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跨出第一步,进入了这个房间,周围是浓稠的黑色,寂静极其可怕,他的心一跳,仿佛在恐惧黑夜中隐藏着的看不见的所谓东西。那一大团雾一般的东西,他有眼睛,可是却看不见,无论他朝哪走,都怀疑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脊梁,然后慢慢把冰凉朝上延伸,到他的脖子。
背后真的有声音,他突然地转过脸,什么都没有,现在,他适应了这片黑暗,能看见朦朦胧胧的景色了,那里有条长廊,他顺着长廊走过去,两边有细细簌簌的动静,他停下了脚步,咽下好几口唾沫,才勉强的抬起手,颤抖着朝左边抹了下,仿佛那是有质有形的花玻璃而不是空气,那是凹凸不平的,富有弹性,在上下左右擦了一圈后,就好像镂空花纹一样出现一张呆滞无神的脸,眼球鼓出,充满了细密的神经丝,直愣愣地看着他。
“啊!”他叫了声,认出那是母亲的脸,他用钢丝勒出她脖子时,她就是这样一副表情,不可置信和悲哀。他慌忙的甩手,好像那是邪恶不可触摸的,然后无意识地往前冲了几步,又碰触到一具冰冷的物件,那几乎是主动的凑到他的面前,连一丝缝隙也不留,鼻对鼻,眼观眼,那是邻居的女主人,一条蛇,从她已经腐烂的眼眶中慢慢爬出,又从硕大的黑洞洞的鼻腔中钻进去。他想起她在临终前跪在他面前哀求的样子,他还为此得意过,可如今,只能觉的恐怖,蛇的尾巴从他的鼻子上甩过,鳞片的滑溜溜让他毛骨悚然,他恶心地甚至都想吐。他要逃离这个地方。无论是多大的代价!
可是他不能,这长廊的左右站满了人,被他杀害蹂躏过的好人们,他们不出声音地,排列在两旁,在他经过的时候,触碰他,夜是那样的黑,他却能把周围看的清清楚楚,连同那些死魂灵。无法逃避。唯一的愿望,就是走完这段长廊。
终于,到尽头了。他舒了一口气,心里发誓,如果能见到光明,他绝对,绝对,要改变生活的方式。
长廊尽头的黑色特别浓重,形成一座门,他呆呆地站立住了,全身从脚底处开始颤抖,一直抖动到头顶,对面是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他异常熟悉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清清楚楚的人,他笑,他也笑,他抬手,他也抬手,他看到他向他抬起一根手指,朝自己头顶戳去,头发披散开来,忽然就只剩下赤裸的头皮了,他用尖尖的手指甲沿着头皮中央,划开一道线,血和肉混合着翻涌了出来, 这还不够,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滚动,就象个光溜溜的鸡蛋在使劲朝外拱,身上的皮肤显然已经包裹不住了,皱起好像蛇的蜕皮,那人在惨叫,他也在惨叫,他所受的痛苦,他同样受到。“那是最痛的了。”他模糊中记起在杀死小芬利时候他用了水银,直接灌进他的脑袋里面,然后看着他使劲的窜,窜到只剩下一个肉球在外面滚,一整张人皮脱落在地上,他还使劲地笑,狠命地踩在人皮上。现在,轮到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