邓超。”
     方晴这下可算找到怨主了:“邓超?你……你卖给我的到底是什么房子?”
     “怎么了?那房子不是挺好的吗?您之前看过也说符合您的心意。住的不满意嘛?”
     “满意?你怎么好意思提这个词?你卖给我的是……凶宅!”
     邓超语气变得有些焦虑:“什么凶宅……方小姐你听街坊乱说了吧。我这次打电话就是做个客户满意度回访……干我们这行的,服务最重要。如果房子真有什么质量问题,我们可以按照合约约定进行调解。但如果是一些没有根据的谣言,恐怕没有说服力啊……”
     方晴气的语无伦次:“你说没有根据……好哇……你个奸商。你……你有本事跟我一起去我家看一下!”
     电话那头犹豫了好一阵子:“好吧,我下班了来一趟。7点到你家。”
     还是梅琳陪着方晴去的。
     到家的时候,邓超已经站在门口了。
     走进屋,方晴急着小声说:“先别开灯,卧室里的天花板上有眼睛!”
     三人走到内间,却什么也没看到。
     方晴只好摁亮吊灯。
     令她咋舌的事,非但屋子里的眼睛不见了,就连墙上的人脸也不翼而飞。
     “怎么会这样?!”方晴无言以对。
     邓超和蔼地安慰她:“是不是因为一个人住,太过紧张害怕产生幻觉了。没事啦!女孩子胆小是很正常的。”
     倒是梅琳一直没有做声。她仔细在白天发现人脸那块墙面看了看,摸了摸。心中有些许疑惑,但什么也没说。
     方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拉住梅琳,要她作证。
     但梅琳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临走前,邓超给她俩一人一张名片:“如果方小姐真的对这套房子实在不满意,我可以帮您卖掉。”
     方晴听她这么一说,如同发现了新的出路:“真的吗?可是我贷款买的房子,还能卖掉么?能卖多少钱?”
“当然能,到时候我们公司可以帮您先垫付一笔资金让你把房屋按揭付清,然后再卖。至于房价嘛,我回去跟上级商讨一下,然后给你答复。”
     方晴还是不敢一个人在家住,梅琳只好带她回自己家。
     俩人一起送邓超下楼。经过二楼的时候正好碰到李婆婆。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眼神交汇的一刹那,梅琳分明觉得邓超和那个老太婆刻意地避开对方的眼光。就在方晴跟她打招呼的时候,老太婆也是很生硬地把脸对着方晴。
     疑虑像滴进玻璃杯的墨水滴一样在梅琳脑海中弥漫开来。
     过了两天,方晴接到邓超的电话,房屋的卖价比几个月前买的时候低了整整三万。再加上一些借款操作的手续费,她还要倒贴5000左右。
     “怎么会呢?才三四个月时间。现在房价不是都在涨么?我也不图赚钱,要是能把房子按原价出掉就行……”
     “方小姐,你也是知道的,你的房屋买卖交易时间这么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到时候别人一打听,恐怕这个价钱你也卖不掉。如果你想赶快出手,就尽快做决定吧。”
     “什么有问题?你上次不是给我保证说房屋没问题么?”
     邓超一时语噎:“我是指,你不是说有街坊造谣说那是凶宅么。别人买的时候如果也听到那样的传闻就不太好了。所以要速战速决!”
     挂了电话,梅琳也觉得这个价格不能接受。几个月前买房子的中介费、税收之类就花掉了接近一万。现在房子还要亏本卖掉。
     于是,梅琳和方晴又找了他们小区附近几家中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咨询。
     没想到,一家比一家报价低。好像大家都知道那房子是凶宅,很难脱手。何况还要垫资先从银行赎回房子,过程繁琐。
     在梅琳家住了半个多月,梅琳让方晴回家去住。
     “放心,你的事情梅姐一定会帮你解决。但是你不能长期有家不回。你先回去,我托朋友帮你想想办法。”
     方晴自己也知道打搅梅琳那么久于情于理都不太好。于是搬回了家。
     没想到,回家的第一晚上就出事了。
     她又开始闻到屋子里漂浮着的腐臭味,挥之不去。
     睡到半夜,她听到房间里传来男人叹气的声音……方晴紧紧地裹住被子,露出两只眼睛悄悄打量天花板。什么也没看到。
     大概是……风声吧。
     她觉得有点想尿尿,但是又不敢起床,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可是不敢想的念头会长大,越不去想越是挥之不去,越憋越想尿。
     她只好坐起身来,伸手去开灯。
     就在那一刹那,她清楚地看到地板上一行单向脚印,绿莹莹的发着光。那脚印从阳台凭空出现,然后走到她的床边。
     没有离开。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才没有尖叫出来。
     躲进被子她就开始给梅琳打电话,对方关机。
     就在她打算报警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掀开她的被子。让她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夜色之中。
     是个男人,脸上闪着荧光的男人。
     绿色的獠牙肆无忌惮的从双唇间显山露水,双手指甲长长地也发着绿光。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方晴吓懵了,她甚至忘记了呼救。
     那男人从床下掏出一个球形的物体扔到方晴旁边,从手感、气味和微弱的光线判断,那是一颗烧焦的人头。
“啊——!!!!!”方晴彻底崩溃了。
     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那男人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抱起人头,就往阳台走去。
     他知道,阳台保险窗靠右边的位置,有一片被切割的区域,其中有一根铁棍被换成了一根转轴。转轴和保险窗的切割处隐秘的非常好,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这样一来,保险窗的上相当于开了一扇“门”。平时,只要把下方的螺丝拧紧,这门是打不开的。现在,他只要推开这扇门,翻回二楼自己的家,然后再把螺丝拧紧就好了。
     就在他胸有成竹地去推“门”的时候,突然发现门上多了一把铁链锁。
     怎么回事!
     这时,方晴家的大门被打开了,灯火通明。
     几名警丵察快速冲进来没等那男人做出任何反应,一个擒拿把他按翻在地。
     在警丵察的帮助和梅琳的呼唤下,方晴终于醒来了。
     “鬼!梅姐,有鬼!”
     “小晴,不要怕。没有鬼!鬼已经被抓住了。”
     为了安定方晴的情绪,梅琳带她看了看门外戴着手丵铐的三个人。一个是李婆婆,一个是邓超,还有一个是装神弄鬼的男人。
     方晴一眼就认出,那是那个所谓叫“张韬”的男人。也是第一次凭空出现在她卧室的男人。
     原来,那个“张韬”真名叫邓辉是李婆婆的大儿子,邓超是李婆婆的小儿子。他们母子三人就用“凶宅”这个把戏把这套房子卖了4次。每次都能吓得房主以很低的价格把房子二度卖回给他们。而且据邓超交代,如果是男人或者两口子来看房子,他就会报高价,如果是像方晴这样的单身女子来询问,他就会把价格报的非常诱人。请君入瓮。
     至于第一次来闹事的那帮老头老太太不过是他们请来的群众演员。所谓的故事,也是瞎编的。
     至于方晴在夜里看到的眼睛、脚印都是他们用荧光涂料的杰作。
     “那人脸是怎么回事?”
     “是石膏!”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走了过来,替梅琳回答了这个问题。
     梅琳莞尔一笑对方晴说:“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们赵侦探。他是我同学兼好友,以前当警丵察的,后来自己开了家侦探公司。你在我家住的那段时间我就拜托老赵进行调查。果然他查出中介和老太婆密谋着非法勾当。不愧是名侦探!”
     老赵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梅琳也提供了很多疑点我才能这么快摸清线索。我在你家对面租了房子蹲点。发现了保险窗的秘密。然后我走访了这个房子前几任买主,把他们的遭遇串联起来我就料想到有人装神弄鬼。说起来,石膏鬼脸还是梅琳发现的。”
     “梅姐,你怎么那么聪明?”方晴顿时释然多了。
     “那天其实我也很害怕,但是黏在人脸上的头发露出了破绽。如果你的头发真的是衔在人脸嘴里我可能不会起疑心。关键是你的头发是粘在唇边的。而且用的胶水有一种强烈的气味。是502快干胶。你想,如果真的是鬼为什么要借助胶水?而且我用小刀刮了一些样本去找老赵化验,他肯定的告诉我那是石膏。这说明有人提前做好石膏人脸,趁你熟睡把它贴在墙壁上。”
     方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但是……但是我还接到过不知名的警告电话,还在门外看到只有一个脑袋的老头!也是他们装神弄鬼吗?”
     这时一名警官发话了:“李老太和邓超都交代了,电话是邓超打的。那个老头是他们先把路灯拧松,然后用黑布隐藏身体搞的视觉把戏。就是为了让你相信有鬼!”
     “不过有件事我还没想明白,那臭味哪里来的?”梅琳也有自己的疑惑。
     老赵笑了笑:“这个说出来恐怕有点恶心了,是他们用泡死耗子的水来涂抹方晴家的墙壁地板……”
     方晴和梅琳一阵干呕。
     事情似乎就这么告一段落。
     谁能想得到,李老太在警官们押解她下楼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直接在楼梯上摔破了头,一命呜呼。
     事发突然,警官们身手再快也没能阻止。也许这就是报应!
     但是新的问题来了,每天要经过这摔死人的的楼梯,这房子是住还是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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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5:56:01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4 00:19 编辑

8.死蛾

       一个女孩子回来了。看起来是去卫生间补了妆。嘴唇更加嫣红,淡烟熏承托得眼睛迷离而深邃。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短了,一双玉腿在pub的灯光下无限诱惑。
   
     十足一只妖蛾子。
   
     女孩直接坐在他的腿上,主动把嘴唇贴了上去。
   
     意乱情迷。
   
     等罗恩醒来的时候,女孩已经径自离开了。
   
     还好,东西都在。罗恩生怕女孩是那种贪财的皮肉女郎。回想起昨夜销魂,他忍不住又浮想联翩。
   
     该死,忘了问她要电话。
   
     罗恩第一次觉得喉咙不舒服那是在午餐的时候,他明显感觉食物难以下咽。还好,喝了几口汤便顺了。
   
     第二次,是在午夜,他被一阵奇痒惊醒。双手在脖子上胸口一阵挠动,却无济于事,因为——那痒是从气管、食道透出来的。再怎么挠也如同隔靴搔痒。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过敏。
   
     忐忑不安的他吃了颗开瑞坦便倒头睡了。
   
     等到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到了医院,医生粗粗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样。便开了些抗生素让他挂水。
   
     第三天医生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这个病人瘦了。整个人的肌体明显凹陷进去。看来抗生素给不了他太多帮助。
   
     罗恩意识已经很模糊了,但在医生询问他病发前吃过或接触过什么的时候,他还是挣扎着在纸上写了:sin pub 。然后便再没知觉。
   
     高医生决定用内窥镜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当他看清屏幕上的东西之后,忍不住胃酸翻涌。旁边的护士捂着嘴就跑去卫生间了。
     原来,内窥镜所到之处,从罗恩的喉管开始,腔壁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一个个凸起的白色小疱。乍一看像一粒粒小米,仔细一看,才会发现原来是成片的虫卵,有些许已经挣扎着露出了头部。这种状况布满了他的五脏六腑。
   
     乃至肛门。
   
     没有任何悬念,罗恩死了。
   
     在家属的要求下,院方对其尸体进行了解剖,希望找出死因。
   
     解剖之前,高医生彻头彻尾地把罗恩的身体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侵入性伤口。但当他第一刀划开这具男尸的时候,便后悔了。
   
     此时的罗恩就像一个装米的袋子被人划了一条口子,皮囊下像白色米粒在重力的拉扯下嘶啦啦的涌了出来,晶莹剔透洒满一地。罗恩的内脏全没了,只剩一副干净的雪白的骨架,和一张沾满虫卵的皮。那虫卵就像与生俱来,完美的与人皮结合在一起,一眼看去仿佛珊瑚上面的凸状物,但是仔细一看,其实是想成千上万的白色小水蛭牢牢吸附在皮肉之上。
正在众人诧异不已的时候,地上的虫卵竟似有生命般,闻风而长,见光则发。不消片刻已有部分膨胀开来,顿时手术室腾起一片绿莹莹的蛾子。
   
     高医生仿佛也被吓到了,身子一个踉跄,幸好撑住手术台稳住身形。
   
     手术室的护士们哪见过这种阵仗,纷纷往大门冲去。他大喝一声:“不准开门!”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挡住护士们。
   
     “如果这群蛾子放出去,也许会害死更多的人!”
   
     众护士慢慢冷静下来。幸亏有口罩护住了口鼻,绿蛾子倒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多威胁。大多数只是围绕着无影灯转悠。偶尔几只会飞舞到人群中引起一阵尖叫。
   
     高医生抓起手术盘里的脱脂棉分发给大家,让众人把耳朵堵住,防止虫子钻进去。
   
     到底是什么让蛾子突然破茧?温度,一定是温度,以及适宜的湿度。
   
     于是,他让护士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然后用无水酒精泼洒地上的虫卵,并用干冰灭火器对它们狂喷。不一会就见到虫卵结冰,再没虫子破茧。依法炮制对着罗恩的尸体也处理了一番。空中的绿蛾子似乎破茧之后就如同常规的昆虫一样,再无特别之处,几罐干冰灭火器喷洒下来纷纷坠地被众人乱脚踩个稀烂。有几只爬上护士肩头的绿蛾子也被高医生眼疾手快地拍死。
   
     在确定没有活动的蛾子之后,众人才走出手术室,让清洁人员对手术室进行彻底消毒灭菌处理。
   
     家属对这样的尸检结果很难过,院方对高医生处理紧急事丵件的冷静很满意。
   
     高医生坐在自己办公室里,脸色冷漠的像干冰灭火器喷出的零下70摄氏度的气体,哪怕是在刚才院领导暗示要给他升职之后。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兄弟姐妹们,别怨我……妈妈说过,每一批只能活一个。”
   
     一只绿莹莹的蛾子空壳从他的耳道滑落出来,他轻轻地,轻轻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啪——!盖子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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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4 00:22 编辑

9.瘦身


     “亲爱的,你是不是瞒着我吃减肥药了。”老公面带笑意地对朱敏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行李,“怎么老公才走半个月就瘦了那么多。为我消得人憔悴啊?哈哈。”
   
     “去你的。老娘已经放弃减肥了!”朱敏娇嗔着一拳打向李兵的胸口。
   
     “我是认真的,好老婆你真的瘦了啊。”
   
     朱敏撇了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从上次吃了那个什么‘美速康减肥胶囊’引发心脏衰竭之后,我就发誓再不碰减肥药了。”
   
     李兵也不争,笑了笑,进内屋去了。
   
     朱敏转过身望着穿衣镜,两手捋顺了衣服卡住腰,收腹挺胸。真的瘦了吗?奇怪。她觉得镜子里那个女人还是丰满有余韵味不足的典型啊。
   
     这天下午,闺蜜晓丹约朱敏一起喝茶,刚一见面,晓丹就两眼放光:“我说敏敏,你是不是找到什么新的减肥方法了,竟敢藏私不跟姐们儿分享!看我不收拾你。”
   
     朱敏一边躲闪晓丹的“霹雳挠痒手”,一边笑道:“我才没有。没吃药没节食……真的,哎哟,妈呀……哈哈……别挠了!”
   
     “亲爱的,你快告诉我你怎么减肥的嘛,你看我这奶油肚……”
   
     朱敏半信半疑的看着晓丹:“我真的瘦了吗?我这个月胃口出奇的好,随时都在吃东西。怎么可能瘦?”
   
     晓丹看朱敏不像开玩笑,于是也不闹腾,拉着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有什么病变吧?亲爱的你真的瘦了不少啊。最近有去称体重吗?量腰围?要不然去检查一下,别是癌症,或者会不会是怀孕了?”
   
     “癌症?!我呸!你个乌鸦嘴!”朱敏伸手打了晓丹一下,“我最近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啊。而且,很长时间没有跟老李那个了,怎么会怀孕……”
   
     “那要不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家老李不是已经会诊回来了吗?你家那医院设备也齐全,去让他给你检查一下。”
   
     李兵看到这两姐妹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愣了一下。
   
     “老婆大人下午好,丹姐下午好。”他站起身来迎到门口。
   
     “啧啧,小李嘴可真甜。”晓丹也不客气,径直走到李兵的办公桌前坐下。“李副院长,你这办公环境不错嘛。去,给姐姐们倒两杯咖啡过来。”
   
     朱敏看晓丹这样使唤自己老公也不生气,也不搭话。她笑了笑向晓丹走去,回头对李兵说:“我的要多糖多奶,丹姐的要少糖不加奶。”
   
     李兵微笑着点头称是,转身出了办公室。
   
     李兵一边走一边微笑,满面春风,任谁也看不透在他春意盎然的脸后藏着怎样怨毒的恶念。他想把口痰吐在咖啡里,他想把鞋底的烂泥放进咖啡里,他想把世上最恶心最污秽的垃圾调进咖啡里……但这些都不足以消除他的怨恨。当初要不是信错人,让朱敏的老爸几乎不留痕迹的剽窃了自己的医学论文,怎么会面临着两难选择——要么丢掉工作孤身一人与一个私家医院院长分庭抗礼;要么取他那肥的像棉花糖一样的臭脾气大小姐女儿同时提升为副院长职务。
很显然,一个农村大学生好不容易有了稳定的工作,家里还有弟弟妹妹需要供养,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冒险去打一个胜算本来就不大的官司。俗话说: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
   
     命运,从来都是按照它自己的意愿前进,我们……只有妥协这一个选择。
   
     朱敏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检测报告证明,并没有什么病变或者喜事。
   
     但她没有开心多久,因为她发现自己胃口越来越好了。甚至比当初变肥婆那段时间的胃口还要好。
   
     一顿饭能够干完一整只烧鹅,一份咸烧白,一份糖醋里脊,一份回锅肉……可是刚过两三个小时就饿了。于是,用一只十寸的元祖芝士蛋糕与一大瓶可乐做下午茶。到了晚上,又忍不住吃掉三锅香辣排骨,一锅炒小龙虾,一锅香辣鱿鱼。最后并不是因为吃不下,而是实在不好意思继续点菜而离开。在回家途中又忍不住买了一个KFC全家桶和三个汉堡。
     面对暴饮暴食的她,李兵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陪着。这么些年都过了,他的意见已经习惯性压在舌底。
   
     其实,李兵还有一个秘密,他一直没说,也不想说。结婚7年了,他们一直没有要孩子。早在三年前,朱敏怀上了。但是身为大小姐的她怎么忍得了生孩子的痛。她一句“还没准备好”,撇下从千里之外赶来的眼巴巴指望抱孙子的婆婆,一个人去把孩子打掉了。痛的撕心裂肺的她,回到家就拿李兵发泄,稍不顺眼就拳打脚踢,砸东西。以至于婆婆是什么时候哭着登上火车离开的也全无印象。就是在那段时间打闹中,李兵意外的丧失了生育的能力。这是他一年后才知道的。虽然性功能正常,但是他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所以,眼前这个女人做什么都不奇怪了。他只求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因为他相信,这样的日子,总会有尽头。也许他死,也许,她死。
   
     朱敏发现自己确实瘦了,但是除了胃口奇好之外,身体开始变得异常虚弱——就好像一个饿了很久的人。
   
     她怀疑李兵在自己饮食里面动了手脚,但是通过她处处留心,甚至安装摄像头监视,李兵本分的很;她又怀疑是最近吃的馆子有问题,于是换了几处吃饭,但是症状依然不得缓解。难道那次的医学报告有问题,自己真的得了癌症?朱敏想了想,悄悄去了省医院做了全面体检。结果还是一样,除了血糖有点低,其他一切正常。甚至连以前的脂肪肝也消失了,机体完全正常。
   
     她发现,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强求。当初自己吃药、跳操、节食都没能减肥,现在莫名其妙就瘦了。除了胃口好一点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处。晚上去夜店high的时候也有男人跟自己搭讪了。不像以前,好不容易等来个搭讪的帅哥,结果是个鸭子。
正好最近李兵出差多,朱敏也没闲着,除了吃饭就是跟野男人苟合。
   
     天知道,做丵爱是多么耗体力的事儿,正好今天勾搭的这个猛男又是能“干”的主,一晚上都四次了还没有停战的意思。
   
     但是现在出了个小问题:朱敏饿了。
   
     她总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提出要去吃饭的请求吧。何况,她那吃相,除了李兵恐怕没人能看得下去。现在已经是半夜4点了,就算要吃东西,只怕也只能去麦当劳了。想起麦当劳,朱敏的唾液就忍不住狂喷,以至于咽口水的声音太大被猛男听到。她面色一怔,马上呈现娇媚的一面,猛男倒也没在意,继续他的运丵动起来。
算了,忍一忍吧,等天亮了再去吃。早知道就不来这种小旅馆了,连冰箱也没有。
   
     李兵接到警丵察电话的时候,朱敏的尸体已经冷了,那个跟她鏖战通宵的猛男也被叫到局子里问话去了。
   
     李兵头一次看到他的岳父大人这样失魂落魄,时而肩头耸动,时而气的颤栗发抖。是啊,表面上看,这婆娘可是跟人偷情被人干死了呢。
   
     不过法医报告还了朱敏半点清白:她不是被丵干死的,而是饿死的。
   
     当时李兵强烈反对解剖,他认为朱敏人已经死了,又不是谋杀,就不应该再折腾她的遗体了。看他这种举动,岳父顿时心生疑惑,强硬地要求法医把自己女儿的死因查个透彻。
   
     当法医划开朱敏的肚子,发现胃部空空如也,小肠也是,就像一个得了厌食症的人一样。皮下脂肪少得可怜,胃缩的很小。
   
     朱敏的父亲受不了女儿离世和死因离奇这双重打击,彻底崩溃了。朱敏的葬礼完全靠李兵一手操办。
   
     在灵堂内,李兵确定没有人会进来之后,解开了盖尸体的白布,脱掉尸体的裤子,用一粒红色的药丸放在朱敏的肛门处。约莫过了两分钟,几条长长的,白色绦虫从尸体肛门处钻了出来,紧紧裹住那药丸,甚是喜欢。李兵赶紧用瓶子把这几条绦虫装起来,然后把朱敏的遗体整理好。
   
     幸好,你们这群小家伙藏得好,我还担心解剖会发现你们。李兵一边想,一边捉住其中一只用力挤它的尾端。那怪虫喷出一点眼屎一样的半透明小丸子。好像是虫卵。
   
     走到外堂,李兵贴心的为哭红了眼睛的晓丹接了一杯矿泉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坚强点,小敏也不希望我们这么悲伤。”
   
     “李兵,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个好人,小敏这样对你你还能不计前嫌。”
   
     晓丹第一次对李兵这么温柔的说话,温柔得让李兵都有一点心软。但他还是镇定的,看着晓丹把那杯里的虫卵,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
   
     “老师傅,你在干什么?”李兵一次在云南小县城会诊完,便到周边闲逛。正好看到一个老大爷对着一只骨瘦如柴的猪鼓弄着什么。周围围了一大帮人等着看热闹。
     老大爷看了他一眼,倒也没什么戒心:“我在钓虫。”
     “那是什么?”李兵越发好奇。交谈中才知道,原来这里有种寄生虫,也不知道学名叫什么,大概就是绦虫一类的,生性嗜肥肉。常常寄居在猪的体内。被寄生的猪,光吃料不长膘,还饿得骨瘦如柴。老大爷精通百虫病理,是御虫世家传人。受人所托在这里帮人治猪呢。
     李兵一听,心里甚是好笑。世界都无法攻克的减肥难题,居然让着一小小的虫子解决了。不知道弄回去做成减肥胶囊会不会大卖一笔呢。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家里肥猪一样的老婆。于是,他左磨右泡,终于以科学调研的名义从老大爷手里讨来了一些虫卵和几枚药丸。
   
     实践证明,老大爷虽然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但他描述的症状,一点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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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5:56:47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6 11:00 编辑

10.牙齿

     我的姐姐很美。
     长发飘飘,五官精致,肤色均净。从小到大,她都是周围男生热议的话题。
     尤其是她的笑容,天真得不像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像个天使。
     我还有个小弟,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帅哥。比当下很多影视红星之流不知好看到哪里去了。
     小弟一直很怕大姐,虽然大姐从来没有打过他,更没有欺负过他。但是当小弟还在襁褓之内的时候,一看到大姐就会哭。见一次哭一次。也许真的有宿命一说吧,虽然相差不过六岁,但小弟和大姐的关系就没有亲近过。
     刚才说什么来着?哦,我说大姐很美。确实很美,从我女性的角度来说,模样能让另一个女人嫉妒的自然是美人。
     但是大姐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父亲知道,母亲也知道。至于小弟,我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有人说,最美的笑容应该露出八颗牙齿。大姐恰好有最美的笑容。她的牙齿洁白闪耀,令人惊艳。但是如果你有幸看到她张开嘴一定会被吓倒迷走神经短路。因为——大姐的磨牙几乎都分崩离析,龟裂残缺。
     这便是大姐需要定期补牙的原因。好在父母共同经营一家牙科诊所,补牙倒也方便。
     姐姐的磨牙耗损得这么厉害,完全是父母一个难言的苦衷。因为,从小姐姐就喜欢吃骨头(不是啃),不论什么动物的骨头,她一定要细细咀嚼,用牙齿把他们磨成粉捣成浆。然后心满意足的咽下。早些年,父母没太在意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邪恶的端倪渐渐浮出水面。
     那晚,父亲想起有一份病例需要连夜传给同行,就返回诊所去取。没想到,诊所里面灯亮着。他进去之后,发现手术室的储物柜开着,大姐背对着他在办公室里鼓捣着什么东西。待他走进一看,才发现大姐手里拿的是——储藏病人牙齿的罐子。大姐正用她如葱白拌细嫩修长的手指,抓起罐子里黑、黄、白相间的牙齿,一颗一颗塞进那早已激荡着唾液的嘴里。然后用力的合拢咬合肌,力道之大,只听骨头与骨头之间尖利的磨砺之声。咯啦,咯啦……每一声都伴随着父亲浑身肌肉的一阵颤抖,同时,父亲感到牙龈一阵酸痛。
   
     “你……”
   
     大姐听到父亲的声音,没有马上回过头来,而是加快了咀嚼。等到她顺利地把那满口的碎牙咽了下去,才回头对父亲尴尬的一笑。这是怎样的一个笑容?洁白的门牙和切牙上渗透着殷红的血丝,舌头早已被受伤的牙龈喷出的鲜血染的红彤彤湿滑无比。姐姐的磨牙已经支离破碎,如同一根被硬生生掰断的小腿胫骨那锯齿状的截面。
   
     学医的毕竟胆子大。父亲并没有被吓瘫。倒是护士出身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个踉跄。
     他们夫妇二人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最近大姐牙齿磨损特别厉害。
   
     从此,便开始了长达十余年的定期为大姐补牙的不归之路。
   
     补过牙的人应该都知道,假牙价格并不便宜,虽说父亲只需成本价,但面对大姐十几颗需要定期修补的牙齿也会觉得吃力。所以,补牙的时间适时延长。而大姐,也尽力克制住吃牙齿的欲望。
   
     但对于她来说,那就像毒瘾。
   
     戒不掉的。
   
     没错,我的姐姐是异食癖患者。但我父母从来没有想过带姐姐去就医治疗。每当他们任何一方有了一丝一毫这样的念头,另一方一定会强硬的把它抹杀掉。这并不是为了保持姐姐的名誉。如果出于这个考虑,大可以去外地治疗。真正的原因在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我父母倒说不上是重男轻女,但是他们确实很爱小弟。更胜于大姐。
   
     在姐姐4岁那年,父母怀上了第二胎——我。那时候正是计划生育开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国营单位的职工尤其是着重抓查的典范。如果被捉住,是要强行堕胎的。但父母想法设法把我保住了。
   
     直到出生前一个月。
   
     父亲想要个男孩。母亲也是。为了保证第二胎一定是个男孩,于是他们悄悄利用职务之便做了一个B超检查。很遗憾。我是女孩。更遗憾的是,父亲和母亲一合计,觉得如果第二胎生下来,要怀第三胎风险就更大了,于是决定把我打掉。
   
     没错。母亲本是妇产科护士,在她指导下,父亲把我从母亲体内拿了出来。
   
     当看到我胯下没有传宗接代的那根条状物时,父母忘记了手术的艰辛与疼痛,松了一口气:希望下一胎能怀上一个男孩。
   
     我的尸体成了他们头痛的源泉。毕竟不是专业杀人犯,完全没有想好怎么处理。
   
     “不如,扔给院子里那条大狼狗吧。反正它吃东西吃的干净,没有人回去查它……”
   
     父亲想了想:“那得把血处理干净。我把他煮熟了,半夜扔到狗窝里。看着它吃完!”
   
     “对!煮烂点。我怕狗吐出的骨头渣子败事儿。”
   
     就这样,我由死胎变成了熟胎,盛在盘子里,端放在饭桌上。
   
     母亲刚堕胎,不能随意走动,于是父亲忙里忙外处理一些应该消失掉的东西,比如——煮过我的锅子。
   
     等到他们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被4岁半的姐姐吃得只剩两只小脚了。
   
     然后,在父母瞠目结舌中,姐姐把我的两只小脚丫子塞进了嘴里。
   
     咯啦,咯啦……
   
     从此,姐姐就酷爱上了吃骨头。至今。
   
     另外,我也有我自己的秘密。其实我不恨我的姐姐,至少她让我俩融为一体,透过姐姐的眼睛,我也能看到世界感受生活。于是我常常坐在姐姐的肩头。
   
     就连姐姐去探望襁褓中的小弟的时候,我也正坐在姐姐的肩头。
   
     凝望着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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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5:57:1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6 11:00 编辑

11.婴灵
   
     “唔……嗯……嗯嗯……”
     快了,就快出来了……加把劲!
     这一刻,我觉得我的灵魂就快随着额头的汗水与胯下的鲜血离我而去。
     是个儿子!
     好歹,我熬过来了。总算把孩子生……也许是挤了出来。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19岁就经历生产之痛。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没有男人陪伴的情况下生孩子。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学校的卫生间把孩子生在地板上,用美工刀割断脐带,用马桶的水洗净血污。
     但,人生就是由一个又一个没想过组成的。
     Whatever。
     接下来,我看着这个沾满黏液,丑陋的像个核桃的小崽子。心里打起了鼓。
     我该怎么办?把你抱到郑俊的课堂上,一把扔在他的讲桌上?还是把你放在垫着丝绒铺满花瓣的篮子里送给他老婆当作惊喜?也许,能用你换一笔生活费呢……
     我不会这样做。孩子,如果你了解我,这个在厕所用双腿把你挤出来的女人,你该知道我可不是那种没见过市面的小女生。如果把你带出去,虽然能毁了那个不负责任的色鬼老师,但老娘还要名声呢!
     对不起了,宝贝,下次投胎看准了再投。
     当我把一张张浸湿了的面巾纸盖在婴儿脸上的时候,我心里确实有点难过。幸好事先用纸团堵住了他的嘴,不然他稚嫩的哭喊大概会让我放弃这种有点点残忍的举动。
     第十张面巾纸盖在他脸上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身体变得通体透紫,小胳膊小腿不再挣扎。
     解决了第一步。很好。
     我用塑料袋把他装起来,一层,两层……五层。这样应该不会破了吧。
     我拖着一个孕妇孱弱的身子站起来,用平底皮鞋瞄准那袋子,用吃奶的力气踩了下去。
     小小的隔间里回荡着细小、脆弱的骨头碎裂的声音,渐渐变得朴实、浑厚。好像用木棒槌敲打云吞的肉馅。
     噗哒,吧嗒……
     每一次踩下去,我都会很痛。那是下体撕裂的疼痛。
     但愿,应噶踩成了肉泥了吧。大概,看不出来是个人了吧。
     我突然想起曾经看到过的虐猫贴。那个穿高跟鞋踩死小猫的女护士,是不是沉浸在那种践踏生命的快感之中呢?我无从知道。我可没有那么变态,我只是一个想尽快解决麻烦同时忍着剧痛的普通女大学生而已。
   
   
     哎,真想让那个护士帮我踩几脚。
   
     不好,下体又开始流血了。我赶紧丵掏出一把脱脂棉,胡乱的塞进去,双腿夹紧,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
   
     我看了看袋子里的那团东西。虽然够烂,但是估计马桶冲不下去呢。
   
     真恼火!
   
     这一刹那,我突然很想念家里的食品搅拌机。
   
     没办法了,我只能把孩子装进我的背包。
   
     处理干净血迹,我又补涂了一下唇彩和睫毛膏才离开。真是的,还号称不脱色防水的玩意儿,一出汗,都花了。
今天不想去上课了。走出校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我租的房子。
   
     下车时候我才发现,又有些许血迹渗透出来,在白色的坐垫上烙上了点点梅花。
   
     我接过司机找的钱赶紧往家里走。不然该被师傅骂了。
   
     正要走进小区我突然想起旁边小树林的那几条野狗。平时嫌它们吠的烦,今天也许它们能帮得上忙呢。
   
     于是我临时调整方向,走进树林深处。现在是上班时间,来的人应该不多。
   
     远远的,我就看到那几条瘦弱而肮脏的流浪犬。
   
     乖乖们,姑奶奶给你们带吃的来了。我心里觉得好笑。
   
     奇怪的是,那几只狗看到我竟然全都俯下前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妈的,别是一群疯狗。要是被咬了可就麻烦大了。
   
     我赶紧扔下碎肉就跑。
   
     走进楼道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破居民楼,大白天也这么暗。似乎还有点冷。
   
     你知道一个下半身刚刚被撕裂的女人要爬上三楼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么。我几乎是扶着栏杆倒退着走上去,这样可以避免大腿分开的程度太大。
   
     都是那个贱男人不肯戴套!我心里默默地骂着。今晚再去找你拿精神损失费!不然要你好看。
   
     开门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楼道也太暗了,通风窗外面明明阳光灿烂,可是光线照到窗口似乎就像拐了个弯不肯进来。这时候,我感觉有什么在拉我的裤脚。
   
     我低头一看,一个满身血污的孩子。正咧着嘴对我笑。
   
     啊~~~~我几乎是在发出尖叫的同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儿啊,你可别怪娘,你可别害娘。
   
     我默默念着。
   
     他对我咿咿呀呀地叫着,鬼知道想表达什么。不过他张开的双手大概是需要个抱抱吧。
   
     我打心底怕他把我给吃了,只好随他愿将他抱在怀里。
   
     他还和刚出生的时候一样脏,像个小猴子。他在我怀里乖巧的很,并没有像我预想地那样扑到我脖子上咬开我的血管。
   
     对了,还只是个小婴儿呢,哪来的牙齿。
咯咯咯……估计是被抱的很舒服吧,他开心地笑了,然后把右手拇指放进嘴里吮吸。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一股暖流涌向我的眼睛,鼻尖顿时一酸。他是这么的可爱,为什么……我下得了手。
   
     所谓母子连心,他仿佛有了感应,用小手挠了挠我的下巴。
   
     母性,真的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一种本能。此刻我已经全然不去想他只是一个鬼魂,我轻轻的把吻,最真却又满怀歉意的吻,印在他的额头。
他又笑了。
   
     进到家里,我用水把他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用真丝围巾把他包裹起来。我担心棉布或者毛料会刺激到他稚嫩的肌肤。不知道为什么,无数的关爱如泛滥的洪水激荡在我胸间。
   
     “宝贝,晚上我带你去见你爹地。”我意识到,这种幸福我应该与人共享。
   
     晚上,我觉得下体没有那么痛的时候便抱着孩子去了学校。
   
     校园里停着几辆警车,还有一辆救护车和我擦身而过。
   
     哪个倒霉鬼又出事了。幸好,我没把孩子尸体扔厕所里。不然,这警车就是冲我来的。我对着怀里的宝贝吐了吐舌头。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笑。
   
     我穿过那群围观的大学生们,该不会是有人跳楼了吧。我看了看地上并无痕迹。
   
     管他呢!
   
     电梯很空,也很迅速。
   
     很快我就到了22楼,郑俊的办公室所在之处。
   
     奇怪,怎么有警丵察在向他问话。还有萧主任也在,面色凝重。
   
     我躲在拐角处等了好久,那群警丵察才走。
   
     又过了一会儿,萧主任也走了。
   
     我看到郑俊一脸苦恼的坐在办公桌上,脚踏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
   
     “郑老师……”我本来想阴阳怪气讽刺他一番,不过看情况似乎有大事发生了,我也是识时务的人。“发生什么事了?”
   
     郑俊听到我的问话,先是有气无力的说:“没事,你快回宿舍去……”
   
     话说一半,他似乎辨识出来是我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布满血丝,瞳孔屯满疑惑。
   
     “啊!你……是你……你要干什么!”他害怕得有些异常,反应如此过激,竟然站到了办公桌上。哪里像为人师长的。
   
     我顿时有些不屑。突然意识到他为什么如此害怕。大概是看到了我怀里的孩子。
   
     “瞧你那怂样!害怕吗……这是你的孩子,我给你生下来了。一个人,就在16楼的女厕所。我把他…生…下…来…了……一个人!”我故意拖长语音,加重语气。
   
     “啊……不……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别过来!”
   
     哼,只不过是个孩子,把你吓成这样。咬我告诉你这是个鬼婴,我猜你会当场飚尿吧。啊哈!我心里暗自得意。
   
     我慢慢地朝他走去:“你不要看看自己的骨肉是什么样子吗……就看一眼吧。”
   
     怀里的孩子似乎也意识到面前的男子是他的父亲,把头扭了过去。
   
     只是,头扭的太过了点……180°。然后露出诡谲的笑容,我分明看到,他嘴里尖利的牙齿闪着寒光!
   
     这下把我也吓了一跳。差点抱不稳他。
   
     郑俊看到这一幕,彻底崩溃,站在办公桌上倒退两步……正好踩到茶杯的盖子,脚下一滑,一个倒栽葱从窗户倒了下去。
   
     我的本能反应就是去拉他。
   
     可是……我的手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
   
     我去势太猛,撞向窗台,继而直接冲出了屋子。
   
     怎么回事,我穿过了墙体。
   
     而且……浮在半空中。
   
     郑俊的尸体正好落在警车上,那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我的所在。
   
     我从这个位置望下去,正好看到16楼女厕里,医生护士正把一具面色苍白腹部肿大的女尸搬上担架。
   
     咯咯咯……
   
     一个童声在我怀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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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邻居


     运气不错!这么快就能找到新房子。价格便宜,小区绿化也不错。最关键的是:房东提供一个冰箱和一个雪柜,这下不用总是跑超市了。吕菲一边拖着黑黑的大行李箱爬着楼梯,一边想着。
     就是楼层高了点,6楼,又没电梯。嗐……想那么多,就这个价钱,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3楼。现在是周二下午3点,大家都去上班了吧。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旧式开放型的楼梯阳光通透,很像孩提时厂里生活小区的红砖楼房,弥漫着一种让人特有归属感的气息。
     累了。小菲放下箱子伸了个拦腰。
     刚把胳膊放下来,就看到身边站着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目光浑浊,胡渣稀拉拉的爬满下巴。
     着实把小菲吓了一跳。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小姐你是刚搬来的吧,我住6楼27号,姓周。”中年男子语气温和,彬彬有礼,削弱了突然出现的不适感。“要我帮忙提箱子吗?”
     小菲看他没什么恶意,出于礼貌报以微笑道:“这么巧,我住6楼28号,刚好在你隔壁呢。”
     “我听房东说了,隔壁房租出去。那天你来看房子的时候我看到你了。”周先生眯着眼睛,牵强的把嘴角拉向两边,感觉像是在微笑,但明明就只是牵动了那张老朽的脸皮。笑得让吕菲很不自在。
     “你是直接通过房东租的房子?那应该比我租的便宜。我是通过中介找的。对了,我姓吕,名菲。刚到这边工作,以后还要麻烦您多关照。”吕菲伸出右手与周先生礼貌地握了一下,被一丵手老茧摩挲的怪难受。
     “我叫周军,你叫我老周也可以。”周军也不容小菲推辞,直接拎起她的箱子上了楼。
     这是吕菲第一次见到周军,也是印象最好的一次。
     后来吕菲一直很困惑的是:为什么那天完全没有听到周军的脚步声?
     住了一个多月。小菲开始觉得这栋楼有些怪怪的。比如,很少看到人在楼里走动,偶尔看到几个大妈大婶在半掩着门做家务,一看到小菲走过,也赶紧把门关上。又比如,楼道里时常会飘动着纸灰,仔细辨认一下竟然是给死人烧的冥币。这个发现让吕菲浑身不舒服。又不是清明、鬼节,谁平时烧这个玩意儿。还有几户人家终日不见开门,但是经过的时候总会闻到烧蜂窝煤的一氧化碳味道,刺激得呼吸道很不舒服。时间久了,连最开始觉得舒服的阳光也变得白生生刺眼的锥子。
     哎……这是因为心境变了。
     至于6楼的邻居,吕菲自从搬来之后就只见过周军一个人。偶尔会听到隔壁传来砰砰的声音,至少说明周军不是一个人住,但他的另一半始终没有露过脸。而另外三户人家,则从来不见踪迹。除了门口报箱奶箱空了满,满了空说明有人在这里生活之外实在没有什么人居的痕迹。
     这天,小菲上夜班,快12点才到家。上了5楼才发现6楼的路灯坏了。她也没在意,便往上赶。走了两步才注意到,楼梯尽头有一双脚——一双光着的脚站在那里。借助5楼的路灯只能看到那人的脚和脚踝,看上去是个女人。但不确定。
     吕菲不禁放慢了脚步,轻轻地,慢慢地夹杂着犹豫。
     那双脚一动不动,似乎静静地等待小菲一步一步靠近。像是挑衅,又像是邀请。
     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长时间感受不到声音的声控灯,灭了。
     整个楼道沉浸在夜的潮涌中。
     强反差造成吕菲暂时的失明。一惊之下她尖叫一声。
路灯应声而亮。
     那双赤裸的脚,不见了。
     这时,6楼有光线透了出来。是周军家的门开了。
     只见周军从楼梯扶手上探了个头出来:“吕小姐这么晚才回来啊,有什么事吗?”
     “周先生你好,还没睡啊。”虽然接触不多,但就像溺水时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在这种时候看到认识的人总是让人比较安心。
     “睡下了,刚去厕所突然听到你尖叫,这不出来看看你啥事儿么。”
     “谢谢!”吕菲上了楼,借助着周家的灯光开了自家门,“这路灯什么时候坏的,明天我买个灯泡劳烦周先生你给换上好吗?”
     “没问题!明儿见。”
     就在周军掩上门的一瞬间,小菲觉得周军背后有黑影闪过。但来不及看真切,周军家的光就被门缝吞没了。
     惊魂未定的小菲坐下来,直觉告诉她刚才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想不明白。
     直到躺到床上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在她尖叫之后,周军家的灯光是乍得一下亮起来,而不是藉由门缝的开合,像扇面一样慢慢打开。那说明什么?周军家的门原本就是开着的,只是在刚才突然点亮了灯?
     想到这里,吕菲感到一股寒气从凉席弥漫开来,把她层层笼罩,疑似躺进冰棺。
     为什么……大半夜开着门,难道在等我?但那双脚又不像是男人的……
     他到底开着门做什么呢?
     也许太累了。虽然受了惊吓,吕菲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还是夜班,不过下班回家的时候,六楼的过道灯已经修好了。这让小菲多少觉得宽心一些。
     就在她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正低下头找钥匙孔,突然发现地上的影子……有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被拖得长长的。
     小菲连忙回头,却不见人影,眼睛余光扫视到一个黑影往楼顶窜去。那动作不紧不慢,竟像是在飘。
     不会是贼吧。吕菲也不是胆小的小女生,随手操起一根木条悄悄地跟了上去。
     管它是什么,总得探个究竟。不然晚上睡下了也不踏实。如果真是贼,就去把通往天台的门锁好。
     通往天台的这截楼梯是没有路灯的。晚风吹着天台木门吱呀呀得撞击着墙体,砰,砰……
     走进黑暗之后,眼睛渐渐适应了。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门的一旁堆放着废弃的鸡笼和一些纸箱,隐隐约约传来一股臭鸡屎的味道。穿过门框,小菲看到天台上有一条浅色连衣裙在风中飘动。连衣裙的主人是个白肌胜雪的女人。裙摆下方是赤裸的双脚,莫非就是昨天见到的那双?奇怪的是,这个女人是个秃子。没有头发的头颅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大概是因为没有头发所以才在夜间活动吧。还是不要打搅别人才好,免得徒增尴尬。
     于是吕菲转身想下楼。风逐渐大起来。
     突然她听到身后“嘭”的一声,回头一看,那个光头女人摔倒在地。半晌没有爬起来。不会是摔伤了吧。
     小菲赶紧上去扶她。
     走近一看,才看真切那个女人的模样,吓得她倒退几步。
     定了定神才又走上前去。
     这哪里是一个女人?分明是个塑料模特。
谁这么恶作剧,大半夜放这东西出来吓人。
     吕菲恼怒地踹了模特一脚。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个模特是假人,那刚才上楼的那个人是谁?
     不管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她猛然转身就要往家里跑。
     却看见,通往天台的门框浮现出一个老女人的脸,肩膀赤裸,似乎身体也是赤裸。长发掩面,却掩饰不住她“桀桀桀”的干瘪笑声。
     “啊——!”吕菲惨叫一声,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明晃晃的手电筒。
     随后听到周军的声音。
     “吕小姐,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鬼!有鬼!”吕菲猛地扑进周军的怀里抽泣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坐正身子。
     幸好周军也没说什么。
     这时候,小菲才发现天台上除了她和周军,就只剩呼呼掠过耳畔的风。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模特,没有连衣裙,也没有赤裸老妇人。
     在周军的搀扶下吕菲摸索着回了家。惊魂未定。
     接下来的一周,怪事越来越多。例如,半夜会听到墙壁砰砰作响。沉闷但清晰。仔细聆听声音来源,却又突然什么都听不到了。刚一放下悬着的心,那怪声又转变成指甲抓墙那销魂蚀骨的刺耳声,令人发狂!有时候会听到天台上有人走路的声音,咯噔咯噔,像是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在溜达,但有时候声音又会突然变得急促而连续,好像什么硬丵物在地板上被拖行。不知怎的,小菲脑海中浮现起那具塑料模特在月光下,在空无一人的天台上,跳舞。
     彻底让吕菲崩溃的是,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屋子里转悠。
     比如一块巧克力,吃了一半放在桌子上。第二天就怎么也找不到了。开始她还以为家里有老鼠。可是,难道老鼠连包装袋也吃?茶几上的水果似乎也莫名其妙在变少。虽然记不得确切数目,但是就是感觉食品的消耗速度明显比自己以往更快。还有一次,她回到家里摁电灯开关的时候,发现手上沾了什么东西,黑黑的。扭头一看,墙上竟然清清楚楚印着几个黑手印!
     这着实吓坏了她。
     她请了几天假,决定把事情弄个明白。
     好容易碰到四楼一个大婶买菜回来,在过道里跟吕菲打了个照面。小菲对大婶微笑了一下,大婶大概也知道她是楼上的住户,也不像以前那样冷漠。回报了一个浅笑。
     “大婶,我想问点事儿可以吗?”
     大婶停了下来,大概早就知道小菲想问点什么。但有些犹豫:“你想问什么?”
     “我就想问一下,我租那个房子是不是……有点不干净?”
     大婶脸色渐渐苍白,嘴角抽动几下。然后左顾右盼,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小声对她说:“你那套房子倒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
     突然大婶什么也不说了,眼神充满惶恐,丢下一头雾水的吕菲转身进了屋。
     小菲扭头一看,周军正站在楼道另一端,冰冷的眼神能冻住外面不住下坠的雨滴。
     “周先生,没去上班啊?”吕菲觉得有些尴尬,便搭讪到。
     周军嘴里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冷漠地与她擦身而过,下楼去了。
     这天,她敲开了周军家的门。在这里住了这么一段时间,她还是第一次拜访周军。她总觉得那天大婶没说完的话跟周家有关系。如果旁敲侧击不能得到答丵案,不如直接面对来得痛快。
周军竟然在家。看到吕菲,也没觉得惊讶。
     “吕小姐,找我有事吗?”
     “嗯。周先生,我可以进来说话吗?我有点事想请教一下。”
     周军短暂犹豫了一会儿,侧身让她进了屋。
     走进房间,吕菲才发现周家简朴至极,虽然是白天,但是两间卧室门关的严严实实,阳光只能从阳台的窗帘缝隙溜进来。没开灯,光线昏暗的客厅里就一个破旧的真皮沙发,一个木茶几,一张木桌三张凳子。甚至连家电也没有。不过在饭桌旁边,竟然摆放着一个灵位。一对电子红烛幽怨得像一双摄魂的眼睛。而灵位上的遗诏是一个中年妇人,眼角眉梢让吕菲觉得似曾相识。
     “这位是……”
     “是我夫人。三年前想不开,上吊死了。”周军平静的声音饱含无尽沧桑。也许多次向人陈述这样的事实已经变得麻木。
     “真抱歉。”吕菲在沙发上坐下来,接过周军递给她的一杯水。“周先生一个人住吗?”
     “我和我女儿一起住。不过现在她不在家。”
     “哦。对了,周先生,我想问一下您最近有没有在半夜里听到什么响动?”
     “响动?比如呢?”
     “我最近睡不好,总是听见天台上有人走路,而且墙壁还有砰砰的击打声,又或者是指甲抠墙的声音。”吕菲不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说。“我觉得,好像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真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墙壁的击打声是我女儿造成的,三年了,她每次做恶梦梦到妈妈死去都会吓醒。然后发狂。所以……实在不好意思,吵到你了。至于天台上的脚步声,我确实也没听到。要不,晚上我问问小薇,看她有没有听到吧。”
     “除此之外,我还在我房间的墙壁上发现了黑手印!”
     “是像这种形状的吗?”周军指了指自己的天花板。上面赫然也有几个“黑手印”。
     小菲不禁一怔:“怎么你家也有。”
     “这是老房子,有时候墙上就会长出一些霉斑。大概是渗水的缘故吧。不是什么手印。吕小姐你想多了。”
     “原来是这样。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吕菲暗想,大概是自己神经过敏吧,把一些小问题全部累积起来,自己吓自己。
     ……
     告辞了周军,吕菲回到了自己家。但她回忆在周军家的事儿还是有一丝疑惑。她先是听到卧室里好像有什么响动。就像是有东西在床板上挣扎造成的一种不明朗却又很有力道的声音。就在她想仔细分辨的时候,周军突然起身,用腿抵着凳子在地板上发出更大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注意。而且灵位上的照片为什么这么眼熟?再比如,为什么周军关门的时候,我总觉得他脸上浮现着诡谲的笑?
     不对,那个照片我好像真的见过……等等,那不是那晚在天台我看到的老妇人嘛?莫非是我眼花?
     唉……怎么这么困。算了,不想去想了。还是睡会儿吧。
     吕菲头脑发沉,大概是这段时间精神紧绷,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于是她钻进卧室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的,她觉得有人摇她的肩膀。半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布满皱纹,头发花白的女人的脸。但是……好困。是梦吧……她又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被一阵响动惊醒,迷迷糊糊看到一个赤裸的老女人在房间里游荡。再次昏睡。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我睡了多久了。是半夜了吗。
她看了看手机,下午三点半。
     奇怪,我去周军家之前不就是三点半吗?怎么睡了这么久,还是三点半……不对!下午三点半为什么天还是黑的。我窗帘明明开着。
     吕菲再确认了一下时间,确实是三点半,墙上的挂钟也是三点半。她第三次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日期不一样了,已经是第二天。
     她满怀疑惑的推开窗户,原来窗外阳光灿烂。只是窗户玻璃……被人漆成了黑色!
     是谁干的!
     吕菲彻底怒了,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疯狂的往地板甩去。
     砰!一声炸响。
     让她的情绪得以发泄。
     咚咚咚……有人敲门。
     是周军。
     “吕小姐,你发生什么事了吗?”周军一脸紧张关切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吕菲觉得恶心。她讨厌这种表面上嘘寒问暖实际上是看热闹的态度。
     “没事。”吕菲的冷漠让周军有点自讨没趣。她正要关门,却被周军的话牵制住了动作。
     “我昨晚问过小薇了,她说:‘她也有听到天台的脚步声……她觉得那是她……妈妈。’”
     小菲愣住了。原来不止她自己,还有别人也感应到了。
     周军推开门,平静地对小菲说:“其实,你这房子之前就有好几户人住过,不过都没有住太久,就匆忙搬走了。我一直不知道原因。直到你给我说了那些奇怪的事情,我才意识到——也许真的有问题。”
     吕菲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但是还是问道:“什么问题……难道,真的有鬼?”
     周军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我一直对自己说,她已经走了。没想到,她还是放不下。都说自尽的人难入轮回,会一直在往生之地徘徊是吗?我好想她。可是……总也见不到她。为什么,她会见你,见我女儿,就是不见我?”
     周军沧桑的脸上涌现出无比的落寞与哀伤。
     “周先生,你要节哀。毕竟都那么久了。如果……如果真的是你太太的鬼魂,我该怎么办?”
     “给你这个。”周军拿出一把藏刀上面布满密宗的符文。“我早年去Tiьet旅行一个僧侣送我的。如果……真的危害到吕小姐的生命,就请你结果她吧。”他渐渐低下头去,看得出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吕菲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放心,我如果遇到她再不会慌乱了。我会跟她好好谈谈。万不得已……我才会用这个。”
     送走周军,吕菲坐在床边摩挲着藏刀。眼中,一缕恨意。
     为什么缠上我!我什么都没做。
     到厨房里随便做了点东西吃,喝了点水,已经是晚上了。
     奇怪的是这两天真的太累了,困得厉害。
     吕菲把刀藏在枕头底下便昏昏睡去。
     半夜的时候,她被一阵喧闹吵醒。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赤裸女人蹲在她客厅里啃着什么东西——是苹果。
     听到吕菲的响动,那女人回过头来,果不其然,就是上次在天台看到的老妇人,也正是周军的妻子。
     没有人可以愚弄我,就算是鬼也不行!
     顷刻间,吕菲把对周军的承诺抛在脑后,拔刀冲上去,对准老女人的脖子砍去。
     力道之猛,以至于那女人的头颅离开脖子之后飞撞到墙上,又在地板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血……
为什么有血……
     温热的血!喷射四方。
     她不是鬼吗?
     吕菲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咯哒。
     她家的房门被打开了。
     透过月光,看清楚进来的人是周军。
     “很好,正如我料想。你还是把她杀了。”周军面带微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释然、轻松的笑。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告诉我你太太是鬼?!还有,为什么你有我家的钥匙?”
     “我说你就信,哈哈!真是愚蠢。”周军咧开嘴笑了,把常年烟熏得黑黄的牙齿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第一,我是房东,所以我当然有钥匙……”
     “什么?你是房东,你不是说……”吕菲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家里总是被人动过,但又不像来过贼。
     “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也不想害你!只是这个疯婆娘折磨的我实在受不了了。自从三年前我女儿上吊之后,她就疯了。整整三年,我既要承受着丧女之痛还要忍受她的疯癫撒泼。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啊。我实在受不了了。幸好你单纯,相信世界上有鬼。不然我还真不好借你的手……不过你放心,我可以向警丵察证明是这个疯婆子要伤害你,你是自卫杀人。你会没事的。但如果你把我的事情暴露出去我会随时更改口供,说你威胁我。你仔细想想吧,杀了一个神经病解脱了我,你也不会有麻烦事。作为回报,我可以免你一年房租……”
     吕菲已经无心听他絮絮叨叨。
     原来,那个灵位是她女儿的,但那照片……看来是他故意换的。
     原来,我这两天昏睡不醒是他在我饮食里下了药……
     原来,我早就步入他精心设置的圈套……
     突然间,吕菲好像看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大,呼吸急促。目光越过周军,说道:“你……你背后……周太太在你背后……不,不要过来……”
     周军一怔。慌忙回头过去。
     什么也没有。看来这女人也疯了。也好!
     周军还没来得及高兴,顿时觉得自己脖子被一股力道揽进屋里。随即房门被关上了。
     然后脖子一凉,紧接着是温热的液体喷涌出来。进了他的嘴,上了他的脸,钻进他的肺。带着泡沫的粘液从嘴里不断涌现,带走了他所有的体温。
     “你……”周军用手按住脖子,挤出一个字。
     “我也不想害你,是你逼我的。如果你不提招惹警丵察来,我也许会放你一条生路。”吕菲的脸比月光更冰冷。“知道我为什么相信有鬼吗?因为,我做过亏心事啊……”
     月光照进厨房,落在那个雪白的雪柜上,雪柜里静静地冰冻着一个蜡黄的挂满霜的男人头颅和两条没肢解完的大腿。
     头颅冰冷的脸浮现着僵硬的微笑。
     终于,有伴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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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5:58:37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6 11:01 编辑

13.幽洞


     右手胳膊好疼!
     不过我感觉应该没有断掉,只是被石壁卡住,血液循环不畅。
     如果我要问我现在在干什么,或是为什么被石壁卡住。
     说起来我真是后悔死了……
     下午一点四十分,我和旅游团一起走进这个位于青城后山的水晶溶洞。碧寒之气让燥热的身心顿时镇定。大家交口称赞大自然造物之奇。感受岩顶低落的水滴,欣赏石钟乳千奇百怪的造型。我们一路上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不知不觉走入溶洞深处。
     在经过一个拐弯处时候,我们发现有一片未开放区域被铁锁围了起来。那是一个岔洞,洞口不大,黑黢黢的没有安装照明设备。只有块“危险,请勿穿越”的告示牌。
     通常,告示牌只会激发大家好奇心。大家蠢蠢欲动想看个究竟。
     趁着导游和溶洞管理人员拐弯之际,我和另一个女生,外加三位男士悄悄离开队伍越过铁锁,拖着细碎的步子向前探索。
     在手机幽幽的光线下我看清前方是一个天然岩壁,石壁与我们所站之处间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岩缝。洞穴不知有多深,我们也不敢贸然前行。
     我们几个把脸伸出去,只看到岩缝里更深更浓的黑暗。不知道多深,实在看不真切。我相信就算我们有强光手电筒也照不到它的底儿。
     一阵阵彻骨的寒气不断从岩缝腾起,喷打在我们身上。好冷!
     下面直通地心?还是暗河?又或者是碧落黄泉……
     我有些退缩了。
     “算了,还是出去吧。没有照明设备,小心掉下去了!”那个叫晓兰的女孩子最先打退堂鼓。
     我一向自命胆大,但也绝不胡来:“我也觉得还是出去吧。知道是个岩缝就行了。在山西的矿场附近经常有这种岩缝。吃人不吐骨头!石壁两侧就像有倒刺一般,人掉下去就很难拉上来……”
     “两位女士都发话了,那我们就出去吧。”队伍里一胖子一马当先就往回赶。
     我心里暗自好笑,我看最害怕的就是你这个胖子,居然走在女生前面。
     本来离岔洞口只有几步之遥,但是事实告诉我们:哪怕只有一步,跨不过就是跨不过!
     突然,大地震动。所有人都站不稳脚步。
     “地震了!”队伍里叫黄朗的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边喊,一边冲上来拉着我和另外一个女生的手。“快把手拉在一起!蹲下,蹲下!”
     强烈的摇晃让我们如同失去小脑一般,根本找不到自己的重心所在。好容易把五个人牵在一起了,还没来得及蹲下,就听晓兰一声惨叫——她滚进岩缝了。
     这下可好,本来就站不稳,加上被人这么一拉,我们几个顿时倒在地上。然后像簸豆子一样,全部被抖进了岩缝。
     地震持续了至少2分钟才停止。
     溶洞里回荡着大地的轰鸣声,游客的尖叫声,也许是惨叫声。主洞里的路灯在一分钟前就灭了。黑暗像沾过水的长发一般紧紧将我们裹住。
     惊吓之间,我昏过去了。
     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被挤压得难受,右手胳膊被凸起的岩石卡得死死的。我试了试抽动手臂,除了感觉到皮肤被摩擦的疼还觉得手臂桡骨似乎被挤压变形了,痛的很麻木。全身就头部与左手可以活动。屁股也被死死得卡住,小腿和脚能稍稍挪动一下。我试着动了动小腿,踩到一块凸起的岩石把身体向上挺了挺,这下胸腔得到些许放松,臀部也没有哪么挤了。
“喂……喂!你们都还好吗?”眼前一片黑暗,没有了视觉,没有了距离感。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没有受伤,也不知道自己坠落到多深的地方。
     黑暗中的恐惧感和不适感是压迫性的。只有在完全不着光线的时候,你才会意识到原来光明是如同羽绒般轻柔,而黑暗却浓稠的像巧克力酱。我觉得气息越来越慌乱,脚下不断喷涌的寒气似乎要把我冰封起来。我总觉得有人在我面颊上吹气,嘴里含着冰块吹气。每一口气都要吹进我的骨头里。
     “江小姐,是你吗……你受伤没?”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有人答话了。我听出这是胖子的声音,他在我上方。
     “我还好。就是被卡住,动弹不得。”我本来想问胖子是不是也被卡住了,但又觉得似乎是明知故问。“你也掉下来了吗?其他人呢?”
     “是啊。我也卡得严实,不过还好没有受伤。就是头昏……”
     听胖子声音,他现在状况似乎也不太好,说话有些气虚。但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的声音离我明明很近,但是我左手挥了挥却没有碰到他的身体。而且,感觉他好像就在我正上方不超过一米的距离。
     “江……小姐你还好吗?怎么不说话了……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下面的寒气灌上来冷得我难受。对了,其他人还好吗?”
     “最先掉下去的是晓兰吧……我听到她的叫声了。但是她自从叫了那一声之后,我就再没听到她别的响动。大概……大概掉到深处去了。也许是摔晕了……”胖子尽可能往好的方面说。
     听他这么说了,我开始觉得由下而上的冷风里似乎夹杂着女人气若游丝的呻吟声,但又听不真切。冷冷的,幽幽的从我的脚钻进我的身体。
     我想起了另外两兄弟:“那黄朗和黄强两兄弟怎么样了?怎么没听到他们的动静?”
     “黄强好像折断了腿,跟我聊了一会儿就没力气说话了。刚才还听见他在‘呜呜’地哼哼……已经有一阵子没听到他的声音了……他应该在你的左边。黄朗……要么没有掉下来,要么就掉到更下面去了。我也不知道。”
     我心里一阵难过,这两兄弟一直是团里的开心果。性格开朗大方,又照顾女同胞。想到这里我不禁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
     “胖哥,我们掉下来多久了?”
     “唔……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浑身被岩石夹住,只有脑袋能稍微转动一下……头好胀……”
     他说话的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拉成一条线飘到我脸上。凉凉的,湿湿的。但我用手搓了搓,不像是血。既然不是血那应该还好,至少他没受伤。
     也不知道掉下来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多久才会被搜救人员发现呢?
     时间……对了,我手机应该在左边裤兜里。我试着用手一摸,果然在。
     我掏出来,按亮屏幕:2008-5-12,15:53。距离我们掉下来约摸有1个小时了。
     如同我料想的一样,手机根本没有信号。我赶紧把手机设置成离线状态,避免频繁搜索信号造成电量浪费。
     接着我举着手机往上照。这才弄清楚为什么胖子说话离我那么近我却摸不到他的身体。
     原来他是倒着掉进来的。脑袋对着我,眼睛、面颊浮肿得厉害。嘴巴也合不上,有口水滴落下来在空气中拉成亮晶晶的丝。
     他看到光亮似乎欣慰了许多:“江小姐,看到你真好。”
     “我也是。”我总算知道活在黑暗中的人是多么可怜,是多么应该得到关爱。“胖哥,你还好吧。我看你的脸好像很难受,确定没受伤吗?”
“应该没有,我没感觉到有出血。就是倒吊着难受……”
     是啊,倒挂一小时了,头部血管恐怕胀到极限了。
     我突然想起了黄家两兄弟。便动了动手机。
这时我看到就在离胖子大概三米多的斜上方,有一双脚。一只鞋子已经脱落,另外一只挂在脚上。我认得那鞋,那是黄朗。而脚的上方,岩壁已经合拢……
     我当时眼泪就情不自禁的飚出来,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可惜无能为力。
     “呜呜……呜呜呜……黄朗他……呜呜……”
     胖子大概猜到我看到了什么,连忙安慰我:“别哭……千万别哭……这种时候哭起来会消耗大量的体力。江小姐你一定要坚强,活着等到救援队伍!”
     我好容易止住哭声,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涌。这跟听到晓兰掉进深渊的消息不一样,我们总会用好的状况来安慰自己。看不到确切结果,就有希望。
     哪知道我刚把手机晃了晃,我就看到胖子脸色大变。我赶紧把手机照回刚才的位置,顺着光线看过去。黄强果然在我的左边,也就两三米的位置。眼睛闭得紧紧地,脖子歪向一边,好像在安睡。眼镜滑落到一边,也没用手去扶。看上去是如此安详,没有任何外伤。直到我把手机照到他的下丵身……他的腹部被尖利的岩石刺穿、抵开、割裂、磨烂。肠子、大便、血浆沿着石壁淌了不知道多远。两条腿已经断了,流出来的肠子被风吹着轻轻的晃动。因为风一直是从地底往上吹,所以我和胖子一直没有嗅到浓浓的血腥味儿。
     “哇……啊……呜呜呜……”胖子终于崩溃了,止不住放声大哭。“呜呜……哇……”
     一听他哭,我也忍不住了放开喉咙就嘶声痛哭。
     胖子的眼泪、鼻涕、口水全都往我脸上招呼,我也管不得那么多,好像哭得越用力,这一切就会消失不见;好像哭得越用力,时光就会倒流;好像哭得越用力,人死就能复生……
     殊不知,越是悲恸的哭喊,越是惊扰到那些不愿离世的幽魂。
     这次痛哭是以另一起悲剧结尾——我在拿手抹去脸上的胖子的口水的时候,手机掉了。
     正当我觉得手里一空,暗叫不好,已经晚了。
     眼光追着手机往下望去,只看手机在岩壁上蹦蹦跳跳了好一会,噗……一声不见了。
     世界再次一片黑暗。寒风似乎刺骨起来。
     恐惧战胜了悲痛。
     胖子渐渐平息下来,努力吞着口水:“刚才看手机掉下去似乎这个岩缝并不深……而且它落地的撞击声好像有点不一样。”
     我正在为自己的鲁莽懊恼不已,听到胖子这么一说,我也立即把思维放到分析我们所处的环境上:“对,我也发现了,似乎……对了,那个声音应该是水声!难怪这里的空气这么冷,下面应该是有条暗河!”
     我突然灵光乍现。而我的想法也得到了胖子的认可。
     “难怪空气中有隐隐的呜咽声,之前我还以为是谁在呻吟。而且据我观察,这个岩缝好像是喇叭状的。越到下面越开阔。”胖子沉思了一下。“我觉得,如果要求生估计只能往下走了。我的身体被卡住,而小腿卡得特别紧,我猜岩壁上方已经合拢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他看不到,于是说:“是的……上面已经合拢了,刚才我看到的是黄朗的腿被夹在合拢处。”
     胖子一声叹息。
     “江小姐,要不你往下动动试试看吧……虽然不一定是条活路,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们在这个岔洞里要被人发现,还要等到他们凿开石壁救我们……希望太……太渺茫了”
胖子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突然意识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胖哥,你还好吗?你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小了……”
     “我没事……只是头昏脑胀,想睡觉……困了……”
     我知道想睡觉在这种时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如果他一旦睡着了我就绝无可能把他唤醒!
     “胖哥,你可不能睡!你睡了哪个陪小妹我爬下去呢?你不是要我一个女孩子只身涉险吧!”
     “嘿嘿……我李胖子不是那么怕事儿的人,我不会让女人去开路!只是……只是我确实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我最怕他丧失信心!
     “对了,胖哥你们湖南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等我们出去了,你要带小妹去吃喝玩乐啊……之前老听你说湖南好,美食丰盛。我没吃过可不会相信的!”
     “一定一定,如果出去了,江小姐到我那里费用我全包!嘿嘿!”
     “胖哥,你有女朋友没有啊?”
     “嗐!我这把岁数了……不瞒你说,我刚离婚……出来旅游散心就是为了忘记那段不幸的婚姻。”
     “这么说,现在是感情空窗期。李大哥,不瞒你说,小妹现在也是刚分手。如果出去了,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我知道,现在胖子生死一线,得下点重药才行,决不能让他睡着。“别说我脸皮厚,我觉得胖哥是个很好的人,而且一路上总是偷偷在瞄我……就连进这个山洞,你也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进来的。是不是?”
     “嘿嘿……”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语气里透着激动。“想不到江小姐对我还有这种想法……”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陷入沉默。好像四周的黑暗蜂拥而至,把我们的眼耳口鼻捂得严严实实。
     “胖哥?!”
     “嗯,我还好。谢谢你……我知道你刚才那些话是为了鼓励我……”
     被他揭穿了,我一时语塞。
     就在我们沉默的时候,大地却不愿意沉默。
     轰鸣,震动。
     我感觉上面的岩壁又靠拢了一些。
     “胖哥!胖哥!”我急急地叫喊!
     但很快我闭上了嘴。
     因为我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是浓浓的血流动的声音,似乎还有脑浆。当这黏糊的液体浇得我劈头盖脸的时候,我已经叫不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都说善恶有报,难道我们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要遭此报应!
     我紧紧的闭着嘴,任由胖子的血漫过我的身体。眼泪如关不严实的水龙头,涓涓流出。
     大概过了1分钟。轰鸣停止。
     胖子没了。
     晓兰没了,黄朗没了,黄强没了,现在胖子也没了。
     剩我一个,做什么呢?
     不行!我不认命!我不要这样死去。我想起胖子走之前对我说的话。
     生路在下方。
     这次的地震似乎让下面的空间更开阔。我明显感觉臀部的挤压力度小了很多。
     于是我试着左右摆动自己的身体。右手终于解放了。一个多小时的挤压让它麻木不仁。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右手勉强恢复知觉。然后我试着移动自己的胸腔。没有刚才那么紧,但还是略有点吃力。于是我先用脚一前一后踩稳岩石,然后把手伸进领口抓住泡沫文胸,用力把它摘掉。
我做到了!
     总算能在石缝中活动。
     我用文胸擦了擦脸上的血浆脑浆,然后把滑腻的双手在石壁上磨干擦净。手脚并用,缓缓向下挪动。
     一米,两米……十米……三十米……
     攀岩的人都知道,下比上难太多了。
     因为很难找准落脚点!当两手一松,如果脚下没能踩稳,就铁定跌落;有时候即使找准了落脚点,由于双手放开,下坠速度太快,脚下也很容易踩滑!
我感觉自己至少用了两个小时才下移这段距离。体力渐渐开始吃不消了。加上中途脚滑了两次,全身磕碰擦伤不计其数。
     于是我靠着岩壁,稍作歇息。我不知道下面还有多深,但是根据水流的声音和空气的寒冷程度,应该不会太远了。都说暗河速度很急,我不知道我下到里面会被冲往何方,会不会在中途撞击岩石死去,会不会因为无法换气窒息……但我没有选择。因为,这是生的希望。
     又来了!该死的余震。
     我不知道这次山壁会怎么合拢,只得赶紧向下摸索着继续爬行。
     谁知,我脚下踩稳,双手放开之际,地震烈度突然加剧。
     咚……是我身体撞击岩石的声音。
     啪……噗……是我顺利落水的声音。
     冰彻刺骨的河水让我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来了点劲儿。随后便是在河水中拉扯,翻转。
     幸亏我是长江边上长大的,水性可不马虎。
     在有洞穴的地方赶紧深呼吸换气,然后往下潜,顺着水流加速游走。
     这时候,怪石嶙峋的岩洞是最大的杀手。我丝毫不敢在水面停留太久。因为水面和空气交界处很容易突然撞到锋利的尖石。还是在水里面稍微安全点。
     身上被擦刮好几次,我已无心在意。
     有好几次流过狭长的甬道我憋气憋到极限,只差一点。
     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游泳,只好以仰泳的姿势尽量保持身体在水面漂动。
     一片黑暗,我压根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睁着眼。
     只是偶尔有水灌进我的鼻孔我才会意识到自己的状态。
     暗河,流逝;时间,流逝。
     我恍恍惚惚,浮浮沉沉,感觉有无数双冰冷的手要把我拖进水底。我又感觉头顶的岩壁是一张张死人的脸孔,对着我狞笑……我甚至感觉到手指、手臂上缠满了长长的毛发。越收越紧。
     是了,大概我快要死了吧。
     就在这时,水流似乎变快了。我被漩涡紧紧地缠住猛的冲过一个狭长的涵道,冰凉的河水涌进我的鼻腔刺的我生疼。我想叫喊,想大哭,可是每一次张开嘴都会被水封得死死地。
     就让我死了吧。我受够了!
     光!我开始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为什么我感觉前面有光。
     那是一个洞口。是地下河的出口!
     老天!真的是出口。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划水,也没有力气拥抱着喜悦。我只希望,当我冲出这洞口,能有人……把我救出去。
     我很幸运。刚冲出洞口就被一帮村名发现!
     随后赶来的还有武丵警、战士。大家齐力在最短时间把我拖上岸。
     “又是个女的。”
     为什么他们要说“又”,难道……难道晓兰也得救了。
     我懒得动弹,河水抽干了我的体力和体温。我就这样躺着,仰望着蓝天白云,仰望着围观的人群。真舒服啊!重见天日了。
     我要好好洗个热水澡,我要大吃一顿,我还要……还要给胖哥烧一点纸钱……我的眼角湿湿的,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
     我还没来得及把要做的事情理顺,我就听到身边的一名战士对旁边人说的话。
     “这具女尸在水里泡了不少时间,应该是前天地震的时候就遇难了……”
     一张白布盖上我的脸。
     世界,又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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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5:59:0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6 11:02 编辑

14.甜甜

     我小时候经常做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被人埋到土里。腥骚的泥土慢慢填满我的口耳眼鼻,钻进我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长发,玷污了我最爱的红粉公主裙……还不止,我感觉身体痒痒的,是蛇虫鼠蚁在舔舐我的肌肤。一口一口,咬下去,咽下去。我感觉自己像海绵一样千疮百孔。还没来得及腐烂就变成了他们的粪便化作新的泥土。
     每一次我都在尖叫中醒来。记不清父母带我看了多少次心理医生,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渐渐地不再被这个古怪的梦困扰。
     直到上个星期,我接到白戈的死讯。
     我从出生到工作,一直没有远离这个江南小城。除了大学四年基本上都在这个城市生活着。这里有我眷恋的亲人和朋友。我舍不得离去。
     在去殡仪馆的路上,我又看到了那个在街上乞讨了十几年的疯婆子。每一次,她被路人唾弃追撵我都会觉得一阵心痛。她的故事我不甚了解,只是依稀记得她一个寡妇,早些年丢了孩子,便疯了。也没人愿意要她做工,只得沦落街头乞讨为生。每次我看到她,总会施舍一些钱物。不知道为什么,我是由衷地怜悯她。朋友们都笑我傻,但我觉得做了善事后会舒心。
     在追悼会上,白戈的母亲哭得快断气,他父亲这个部队退下来的坚强汉子也哭得老泪纵横。这是我没想到的。
     后来我听到薛辉的描述我才知道白叔叔为什么也那么难过。
     因为,白戈的死并不简单。
     白戈身体一直很好。但是最近不知什么事情总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有时候,朋友或同事冷不丁拍他一下肩膀,他会神经质哇哇大叫跳开老远。也就是近半个月的事。在他死前一个星期,父母总是听到他半夜在房间里哀号“不要过来!呜呜……”“甜甜……”之类的话语。但是等父母细问,他却含糊其辞,只是说做了噩梦。
     就在前几天,他不吃不喝,只是说胃疼没胃口。还没来得及去医院检查,人就走了。光天化日,就在饭桌上两眼一翻倒下去就再没起来。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就在父母眼前烟消云散,试问谁能接受这样突兀的告别?
     白戈的父亲坚持让儿子做了尸检。检查结果对他们老两口无疑又是一次打击。
     白戈的胃里面塞满了东西。但不是食物,是满满一包头发。
     那头发不知在什么力量的驱动下,钻出了他的胃,导致胃部大量出血致死。而且,那乌黑的头发似乎有生命力上至食道,下至肠道。
     法医用剪子层层剥开那团乌发,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块连皮碎肉。所有的毛发都是从这块肉皮上长出来的。
     难道白戈吃了人?!这个古怪的念头吓了我一跳。
     白戈、薛辉和我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至于白戈口里的“甜甜”那是我们的“女儿”——小时候办家家酒的一个洋娃娃。但是时代久远,我已经想不起那个洋娃娃,我曾今的最爱,遗落在什么地方去了。
     莫非,白戈叫的是另外一个叫“甜甜”的女人?
     “辉,你说白戈喊的‘甜甜’会是谁呢?”我以为薛辉会比较了解白戈的红颜圈子,“总不会是我们小时候那个洋娃娃吧?”
     看薛辉的表情先是一怔,然后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你认识白戈的朋友圈子里有个叫‘甜甜’的女人么?”
     “没有。我也奇怪,确实没有……除非是昵称。”
     “这样看来,难道真的是我们小时候那个‘女儿’?”我随口说说。
     没想到薛辉脸色变的死灰:“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有事,先走了。”

“诶!”
     我没想到他真的生气了。但我没说错什么啊,郁闷!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一回头,看见一张英俊帅气的脸。似曾相识,但确实不认识。
     “徐乐乐?!”
     “你是……”
     “你什么记性,居然把我忘了。我冯理啊!”
     我仔细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库,确实想不起有这么号人物。
     看到我一脸茫然,冯理似乎有些尴尬,没趣地慢慢把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
     我讪讪地说:“唉……真不好意思。能给点提示吗?”
     “你忘了啊,小时候我们一起游泳,捉知了,我们还一起在学校后山办家家酒。你还有个从香港带回来的洋娃娃呢。叫什么……甜甜!对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隐隐约约想起好像那时候确实经常去学校后山玩。有白戈,有薛辉,还有……他吗?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你看我……过了十几年了。好像还真记得有跟你一起玩儿呢!”我为自己的失礼感到好笑,但也为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相遇而兴奋。
     冯理见我想起来了,也微笑起来,露出皓白的牙齿:“主要是我小学没毕业就没在这里读书了。你忘记我也很正常。这次回来就听说了白戈的惨事……真是,哎!小时候的兄弟居然遭此不测。”
     冯理唏嘘不已。
     “节哀吧。人都会有这么一天……”我安慰冯理也安慰自己。
     “对了,留个电话吧。这次回来我会在家里待比较长一段时间。有空约你吃饭!”
     “好的!”
     我和他交换了电话便回家了。
     回到家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仔细一想,今天追悼会上我居然没有掉一滴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白戈是我死党,但是今天我就是难过不起来。好像心里被什么别的情愫干扰着。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即将大爆发,以致于其他的一切,万籁俱静。
     追悼会回来,我又开始做那个被活埋的梦。我知道这是内心不安,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但就不能遏制。
     有时候半夜惊醒我似乎还能听到老鼠悉悉索索啃我耳朵脆骨的声音,还有蚂蚁在我汗湿的后背、脖子、面颊上来回爬行的痒感……而且最近脱发变严重了,早晨起床总能看到枕头上一缕缕的长发。
     莫非是——鬼剃头?
     我总是担心头发,这次总算出事了。
     大概是半夜两点的时候,我没有做噩梦却突然醒来。莫名其妙没有睡意。我没有开灯,摸黑进了厨房倒一杯水喝。
     今晚月色很好,明亮亮雪白白。以致于不开灯我也能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厨房门口,一个黑色的轮廓正向我走来。我以为是老爸,正要打招呼。没想到他做了一个“嘘——”噤声的手势。走到亮出我才看清这是白戈。
     白戈容貌还是那样安详优雅。他对我笑着,笑得那样甜。我心里一阵荡漾,只想迎上前去拥抱他,告诉他我想念他。
     还没等我走过去他已经有所动作。
     只见他双手伸进自己怀里,撕开肚子,掏出一团黑黑的,张牙舞爪的毛发呈现给我……那哪里是一团毛发,更像是美杜莎的头!

嘴里一直咕哝着:“甜甜……甜甜……”
     我这才想起,他已经死了。
     “啊……!!!”
     我尖叫着醒来。父母闻声而至,打开灯。
     我才发现我起床倒水喝,却趴在厨房的桌子上睡着了!
     我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但找不到合理解释。
     这几天我打薛辉手机,一直打不通。要不然关机,要不然在通话中。
     莫非还在生我气?也太小气了吧。
     我恼怒的发了几条短信过去,大意就是“你再不理我我就跟你绝交”之类的。
     但也没回应。要不是我这几天项目忙,我就直接杀他单位去了。
     东边不亮西边亮。
     薛辉没有理我,冯理倒是跟我联系了好几次,嘘寒问暖。让我觉得备受关心。
     没想到这天傍晚,薛辉给我来电话了。约我8点到龙岗路18号的“听雨”咖啡馆喝咖啡,顺便聊聊。
     龙岗路18号?那不是在盘山路那一段么。再往上走就是市立人民医院。
     怎么找个这种地方喝咖啡。那家伙说要去医院看一个朋友,于是采取就近原则,让我8点在咖啡馆等他,他从医院开车出来陪我喝了咖啡正好送我回家。
     现在已经六点半,我时间也不充裕。于是急急地梳洗一番,化了妆就出门了。为了不失约我还特意打车过去。
     到了才发现一件让我一肚子鬼火的事儿——“听雨”咖啡倒闭了!而且看这模样,至少关门两三个月了,都有蜘蛛网了。
     这家伙,也不调查清楚就约我过来!
     我打电话过去质问他,结果关机。我有些恼了。等也不是,走也不是。
     不知道怎的,我站在咖啡馆门口远眺,发现正好看到学校后山那片草地。心里一阵异样的感觉,不禁打了个冷噤。
     我想了想,还是往山上走。他不是说在医院么,我上去联系上他正好坐他的车下山。就算没找到他,医院打车也比较方便。
     本来走上山的路就累,好死不死我还穿了双细跟高跟鞋。快八点的时候我才走到医院。
     刚到医院门口我电话响了。
     “小乐,你到咖啡馆了吗?”
     “你个死猪头,那咖啡馆都关门了!”我正好把脚痛的火发泄到他身上,“我现在到医院了。你朋友在哪个病房?我来找你,我现在在门口买点水果……”
     “……”电话那头长时间的沉默。
     “喂!薛辉,你在听吗?你到底在不在医院?”
     他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在,你来吧。我……”
     嘟,嘟,嘟……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挂了。
     怎么回事?我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电话又响了。竟然是高中的班长张炜打来的。
     “喂!徐乐乐吗?我张炜……给你说个事儿……嗯……你在哪儿?什么……人民医院……那你到住院部9-27来……嗯,我也在……等你……”
     听他口气,很着急,但是欲言又止。
     我抬起头,看到九楼窗户上有人对我招手,就是张炜。
     我拎着水果上了电梯。
     走进病房,水果撒了一地。
     薛辉死了。
他的父母眼泪涟涟,呼天抢地。张炜也是含着眼泪向我走来,另外还有两个不熟识的女生抓着盖薛辉的白布泣不成声,一边还在安慰他父母。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怎么会这样,他刚刚还给我打电话……”
     张炜似乎没听清我说什么:“中午的时候他跟我一起喝酒突然喊肚子痛,就给送医院来了。医生一检查,直接进了ICU重症监护室。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医生怀疑是肠粘连,但是切开肚子一看,肠道并没有粘连。但是里面有一个异物。手术了出来,没撑多久,就断气了。也就十几分钟前的事儿,走之前一句话也没留下。”
     然后,张炜贴在我耳边用小的听不见的声音对我说:“他肚子里的异物是一截洋娃娃的手臂……医生说他的肠道就是被这截手臂戳穿才致命的。”
     那小小的耳语如同晴天霹雳,劈得我一个踉跄,靠在门框上。
     如果他中午就已经昏迷了,那给我打两个电话的人是谁?
     我强忍着悲痛,决心解开疑惑。于是用手机拨打了薛辉的电话。
     病房里并没有听到手机响。但,电话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我再熟悉不过却不敢相信的声音:“小乐,小心甜甜和……”
     嘟……
     电话又被强行挂断。
     我惊恐不已,却没有心思细细分析。
     麻木的走到薛辉床边。这时我才发现,薛辉的手机就在他床头柜上。根本没有人接过电话!
     我又惊又怕,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医生和护士连忙把我扶起来带出病房,让我坐在过道凳子上休息。
     这时,来医院的人渐渐多起来。有我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多同学跟我打个招呼就直接进了病房安慰薛辉的二老。只有一个人坐在我身旁,给我些许问候。
     是冯理。
     他依旧笑着闪耀着皓白的牙齿。我不知道这不合时宜的笑代表着什么,只知道让我宽心、放松。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昏昏睡去。
     记不得过了多久,他摇醒我:“乐乐,我送你回家吧。我们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冯理开的奥迪A6说明他混得还不错,在我们这种小城市。
     下山路上,我先是浑身冷汗,随后心烧火燎得燥热难耐。盯着窗外,远远的有什么红光闪烁。
     仿佛是学校后山。
     说也奇怪,薛辉走了半个月,我一次噩梦也没有做。
     这段时间都是冯理来接我,陪我。也许是因为心有了依靠,所以不再胡思乱想吧。
     这天下午,冯理神秘地对我说一会去拜祭一下两位好友。
     我想了想,也是。白戈和薛辉说走就走了,我一直没能跟他们好好倾述一下。做个告别。
     冯理来接我的时候,我看到后座放了些香烛纸钱。
     “我们去哪儿?”
     冯理说公墓不是一个倾述的好地方,人死后,总喜欢去生前留恋的地方游荡。
     “我们去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吧,他们一定能听到……”
     看着冯理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也没有争辩什么。
     反正逝者已矣,生者也就图个心安。
     只是,我没想到冯理带我来的地方是学校后山。
他在荒芜的山坡上一下子就找准一个地儿:“就这儿了。以前我们经常玩儿的就是这里!”
     我跟过去一看,地上竟然有烧过东西的痕迹。似乎是香烛纸钱纸车之类的。
莫非冯理已经来过一次?
     “乐乐,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什么游戏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时候,我们四人就喜欢在这里玩家长孩子的游戏。你当妈妈,甜甜是女儿,薛辉是儿子。白戈和我经常为争爸爸的角色而争执……”
     他仰望着远方,似乎在回忆。
     我蹲下身去把香烛摆放好,点燃纸钱。
     眼泪随着冉冉升起的火苗徐徐下落。
     “还记得那次,本来轮到我当爸爸。但是白戈耍无赖,拿着甜甜不肯交出来。我一急,就跟他争。他揪着甜甜的头发,就把脑袋拧下来了。你当时只会哭……”
     他说的,我都没太多印象了。
     “然后那时候薛辉不是和白戈是铁哥们儿么,他也上来抢甜甜,一下子就把甜甜的胳膊拧掉了。我那个心痛啊。甜甜可是我和你的女儿!于是我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渐渐地,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一层层剥开,记忆似乎雀跃地想要钻出来。
     “再后来,我被他俩摁在地上打……哪知,白戈把我推倒的时候我脑袋就撞在这块尖尖的石头上……就这块!”他一边说一边用脚指了指石头给我看。
     我渐渐感觉到不对劲,慢慢站起身来望着他。他没有理我,继续说。
     “当时我头那个疼啊,其实你们都不知道,当时我的脑袋就被凿开了。白戈还使劲抽我,薛辉用脚踹我肚子。你就在旁边一个劲的哭。我断气的时候手里还拽着甜甜呢……”
     我的脑子如同一个闷雷砰的炸开……
     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我小时候一直做噩梦,以致于在心理医生的催眠下尘封了一段记忆。没错,小时候我的玩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是白戈和薛辉把他打死的。就埋在后山。还有我最爱的玩偶——甜甜。但那个人的名字似乎不叫冯理……对了,叫李峰!
     冯理,倒过来就是李峰……原来他是……
     我惊恐的指着他:“你是李峰!”
     “你总算想起来了啊,我的小公主……”冯理,应该是李峰扭过头看着我,他的皮肤急剧萎缩发黄变黑,眼窝钻出老鼠和蜈蚣。嘴巴开合间,牙齿伴随着蟑螂和蛆虫不断掉落。
     “桀桀桀……你可算想起我这个老朋友了。”
     我转身想逃,谁知道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跌倒在地上。
     土里伸出来一只洋娃娃的手,正四处摸索着。然后一个断头没左胳膊的洋娃娃穿着黑黑的脏裙子从土里爬出来半截身子。不一会,她从土里摸索出一枚脑袋和一截手臂,自顾自安插上去。
     甜甜!正是我那失踪了十几年的甜甜。
     车,我要赶紧回到车里。
     可是当我望向车子所在之处时,又一次被骇到了。那辆奥迪在我眼前幻化成灰烬,只剩下一个纸车燃烧后的残骸。
     李峰身体逐渐缩小,变成十几年前的样子,声音也变得稚嫩:“乐乐,我和甜甜都等你太久了。”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不是我伤害你的!白戈和薛辉都是你杀的,还不够吗?”我声嘶力竭。
     “对,他俩都该死。薛辉在白戈死后来我这里烧了一些香烛指望我原谅他。他倒是聪明,马上怀疑到我身上。不过,既然老天给了我复仇的力量,就说明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逃不掉的。”
     “那我呢?你为什么揪住我不放!”
     “你确实没有杀我,但是你眼睁睁看着我被杀。而且十几年,知情不报!”
     原来小孩子的声音也可以如此凶恶,甚至比成人凶狠起来更可怕。
     我确实无言以对。
     李峰接着说:“你还记得街头那个讨饭的疯婆子吗?那是我妈!”
     这句话如同一把锥子,刺痛我的耳膜。原来……原来我的内心一直不安是因为这个。我早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却一直没有告诉她,她的儿子早在十几年前就不在了。也没有尽更多的努力帮助她。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包含着悲伤、恐惧与懊悔。
     甜甜的身子战栗着,又徐徐向上爬升。等到她完全出土,我才看到一只化作白骨的手紧紧地捏着她的双腿。
     不用说,我知道这是李峰的遗骸。
     那白骨突然放开甜甜,任由甜甜一步步向我走来。
     就在甜甜扑向我的一瞬间。我昏厥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仰望着天。看到有警丵察,有我的父母、同学,还有医护人员。
     我听到医生说:“伤者已经深度昏迷。需要送回医院做进一步观察治疗。”
     随后,他们把我……不对!是另外一个我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
     如果那是我,那我是什么。
     我努力扭了扭头,很不适应。但只是余光一瞥,我已经看清自己的手臂——那是洋娃娃的手臂。
     我已经被困在甜甜的身体里。
     而且我感觉自己身下,一只手正在以看不见的速度把我一点一点……拉近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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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糖婆婆



     我七岁那年,小镇上搬来一户人家。确切的说,是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婆婆和一个照顾她起居饮食的大婶——许妈。
     没有人知道她们是从什么地方搬来。只是听说那老太婆姓冯,文革里死了男人,饥荒中又没了孩子。据说她们买的那户人家搬去了城里,所以急急地把老屋卖了。几乎是一夜易主。
     我当时很是羡慕那户搬走的人家,很是想看看城里人吃的什么,穿的啥样。但这个愿望,还没来得及变成渴望,我的注意力就完完全全地被这个老太婆吸引住了。
     因为她每天就倚在窗户边儿上,旁边放着个稻草棒子,上面插满了各色各样的棒棒糖。
     她和许妈就靠卖糖维持着生活。
     那个时候,正是零食奇缺的年代,更何况在我们那种偏远小镇,一个卖棒棒糖的理所当然吸引了整个镇子的孩童。加之这冯老太做的棒棒糖味道奇佳,不似那街头的糖人永远甜腻腻只有一股焦糖味儿。这棒棒糖一个颜色一个口味,有的是樱桃,有的是橘子,还有的是桂花……
     三年下来,大家都不叫她本姓,反而叫她糖婆婆。
     糖婆婆为人随和,有的孩子想吃糖又没有钱,只需帮她打几桶井水或是帮那许妈浇浇菜园子便能换的一个糖棒儿。
     即便是这样,镇上还是有少数几个孩子没吃过她的糖棒儿。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父亲被城里一家钢铁车间招去做了工人,母亲也跟着过去找了些散活儿做。于是只剩我和年迈的奶奶在镇上生活。奶奶是个神婆,早年就靠给附近居民做做法事挣钱糊口。但是现在年纪大了也患了白内障,看什么都糊糊的,家里生活费靠父母寄钱过来也够了,她便安心在家给我做做饭照顾我生活。只是偶尔会应邀去收惊,起个乩什么的。
     因为家里有个神婆奶奶,所以从小我就被灌输一些这样那样的禁忌。比如看到路上丢的钱不要去捡,捡到的是人家的霉运;比如夜里看到河边洗头的女人不要去打招呼,那是水鬼作祟;又比如若是夜里听到有脚步声跟着你,你走他也走你停他也停,千万不要回头。要捡起脚边的石子吐上口水,自头顶向后抛去。然后脱下鞋子赤脚离开。
     诸如此类。
     以前吓得我半死,后来进了小学受了正规教育,慢慢也就对奶奶的话半信半疑了。
     但近两年来,镇上死了好几个小孩搞得人心惶惶。一时间鬼魅之说又盛行起来。
     死的孩子里面有两个还是我熟识的。其中有个头一天还在跟我一起玩,第二天中午,有人看见他爬上河边的大榕树飞身跳进水中。说也奇怪,入水没影。救援的人在河里摸索了好一阵子也没找到人,只好沿着河去下游打捞。
     三天,一无所获。
     第四天的时候,那孩子的尸体竟然在落水处原地浮了起来。浑身煞白,手脚和身体像吹了气一样鼓胀着,一条腿被鱼吃得只剩骨架,哪里还看得出来是个人。
     他的爹妈自然哭得个半死。但让众人觉得蹊跷的是,为什么这么多天尸体都没被冲走,而且尸体的眼耳口鼻里流出了黑色的泥浆。
     办法事的时候我奶奶也去了。奶奶问了孩子的生辰八字,面色越发凝重。但什么也没说。
     那孩子的叔叔是镇上公安局的,听闻尸体五官流出泥浆,心生疑惑。于是让法医做了个解剖。
     没想到,开颅一看,尸体头部并无外伤,但是脑子却没有了。颅腔内,只有些黑色的泥土。
     而孩子体内,没有一滴血液。
打那之后,镇上隔几个月便会离奇的死一个孩子。大多是跳水,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尽身亡。
     好一段时间,镇上都没人赶去河里打鱼吃。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每天倚在窗口的糖婆婆有些古怪。比如,从来没看见她买白糖进屋,也从来没见她买水果,她怎么做出来那么多果味棒棒糖?所以我一次也没有去买过。
     有一次陪小宝去买糖棒儿的时候,我看到她那盖着被子的双腿。就一双小小的脚露在被子外面,也不知道瘫痪了多少年了。看她找钱给小宝的动作让我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回到家上了床我才想明白。她身子扭动的角度,怎么不像个双腿失力的人。
     打那以后,我连她的店子也避得远远的。
     直到有一天,班里有个叫钟凯的不知道从哪个亲戚那里得到一笔零花钱,便买了好多糖婆婆的糖棒儿拿到班上分。每个同学都分了一个。我拿到一个草莓味儿的,红红的,用糯米纸包着,很是诱人。
     我拿着看了又看,闻了又闻。还是没舍得吃。我决定带回家让奶奶尝尝。
     “呸……!这是什么东西?!”奶奶还没下口就狠狠地把它甩在地上。砸了个稀烂。
     我完全没想到奶奶只是嗅了嗅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奶奶一把抓住我的手,用灰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这就是西街那个残废老太婆卖的东西?”
     “是啊。怎么……”
     奶奶在手上加了劲儿:“记住,不要吃她家的糖。不干净!还有,千万别去跟她打交道。”
     我虽然不知道所以然,但是奶奶的话我多少还是听的。
     这天,公社派人来放了一场露天电影。镇上的人基本上都去了。就连看不清的奶奶也破天荒跑去凑了个热闹。
     但是,我那晚偏偏坐不住,电影放了不到一半就告诉奶奶想先回家。
     由于大家都看电影去了,镇上丵街道冷冷清清,只有月光挤满了巷道。走到钟凯家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黑影站在他门口,悉悉索索摇着什么。细细一听,竟然是铃铛的声音。
     我直觉告诉我有古怪,于是躲在一旁悄悄看着。
     不一会,钟凯就出来了,跟着摇铃铛那个黑影,亦步亦趋地在街上走着。
     待他们走到明处我才发觉,摇铃铛的那个人是——许妈。
     好奇心越发旺盛。我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还特意脱了鞋子赤脚走着。
     不出我所料,钟凯跟着许妈走进了糖婆婆的屋子。
     我透过窗缝偷偷往里看。只觉得钟凯像离魂了一样,迷迷糊糊的听令行事。让他站就站,让他定就定。
     难道是铃铛的原因,但为什么我不受影响?
     接下来的事,如果不是我紧紧咬住自己的手,恐怕早就叫出声来。
     我看到糖婆婆一把掀开被子,接着挪开假腿——没错,被子下那双假腿。然后从床板下抽出她的下半身,一条蟒蛇的下半身。
     原来,她是蛇妖!
     只是看她行动不便的样子,我才注意到在她的蛇体上有一块溃烂的伤疤。伤疤似乎没有结痂,上面有一层黏糊糊像浆糊一样的不明物体。只见那许妈用竹签在伤疤上滚了滚,竟然就做成一个糖棒儿,插在稻草棒子上。不消片刻,那层黏液全都做成了糖棒儿。糖婆婆的伤疤露出了绿莹莹的肉。
     这时候,许妈一把抓住钟凯的脚踝,倒提起来,悬在糖婆婆伤口的上方。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只看她拿出一把镰刀在钟凯脖子上快速一抹。钟凯的血就像瀑布一样喷洒在糖婆婆的伤口上。钟凯的脸色越来越白,不一会就像电视里抹了钛白粉的僵尸一样。再看那血,竟然一滴不剩被伤口全部吸收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那伤口竟然较先前变小了些许。
     我整个人完全僵在那里,欣赏着惨剧的下半出。
     那妖婆吸了血似乎还不够,张开嘴,吐出长长的猩红的蛇信子从钟凯的耳朵眼儿里钻进去,似乎在脑子里捣鼓什么。
我突然明白过来,她在吃钟凯的脑子!
     我已经被吓得两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想逃但是脚软,想呼救但是喉咙里像塞满了水草。
     这时候,许妈把钟凯的尸体放在地板上,那妖婆抓起一把黑色的泥土糊在钟凯脖子的断口以及他的眼耳口鼻处。妖婆嘴里咕哝着我听不懂的咒语,却见那泥土仿似有了生命往钟凯体内钻去。不一会钟凯脖子上的伤口竟然愈合了,五官上的泥土也全都消失不见。
     “起来吧,回家睡觉去。”糖婆婆笑吟吟的对那尸体说。
     钟凯的尸体竟然像个活人一样,自行爬了起来慢慢向门口走去。
     不好,我得赶紧离开,他们出门就会发现我。
     哪知我刚一转身,就看到许妈那张死人一样的脸。
     “放……放……开我!”
     我是被许妈卡着脖子提进屋里的。这时候糖婆婆已经又坐回她的床上,安置好假腿盖上了被子。但没有来得及变回去的是她若隐若现猩红的蛇芯子和开裂到耳根的嘴角。
     许妈把我拎到窗前:“主人,要把这个也吃了吗?”
     糖婆婆把蛇信子在我脸上扫了一会儿,笑道:“蛇年2月29日出生的?很好,这是最好的一个,吃了你我就能完全恢复了。但还没到吃的时候……”
     糖婆婆朝许妈点点头。许妈突然塞了一颗不知道什么丸子到我嘴里,然后猛地一拍。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一点也没印象。只记得看电影,然后我就回家睡觉了。至于怎么进的门我一点也想不起。
     午饭的时候,听说钟凯跳河了,我也提不起兴趣出门,昏昏地躺在床上。
     奶奶倒是不嫌麻烦,亲自去了河边。听说她烧了道符,把一把米、三枚铜钱撒进钟凯落水的地方,又捉了只公鸡在岸边啼叫。不消一刻钟,那孩子便浮起来。只不过,是尸体。
     这都是郭小强来找我的时候给我讲的。
     但我头昏得厉害,拒绝了他要我一起去爬山的事儿。
     奶奶回到家就来床边看我。我跟她没说几句话,就看见她脸色一变,让我张开嘴。我照做了,她就把鼻子伸到我嘴边嗅了一阵。我发现她面色有异,灰白的眼眸矍铄着一种愤怒的光芒。
     “竟敢对我孙子下手!”
     奶奶去神案上抓了一把香灰拌了符水让我喝下去。我很是抗拒,她却一改往常的温柔,用干枯的手捏住我鼻子强行给我灌了下去。
     “哇——!”不到半分钟,我连隔夜饭一起吐了出来。只是,隔夜饭里竟然有两条像蛔虫一样的虫子。奶奶跺了跺她的桃木拐杖,那虫子瞬时化作一滩绿水。
     昨晚的记忆如同电影一般在我脑海里过了一遍。
     我哭着跟奶奶讲完钟凯的遇害过程和我的遭遇。
“你说的是西街那个卖糖的老婆子?想不到她竟然……”奶奶仰天长叹,“其实我早该想到,这些孩子都是在她来之后才出的事。只是奶奶年纪也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奶奶告诉我,死掉的几个孩子都是2月29日出生的。在某支秘术流派中将这一天称为“缺日”,这一天出生的孩子的血液里有着不一样的力量。所以经常成为妖物,特别是阴寒之物猎取的对象。
     奶奶抚摸了我头发良久,才说:“既然你已经被那妖怪盯上了,奶奶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我不知道奶奶要做什么,但我从来没看她这么严肃过。
     奶奶用硫磺和香灰把她的桃木拐杖擦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给了我一封信、一袋硫磺和几道符,吩咐我在家呆着,如果入夜之前她还没归家,就让我去镇上公安局找一个叫杨学明的人。给他看了这封信他就会收留我。
     语罢,奶奶带着她的桃木杖和法器出门了。
     我在屋子里左思右想,怎么也不放心。但又怕跟过去会让奶奶分心。
     等到太阳快下山,奶奶还没回来。
     我再也坐不住了,抓起背包便向西街走去。
     离得远远的我就发现糖婆婆家里门窗紧闭。这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街上也没什么人。我走上前去用手一推,门没有锁。进到屋里,我就闻到一股令人作恶的腥臭味儿。只看那许妈扑倒在地上,脑袋似乎被敲了一棒子,已经瘪了。但是没有血。借着夕阳的余光细细一看,那许妈哪里是人,在她后颈往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针线痕迹。分明是一张人皮里面塞满的泥土。
     走到妖婆的房间,我看见奶奶的桃木杖插在地板上,地上一滩腥臭的污血。看来奶奶成功了!
     “你……怎么来了……”
     我听到墙角一个虚弱的声音。是奶奶!
     奶奶仿佛苍老了五岁,全然无力地瘫坐在床边角落。
     我扶起奶奶,幸好没什么大碍。
     后来,奶奶吩咐我去找了那个叫杨学明的警丵察,他带人把糖婆婆这里秘密丵处理了。
     ……
     时隔两年,我十二岁了。我的第一个本命年。
     奶奶和我搬到城里也有一年了。
     今天是我生日,可是父亲母亲都要加班,只能由奶奶陪我过生日了。
     贴心的奶奶还买了一个两层的大蛋糕,把我乐的不可开支。
     本来我想早点切蛋糕,但是奶奶坚持要到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再切。
     “乖孙子,时间到了,许个愿吧!”奶奶关掉灯,整个屋子因为那烛光而温暖。
     我双手合十,默默许下心愿。
     奶奶站在我身后,双手放在我肩膀上。
     “许好了吗?”
     “嗯!”我点点头,“是时候吹蜡烛吃蛋糕了吗?”
     啪——!
     一块人皮自我的肩头掉在桌子上——是奶奶的脸。
     然后我感到冷冰冰滑腻腻的蛇信子在我耳根、耳廓上慢慢舔过,一股腥臊之气自后传来:“是啊,是……时……候……吃……了。”
     噗……蜡烛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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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6:02:0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6 11:03 编辑

16.噩梦


     在上学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梦其实是各种各样的。
     有的,是每晚一个新鲜的梦;有的,是一晚几个不一样的梦。
     我不知道我的梦到哪里去了。是否像一盘卡壳的磁带,反反复复只播放那么一段。
     这二十四年来,我每晚都只做同一个梦。
     梦的内容单调、血腥、恐怖……后来变得麻木。我已经习惯了在汗湿的床单中惊醒。
     那个梦,我很少一次做完,但是经过几十年的反复重演,我已然能够将各部分片段拼凑成一个完成的故事。
     七个瓦罐,七位少女,一一被做成人彘。
     剁掉四肢,剜去眼球,铜汁灌耳,割舌破声……继而盛入罐中。
     七个瓦罐,七位少女,有眼不能看,有耳不能听,有口不能言。
     却又还活着。
     悉悉索索,是她们残缺的身体在罐中扭动的声响。
     一个黑衣女人出现,她伸出玉藕一般的胳膊和葱白一样的手指。轻轻一比划,便将七个瓦罐变换了位置。
     一个瓦罐居中,其余的围绕它安置在六个方位。
     黑衣女子走到居中的瓦罐前,掰开少女的嘴,硬生生将一块灵牌插入她的口中。
     少女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徒劳无功。只是落得个唇角开裂,鲜血横流。
     那牌位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也看不清上面究竟写了什么。隐隐约约只记得有个“叶”字。
     其余六个女孩的嘴里分别被塞入了手掌大的蜘蛛、蟾蜍、蜈蚣、蝎子、蝙蝠……还有一个少女口里被塞入一条赤白环纹的蛇。她们的嘴都被银丝线牢牢的缝了起来,那些毒虫就在她们嘴里严严实实地关着,好像一个个肉匣子。
     然后,黑衣女子取来一些黑糊糊的凝胶状液体,注满每一个瓦罐。
     瓦罐中的少女在液体中似乎变得镇定了一些,不再扭动挣扎。
     接着,黑衣女子用银针银线从一位少女的左眼眶穿进去,刺破鼻梁骨,从右眼眶穿出来,把线穿到中心少女的头皮上固定住。
     如法炮制。周围六位少女的眼窝都由银线与中心少女的头皮相连。
     “好好活着吧,生生世世。我要你们的怨念……让叶世全的子孙后代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黑衣女人做了最后一步,双手捏着兰花指合十,嘴里咕哝着异域的语言。只见瓦罐里的黑色胶质弥漫上少女们的脸庞,然后像冷却的蜡一样。凝固了,却泛着幽幽的光……
     “5……4……3……2……1。好了,你可以醒来了!”杨医师把我从深层催眠中唤醒。
     我看到杨医师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和恶心,但很快就被职业性的严肃面孔隐藏起来。不过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这些年看过不下十个心理治疗师。没有一个能把我治好,基本上都是中途放弃治疗,有些过分的还说我不配合治疗所以一直没有进展。
     最近找到这个新的医师,无非也是为了让母亲心安。反正我已经麻木了,一部恐怖片翻来覆去看了二十几年,怎么也该腻了。
     杨医师正在看我的病历。其实叫他杨教授更合适,他是省内最有资历的心理学教授,现在任职于某国家重点大学心理系。这次他肯出面为我治疗完全是因为我在他的几个学生手里都没能治好,他对我产生了兴趣——研究兴趣。他手里那厚厚的病历上面记载了历任心理医生给我的治疗记录,不过其实真没什么参考价值。
“莫小姐,一般说来反复做噩梦的患者多数是童年时期经历了某种惨剧,又不能以正常的渠道、合适的渠道宣泄心中的恐惧,于是拼命的压抑和遗忘。结果恐惧感仍然藏在心底,当你意识最薄弱和涣散的时候,它就悄悄地溜出来。”杨教授一边说,一边观察我的表情变化,“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而且在我的学识范畴内,世界上还没有一例像你这样几十年重复同一个梦的病例。”
     他的解释对我来说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不出我所料,他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礼貌的微笑一下,脸色不乏无奈:“也就是说,杨教授也认为我这病没治了是吗?”
     杨教授马上察觉到我有自我放弃的意图:“不。我的意思是,莫小姐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其实你这病还有是有很多入手点,我还没开始调查呢。包括你的出生、家庭状况、人际关系、成长环境等等,我都会一一调查,然后再给你答复,好吗?”
     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如此认真对待我的病情,我心里不禁有一丝感动。因为一开始他就说好了,这次治疗不收取费用,只是要我允许她将我作为一个研究课题。对于工薪阶层的我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一番基本了解之后,我告辞了杨教授,心里莫名其妙开始觉得舒坦。大概,这一次真的有救了。
     但我看不到的是,杨教授在我离开之后脸色变的无比凝重,用红笔在我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杨教授有一阵子没跟我联系,我也不着急,照常上班,照常噩梦。
     但是,很多事情都没给我打招呼,自作主张的就发生了。
     最近我发现梦境似乎有些变化,场景,人物都还是那些。但是就是有些不一样了。过了好几天我才意识到,梦里那个黑衣女人……似乎能感应到我的存在,她在看我?
     抱着这样的疑问,我在睡前反复给自己心理暗示,今天梦里一定要弄清楚。
     人的意识是很强大的,即使在睡觉的过程中,有时候你也会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我相信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带着一探究竟的念头昏昏睡去,却带着一脸错愕和前所未有的恐惧醒来。
     原来梦中那个黑衣女子真的在看我,她的脸虽然对着瓦罐的少女,但眼珠分明转动着朝向我这个方向。所有的一切都没变,就是她的目光变了,像两道刺眼的白光,照的我眼疼。
     二十几年,这是头一次。
     我赶紧联系杨教授。杨教授倒是爽快的接见了我。
     听我把梦境说完,杨教授眉头紧锁:“之前我怀疑你是领养的孩子,也许在领养之前你遭遇过什么可怕的事情,比如痛失双亲一类的。但我找到你的出生证明和当时给你接生的医生,都证明你是莫家的亲生女。而从我这段时间走访你的亲人来看,似乎你的成长过程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现在有另外一种猜想,但需要时间证实。莫小姐你还是先回去,我会时刻关注你的。”
     杨教授都这样讲了,我只好离开。可就在我刚要出门的时候,他叫住我:“莫小姐你养宠物吗?”
     “不,我对猫狗的毛过敏。”
     “那你养过宠物吗?不限于猫狗。”
     “没有。”我摇摇头。
     杨教授若有所思。
     没过几天,母亲要我随她去金蟾寺烧香,拜拜菩萨。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
     拜完菩萨,母亲拉着我来到寺前一个小摊位前。摊位主是一个瞎眼的老太婆,眼睛是两个陈年血痂子。头上包着白色的毛巾,身着蓝布老褂子,一条围裙。质朴得不能再质朴。
“梅婆婆,能不能帮我女儿摸一下骨?”
     老太婆听到脚步声,只道是前来买香烛的客人,满脸堆笑,但听到母亲的话,突然变了脸色。
“大姐,你找错人了。”
     “我没找错人,我是陈喜妹介绍来的。”母亲从兜里掏出三颗豆子,放到老太婆手里,“我女儿遇到点麻烦,已经二十几年了。求求你帮帮她。陈喜妹是我远房表婶,她让我拿三颗豆子来找您。”
     老太婆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不做这一行了。窥视天机岂是凡人该做的事,你看我这双眼睛……”
     母亲赶紧把我拉到跟前,把我手放进梅婆婆手中:“梅婆婆,您就摸摸看,有救就指点一下,要是真……”
     话还没说完,梅婆婆像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去。迟疑了一下再抓住我的手,细细按压起来。
     “冤孽啊!冤孽!”梅婆婆摇了摇头,“这是你前世做的孽!”
     我本来不是很相信这些山野神婆的话,但是最近的变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我插嘴问道:“我前世做了什么孽?”
     没想到梅婆婆有些恼怒地用那双瞎掉的眼睛盯着我:“你前世乃修道之人,却不能安分清修。为了自己的凡思俗欲,毒害七名少女,只为诅咒负心人整个家族。算不算作孽?!”
     梅婆婆的话吓得我几乎站不稳,她怎么知道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才能摆脱这个噩梦?梅婆婆你帮帮我……”
     “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七个少女的灵魂被你困在绝杀凶冥阵之中,用怨念化作毒汁生生世世诅咒叶家人。她们既不是活人,又不算死去,所以灵魂不入轮回,永世不能转生为人。如果你想解脱她们,其实也是解脱你自己,就必须找到那个凶阵所在,一一击碎瓦罐。”
     我一听有救,顿时心中腾起希望:“那瓦罐在什么地方?”
     “不难推断。但我还需做一些准备,七日后你再来找我。我会带你前去。另外,你需得留给我一些鲜血和头发。”
     ……
     告别梅婆婆,我和母亲回家的路上两人都露出轻松的笑容。只是,我觉得母亲笑得有些勉强。
     杨教授那边一直没跟我联系,我觉得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没有去打搅他。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前世是巫女,那岂不是能呼风唤雨杀人于无形?那我最后怎么死的?这些神神怪怪的念头把我脑子搅成一团浆糊。
     这天晚上该我值夜班,回家的路上就出事了。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把我围堵在绿化公园的树林里。
     我知道硬拼是没什么胜算的,只好把钱包扔给其中一个人,希望他能放我一条生路。
     谁知道他把钱包插在后腰的皮带上,继续向我走过来。
     脸上露着淫邪的笑容……
     我至今没有交过男朋友,所以仍是处子之身,怎么能被他们在这种地方糟蹋。
     于是我尖叫,推搡,试图逃跑。
     但我一个单薄的女子哪能抵过两个壮汉。
     就在他们扑上来的瞬间,我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让他们死!
     横尸当场!
     一个男人骑在我身上,另一个压着我的手臂。
     突然,只听压着我手臂的男子一声惨叫,然后有温热的粘液洒落在我的脸庞。
     骑在我身上的男人向同伴望去,受到了莫大的惊吓。顿时愣住了。
我赶紧从他身下挣扎着爬起来,回头一看。惨叫的男人眼眶里伸出两根长长的柱状物——两根竹笋。
     越长越长,很快那男人一头栽倒在地,手脚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坐在地上的男人浑身跟筛子一样颤抖着,完全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心里又惊又怕。转身想跑,却被那男人一把抓住脚踝。
     “你给我去死!”我一边咒骂着一边试图掰开他的手。
     话音刚落,却见他突然坐直了身子,脑袋向后仰成90°,一根粗壮的竹笋从他口腔中钻了出来。看样子是从肛丵门处伸进去,嘴里钻出来的。因为,没几分钟,他整个人就像烤全羊一样被撑了起来,双脚离地。
     在月光下,血腥味特别得浓。
     我虽然慌乱,但还没丧失理智。赶紧拨打了110。
     警丵察很快来到,从现场勘察来看,确实跟我没有太大关系。于是做了身份记录和笔录,在第二天清晨总算放我回家了。
     我请了半天假,下午到公司的时候,正好遇到女上司发脾气给我劈头盖脸一阵教训。
     我心里默默地咒骂这只该死的老乌鸦,随后无精打采地开始做事。
     谁知过了不到两小时,公司就出了人命。
     那只老乌鸦死了,淹死在马桶里。
     当时我正好在她隔间,但我并不知道旁边传来的嗯嗯声是她临死前的呐喊。
     据发现尸体的清洁工说,她双手在厕所墙壁用力乱抓,指甲都抓断了。整个头浸在粪水里,好像是被人压进去似的。
     公司的人都被警丵察做了问话。来办案的居然就是昨晚给我做笔录的那帮人。其中有个警丵察看我的眼神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我没空关心这个,我现在几乎有80%的把握肯定自己就是巫女转世。
     这些人,都是因为我才死的吗……那我岂不是杀人凶手。
     虽然途径不一样,但是毕竟是谋杀啊……难道真的是我做的?
     我忐忑不安。
     七日期满,我按照约定去找梅婆婆。
     本来应该是母亲陪我同行,但我经历了一连两起离奇凶杀案,怕再有什么意外,于是背着母亲悄悄出发了。
     到了那个摊点,却发现摊主是另一个人。梅婆婆并不在。我四处打听,都说不认识梅婆婆这个人。
     我心烦意乱,在寺庙附近转了转,并无收获,只好在下午乘车返城。
     没想到,在路上我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
     “莫兰,是吗?”声音苍老而陌生。
     “对,是我。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梅婆婆。你现在到三塘村西口来。我在那里等你。”
     “好的!”
     我心里一阵窃喜,今天一切都能有个解脱。全然忽略了一件事情:我根本没有给梅婆婆留过电话!当时只是约定了到摊位去找她。
     三塘村就在离金蟾寺五公里的地方。正好我回城的车要在那里停歇,于是我很顺利的到了村西口。
     梅婆婆仍是那身装扮,杵着一根拐杖,挽着一个竹篮子。篮子用花布盖着,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来了。”
     还没等我开口梅婆婆就跟我打招呼。我惊叹于盲人的听力。
“是我。梅婆婆,现在我们怎么做?”
“我找到当年你布阵的地址了,跟我走。破了那个阵,你就不会有噩梦了。”
     “梅婆婆,你说我有没有可能继承前世的巫术力量……”
     “很难说。你连前世布阵的情形都记得那么清楚,也许潜意识里你多少还会一些奇门异术吧。”梅婆婆头也没回。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打起了鼓……这样看来,我真的是杀人凶手了。
     “那我们破了那个凶阵,我是不是就可以摆脱这种力量呢?”
     梅婆婆似乎对我的巫术并不关心,冷冷地说道:“一丵码归一丵码,先解决你噩梦的问题再说。”
     我自打没趣地闭住了嘴。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的脚逐渐吃不消了,梅婆婆却像没事儿人一样。但毕竟人家是在帮我,我也不好抱怨什么。只能默默地跟着。
     “到了!”
     我们走进一个树林,我已经辨不清方位,四周天色也快暗了。这时听到梅婆婆说到了,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解脱。
     只见她用拐杖在地上敲打着,过了一会说道:“你掘起这片土,下面有个青石板,搬开它。”
     说完从篮子里递给我一把小铲子。
     幸好土层不是很厚,我很快将土铲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开石板。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下面居然是一个暗室。
     风,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吹来,吹得我和梅婆婆一老一少像夜半掘坟盗墓的盗墓贼。
     不过正好给暗室通通气。
     等到霉味散得差不多了,空气交换也应该够我们呼吸了。梅婆婆递给我一个东西。
     “拿着这个油灯,下去。我跟在你后面。”
     一步步走下石阶,是一个狭长的石道,只容一个人通过。
     我不时回头看看,确定梅婆婆跟在我身后。
     终于走到了石道的尽头,是一道石壁。
     “梅婆婆,前面没路了。”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我后面飘来:“你用手摸一下石壁左侧有三个凸起的石块,按下中间那个。千万别按错了。”
     没想到这石壁居然是一道石门。
     走进石门我就看到了梦中见过了千百回的石室。
     七个瓦罐,七位少女。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起了短信音。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信号。
     一看,是妈妈发来的短信问我在哪里,说是电话打不通有急事找我。我突然想起还没有给妈妈报平安呢。
     于是我把油灯放在一旁。正准备打电话。
     梅婆婆也进来了,问道:“家里人找你了?”
     “对,我妈找我。我先给她报个平安。”
     “好。我等你。”梅婆婆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但我有错觉似乎看到她脸上一抹怪笑一闪而过。
     就在我打算打电话的时候,有人打过来了。
     “喂,请问是哪位?”
     “莫兰吗?我是杨教授。你在哪儿?”
     “我……我在外面办事。有什么事吗?”
     “莫兰,我们下面的对话很重要,事关你的病情。你能答应我赶紧回来见我吗?”
     我心里一阵不快,那么久没联系又不是我的错:“可我现在真的走不开。我能明天来见你吗?”
杨教授强压住着急的心情:“好吧。莫兰,我怀疑你有人格分裂症。在你分裂的时候有嗜血屠丵杀的可能。但我当时没有告诉你,希望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再做定论。不过抱着科学严谨的态度,我也打算从另一个角度帮你释放心理压力,让你摆脱噩梦。于是我跟你母亲一道,设了一个局,想通过一个神婆给你讲述故事,然后让你亲手破解那个阵法。从而让你得到心灵解脱。但是还没成功……就……发……了意外……”
     杨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
     “喂,杨教授,你听得到吗……”
     “嗯,我听得到。我从警丵察朋友那里了解到你身边的两起凶杀案。虽然我不清楚你是通过什么途径做到的。但我直觉告诉我,都跟你本人脱不了干系。直到第三起凶杀案……我断定了跟你有关。”
     我一下子被他打懵了:“什么第三起?”
     “我们花钱雇来扮演梅婆婆那个神婆死在自己家里。死状跟之前两起凶杀案一样不合常理,但是我们在她的尸体旁边,发现了你的钱包……”
     什么?梅婆婆是他们设的局?而且已经死了!
     那我身边这个老女人是谁……
     我回过头去,“梅婆婆”笑吟吟地看着我,还在等我把电话打完。
     我知道情况不妙:“杨教授,我现在在……”
     啪——!
     电话被一股力道掀到石壁上摔得粉碎。
     那个自称“梅婆婆”的女人突然张开了眼,从那结痂的眼眶中。
     然后,她的皮肤从眉心处裂开,像脱衣服一样脱掉这衰老的人皮,钻出来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
     是我梦中那个女人!
     “你是谁……你……你要干什么?”
     我一步一步退后。
     “你知道我是谁。不是吗?”她脸上依然是甜甜的笑容。
     她握起油灯,挨个照了一遍瓦罐给我看。周围六个少女都如同我梦中一样,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存活着。唯独中间那个瓦罐破裂了,旁边一只不知什么动物的遗骸。
     黑衣女子对我开诚布公:“两百年前,我遇到了这个叫叶世全的负心人,我和他的恩怨我不想再说。本来我该亲手杀了他,但是他命好,没死在我手里。所以我抓了七个少女,用她们的处子之身设下这个凶阵。诅咒他整个家族!但这个阵法必须用活死人,没想到三十年前,一只穿山甲钻破了中间这个瓦罐,让这名少女死去,放跑了她的灵魂……”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做这个噩梦,原因是我就是那个跑掉的灵魂转世。原来那两个流氓的死,是因为黑衣女子想保存我的处子之身。
     “那你为什么要啥我的女上司和那个神婆?”
     “我不杀你女上司你这傻丫头怎么相信自己会巫术?至于那个神婆,还得多亏她我才能顺利把你带进来。不过,我杀了她嫁祸给你,大家就会相信你是畏罪潜逃。等过几天我找具尸体伪造出你跳楼自杀的假象,大家就能理所当然的相信你的畏罪自杀。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找你了。”
     我一步一步后退,终于退无可退。
     身后,正是我前世被做成祭品的瓦罐。我看到了瓦罐里那娇小的残骸心里一阵难过。
怎么办,难道我又要沦落到成为祭品的命运中吗?
     不!我不认命。
     就在黑衣女人向我走近的时候,我抓起那穿山甲的尸体朝她扔去。她用手一挡,趁这间隙,我拾起地上瓦罐的碎片对着她的脸划去。
“啊——!我的脸!”
     她脸上流出绿色的汁液,那是血吗?
     那绿汁似乎是她的青春之源,她原本年轻美丽的容颜刹那光华流尽,皮肤变得皱皱巴巴,眼眶凹陷。
     我可以感觉到空气中积聚的是她前所未有的愤怒。
     “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她用手一挥,我的身子被一股怪力向后打去,钉在石壁上动弹不得。
     我心一横,死就死吧,但我也不会让你痛快:“你这个老女人,丑八怪,难怪男人不要你。心如蛇蝎,被挖了祖坟的才会娶你!卖到妓院都不会有客人光顾!”
     黑衣女人似乎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冒犯过,挥舞着两只爪子就向我抓来。
     “杀吧,你杀了我我再投胎又让你找二十年!”我一下点中了她的死穴。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她停止了动作,挥动着手指,把我从石壁上放下来。
     我还是悬浮在空中,浑身不得劲。
     她苍老的脸上浮现出阴暗的笑容:“我看你能牙尖嘴利到什么时候,呆会我就把你四肢剁掉,慢慢挖去你的眼珠……”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对着她背后大喊:“叶世全,你来了!你旁边那个是你老婆吗?”
     她果然中计,回头一看。
     就在她走神的一刹那,我身体摆脱了法术的禁锢,奋力往前一冲,从她背后死死地抱住她。不让她有机会挥动双手。
     我俩在地上滚动着,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再次施法。
     我用牙齿撕掉了她的耳朵,咬掉了她脸上的皮肉。
     她毕竟是个老妪,一旦无法用法术,哪里是年轻的我的对手。
     砰,砰……
     我们撞倒了一个又一个瓦罐。
     突然,我觉得腰部一阵剧痛,那女人的爪子掐进了我的皮肉。
     不行,不能松手。我打定主意,忍住剧痛继续用牙齿撕咬她。
     这时我听到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定睛一看,面前一个瓦罐少女的嘴似乎在动。
     确实在动。
     一直前所未见的大蝎子从她嘴里钻了出来,循着血腥味,爬上黑衣女子的脸。对准她的眉心,狠狠地蛰了下去……
     老巫婆抽搐几下不动了。那蝎子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从她脸上爬下来,走了。
     我不确定老巫婆是否死去,于是站起身来,把她的两只手都折断,脖子拧了180°,这才放下心来。
     我明明记得每个瓦罐少女的嘴都是封起来的,为什么蝎子会钻出来……大概,她们也有复仇的执念吧。那个咧嘴的少女似乎在对我笑,我这才意识到她们的肉体还没死去,一阵心悸。
     我从竹篮子里拿出铲子,用力的敲碎剩下的六个瓦罐。
     姐妹们,自丵由了……
     我似乎能听到她们在我周围咯咯咯的笑声。
     我整理好衣服,拿起油灯,一步步向外走去。
     现在,我是真正的杀人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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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6:02:29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6 11:03 编辑

17.起夜


     半夜时分,苏林被一阵尿意唤醒。
     “老公,开下灯……”她一边唤着,一边伸手去推枕边人,没想扑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老公昨天临时出差了。
     她只好摸索着摁亮了床头灯,眼睛刺得生疼。强忍着不适,眯着眼去了一趟厕所。
     回来以后她做了一件蠢事,先关灯再上床。
     强烈的光线反差让她眼前一片漆黑,等她钻进被窝,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
     这时她才看清床尾坐着一个人。
     吓得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大气也不敢出。
     是贼?不可能,刚才关灯还没看到有人。
     那个黑影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不到五官的轮廓,模糊不清甚至看不出发型。
     苏林不敢开灯,害怕如果是贼被看到了面孔,自己有可能被灭口。
     她就像榨油机里的花生仁,巨大的压力将汗水从她的肌肤挤压出来,血肉崩裂。
     一会儿她的内衣就湿透了。
     那个黑影跟她对峙着,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脸孔仿佛一直盯着她。
     怎么办,我该不该把眼睛闭起来,不然“他”看到我瞳孔中反射的光就知道我醒着……
     苏林不由得紧紧抓住被子,手机……我是不是应该用手机报警!
     她以极小的幅度移动着自己的手臂,慢慢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机……什么也没有。
     她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怎么办……怎么办。
     那黑影还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不管了!苏林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她决定先猛踹黑影一脚,然后开灯,冲出门去呼救。
     这一系列动作必须一气呵成,苏林暗自调整呼吸,试图存储更多的空气保障待会儿行动顺利。
     开动!
     她猛地用双腿蹬开被子跳下床去,摁亮电灯。
     可是踹了个空。
     房间里一片亮堂,黑影不知所踪。
     她捂着那颗快要从胸膛跳出来的心脏,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一一检查。
     一无所获。
     TMD!自己吓自己。
     苏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压惊,然后挨个关掉灯。
     只留下床头灯和她的影子陪着她。
     不经意间,她瞥了一眼衣柜旁边的穿衣镜。
     有什么不对劲!
     等她再仔细看的时候,水杯从她颤抖手中滑落。
     镜子里她有两个影子。
     而镜子外,明明只有一个。
     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然后是苏林瘫软倒地的声音。
     衣柜门被慢慢地推开了,一个一脸惊恐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茫然地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苏林。
     他没想通,自己藏得好好的怎么就被苏林发现了呢?为什么这个女人……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叫出声来。
     为什么这个女人脖子被玻璃划开,鲜血汩汩地流淌在地板上。
     老天,我只是想偷点东西,要是出了人命……怎么会这样?!
     苏林那光彩渐渐流逝的眼睛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而望向镜子。
     他顺着苏林的目光看过去。
     镜子里一个漆黑的影子蹲在苏林身边,手里握着一块玻璃碎片。
     似乎在笑。
     “啊!!!!!”男子惊恐地朝卧室门奔去,“有鬼啊——!”
     呼救的叫声只持续了一下,他的喉咙就变成了破喇叭。
     气管被切成两段。
     镜子里的黑影虽然看不清五官,但我们依然可以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喜悦和眉飞色舞的激动。
     啪……跳闸了。影子笼罩了整个房间。
起夜 二
   
     肚子好痛。难道晚上吃的海鲜不新鲜……
     这时候我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之前跟妈妈在电话里因为结婚还是单身的问题争吵。如果现在身边有个人照顾我,大概会比较舒服。
     剧烈的疼痛持续了十分钟,我败了。本来以为忍忍就过去,谁也不想在这么冷的夜晚起床去上厕所。
     我伸手去开灯,才发现停电了。
     我只好摸黑去了一趟厕所。
     回来以后,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不能一下子说清楚。
     就在我侧身的时候,突然发现旁边躺着一个人!
     啊!!!
     吓得我从床上直接滚了下去。
     “是谁!”
     我伸手去推他,那人一动不动。也不搭理我。
     不会是小偷吧。但是小偷为什么要睡上我的床?更何况,睡得那么死……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行程,确实没有带人回家睡觉啊。
     于是我翻身下床从抽屉摸索出电筒,对准那人的脸照去
     只照了那么一下,我便看清了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那是我自己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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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6:02:47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6 11:04 编辑

18.杀人


     杀人莫如杀心。
     耿宁很认同这个说法。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被秋雪彻底的杀死了。
     没错,他很爱秋雪,甚至爱到当秋雪明目张胆跟人上了自己的床他也提不起勇气离婚。
     秋雪是耿宁的上级赵明的妹妹,本来耿宁认为这门亲事是幸福的开始,谁知道却是悲剧的直通车。
     “耿宁,我哥在所里没有少扶持你,你可不能忘恩负义!”秋雪一边穿衣服一边用肢体催促床上的奸夫快走。
     ……
     “耿宁,我知道这事是我妹妹不好,可是小两口总有矛盾,再说你长年在外地出差你自己也有点责任,是吧?”赵明一边抿茶一边用眼角扫视着耿宁,仿佛安排耿宁出差跟他没有关系。
     ……
     国家级的生物研究所的确不是那么好进的,耿宁当时跟秋雪在一起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仕途。
     秋雪也算是个很不错的女人,样貌美家境好,有自己的公司,更不是完全靠男人吃饭的人。除了出轨,其他方面对耿宁也还不错,没有把他当奴隶使唤。
     所以,其实耿宁觉得这一切他都可以接受,但是唯独有一点,秋雪彻底杀死了他的心。
     那就是孩子。
     检查结果显示,耿宁精子存活率低,很难让老婆怀上孩子。
     但是最近秋雪怀上了,而且她很坦诚,这孩子很有可能不是你的,但我想生下来。
     耿宁觉得戴绿帽子可以忍,因为总有摘下来的一天。
     但是用502把绿帽子粘在他头上他就完全不能接受。
     ……
     赵明一把把耿宁推在墙上揪住他的领子:“你到底从所里偷走了什么?”
     耿宁似笑非笑:“没什么!”
     “姓耿的你想清楚,我这里有你从实验室盗取物品的监控录像。如果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存放剧毒药丵品的柜子我可没有钥匙,你放心吧。”
     一名所员敲门进来:“所长,我查清楚了。耿宁取走的是最新的实验成果:巨化细胞培养液。”
     ……
     赵明按响了秋雪家的门铃,心里思考着耿宁被带上警车前说的那些话。
     “赵秋雪杀了我的心,留下个躯壳。如今,我杀不了她的人,也没本事杀她的心。我能做的,只不过是毁掉她引以为傲的资本……”
     他究竟干了什么?
     就在门内响起了秋雪的脚步声的同时,赵明的电话铃响了:“赵所长,耿宁招供了,他把培养液掺进了他老婆的面霜和化妆水里面……”
     门开了。
     秋雪顶着一张表皮细胞膨胀如同剥壳的石榴般一粒粒细胞晶莹饱满充盈多汁只是略显拥挤的脸,浑然不觉地对着赵明微笑着。
     “哥哥,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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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3 15:1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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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6:04:20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6 11:05 编辑

19.越想越怕
   

据说,在某座大学女生宿舍楼的洗手间里,曾经有位女生上吊自杀。

     据说,这栋宿舍的很多女生夜里上厕所时,都曾经看见一位穿白衣的女孩。

     传说中的这间洗手间,是很老式的那种,从正门进去,是一个几平方米的小房间,里面
有一条长长的水槽,水槽上有七八个水龙头,供学生在此洗衣服。小房间侧面,开着一个小
门,小门内是公共厕所,一共有六个蹲位,分布在厕所两边——全部由水泥砌成,敞着口,
没有独立的门。

     这天夜里,某间寝室的一名女生突然内急,又害怕洗手间的传闻,不敢上厕所。在床上
辗转许久,终于不能忍受,下了床,一个人慢慢地朝洗手间走来。

     洗手间内的灯光十分微弱,而厕所里的灯则早已坏掉,一直没有修理好。这女生走进洗
手间,心里已经有点忐忑不安,再走到厕所门口时,只见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
在门口站了一阵,犹豫许久,终于还是生理需求战胜了恐惧心理,走了进去。

     厕所里虽然没有灯,但是她对这里非常熟悉,便很自然地走上右边第二个位置——这是
她平常习惯使用的位置。

     从地面到蹲位有一级台阶,由于里面很黑,常常有人在夜里走到有人的位置上去,十分
尴尬。这名女生在上台阶之前现仔细地朝上面看了看,借着洗手间内传来的朦胧灯光,确定
里面没有人,这才上去。

     蹲位虽然没有门,但是设计得十分封闭,人蹲在里面,外面的人只能看见里面人的头部,
何况厕所非常黑暗,根本看不见其他位置的情况,因此这名女生并不能确定其他位置是否有
人。

     她蹲下去之后,忽然想起另外一个十分流行的传闻:在厕所的茅坑里,会有一只红色的
手伸出来,找人要手纸。

     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个故事,但是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她越是害怕,就越
是忍不住要想。

     然后她立刻低头朝茅坑里看去——这厕所非常老式,茅坑依旧是水泥砌成,并非冲水马
桶——还好里面并没有红色的手伸出来。

     她为了不害怕,便朝她所在位置的外面看去,想看到一点洗手间传来的光,获得一点安
慰。

     这样朝外一看,她最先看到的,自然就是对面的位置。

     对面位置的情形,让她的心猛地一跳,全身刹那间迸出了冷汗。

     那里,从那个位置里面,弯弯曲曲拖出一道雪白的衣裾,一路拖下来,沿着台阶,铺成
流水般优美的形状,极其华美自然。

     这女生立刻忘记了“茅坑里的手”的传闻,转而想起关于这个洗手间里吊死的女生的事
情。她紧紧盯着那幅衣裾,想确定究竟是否自己看错了。

     那衣裾不仅纹理清晰可辩,起伏之间质感分明,显然绝不是看错。

     “冷静,冷静,世界上当然没有鬼。”她拼命地安慰自己。

     然后她推测可能是对面有位女生在上厕所,然而这里存在几个问题。如果对面确实有人,
为何这衣裾一直动也不动?为何在她进来时那人连个招呼也不打?女生们胆子都是很小的,
深夜上厕所,能够碰见同伴,绝对是要打招呼说话以壮胆色的。

     还有,如果对面有人,即使是再不讲卫生的女孩子,穿着这么白的长裙,总该会有一点
爱惜,绝不至于任裙裾拖在厕所里地面上而毫不理会。
想到这里,她头皮一阵发麻,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地胡乱想,睁大眼睛猛盯着那个位置,
生怕里面会突然走出一个面色苍白的白衣女子,又或者突然从天花板上垂下一双惨白的光脚
板。

     那个位置一片漆黑,除了那幅流泻的衣裾,什么也看不见。

     这女生盯得久了,脖子有些发酸,但是她不敢转过头去——她害怕再次回过头时,面前
突然站着一个人。她就这样一直盯着,为了消除恐惧,开始轻轻哼歌。

     她的歌声,又轻,又细,在寂静的厕所内突然响起,反而更加增添了恐怖气氛。她自己
听得害怕,立时停住不唱。厕所又重新恢复安静。

     而对面的位置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使她更加肯定,那里绝对没有人。

     终于解决完生理问题,她慢慢地站起来,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那衣裾。当她完全站直的
一刹那,那衣裾突然消失了,地面上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她吓得几乎要立刻离开。

     但是,她又是个绝对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人——     一个人可以不信鬼,却总免不了会怕鬼,
人心就是这么矛盾——她不能接受这厕所真的有鬼这种事情。

     她呆立了几秒钟,又原地蹲了下去——那衣裾又出现了,形状丝毫未变。

     似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那一瞬间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她飞快地从上面走下来,走到
对面位置前,探头朝里望——里面空空的,没有人,也没有鬼。而那幅衣裾,自从她走下她
的位置后,便再没有出现。她在对面蹲位前寻找许久,地面上除了湿漉漉的水,再没有别的
东西。

     她的勇气已经差不多消耗尽了,只是她明白,如果今夜不弄清楚这件事,她恐怕以后再
也不敢上厕所了。

     想了想,她又返回原来的蹲位,蹲下去——果然,衣裾又出现了。

     如此往复数次,她已经可以肯定这是光学的奇妙现象——只是,是什么光造成的呢?

     她这样想着,四处寻找光源。除了洗手间的灯光之外,厕所里开着一扇窗,那窗很高,
几乎接近天花板,银白的月光从那里穿过,她估计了一下角度——月光照射时,恰好投射在
衣裾的部位——衣裾就是这样形成的——月光摊铺下来,在台阶上形成弯曲的形状,仿佛衣
裾。

     是的,一定是这样。

     只是月光为何会那样有质感?为何有了月光,厕所里还是如此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这女生还有诸多疑问,但是她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说法,匆匆离开厕所。

     走在走廊里,被冷风一吹,她蓦然想起一件事,最后的胆量在刹那间崩溃,她迈开大步
狂奔回寝室,整栋楼都能听见她劈啪的脚步声——她想起,厕所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窗口——
自从那名女生在窗口上吊自杀之后,窗口便被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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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ijitao28 于 2011-9-26 11:06 编辑

20.大楼有鬼

一座高一百二十九层的大厦刚刚建成。
它垒一座雄伟的建筑物,傲然矗立于市中心区。
由建筑师桑氏亲自设计,它被誉为十全十美的大厦,材料是第一流的,设计也是第一流的。
这座“桑氏大厦”象征着桑氏设计工作的最大成就,也是他事业的最高峰。
五月五日是它的启用典礼,这一天前夕,桑氏独自在大厦前后巡视着,志得意满。
从地下到顶层仍是漆黑一片,但是他可以想像,明天当全部灯光开亮时,它是如何的瑰丽辉煌。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大厦中间的一层楼,所有的窗内都有灯光,仿佛有什么人在里面开着夜班。
从地下到顶层都是黑暗的,然而中间的一层却开亮了灯光,这令人感到十分诧异。
据他所知,一切工程都已完竣,再没有加班赴工的理由。而大厦的所有门户都是关闭的,只有楼下管理室有两个职员在值夜,他料想,定是他们粗心大意,开亮了电灯而忘记关掉。他怒气冲冲地跑去猛敲那大厦管理室的门。
“小许,鲁易!”他呼叫两个管理员的名字。     “来了。”鲁易带着惺松睡眼出来开门。
“你们开亮了楼上的灯,又不关掉是什么意思?”
“没有啊!”鲁易否认。“出来看看。”桑氏叫鲁易站出来,朝上望去,果然大约在第五十二或五十三层,有一层的灯光完全开亮了。
“真奇怪,今天从来没有人上去过。”鲁易搔着头皮道。
小许也赶了出来,见了这景象,同样的惊异不已。
“咱们上去看看。”他建议。
桑氏并不反对上去看个究竟。
他们三人一同乘电梯上去,到了第五十二层,只见屋中一片宁静,并无灯光。
“不是这一层。”桑氏道。
他们又上了第五十三层,依然是漆黑的。
然后从五十四层上至六十层,没有一层有灯光亮着。
“也许看错了,难道是五十层以下?”小许道。
“岂有此理!”桑氏喃喃骂道:“为什么不早说?”
这句话一出口,他觉得有点不对,因为那灯光分明在五十层以上,这是他自己的判断。由于他是建筑师,对这大厦再熟悉不过了。从五十层楼以下,再一层层看去,看到四十层,也没有一层有灯光亮着。
他们重新回到楼下地面,向上望去。奇怪,这时候却又什么灯光也没有了。     “有人在和我们开玩笑!”桑氏骂道。
“也许有贼!”小许说话时不停地眨着眼睛,这是他的习惯。
“有贼?他能偷什么?还没有人搬进来。”鲁易道。
“说得对,不论他们是什么人,他迟早得下来的,你们留心电梯看有无人出入。还有,把所有门户锁上,有人要出去时,立即把他捕牢,查问他的目的。”桑氏吩咐完了,便驾车回去。
这晚上,他用电话询问了几次,鲁易都回答没有人下来。
第二天是真正的开幕日了。酒席在晚间举行,大批客人到来观礼,由市长亲临剪彩。
大厦门前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但大厦本身还是漆黑的,要等市长剪彩后,整座大厦的灯光才开亮,以取得特佳的效果。还有十分钟,市长就要到临了,忽然有人指着上面,道:“瞧,谁在那上面开了灯?”
桑氏随众人的目光望上去,脸上勃然变SE。
那第五十三层大厦,不知什么时候又已开亮了电灯。整座大厦是漆黑的,只那一层内,一片冷白的光辉射出来。
“岂有此理,鲁易!”桑氏大声叫道。
“有。”
“带两个警员上去,不论什么人,把他抓下来。”
“是。”鲁易应了一声,找了两个维持秩序的警员一同上去。
桑氏在下面目不转睛地注视看上面的变化,就在鲁易上去后不久,那灯光却突然熄灭。
“蠢材,又给他逃掉了。”他在心里咒骂。
不久,鲁易和警员气喘呼呼地跑下来说:“老爷,我们跑了几层楼,也没有见到灯光,不知是怎么回事!”
“那人是有意和我们作对。”桑氏一咬嘴唇道。
他不能再说什么,因为市长已经抵达,仪式要开始了。一队乐队奏起喜气洋洋的音乐,市长为“桑氏大厦”剪彩了。于是,桑氏一声令下,整座大厦开亮了灯,灯火辉煌,在场人士掌声雷动。
不过,只一儿,又有人在指指点点了。“瞧,只有一层没有灯光”“是哪一层?”“好像第五十三层!”“……”
桑氏向上望去,第五十三层真是漆黑的,在一片亮光中,漆黑也显得非常引人瞩目。
这时候有谁若注意到桑氏的脸,发现他的脸色也是黑了一片。不过,他无暇发脾气,不得不装着笑脸,说道:“酒设在三楼,各位嘉宾,请!”
然后他对鲁易道:“多带几个警员上去,在第五十三层仔细搜索,一定有人捣蛋!”
大厦的开幕仪式是顺利举行了,但桑氏心中的疑虑却无法消除。警员在第五十三层详细搜索过,不得要领,没有拘捕到要捕的人。那电灯开关并没有坏,甚至电灯也没有熄过。当警员到达第五十三层时,电灯是亮着的。
他们怀疑,在楼下所见没有灯光的情况是个错觉。第五十三层的租户是“百年贸易公司”,一家资格甚老、声誉卓著的公司,决不可能生什么恶作剧的主意。
第二天,一家一家的公司迁进去营业了。“百年贸易公司”也搬进去第五十三层,一切十分正常。
然而,奇事并没有因此告终。
一天清晨,“百年贸易公司”有个职员小乐到大厦来上班,因为早了一点,所以只有他一个人乘电梯上去。
电梯到了“五十三”字,小乐踏出电梯,忽然觉得有点不对,这一层他是从未到过的。然而一回头,那电梯又已下去了。
他记得这明明是“五十三”层,没有错,但是这里的装饰和色调完全不同,并非“百年贸易公司”,乃十分明显。
“这是怎么的?”他暗笑:“从来没有这样糊涂过!”他细细打量这一层楼宇,只见全部是白色的装置。里面有许多写字桌,都是白色的。
每一张桌子都坐了一个职员,或男或女,都穿着白袍,端端正正的坐着办事。
由于墙壁是白色、桌椅是白色、衣裳是白色,甚至人也是白色的……他们的脸部十分苍白,木无表情。
小乐看了一眼,忽然打了一个寒噤,觉得有点不对,他不喜欢看到那些人的脸色。急急按电梯要下去。
就在这时候,电梯来了,他三脚两步奔了进去。
那电梯把他载到楼下,他的情绪才渐复正常。
在门口,他遇到同事李觉。
“瞧你,面青唇白的,发生了什么事?”
“别提了,你的表几点?”小乐问。
“八点半。还早哩。”
“你知道有什么公司是在八点半上班的吗?”
“不吧,我不相信。”
“刚才我看到一家,第五十三层,整整齐齐,所有职员都到齐了,还在工作哩。”小乐说。
“你今天给什么弄糊涂了,五十三层就是我们‘百年贸易公司’呀。”李觉哈哈大笑起来。
“呵,不是,我想是五十二层或五十四层吧,刚才我一定是按错了电梯按钮。”
“第五十二层是‘红粉化妆品公司’,第五十四层是‘蓝钻电器公司’,我都晓得,我带你上去看看。”
小乐和李觉一同上去。这时有很多人也来上班了。他们按了第五十二层,一出门,一片粉红色的装饰;面前一块大唇膏的图形。
“不,不是这一家。”小乐肯定地说。
他们又走上第五十四层“蓝钻电器公司”,一出门,到处摆满了电器模型,这更不对了。
“也不是的。”小乐说。
“那么,是哪一层?你说。”李觉笑笑道:“你不是大清早见鬼吧?”
小乐怔了一怔,这句话使他如触电一般,“莫非真是见了鬼?”
他再把他所见的经过对李觉详述了一遍,李觉道:“不可能有这样一家公司。”
他们回到五十三层的“百年贸易公司”,许多同事碰了面,都讥笑小乐撞了邪,也有人说他幻想力强,把这样一个故事编出来。
只有小乐知道这不是一个笑话。中午时分,他从第四十一层楼开始,一直至第五十九层楼,每层都看了一遍,完全没有他所见过的公司,他的心更惊了。     大约十天后,有另一件事发生。
第五十二层“红粉化妆品公司”女职员安安加班,至六时多才离开公司,但走到地下大门口,才发觉漏了手提包在公司中,于是她又折回去。
这时上落的人已很少了。她在电梯按了“五十二”字,匆匆步出一看,完全不对。四周的景象全是白色的。一排一排写字桌,许多男女在办公,人人穿清一色的白色制服,但木无表情。
“怎么走错了?”她心想:“这家公司从来没见过。原来他们也在加班。”
于是她又走进电梯,一见电梯的数字,是“五十三”,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原来多按了一层。”
她按了“五十二”字,果然降落一层,便回到她自己公司了。公司有两三个同事还未离去,她随口道:“楼上那家不知什么公司,他们还未下班。”
“楼上是‘百年贸易公司’,早就放工跑光了,”一个女同事文媚说。
“不吧,我刚刚远见他们整整齐齐坐在那里。”
“要不要打个赌?”艾媚挑战。
“就打赌一顿午餐吧。”安安说道。
她们二人再踏进电梯,走上一层,见到的景象是“百年贸易公司”,里面的职员确是走光了。
“怎么样?”艾媚露出胜利的微笑。
“不是这一层,也许还有一层吧。”安安给弄糊涂了。
“可是你说好是五十三层的。”
“的确是五十三层,但我要再上去多看一层,才输得心甘。”她们再上一层楼,所见到的是“蓝钻电器公司”,公司职员也已走光。
安安愕然,她感到有点谅惶,默想刚才那景象,确是有点不同寻常,而且带点恐怖的。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我觉得有点怕。”她拉了艾媚的手就跑。
安安的遭遇不久传到其他公司,小乐也听到了。两人把所见景象一对照,竟是一般无二,他们更坚信,所见的绝非一种幻觉。
而那层数同是“五十三”,更令他们觉得并不简单。他们把印证后的意见,更广泛地与其他人研究,于是另有十二三个人表示也有同样的经历。     “桑氏大厦”有鬼的传说不胫而走。
管理员鲁易再把开幕前,第五十三层楼宇灯光自亮的情景对人们说了,于是大家更认定其中必有古怪。首先受到影响的是“百年贸易公司”。因为它所处的位置正是“五十三”层,很多人都不敢再按这个号码,让公司生意一落千丈。它与桑氏交涉,除非搬到另一层楼去,否则宁可退约。桑氏无奈,把“百年贸易公司”调到第一百零二层去,而这层房子便空了出来,谁也不敢租赁。
桑氏不大相信这一回事,虽然过去两三次灯光的事件曾困扰过他,但他认为,那是有人恶作剧,跟种种神秘传说无关。
后来,他两次带了管理员鲁易和小许到五十三层巡视,但都没有见到什么异状。
一天傍晚,桑氏又到大厦去巡视,这一次是一个人,没有鲁易等陪同。
他忽然心血来潮,想到五十三层看一下,在电梯按了“五十三”字,电梯在那层停了下来。
他走出一看,不对了,这是一家他从未见过的公司,全部白色装饰,一排一排的写字桌,坐了穿白色衣裳的苍白面孔的人。
桑氏见过每一层的租户,单单就是从没见过这一家。一时间,他心里有种迷迷糊糊的感觉。
他走上前去,向一个女职员询问:“请问这是一家什么公司?”那女职员昂着头,脸对着他,她的表情依然一样的麻木,眼珠呆定不动,脸色苍白得像抹了一层白粉……再真正看清楚一下,她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不言不动的木头。
桑氏错愕了一下,倒抽一口凉气,不觉向后退缩,身体碰在另一个人身上,他转头看去,那人也是一个木头,虽然咧开大嘴在笑,但他的一切都是僵硬的。
他踉跄避开,一眨眼间,见有个人向屋内走去。那是一个真正的人。他松一口气追上去,道:“喂,你安排了许多木头人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是一副熟悉的相貌,桑氏不见还好,一见之下,两眼大睁,全身打着哆嗦。
这人名叫薛崇,是桑氏十年前的好朋友,但他早已病死,是桑氏亲眼看见的,今天居然在这里出现,除非是……桑氏一转身要逃,但两腿瘫软,不听使唤,一步也抬不起来。
薛崇从后面走过来,喃喃说道:“二百万法郎……二百万法郎……”
“我还给你……还给你……”桑氏额上冷汗直流,口齿不灵。薛崇那一张脸渐渐露出一片铁青之色,说话的时候只有两片嘴唇在动,其他部分全无反应。“二百万……要加上……利息……”“是……是……一定加上利息!”桑氏一面说话,一面想尽力向后躲开,但总是不行。
“加上利息……就是……这一间大厦……”薛崇又冷冰冰地说道。“大厦?”一想到这层大厦,桑氏心头一疼,这好比他的亲儿子,是他的心血结晶,也是他的最大财产,况且,银行的贷款还未偿还,如果这大厦发生什么问题,他可真正是走投无路了。
“求求你……”桑氏哀求说:“什么都可以……就是这座大厦……不要……”
原来桑氏当年与薛崇合作经商,薛崇推心置腹,一切交与桑氏处理。后者却用不正当的手法,把薛崇约二百万法郎骗去,表面上说是在生意上蚀去了。薛崇心知受骗,但无法追究,因为桑氏处心积虑,一切做得十分完善。
薛崇实在料不到一个自己信任的朋友,竟如此对待他。悲愤之余,得了一病,郁郁而终。
桑氏利用那笔款项,自己刻意经营,从此事业蒸蒸日上,奠定了今日的地位。
这些年来,桑氏已渐渐把薛崇这个人遗忘,想不到今天竟在这种情形下又见了面。
薛崇露出一丝惨笑道:“要我不追究也行,除非……你在那窗口跳下去!”
“我?”桑氏惊得面无人SE。
“试试看。”薛崇一拉桑氏的胳臂,桑氏急忙伸手抗拒,两人在屋中纠缠着。
薛崇把脸一扬,两个木头人站起来,一个架着他的左边,一个架着他的右边,力大无比,便把他拉向窗前。
“不……饶了我……”桑氏大声呼叫。
那两个木头人毫无表情,直把他拉到窗旁,把他高高举起,向窗外直抛下去。
“救命呀!”桑氏的叫声惊破长空,他以为这一次一定直堕地下粉身碎骨。哪知只跌了十余尺,脚上一紧,下堕之势忽告终止,不知什么时候,他脚上被系上一条绳索,这时那绳索悬吊着他的一只脚,垂着整个身体的重量,在半空摇摆不停。     桑氏全身剧痛,几欲晕眩,望着相距五十余层的地面,惊骇欲绝。桑氏的叫声惊动远近,首先听到的是鲁易,他跑出街上一望,见五十余层楼的高空上,倒悬着一人,不免吓了一跳。
接着,街头的人都跑过来观着,指指点点,围了一层又一层。鲁易忙着致电警局求助,不久警车和消防车都开来了,动员了很多人才将桑氏从窗外拉回去。     桑氏面色苍白,奄奄一息,对别人的问话,都不能回答。
他在送到医院施救后,才渐渐恢复正常,新闻记者聚了一堆,追问他为什么悬吊在那里,支支唔唔,不愿直说遇见鬼魅的情况,深恐张扬出去,吓走所有的租客,他伪称遇到两个匪徒,因与他们争执,给他们恶作剧地悬出窗外。
这件事情,成为第二天报上的头条新闻,也成为大厦中人人交头接耳的话题。
桑氏被悬吊出外的窗子正是多事的五十三层,人们怀疑内因殊不寻常。任何人走进电梯内,对“五十三”那个按钮,不但不敢碰触,连望也不敢望一眼。
不仅如此,五十二和五十四层楼两家公司,半个月后,相继搬走了。     桑氏本人再也不敢到大厦去巡视,有什么事情,最多到下层吩咐鲁易一声,说完便迅速离开。
但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大厦的怪事愈来愈多了。
有一天,卅二楼高奇洋行的一个议室的家俱忽然全部失踪,共有一张长方形的台桌和十二张椅子。
如果说在夜间遭遇盗窃,但别的东西却又全无损失。更奇异者是公司门户锁得十分牢固,并没有人开启过的迹象。警探接获报告,在公司内外调查一番,毫无眉目。
不知是谁多嘴说了一句:“这样神秘,莫非是搬到五十三楼去了吧。”话说出口,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有这样不着边际的推想。但警丵察对他这几句话很感兴趣,他们派遣五个警员上去五十三楼检查一下,赫然发现那十余件家具真的摆在五十三楼的空置的办公室中。
警员把这发现对该行老板报告,老板不相信有这样的事,但当他随警员到五十三楼见到真正的情况时,又是诧异,又是惊慌,他看了一会,掉头便跑,说宁愿不要这套家俱,决不肯把它们搬回去。
另一件奇异的事,是发生在投资公司经理邝森的身上。他的办事处在九十六楼。由于他和女秘书绮莲有染,每星期总有一两天,下班后留在公司不走。绮莲下班后,则又折回办公室,和他躲在经理室中幽会。
一天,他正在等待绮莲,忽然有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进经理室来。
“你是谁?”邝森有点愕然。
“我的名字是不重要的,不过有位女士找我来告诉你,她在某一地方等你,她名叫绮莲。”
“绮莲?”邝森道:“我们本来约好在这里面的……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不是说过,我是无关重要的吗?”那人微笑道。邝森将信将疑,却又不能不跟他去看个究竟。
他把公司的门户上好锁,然后跟随那人乘电梯下降至大厦某一层楼去,邝森未留意到那是第几层,但一进门,只见那儿气派豪华,像一个高贵的俱乐部。而绮莲已在客厅中等候,邝森大喜,二人一见面便热烈拥抱起来,那男人也知趣走开了。
邝森和绮莲不久溜进一个气氛浪漫的套房中幽会,他们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好的“偷情”的环境,男欢女爱,到很夜才疲极睡去。
醒来时,天已大白,邝森揉揉眼睛,道:“糟了,原来我们已过了一夜啦。”
再看看那环境,更觉惊异,他们哪里是睡在豪华的套房中,只是睡在肮脏的地板上,四壁萧条,全无陈设。
他把绮莲推醒道:“喂,醒醒,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绮莲醒来,也是愕然。
“昨晚你是怎样来到这里的?”邝森问。
“是你叫那个男人叫我来的。”绮莲道。
邝森一惊:“我们中计了,那个男人对我说,是你在这里叫我来的。”
“快点离开这里吧,我好怕!”绮莲道。
他们走出那层楼宇,赫然发现那就是盛传有鬼的五十三楼。
像这样的怪事,一而再、再而三地传说着,人人都感到惊慌,搬出去的商行便愈来愈多了,半年之后,一幢高百余层的大厦,十室九空,灰黯无光。
桑氏已深深明白老友薛崇的鬼魂目的何在,他是要把所有住客都吓跑,令桑氏收不到一文租金……他要报复,索他的债,而不是索他的命?     后来由于桑氏还不起贷款,银行就来接收了这幢大楼,银行接收之后,再将大厦廉价租出,虽然这大厦有鬼屋之名,但因租金特廉,只等于应收租金之三成,有些不怕死者便租来做廉价生意。
说也奇怪,自大厦易名后,五十三楼再也没有任何异事发生。一两年过后,所有人渐渐将这事淡忘,于是租用的人愈来愈多,租金逐渐提高,又恢复了当年的盛况。
但桑氏从此一蹶不振,他骗来老友的钱所创的事业,结果一文也保不住。还好,恶鬼还没有索他的命,大抵因为薛崇的死,是自己得病而死,不能完全算在桑氏头上的关系。
经此打击之后,桑氏本来十分消沉,但一天早晨,他在海边观看景色,见朝霞万道,鸟飞鱼翔,又是一天的开始,生气勃勃。他有所感悟道:“昨日之我,算是已经死掉,今日之我,且庆再生,又有何不可?”
从此他痛改前非,诚诚恳恳,脚踏实地做人,以后亦小有所成,生活得相当平静,恶鬼没敢再来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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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6:23:30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 煤 气 ]

晚上有人敲门。

响响把门一开,门外站着一个红马甲,马甲上写着喜气煤气公司,原来是送煤气的。

“先生,你叫的煤气,钱付了,你签字个就行了。”红马甲说。

响响没有叫人送煤气,但他还是把门打开,红马甲飞快地拿出一张回执单,递给他说:“先生,你签个字就行了。”

响响犹豫了一下,把字签了,圆柱形的煤气罐被红马甲飞快地搬到了厨房,他向响响友好地说声再见,一会儿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二天,响响到单位上班,同事都在讨论一则爆炸性新闻,喜气煤气公司送气工被害,被害人身体较胖,现场只有头部与四肢,躯干和该送气工的红马甲失踪,警方四处收集线索。

响响听着听着头皮开始发麻。

响响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上晚班的老婆从家里打来的:“响响,我问一下,厨房麻袋里装的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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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6:23:49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 头 ]

警方在某地发现一具身首异处的男性尸体,此尸体光头,脸上长满大胡子,警官命令两个戴着大口罩的法医将其用白布包好,放在车上运回检验。

跟尸体在一起的法医打了个盹,醒来时发现尸体不见了,开车的法医马上掉转车头,返原途寻找。

来来回回找了好久,尸体没有找到。天黑了,路上没有一个人,他们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满头黑发穿着白袍的中年人,于是他们上前问道,“喂,你有没有看到一具男性尸体,光头,长着一脸大胡子的。”法医小心地描述,怕吓着中年人。

中年男人双手抱着头,没理他们,走了。

法医还在寻找,突然坐在后面的法医对开车的法医说,“你说,刚才那个中年人是不是有点怪?象那具尸体?”

“别乱说,死者是光头,刚才那个中年人满头黑发。”另一个法医声音有点发抖。

“你想想,一个长大胡子的光头,把头倒转过来,在夜里看是不是象长了头发?”

可开车的法医死活不信刚才遇到的那个中年人就是要找的尸体。

坐在车后的法医叹了口气,把头从肩膀上拿下来,倒转装在肩膀上。

“你看,这不是就成了大胡子光头了吗?”

大口罩里的嘴巴嗡声嗡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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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6:24:1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 隐 身 ]
看不见你一定是好事儿吗?

方方认为是好事儿。

看不见可以干很多想干而不敢干的事儿,比如说,上车不用买票,拿人家东西不用给钱,偷看用不着犯法,债主永远找不到他……

有一个神秘人找到方方,很神秘地对方方说,我可以让你隐身,但你不要后悔。

方方爽快地说,“不后悔。”神秘人说,那我让你隐身一天。说完用长着长指甲的手往方方头上一点,方方一下子看不见了。

方方干了许多平时不敢干的事儿,跑到银行拿了一麻袋钞票,溜进本市最有名的大酒店厨房大吃大喝,与他暗恋已久的姑娘啵了一个,给他最恨的人打了一巴掌……

还上了一趟女厕所。

方方要坐汽车回家了,当然,坐汽车也不用给钱的。

车站在马路对面,十字路口亮着红灯,方方快步穿过人行道。

当方方穿过人行道一半的时候,绿灯突然亮了,城市汹涌的车流洪水般将方方瞬间吞没。

麻袋里的钞票象纸钱一样飘飘洒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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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6:24:34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 喂 ]

哪里恐怖?

你床底下。

它长年不见阳光,黑漆漆的,而你,离它最近,它一伸手就可以抓到你。

你有没有认真地怀疑过床下?

杰杰洗完澡,发现手机不见了,他用座机拨手机号码,手机熟悉的铃声响了,声音从床底下传来。

手机掉在床底下,杰杰准备挂掉电话,然后把手机从床底下找出来。

这时候,床底下的手机铃声嘎然而止,从座机话筒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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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6:24:51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 人 皮 ]

奇奇婚姻介绍所是一个中年妇女开的,来征婚的人特别多,因为在这家婚姻介绍所,你提出什么样的征婚要求,这位中年妇女都能够找到基本让你满意的人选。

有一个人特别好奇,有一天婚姻介绍所下班了,这个人偷偷跟着中年妇女,潜入她家中,然后找个机会躲在床底下,偷看着这个中年妇女要干什么。

一会儿,这个妇女拿出登记表翻了翻,然后打开另一个房间,拿出一叠东西来。

是一叠人皮!用绳子捆在一起,软绵绵的,男男女女都有。

妇女找出一张女孩子的人皮,在这张人皮上找到一个小洞,用嘴吹了起来,一会儿女孩子被吹得象真人一样,中年妇女念了几声咒语,女孩子站了起来,活了,她一切听从中年妇女的指挥,中年妇女给女孩子穿上漂亮的衣服,然后让她到床上躺下。

躲在床下的那个人吓得脸色发青,他后悔跟过来,他想等妇女休息了,再偷偷逃跑。

妇女一连吹了几张人皮,让他们并排到床上躺下,然后把登记表合上,把灯熄了。

躲在床下的那个人侧着耳朵仔细听着,直到没有一点响动,他便准备从床下爬出来开溜。

这时,一双手在他肩膀拍了下,他回头一看,正是那个中年妇女,她咧开嘴笑着,手里拿着一根吸管。

她对那个人说,“你刚才看到的那一叠人皮,他们曾经都像你一样好奇。”

她把那个人死死按住,把吸管卟地扎进他的身体,贪婪地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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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6:25:1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 视 频 ]

小华喜欢上网,还喜欢视频。

有一天,他一个人在家里,看到一个陌生的女网友有视频。他点击视频,想看看对方到底是谁。

点了几下,都被对方拒绝,小华恶作剧地继续点,对方发了一条消息过来:看了不后悔吗?

小华发了一条消息:不后悔。

视频连接了,小华看到了一个女孩,前面留着刘海,浓妆艳抹的,脸上涂满了白粉,看起来有点象化了妆的尸体。

小华有点害怕,想把视频关掉,女孩发了一条消息过来:现在已经迟了。

视频里突然一片漆黑,小华心里发毛。

小华发现电脑桌面上有一张照片,他一打开,惊叫起来,她就是刚才那个和他视频的女孩。

小华手忙脚乱地将照片放进回收站,然后清空。

小华左看右看,发现女孩的确不见了,但心里总是不踏实,担心她从哪里又冒出来。

小华把家里检查了个遍,没有发现女孩子的踪影,但他知道,女孩一定藏起来了,只是他没有找到,他拼命地想:那个象尸体的女孩到底藏在哪里呢?

门外有人敲门,是小华的爸爸回来了,小华连忙把门打开,爸爸看到了小华一愣,然后满脸歉意地对小华说:“哦,对不起,小姐,我走错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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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6:25:30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 舔 ]

花花家里养了一条狗,总喜欢舔她的手,并且用牙齿轻轻地咬她,花花习惯了。

有一天,她睡觉的时候,把手搭拉在床下。

狗慢慢舔她的手……

然后用牙齿轻轻地咬她……

突然猛咬一口!

花花疼得连忙把手抽回去,一看,手上显出两排暗红的齿印。

这时候,门外有狗的叫声,花花起身把门打开,她的狗从外面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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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6:25:4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 饭 ]

一个猎人,到山里打猎,迷失了方向,看到山里有一户人家,便前去投宿。

这户人家很客气地接待了他,跟他聊天,并告诉他山里有食人族,晚上不要到处乱跑,遇上食人族便麻烦了。

猎人一听吓坏了,一直乖乖地在房间里呆着。

主人招待猎人吃了晚饭,然后打水给猎人洗了个澡,十分热情。

一会儿猎人感到肚子不舒服,开始上吐下泄,折腾得精疲力尽。

主人又不厌其烦地打扫卫生,直到猎人躺到床上,猎人感到十分过意不去,便对主人说:“你们去休息吧,不要管我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这户人家的大大小小都围了上来对猎人说:“慌什么,我们还没有吃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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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3 16:26:0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 闹 钟 ]

闹钟每天都在走,走的声音是:咔嚓,咔嚓,咔嚓……

闹钟每天都放在床上,离你的头最近。

萌萌和男朋友也把闹钟放在床上,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

咔嚓,咔嚓,咔嚓。

有一天早上,萌萌发现自己的头发缺了好几块,象被什么东西啃了一样,她心里一惊,马上联想到闹钟。

晚上,萌萌小心冀冀地对男朋友说:“晚上闹钟放在床上,声音好吵人,我们把它扔了吧?”

男朋友很惊奇地看着萌萌,吞吞吐吐地说:“闹钟我早就扔了,……,你是不是头发也被吃掉了?这几天我一直没有说,怕吓着你……”

男朋友把假发一拿,露出了光秃秃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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