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华人家庭,是新移民,男士在国内从事高层企业管理,妻子年轻漂亮,有一个儿子在奥克兰以外读大学。来新西兰后,发现环境变了,他一直都在找适合自己的职业。他做过很多的工作,比如租蔬菜大棚种菜、开出租车、做在超市鱼档杀鱼等等。几乎每一位来新西兰的华人,都需要经历在新西兰扎根的过程。
相对的,如果有人是很小就到新西兰读书、工作、生活等,融入新西兰的社会与生活就会容易一些,但是,如果在国内是依赖地位和权力而生活的人,进入新西兰就意味着要舍弃在国内一切的生活环境和条件,需要一切从零开始,无论是身体层面、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都需要经历一番波折和起伏。这位男士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他对我说:“人啊,有时候特别的可笑!在国内酒足饭饱的时候,我也经常讨论各种体制的制约和僵化,很厌恶各种复杂的社会关系,总以为是这些僵化的体制或复杂的关系限制了自己的发展。可是,一到新西兰,什么约束都没有的时候,表面上看成了自由身,但,实际生活中才发现自己寸步难行”。
他说,以前在做减员增效的企业论述时,他能激昂慷慨的鼓励下岗工人“一切从头开始”。现如今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当年的那些鼓动都是虚话、空话和假话!他苦笑地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
他妻子过惯了衣食无忧的国内生活,他每天在外面忙碌,妻子实在无聊,有时间就去华人教会,成为了一位坚定的宗教信仰者。男士一门心思的想着赚钱养家、供儿子读书等等,每天为赚不到太多的钱而苦恼。妻子则专心致志的学习宗教,看着他每天的苦恼,天天希望他能皈依宗教,求得生活的解脱。时间长了,两人对家庭生活的认知出现了分歧。
那时候,赶上中国正在闹“有毒奶粉”事件。男士发现了一条生财方案:代购奶粉。如果是在出国前,以他的职位和背景,他是不会想做代购的。现如今,只要有赚钱的机会,他都愿意做尝试。
几次后,他逐渐尝到了甜头。代购的范围也越来越广,客户也越来越多。对于他来说,白天需要工作,下班通过网络做产品代购。有钱挣了,他乐此不疲。甚至把相对稳定的办公室工作辞了,应聘一家大型超商做理货员,借着近水楼台的机会,准备大干一场。
每天一下班他就埋头处理上线和下线的沟通和出货,对妻子的宗教规劝不仅较少关注,甚至越来越反感。一来二往,两人的矛盾开始累积和爆发。
终于有一天,两人发生争执。妻子为了让他能关注自己的规劝,举起电脑,作势要摔的样子。他急了,电脑几乎就是他近年来的命根子,一旦毁了,在他看来就是什么都没有了。不得已,他恶狠狠地对年轻的妻子动怒,并以重话出言威胁,把妻子吓到了。趁机,在奋力抢夺电脑的过程中,女士应声倒地,嚎啕大哭。
他说,当时他是怒不可遏的状态,顾不得在一边痛哭的妻子,赶忙到书房检查电脑资料是否有损坏。他听到妻子哭着摔门而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想着,等安排好了客户,他再出门找妻子,然后赔礼道歉就是了。
让他意外 的是,大概一小时的样子,妻子没有回来,警车到了。警察敲门询问报警的事情。正在他莫名其妙的时候,妻子在洋人邻居的陪伴下回来了。洋人邻居向警察说明情况后,警察查看了看妻子头部的淤青及手部轻微的伤口后,正式对他做出拘捕的决定。
妻子当即有些傻眼!
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慌忙让洋人邻居向警察做解释,不能把丈夫抓走。警察反过来安慰妻子说:之后的事情就归警察管了。
妻子这时候才发现,新西兰的警察与她想象的有些不同。她原来是希望能像国内那样,警察可以帮忙协调和调解。只要丈夫认错、服软,她就原谅他了,怎么把丈夫抓走了呢?
入狱后,他委托律师安排担保事宜,他决定搬出去住,接到了警察的安全保护令,等候警察对他提起公诉。出狱后,他单独找了一处居住,一边工作,一边忙碌上诉的事情。警察代表英国女王对他提起的诉讼中,有四项指控。委托律师与警察争议的焦点是:女士受伤时,他的五指是伸开的,还是紧握的。这将决定他将受到的刑罚程度。如果他承认殴打妻子等罪行,警察可以撤销另外的两项罪责。
他说,他第一次出庭时非常的恐惧。其恐惧程度,仅次于在监狱里的那一晚。他说,新西兰的法庭审理很要命,几次的庭审都非常短,甚至不到五分钟的样子就结束了。随后是安排下一场庭审。这样的庭审经历了三次,随后就是不断收到律师的邮件,不断的支付律师的账单。眼看着,几年来辛苦所得,已经所剩无几了。
由于安全保护令,他不能主动联系妻子。如果他要回家取东西,他需要先告诉在外地读书的儿子,由儿子转告妻子他回家的具体时间。他妻子需要在该时间范围内离开,然后他才能进家。
事发一个多月后,他第一次回家取衣物,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封妻子的信。信中说:不知道为什么车库的灯不亮了;收到几份账单,她不知道该怎么付;院子里的草太高了,该怎么除草;孩子的学费,是否准备充足了。最后,妻子在信中说:她一个人在家里,晚上很害怕!
他泪崩了!
他说,入狱的那一刻,他一直以为这是警察在吓唬他。在监狱的第一夜,他对妻子是有些痛恨的。保释出狱后,他当时想着,只要案子了结了,他第一时间就是与妻子离婚!但是,看到这封信,他的心有些软了。要说恼怒,他怒不起来;要说痛恨,他也恨不起来。或许,无论是他,还是妻子,都误解了新西兰。
在新西兰,所谓的家庭暴力(DomesticViolence)是属于发生在家庭关系范围中的一种暴力行为。比较常见的家庭成员关系(Domestic Relationship)是指:配偶,配偶双方或一方的子女,配偶一方的亲属等。至于配偶关系(Spouse or Partner),在新西兰,除了夫妻关系外,同居伴侣(De factor Relationship)也可属于配偶的范畴。或者说,如果男方A对他的同居伴侣B的子女施暴,那么,新西兰的家庭暴力法可以适用。
新西兰《1995年家庭暴力法》中,保护的是正常的家庭关系,而不是单纯的夫妻关系或者同居关系。这种“家庭关系”是指:
1、 已婚夫妻;
2、事实上的夫妻关系;
3、 同性恋配偶;
4、民事结合的配偶;
5、父母和子女;
6、同一家庭的成员
7、室友或共同生活在一套房子或公寓内的任何人;
8、有亲密关系的人,不论他们是否居住在一起。
特别需要提醒单身朋友的是,新西兰的家庭暴力的适用范围很广泛,要注意第七项和第八项的使用范围:
7、室友或共同生活在一套房子或公寓内的任何人;
8、有亲密关系的人,不论他们是否居住在一起。
这是很多单身朋友最容易忽视的地方。新西兰家庭暴力在适用范围的认定上,并不是以两人是否居住在一起,或者居住在一起是否有婚恋关系做为依据的。或者说,只要双方有亲密关系,即便是没有居住在一起,两人发生冲突,也是适用于家庭暴力法的。又或者说,室友或共同生活在一套房子或公寓内的任何人之间发出冲突,也是适用于家庭暴力法的。
除此之外,传统意义上,我们认为的家庭暴力行为主要是指家庭成员间的肢体冲突(Physical Abuse)。比如:掌掴,推搡,拳打脚踢等。更为严重的可能是施暴方使用器物对受害者施暴。但是,新西兰法律具体地将家庭暴力行为分为三类。除了肢体暴力以外,精神施暴(Psychological Abuse),例如:恐吓,羞辱,威胁使用暴力等与性暴力(Sexual Abuse)同样是家庭暴力行为。
另外一则案例是:一对来新西兰留学的同居恋人发生冲突,女方报警后,男士搬离同居点,警察向男士发布了保护令。一段时间后,男士发现有一个装有毕业论文原稿的优盘在他们原先居住的地方,与女士联系,希望他能取回来,遭到了女士的责骂。男士气不过,在微信上对女士辱骂。
女士报警后,警察随后以男士违反安全保护令为由,以刑事罪逮捕并控告男士。当时这位男士即将毕业,律师提出希望免于起诉,遭到拒绝,他极有可能会被判处入狱或驱逐出境。
在家庭暴力的处理过程中,有几个关键点是很多华人不清楚的地方:
1、警察一旦介入家庭暴力事件,认定基本事实后,将以英国女王的名义向当事人提起诉讼。在没有新的事实或证据的前提下,都无法改变当事人被诉讼的命运。
2、警察认定的家庭暴力的施暴方出狱后,如果两人不再居住在一起,都会出具安全保护令。保护令中有非接触事项的规定,保护令的被告不得:
(1)去被保护人的家中、工作场所或学校;
(2)在被保护人经常或定期去的地方徘徊,如他工作的地方、邻里或者学习的地方;
(3) 跟随被保护人;
(4)试图阻止被保护人进出某个地方;
(5)以电话、短信、电子邮件、发送信件、传真,或以任何其他方式联系被保护人。
如果被告和申请人在一起居住,那么非接触条件不适用。如果申请人不想与被告同住了,他可以随时告诉被告。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非接触条件就开始适用。如果要求被告必须离开,而他不离开的话,他就违反了保护令,警察可以逮捕当事人并指控当事人犯有刑事罪。
3、违反安全保护令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依据新西兰法律,违反保护令的行为属于刑事罪。如果被告被警方指控犯有违反保护令罪,他必须出席刑事法庭受审。被告会被记录案底,最高可能被判监禁两年。如果被告不参加并完成“停止暴力计划”也属于刑事犯罪。被告将在刑事法庭上被判“未参加计划罪”,最高可被罚款 5000 新西兰元或入狱 6 个月,而且他仍然必须参加该计划。
在这里,需要特别解释一下,什么是“停止暴力计划”。
“停止暴力计划”的全称是“停止家暴的学习计划 ”,是一项为施虐者或有可能使用暴力的人士而设的短期学习计划,透过适时、弹性及技巧为本的介入协助他们:
1、停止向配偶/同居情侣使用暴力;
2、处理因暴力行为而引发的危机;
3、改善与配偶/同居情侣的关系。
一般来说,该学习计划提供一定的课程时间依据法庭判决,以短期及针对性的教育,为参加者提供基本及实用的知识和技巧,以处理其愤怒情绪及解决与配偶/同居情侣的冲突。该学习计划主要以小组形式推行,亦会为不同性取向人士、以及及少数族裔的参加者提供个别课堂。
4、当被警方拘留、逮捕或讯问时,如果当事人没有自己的固定律师,可以根据“警方拘留法律协助” (PDLA)计划向一位律师免费咨询。在有些情况下,可以在警察仅仅在讯问时,当事人即向一位PDLA律师咨询。
新西兰的警方有一份昼夜都可以免费联系的PDLA律师的名单,上面有他们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当事人可以向警方索阅这份名单。
那么,什么情况下可以向PDLA律师咨询呢?
1、当事人被逮捕时;
2、当事人被拘留而未被逮捕时,例如,正在对您进行搜查,看你是否携带有非法毒品或武器等;
3、 警察因怀疑当事人犯有一项违法行为而正在对您进行讯问,并且他们告诉当事人说:您有权向律师咨询。
以上情况可能发生在警察局,也可能发生在当事人的家里、大街上,或者任何其他地方。
关于向PDLA律师咨询,经常遇到的问题是:
1、当事人是否必须证明无力支付律师费用?
答:任何人都可以使用PDLA服务,无论他们是否有能力支付律师费用。
2、如何与PDLA律师取得联系?
当事人需要先向警察索阅PDLA律师名单,然后给名单中的一位律师打电话。如果您不向警察索取,警察不是必须要向您出示律师名单。
3、是否能够向PDLA律师当面咨询?
通常律师会在电话上为您咨询。如果是复杂或严重的案件,律师也可能会来同您见面。不论是在电话上谈还是当面谈,您都有权与律师私下密谈。
4、对青少年的特殊保护。
青少年可以使用PDLA计划,而且没有最低年龄限制。如果当事人未满17周岁,而警察因怀疑当事人犯有一件违法行为而要对当事人进行讯问时,警方必须首先向当事人解释以下权利:
(1) 咨询律师;
(2) 与一位“指定的成年人”见面。这个人可以是当事人的父母,也可以是当事人指定的其他成年人。当事人有权与律师或指定的成年人私下交谈。警察还必须与当事人的父母或监护人联系,告诉他们当事人正在接受讯问或者已被逮捕。
在第二个案例中,这位违反安全保护令的男士通过刑事律师找到我们。男士的原意是希望我们能向这位女士求情,希望女士可以撤销对他的指控。我们与这位女士联系后,得到的是一个否定的答案。
第三个案例是有一对夫妻,女方长期生活在新西兰,男方在中国经商。女方在国内相亲时认识了男方,在国内办理结婚手续后,两人计划着一起在新西兰生活。
男士联系我们的时候,处于法定分居状态,警方已经对他提请了家庭暴力的公诉。因为新西兰的法律诉讼时间都比较长,在对他多项指控中,最先判决的是他要参加“学习计划”。当时,他对“学习计划”有很强的抵触情绪,因为他始终认为自己是无辜的,是被“那个女人”冤枉的。
他说,他与这位女士是江浙老乡,相互认识的时间比较短,因为两人都到了“不得不结婚”的年龄,对女士的生活状态及精神状态缺乏了解。结婚的初期,他生活在国内经营一家皮革厂,短期内无法让企业停转。女士生活在新西兰,每年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相处,或者她回国,或者他去新西兰,一直都相安无事。
等他处理完国内的企业后,雄心勃勃的准备在新西兰也开一家皮革企业。到了新西兰后才发现,生产所需要的原料在新西兰都需要进口,成本很高,利润甚至比不上直接购买皮革成品在新西兰销售。所以,他打消了在新西兰开厂的计划,用原计划办厂的资金买了一栋两层楼的住宅,准备在新西兰过平淡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两个人长期生活在一起与一年只有一个多月的生活,差异是很大的。在国内他喜欢打高尔夫球,来新西兰的时候购置了一套精致的室内练习高尔夫球的设备。新居两层楼,空间大,一楼租给了两个租户,二楼他们夫妻居住。一楼的客厅很大,放置练习高尔夫球设备绰绰有余。每次练习完,收拾起来就可以了。
两人长期生活在一起后,一开始关系很好,时间长了,间或有一些争吵,后来就是时常争吵,再后来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一个月保准发生一次冲突。
他说,女士在新西兰生活的时间很长,显得有些强势和偏执。每次争吵的时候,总是得理不饶人,冲突到最后一定会让他写保证书承认错误。对于她的这个要求,大多数他都是一笑而过:对自己的老婆认错,能有多大的事?写就写呗。
他说,在新西兰生活的三年时间里,一开始两人可以对着吵,冲突虽然多,但是,彼此都是克制的状态。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
有一次两人再次发生争吵,他急着往外走,女士拉着不松手,他在强力甩手时,打到了女士的眼睛上。女士哀嚎一声,倒地了,捂着眼睛,痛苦不堪的状态。当时把他吓坏了,赶忙扶起来,又是敷冰块,又是联系医生,又是忙不迭的赔礼道歉。
女士黑眼圈了好几周。期间,女士警告他说,这是最后一次,因为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家庭暴力,如果她报警,他会坐牢的。起初,男士不相信,女士为了提供了很多家庭暴力的案例,让他深刻的意识到,在新西兰一旦发生家庭暴力,是很严重的事情。他以深刻的检讨书结束了这次冲突。
他说,从此以后,凡是发生家庭争执,他就是闭嘴和躲避。大多数都是他尽量避免争吵,在她发火的时候,他尽量躲在外面,开车到海边散散心。一开始,他在外面躲清闲还可以,到后来,他越是躲着,她的气越是无处宣泄,女士会阻止男士往外躲,一来二往的就容易发生拉扯和行为冲突。
他说,导致这次被公诉的家暴是另外的一件小事。
一天闲着没事,他把高尔夫球设备拿出来练习时,两人因为小事发生争执。在争执时,他努力不说话,就是专心打球。这种置之不理的状态激怒了女士。女士上前把练习高尔夫球的设备掀翻了。这让他很气愤,手里握着高尔夫球杆,瞪着女士。女士一个箭步冲上来,以挑衅的方式几乎靠着脸的骂。
男士无奈,退缩了,低头收拾倒了的高尔夫球杆及散落满地的高尔夫球,准备收拾设备后出门。但是,这一次,女士用脚踩着练习布,也不让他收拾,堵着门,就是不让他出去。在拉扯练习布的过程中,女士顺势摔到后,翻身起来对他就是厮打。
男士对我说,他就是护着头,向我发誓,他没有动她一个手指。
打累了,女士气愤不过,随后报警,很快警察来了。
男士说,他很坦然,因为他没有动手,即便是警察来了,他也不怕。
他英语不好,只是在一边看着女士向警察讲述事情的经过。警察看到的是一地散落的高尔夫球杆及高尔夫球,以及女士脸上的泪痕。除此之外,他惊恐的看到女士拿出了一沓保证书及眼圈发黑的照片!
突然,他害怕了,当着警察的面,上前抢夺资料,试图为自己辩白。
就这样,他入狱了。
担保出狱后,他搬离,两人正式分居。出过几次庭后,法官要求他在下一次审理前接受“学习计划”。
他说,对于“学习计划”,他相当抵触。他认为,真正需要参加学习的应该是“那个女人”,她不该诬陷他过去用高尔夫球杆打她!
心理辅导老师告诉他说:你被人诬陷是一回事,但是,你们平时总是发生争执是另外的一回事。参加学习计划就是帮助他以后避免两人发生争执。
他对我说,他的内心难以平静,是非常忿忿不平的状态。一方面他无法原谅那个女人,另一方面,这位心理辅导老师根本就是本末倒置:被人诬陷是重罪、是大恶,发生争执最多是错误、是小错。哪有不管大罪而只关心小错的道理?
同时,他对为他辩护的庭审律师也很有意见,认为律师只会希望法官能考虑到他对事情的补救,根本就不怀疑他被诬陷的事实。
另外,他说:为什么两口子的事情,那个女人不出庭!如果她出庭,我肯定问的她哑口无言!
他对我说,他对新西兰的社会和法律彻底失望了!
在我们看来,显然,他对新西兰的家庭暴力法知之不多。
首先,他是因为公诉开庭的,公诉方是英国女王,由新西兰警方代表,另外一方就是被认定的施暴方。案件一旦进入公诉阶段,被施暴方能施加的影响都是很小的。除非有新的事实和证据,否则,认定的被施暴方都是无需出庭的。
我提醒他,如果他不能在心理辅导老师那里得到好的培训合格的认证,这会直接影响下一次庭审的判决。我告诉他,家庭争执中,没有人是绝对的无辜者。婚恋对象是自己选择的,婚恋生活是自己过的,怎么可能出了婚恋问题,自己就是无辜的呢?
男士几乎哭着说:“她冤枉我!我绝对没有用高尔夫球杆打她!她这是诬陷!我一个手指都没有动她啊”!
看着他的眼泪,我告诉他,可以尝试这样认识这个事件:
1、如果你们两人没有争执,就不会发生冲突,无论是黑眼圈的事情,还是打翻高尔夫球杆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2、如果发生争执了,你能及时化解争执,而不是一味的躲避问题,就不会造成问题或矛盾的累积。或者说,退一万步讲,当你发现两人的问题无法解决时,至少你可以选择结束这段婚姻。这样也不会发生起诉书中指控你的事情。
3、如果你妻子真的从你们婚姻的一开始就试图陷害你,当你们发生黑眼圈事件的时候,她完全有理由控告你,你依然会面对家暴的指控。但是,她没有。从她的角度来说,她不希望两人走到最后一步。这个善意,你不应该忘记。
4、你是否被诬陷,除了事实和证据外,还在于你选择认识问题的起始点。如果你从黑眼圈事件为起始点,指控你对她家暴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只是你认为黑眼圈事件已经结束了,不该被重新提起来,所以,你选择的起始点是从黑眼圈事件之后,所以,你认为自己是冤枉的。如果你的起始点能回放到黑眼圈事件之前,除了她说你用高尔夫球杆打她外,并没有多少是不对的。你有什么不能接受学习计划的呢?
我告诉他说,新西兰的法律本质上是依赖事实和证据。女方向警方提供了充分的事实和证据。如果你认为自己被诬陷了,应该从事实和证据上入手。律师是依赖你提供的事实和证据做辩护的,律师的责任不是收集证据,这需要你作为当事人提供尽可能充分的事实和证据。
我劝他说,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认真的接受心理辅导和学习计划。这算是为自己过往的婚恋生活做一个完整的总结:错了,就是错了。即便是阴差阳错,但是,终归要承受。
最后,我对他说,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发生冲突的时候,有没有租客在?或者邻居在?或者中途有人打过来电话?等等,凡是能记录这段经历的人,都要努力找到。这才是事实和证据啊。
他想到了当时发生黑眼圈事件的时候,有租客也过来帮忙了,去家庭医生那里应该也有记录,他为了赔礼道歉,专门定了一家高档餐厅等等,都可以作证。
我建议他,可以联系到这些人,让他们帮忙出具证人证言或者其他的证据。
但是,最难的就是最近的这次,租客都上班了,就他们两个人。我安慰他说,能找到多少证据就算多少,实在找不到的,该承受就承受。总不能这样哭哭啼啼的过日子。
一天后,他告诉我一个新的事情。
他说,当时的租客在使用厨房时,经常有人忘记关电炉,发生设备使用的故障。为了避免租客之间发生争执,他在淘宝买了一个形似灯泡一样的摄像头,里面能循环自动录取几天的录像。他搬离分居时是第二天,他把录像灯泡也卸下来了,不知道这能不能当做证据?
我兴奋地大声告诉他:当然可以啊!赶快拿给律师!
两周后,警方律师撤诉!
他说:谢天谢地!我又重新相信新西兰了!
庭审结束后,他为自己放了半年的假。休假前,他特意来看望我们,对我们表达千恩万谢。看着他兴奋的状态,我告诉他说:“夫妻两人需要用录音和录像证明彼此的真实与可靠,只能说明,你们两人都输了。所以,不值得高兴和感谢啊”。
他愣住了。
我接着说:“如果对方的说谎,你认为是诬陷的话,那么,你想过没有:她为什么要说谎?如果她说谎是对你的一种报复,那么,你平时是否同样对她说了更多的谎”?
见他低头默不作声,我拍拍他的肩膀,最后对他说:“当两个亲密无间的人之间发生难以挽回的争执时,没有人是无辜的。原谅吧,宽恕吧,放下吧。希望你能最后对相伴多年的妻子好一些”。
实话实说,很多时候,建立婚恋关系与维护婚恋关系,不是一回事。以这几位男士为例,我们看到了这些华人男士通过对家庭暴力的理解,逐渐融入新西兰生活和社会的过程。
我们每一位华人,从人地两生的状态进入到天时地利人和的生活状态,都有很多融入新西兰生活与社会的法门:有些单身朋友是通过留学、工作、移民等过程后融入的,有些单身朋友是通过生活在新西兰的父母、家庭和学校逐渐的融入的,有些单身朋友是经历生活中的欺瞒骗诈后融入的,还有一些单身朋友如同我们案例中说的那样:让感情、婚姻、家庭游离于生活和社会的边缘后,逐渐的融入的。
我们很难说,哪一种方式更好。我们只能说:无论选择哪一种融入新西兰生活和社会的方式,我们倡议大家能远离危险、防范风险的前提下,始终能秉持善意和爱念的方式与人沟通、接触和交往,循序渐进地融入到新西兰的生活与社会中。我们不奢求单身朋友能在新西兰华人社会中创造怎样的名与利,但是,希望每一位单身朋友都能感受到新西兰的喜乐与平安。这才是在新西兰生活及成家立业的基础。
我是小老鼠 发表于 2019-8-14 17:50
没什么狗血不狗血的,在这里家暴就直接报警,让他给毛利大叔爆。。。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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